“这说明小殿下健康的很。”青冬扶起她,蒋茹茵又走了一会才回玲珑阁,过了半个时辰,太子过来了。

蒋茹茵如今胖了许多,人越发的懒,尤其是这几个月,她的脾气都有些不好,所以最近的她,不是很待见太子。

苏谦阳倒没介意她忽然来的这些变化,对她日趋大起来的肚子,有几分担心,当初太子妃怀太孙的时候,那才多大点,生的时候都不容易。

“殿下,妾身想恳求个事。”蒋茹茵翻了个身,盘腿坐起来,“这两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能养在妾身这里。”

如今府上的孩子都是各自养在生母那的,但若是太子妃开口要养在自己名下,她们也没能说个不字,所以蒋茹茵才想向太子要个确信,她的孩子,必须养在她自己这里。

“若是能养在太子妃那,不也是件好事。”苏谦阳抬眼看她,话中多了点探究之意,蒋茹茵摇摇头,坐着累又躺了下来,“能够养在太子妃身边自然是他们的荣幸,但妾身还是希望能自己带着他们,妾身只想让他们在妾身身边健健康康的长大,这是每个为娘的最期盼的。”

苏谦阳看着她,半响,点了点头,“你别胡思乱想,严良人她们都是自己养着的,你这里自然也是自己养。”

那也只是常理而已,蒋茹茵见他没有明确答复,皱了下眉,双手摸着肚子,苏谦阳关切道,“怎么了。”

“兴许是刚刚说的有些急了,他们跟着妾身闹脾气呢。”蒋茹茵笑了笑,“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就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有时候夜里还会惊醒,做的梦都吓人的很。”

尽管醒来知道那只是梦,但蒋茹茵回响起梦中的情节依旧觉得渗人。

“你都在想着什么呢。”苏谦阳失笑,“孤答应你就是了,你再胡思乱想,夜里还要睡不着。”

蒋茹茵这才满意,就是要他亲口答应了才安心,末了反驳一句,“殿下说的轻松,那是殿下不知道怀孩子的辛苦。”

苏谦阳瞧她一脸小愤然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那成,今晚孤就留在这。”…

苏谦阳起初也没觉得蒋茹茵这孩子怀的有多不容易,毕竟太子府里吃好睡好,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比起外头日子过的不如意的,她这孕妇做的可幸福。

但陪她睡过这么一晚上后,苏谦阳有了新的认识。

蒋茹茵一晚上醒了数次,期间不停的翻身,因为肚子太大她怎么躺都不舒服,屋子里侍奉的两个丫鬟,轮流着要给她按摩水肿的腿,即便是她们动静再小,睡在旁边床上的苏谦阳还是被吵醒了很多次。

当娘的哪一个是容易的,蒋茹茵还得数次下床如厕,这么下来,很快就天亮了。

苏谦阳起来的时候蒋茹茵也醒着,瞥见他眼底那一些微肿,面上抱歉着,“昨晚吵着殿下了吧。”

她醒了几次他就醒了几次,自然是没睡好,苏谦阳换好了衣服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下午让人给你送些安神的熏香来,这么下去会把自己折腾累的。”

这是变相的在告诉她,确实睡不好了,蒋茹茵心中忍不住偷笑了一阵,恭送了他去上早朝,眯上眼又睡了半个时辰才起来。

吃过了早膳去往玲珑阁请安,太子妃瞧她这身形,劝道,“也快下雪了,你也不必来请安了,这么重的身子,路都不好走。”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不说,妾身也要求娘娘这个允答了。”蒋茹茵笑了笑,自己这肚子,大的着实有些夸张。

“宫中已经分派了接生嬷嬷,你这是双生,养娘和嬷嬷就多备了一些,过两天让她们去玲珑阁,你挑着喜欢的选。”太子妃温和的看着她,这肚子越大,生孩子的风险就越大,虽然没人说,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

从瑶花阁里出来,蒋茹茵走的特别慢,张侧妃陪在她身边往回走,见到她如今这姿态,调侃道,“你这样子,和之前的差太多了。”

“嗯?”蒋茹茵转头看她,张沁笑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憨呢。”

本来是漂亮清丽的脸蛋,如今圆润了,透着一股可爱劲,最近蒋茹茵的反应都慢了些,张沁这一问,她脸上那神情就带出来了,憨憨的。

“我那是懒的。”蒋茹茵笑了笑,“等以后你也和我一样了,到时候看谁取笑谁。”

张沁也没觉得落寞,看淡了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惦念着这件事,累的还是我自己。”

这话说的实在,蒋茹茵也没有多安慰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两个人走到了玲珑阁门口,蒋茹茵刚要进去,张沁喊住了她,“对了,忘记告诉你,我那三弟妹有喜了,日子不长,才一个多月,估摸着蒋家那也才刚刚得到消息。”

“那可真是要恭喜张侧妃了。”蒋茹茵揶揄了一句,张沁笑了,嘱咐她慢点走,转身往印月阁方向回去。

蒋茹茵回到了屋子里,坐下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来去一趟,太花力气了。

青冬把她的腿抬上软榻,按照手法慢慢的捏着,一旁的许妈妈说的有几分宽慰,“二小姐有身孕了,二夫人应当能放心不少。”

“二婶怎么想我不清楚,不过祖父和二叔应当能放心不少。”有了孩子,做了娘,起码会成熟一些。

许妈妈给她端来了一碗温着的银耳羹,“二小姐也是个聪明的。”

这一点蒋茹茵倒也承认,蒋心慧除了对她那满腔的敌意之外,只要她不在,她都算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十二月初还没到,这大雪就等不及的下了,比起去年那一场,今年的大雪似乎来的还要猛烈,腊八过后这整个临安城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雪没有停的意思,只是偶尔小一阵,接连不断的下着。

不少人说着,几十年都不曾遇见这样的大雪,一直下不停,临安城里难民比去年多了很多,各地报上来的雪灾情况也是一处比一处严重。

伴随着新年的到来,朝廷接连颁布法令,从临安城出发去往受灾地区的医护队一拨接着一拨,直到年末的那几天,雪才停。

蒋茹茵此时已经是九个多月的身子里,没多久就要临盆,玲珑阁上下严正以待,蒋茹茵让蒋夫人找来的接生嬷嬷也早就住下了,她这一胎双生,光接生婆就有三个。

蒋茹茵让青冬给她开一些窗户,雪停了,没有一丝风,这么望出去就看到成片的白色,墙闱上累着厚厚的一层。

若是年初再下一场,这雪至少要等到二月才会全部融化光,融雪天比下雪还要冷,蒋茹茵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057.龙凤呈祥瑞

大年初一到初五,老天就像是知道人们要走亲访友拜年,没有下雪,但初五深夜开始,那停了七八天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之前的都还没融化呢,似乎是不想让春天到来,灰暗的天空中一直纷纷扬扬着。

到了初十,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了不少,虽说十五之前雪还化不掉,但临安城大街小巷开始筹备起了十五灯会,受灾的地方也正在筹建中,临安城的难民撤离了一批。

夜是静谧。

十二这晚上,蒋茹茵开始腹痛。

玲珑阁上下早有准备,此时距离太医推测的日子也过早了五六天,孙嬷嬷带人烧水,许妈妈则将生产用的床都收拾妥当,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用热水泡煮晒干的白纱布,剪子盆子一应俱全。

蒋茹茵忍着腹痛让青冬和青秋两个人搀扶着自己在屋子里走动,太子妃那收到了禀报,带人去往凤阳阁,和太子一同踩着厚雪前往玲珑阁。

天空中还飘着雪,太子和太子妃进了左偏房内,白嬷嬷带着紫烟在偏房内侍奉着,太子妃听外头这有条不紊的,问紫烟,“蒋侧妃如今躺下否。”

紫烟给他们换了茶端了吃食,“回禀太子妃,还未躺下,尚在屋子里走动。”

那边的屋子内,蒋茹茵走不动了,疼痛愈演愈烈,她几乎站不住,青冬赶紧扶她到了床上,刘嬷嬷送了一碗甜的鸡蛋面过来,蒋茹茵忍着痛吃了大半碗,两个稳婆过来看了一下情形,让人把屋子里的火盆子添旺,对蒋茹茵说道,“娘娘,您可以把外衣脱了。”

蒋茹茵脱去了外套,上半身盖上了薄被子,稳婆让她双腿叉开地躺好,青冬守在她身边,那个另外请回来的稳婆也在旁边,时刻看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蒋茹茵忍不住痛喊出了声,身下忽然一股湿热,羊水破体而出,那稳婆赶紧扶住了蒋茹茵的腿,羊水浸透了底下的垫子,“娘娘,您得稳住,等会我让您用力了,您再使劲。”

汗水从额头滑落迷了眼睛,蒋茹茵眯着眼,腹部的垂胀像是要把自己体内的所有都拉扯出去,痛的久了,几乎麻木,听到稳婆说话,蒋茹茵憋足了力气使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蒋茹茵就听到稳婆说让她使劲,她便用力,青冬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口中是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的纱布。

屋外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天蒙蒙亮,玲珑阁内灯火通明,苏谦阳走到屋外,看到产房里不时有宫女进出,端着盆子。

时不时能听到产房里的闷哼声,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

太子妃跟了出来,安慰道,“殿下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蒋侧妃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苏谦阳抬头,院子中的落雪在灯光照影下透着一股霓黄,看了一会院子里的雪,苏谦阳折回了偏房。

赵蕊还停留在那,这场景对她来说算熟悉,看了一眼产房,她心里其实矛盾的很,私心的想,蒋侧妃不生下孩子才是最好的,但此情此景,她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又希望蒋侧妃能够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

若是生两个女儿,就好了…

天渐渐亮了,蒋茹茵快要没力气,孩子依旧没生出来,青冬取了人参给她放在了口中含着,蒋茹茵抬眼看了那两个稳婆一眼,“再来。”

擦了汗,蒋茹茵憋了一口气,几回努力,总感觉快出来的时候容易泄气,一泄气孩子就由缩回去了,蒋茹茵抓住青冬的手,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刑婆子,你来!”

起先负责给蒋茹茵接生的那个稳婆拍了一下蒋茹茵的大腿,“娘娘,现在不是使什么小性子的时候。”

蒋茹茵发了狠,扯开口中的纱布对那稳婆道,“你走开,我若生不下孩子,你们几个都得跟着陪葬,谁也别想活着出这玲珑阁!”

众人一怔,这没见过产妇这么威胁稳婆的,蒋茹茵此刻大汗淋漓的模样也尤为狰狞,她瞪着那稳婆,宫里来的又怎么样,若难产了,人都死了,这命也不值钱。

那稳婆缩了缩手,终于起身让给了刑婆子,还有一个宫中派来的稳婆负责给蒋茹茵推肚子。

蒋茹茵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刑婆子说话,开始用力…

越等时间就越显得漫长,此时天已经亮了,三个多时辰过去,产房内依旧没有消息,屋外等着的人心中都有些慌。

许妈妈她们在屋外走来走去,终于在巳时的时候,产房里传来一阵啼哭声,屋外的紫夏比那稳婆喊的还早,欣喜道,“娘娘生了!”

偏房内的太子和太子妃听闻走了出来,过了没多久,第二声啼哭也传来了。

看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底下服侍的人后退了些,茯苓站在许妈妈身后,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道,“妈妈您看,雪停了。”

苏谦阳听到了她的说话声,转头看去,雪果然停了,灰蒙蒙了几日的天隐隐有放晴的趋势。

看起来像是个好兆头。

赵蕊看太子的反应,眼神一眯,屋内的稳婆打开了门,两个稳婆怀里各自一个襁褓,对着太子贺喜,“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蒋侧妃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之中接到了太子府蒋侧妃顺利生产的消息,皇上恰好下了朝在延寿宫里探望太后,听说生了一男一女,朗笑道,“龙凤呈祥,呈祥瑞啊,难怪雪停了,母后,这真是个好兆头。”

太后娘娘让人搀扶着到了屋檐下,天空中不知何时开了太阳,低下头看院子里,太后望着小径旁花坛角落对皇上笑道,“皇上您看那。”

在那个小角落里,刚好雪盖的薄,冬日刚过的早春,那白雪之中透出了些绿,一株青草的苗悠悠的在雪堆里冒尖。

那一点翠绿点缀在白雪之上,显得格外有生机。

“听说是男孩子先出来的。”喜悦之余,太后娘娘淡淡的提醒皇上,皇上看着那一抹小绿芽,“儿臣明白母后的顾虑。”继而吩咐身边的太监。

“传旨意到太子府,封小郡主为公主,赐号平宁,取名,苒。”冬去春来,苒苒生机,多么富有寓意的名字。

“皇上英明。”太后转身,皇上扶着她回了屋子内,太监很快就去往太子府传旨意,先传口谕,正式的封公主应该是要等到小公主满月了。

蒋茹茵是不知道自己刚生下的女儿因为众人口中的好兆头,入了皇上的眼,直接被封了公主。

生完后她就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后累的睡着了,等醒过来,宣旨的太监都已经回去了。

听完许妈妈说的,蒋茹茵吁了一声,“还好是封公主。”女儿再尊贵,将来都是要嫁人的,会招人羡慕妒忌,但至少牵扯的利益关系不大。

“奶娘,再给刑婆子一百两银子,告诉她,如今是小郡主封了公主,皇家说谁先出生的,那就是谁先出生。”蒋茹茵嘱咐道,“还有底下的人,都敲打好了。”

许妈妈也清楚其中的意思,慎重的点了点头出去了。

蒋茹茵疲倦的眯上眼,龙凤呈祥,这还真是顶上了风口浪尖呢…

三日后太子府洗三,临安城上下就开始传了太子府小郡主出生后雪停放晴的消息,圣上龙颜大悦,直接封了这个小郡主为平宁公主,一直以来这公主的称号都是只有在太子登基为皇之后才能受封的,所以皇上这一举,意在说明这太子府小郡主出生的祥瑞,受得起这封号。

洗三结束后孩子抱了回来,蒋茹茵侧了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小不点,一个四斤六两,一个四斤一两,伸手触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小家伙不乐意了,竟哇一声直接哭出来了,小脸皱在那,个子小小的,哭声极为响亮,孙嬷嬷和养娘赶紧过来,蒋茹茵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得,你现在封了公主傲气了,碰都碰不得了。”

养娘把她抱了起来,在怀里兜了兜,哭声渐渐小下去,床上的另一个开始哭了。

蒋茹茵眉头一皱,胸口那胀痛的厉害,养娘抱起他,“小殿下这是饿了。”

两个养娘带着孩子去了后厢房内喂奶,蒋茹茵这边,孙嬷嬷取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敷住了胸口,等着周边都敷热敷软了,继而给她挤奶,换下被分泌出来乳汁弄脏的衣服,孙嬷嬷扶着她躺下,“小姐,若是胀了可千万别忍着,告诉奴婢。”

“孙嬷嬷,我这样要多久。”孩子喂奶差不多得一年呢,孙嬷嬷笑了,“胀个几回就不会了,不喂奶,这自己会回去的。”…

在蒋茹茵生完后十天后,临安城的雪化了一半,虽说天还很冷,但早春的感觉很浓郁,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致。

众人都以为这个冬天是安然过去了,一月底,临安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忽然爆发了寒症,一夜之间死了几十个人。

朝廷即刻派人去封锁小镇周边,严令进出,几天之后,这个小镇周边的村落也出现了因为寒症死亡的人。

紧接着是临安城周边的其他小镇,这像是风吹走的蒲公英一般,四处蔓延,扎根生长,二月初的时候,临安城内,也发现了寒症...

058.前世小情人

发现寒症的是一个北城门那的一个小医馆,两个发高热的病人前去看诊,住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去了,小医馆那即刻关门,所有和那死去病人有接触的人统统都隔离了开来,可这病症还是在临安城四散了开来。

这一消息闹的人心惶惶,临安城里这到处是大宅大院,传染一个很可能就传染了一群,太医院里派下来了不少太医前去各地就诊,朝廷也急颁法令,组织召集民间大夫和身体强壮健康的义士前去帮忙。

各个城门口设立了免费的看诊和领药,为了预防更多的人受到感染,没病的人也要先喝药预防,家里一旦有人出现类似症状,即刻送到设立的住所中,不能隐瞒病情。

太医院又配置药物分往各个府邸,朝中大臣各自回家将朝廷的指令贯彻落实,发现有异同样不得隐瞒,知情不报者,摘官重罚。

临安城几十里路远的地方都设立了管卡,减少近期进出城的人数,若有发现带病者全部隔离起来。

一系列及时的措施让临安城的寒症没有像当初小镇里那样波及的这么厉害,但还是死了不少人,街头巷尾每天都能闻到焚烧病人用过的被子衣物散发出来的烟味,街上行走的人来去匆匆,没了昔日里的欢笑。

太子府内,蒋茹茵还在月子中,她吩咐许妈妈把玲珑阁上下的被铺等统统换了一遍,洗干净的也需要晒干烘干,以免融雪天里起了潮沾染寒气。

尤其是她的屋子和养着孩子的厢房,所有的东西都要保持干燥,养娘和几个嬷嬷更是每日都要把脉,养娘要奶孩子,喝的汤药也是另外开的方子,特殊时期,太子妃也允了在自己院子里煎药的请求。

青秋匆匆走进屋子,在火盆子旁来回跨了几次,一旁的茯苓给她换了外套,这才走进屋子里,蒋茹茵靠在床上刚刚喝了汤,瞧她神情紧张,“怎么了?”

“小姐,蒋府那边传了口讯过来,说是大少爷要去做义士,跟着太医院派下去的人一块离开临安去别的受灾地,夫人拦不住,都晕过去了一回。”青秋说的还有些气喘,她奉了蒋茹茵的命令去蒋家一趟,却得知了这消息。

“祖父和父亲怎么说的。”蒋茹茵冷静了一些,青秋摇摇头,“老太爷和老爷这些天进出宫中频繁,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朝廷确实向民间召集了大量的义士前去灾区,这些人必定是要抱着可能会被传染也可能会死去的决心参加的,但其中成功之后谋取的利益也不小,所以这也是个机会。

朝廷各官员肯定是不舍得自己家的孩子去参加这个,家里不短缺吃穿,又需要他靠着这一份的功绩来养家糊口,做什么拼这命呢。

如果祖父和父亲都没有这个意思,蒋茹茵不知道大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要去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祖父他们回去了自会有定论。”蒋茹茵靠回到了床上,神情淡然,这件事,她插不上手…

隔了两天,蒋府那,蒋老爷子和蒋大老爷答应了蒋景智的请求,让他跟着太医院派下去的队伍一同离开临安城,前去几个寒症严重的地方救治。

蒋夫人邵氏病倒了,王映雪闭门不出,蒋景智走的时候,唯有蒋景乐送他出去,走出蒋家大门,蒋景智回头看了一眼,对蒋景乐说道,“回去吧。”

蒋景乐走在他旁边,脸色凛在那,口气也不好,“我送你过去。”

蒋景智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两个人慢慢的朝着不远处的集合点走去。

快走到的时候,蒋景乐喊了他一声,“大哥。”

蒋景智回过头看他,蒋景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护身符,还是那个不善的神情,塞到了他怀里,言语间透露着关切,“母亲为你求的,平安回来。”

蒋景智捏着那护身符,伸手抱了他一下,“二弟,蒋家就交给你了,若是我真的回不来,替我向茵茵说一声对不起。”

“这种话留着将来你自己告诉她。”蒋景乐推开了他,有些愤怒,“你觉得对不起茵茵了,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大嫂。”

“我从一开始就对不起她了。”蒋景智呵笑了一声,“我死了,你们就劝她改嫁吧。”说完,蒋景智直接转身朝着集合处走去。

蒋景乐握紧拳头恨恨的朝着旁边的树上捶了一拳,转身快步朝着蒋家走回去,没有看到另一旁出来的人影。

在集合点增添了自己的名字,蒋景智听到有人喊他,走到外面,门口那等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王映雪站在那,怀里拿着一个包袱。

“你怎么在这里。”蒋景智走过去,王映雪直接把包袱递给他,“这里有两件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去了那条件肯定不如这边的,吃穿上你自己多注意些。”

王映雪的口气极其的普通,就像是丈夫只是要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蒋景智只觉得手里的包袱烫人的很,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王映雪抬起头看他,语气中一抹执着,“若是你回不来了,我就一辈子留在蒋家,不改嫁,也不回王家。”

“你…”蒋景智闷着那口气,有些无奈,“映雪,你这又是何必。”

“我们只是在做各自想做的事情而已。”王映雪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最终在了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保重,我等你回来。”…

临安城的寒症一直持续到了二月初,经太医院诊断,这是因为年底的这场大雪引发起来的病症,雪下的时间长,受灾地方多,一月初融雪的时候天气潮湿寒冷,许多人感染了类似风寒的症状,一旦发热,不出两天必定虚脱而亡,寒症传染性很强,恢复期长,容易反复,所以朝廷上下对此十分重视。

到了二月中,太子府的三殿下和小公主满月,临安城里尚未褪去这恐惧,太子做主,满月酒席不办了,一家人在一块吃饭庆祝一下。

各官员还是往太子府送了贺礼,宫中也赐下了不少东西,蒋茹茵出了月子,给这两姐弟换上了新的衣服,过了一会,太子来了。

苏谦阳自是觉得愧对了她们,本来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如今这形式下,都没这心思。

蒋茹茵倒无所谓,“他们如今吃了睡,睡了吃,能知道什么呢。”

苏谦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养了一个月,倒是瘦了一些,“你不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寒症的事都还没过去,兴这些做什么。”蒋茹茵抱起女儿,长了一个月,如今倒是和一胎出生的个头没差多少,就是这脾气渐长,每天听到的哭声中,最多的就是她了,反而儿子安静多了。

小丫头睁开眼,眼珠子倒是机灵的很,仰头瞥向苏谦阳那边,似乎是对他那样子陌生的很,就这么憋了几秒钟,眉头一皱,要哭了。

苏谦阳瞧见她这神情,失笑,伸手逗了逗她,在她软糯的小脸那轻轻碰了一下。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在蒋茹茵以为她就要哭了的时候,对着苏谦阳,她直接笑了。

笑得开心之余,小手跟着挥了一下,苏谦阳眼底染上一抹暖意,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那是柔软的在他的手心里,直接触及到了他的内心。

蒋茹茵看着这画面,伸手往他那递了递,“殿下要不抱抱她。”

苏谦阳一怔,低头看向双眸直勾勾看着他的小丫头,不自觉的伸手,从蒋茹茵手里把孩子接了过去,但也就是接过去,手就僵在那了,比起儿子,他更不知道如何抱女儿。

那么软糯小小的一个在自己怀里,稍稍一动苏谦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体太硬哪里磕疼她了。

第一次看到太子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蒋茹茵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殿下的手应该这样放。”边笑着,蒋茹茵拿起他的右手轻轻托住孩子的头,“另一只手抱这里,对,殿下的手可以放松一点,不必这么僵硬。”

苏谦阳照做了,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简单的说,他就是觉得抱着孩子他有些不舒服,手放松了,但背还僵着呢,背稍微弓一些把,手这边又觉得太用力。

已经是五个孩子父亲的苏谦阳,此时才觉得,抱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当初太孙出生的时候他还年轻,虽说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但因为出生的太孙身子太羸弱了,他不敢抱他,后来金良人生了儿子,他那是根本不想抱,至于严良人,等他第一次抱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六七个月了。

如今怀里的这个,因为是双生,本来个子就小,软乎乎的窝在他手里,他半点都不敢松懈,所以片刻之后,苏谦阳觉得好累。

叫了奶娘把两个孩子抱下去,蒋茹茵也发现,太子对女儿的关注远远大于儿子,帝皇很多都是如此,可以百般骄纵的疼爱多个女儿,但却会疏远一些儿子,如今这样,蒋茹茵也希望女儿的光芒耀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