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而说到了大公主的婚事上,来年就成亲了,这算是皇上登基以来皇家第一位公主出嫁,声势可想而言,“嫁妆都已经准备起来了,公主府年底修缮完,东西也都能抬进去,这份东西你也瞧瞧。”

蒋茹茵接过厚厚的嫁妆单子,这单是皇家准备的,还没算各宫各院将来的添嫁妆,也没算太后皇后这边另外给大公主准备的。

“娘娘准备的很妥当。”蒋茹茵大略的看了一下,都是按照过去公主出嫁的例来算。

“这也是俪芸那的,说起来平宁也不小了,再两年婚事也提上来,有中意的早些看起来。”

蒋茹茵把单子搁在了一旁,笑道,“不急,平宁还小呢。”

皇后也不多言,脸色还显苍白,“这单子你拿过去,若是有要另外添的,你也可以瞧瞧。”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本宫近些日子也无力这些,你拿去了,淑妃那边就和你直接商议,还缺什么的,你做主就行了,本宫信得过你。”

蒋茹茵微怔,很快就敛去那神情,“这样的大事,臣妾如何能做得了主,娘娘若是乏,臣妾这边和淑妃商议好了,再来您这里回禀。”真让她全部做主,她还不乐意了。

“本宫还信不过你么。”皇后笑了,那笑容里是真切的相信,但看在蒋茹茵眼底,如何都觉得有些怪异,换做任何人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这样的感觉,从八月初开始,也不仅仅是蒋茹茵,德妃她们几个也真切感受到了,因为皇后身子抱恙,免除了一段日子的请安,所以她们前去景仁宫的时候也都是单独的,一个人这么觉得也就罢了,几个人都这么觉得,皇后的变化确实是很明显。

用德妃的话来说,皇后这是忽然间就变得真和气真端庄真贤淑了...

163.贤能和善举

也不是说皇后过去就不够端庄了,只是如今的皇后,好像是要做到令人挑不出错来,德妃说皇后这是转性子了,蒋茹茵看着,皇后所做的一些事,像是在效仿太皇太后。

每年的九月中有三天是宫中探亲的日子,也是年满二十五的宫人出宫的日子。

在八月初的时候皇后派人在宫外设立了一个司局,这司局中主要是用来收容年满出宫,又无家可归的宫人,在司局里面可以凭借一技之长谋个生计,也能相互扶持生活。

九月初,皇后正式下了旨意,今年宫中探亲时间延长到五天,若是路途遥远而至的,可以多予以见一面,那些年满二十五出宫的宫人,没有亲人来接的,孤人一人的,都可以凭借出宫时候宫中给予的牌子去往司局。

这样两道旨意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前一道旨意,那些常年不见家人的宫人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见到自己亲人,那是感恩胜在的事了,而对于后一道旨意,确确实实的给了那些即将离开皇宫的宫人很大的保障。

这些出宫的人基本都是宫女,年满了二十五,出宫有家人可依靠的还好,起码在宫中也攒下些体己,但对于那些出去就没有嫁人,孤身一人的,司局的设立就给了她们一个投身之所,否则凭借一个稚弱女子的身份,没有依靠,手上捏着些钱都是不安稳的。

一时间宫中上下颂赞起了皇后的品德,尤其是那些年满即将出宫的,更是感激的很,本以为出宫就是无家可归,没想到皇后还为她们准备了这样的容身之所...

旨意下了之后,太后对皇后这样的举动是大加赞赏,设立司局一事,皇后自己还贴进去不少钱,等到了九月中宫中探亲时,宫外那司局才是热闹的。

临安城的百姓也是好奇的很,这忽然设立起来的司局,高墙大院的,占地广不说,进去的都还是些气质不错的大姑娘,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些进司局去的大姑娘,都是宫中今年年满外放的宫女,这些宫女无家可归,宫中就设立了此处收容她们。

等到宫外赞颂皇后的声音传入到宫中时,已经是九月底了。

皇上这边开始着手官员派往南边各郡县,皇后这里,十月宫中秋宴已经准备妥当了。

今年不似往年,简单了许多,但皇后是花了不少心思下去,秋宴会的主题是今年南方秋收的大喜,所有的菜肴不是以丰盛,而是以五谷为主,各色百姓家中作为主食的谷物,在御厨的巧手之下也变得十分精致。

秋宴过半的时候,皇后还带头捐赠出了不少银两,说是给西北几个郡县中收成不好,旱灾严重的地方。

皇后一领头,在场的人自然也就纷纷捐赠了钱银,还有专人登记,不会私吞了一两银子。

蒋茹茵几个自然也是得捐了,皇后捐赠两千两,蒋茹茵这边不能高过她,也不能太少,捐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德妃和淑妃二人一人一千两,其余的妃嫔就按着品级捐了。

看着皇后坐在最上面,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德妃拿起帕子轻轻的遮掩了一下嘴,对一旁的蒋茹茵轻声道,“这不是转性了,我看是换了个人。”

怎么会听不出她这嘲讽之意,蒋茹茵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五谷吃食,笑了,“这可是善举。”

“二十个年头了,我可是第一次看到皇后有这样的善举。”德妃哼笑,“忽然就这么有善心了,我才不信,怕是太子妃小产,太子这位子坐不稳固了,想着法子给自己找点好名声夺民心罢了。”

蒋茹茵和德妃的想法一样,看出来皇后这意图的也不止她们,但对这些宫人和百姓来说,皇后这么做,他们总是受惠的那一方。

蒋茹茵拿起桌子面前的一个窝窝头,轻轻掰了一点送入口中,“还不错,起码这次募集之后,西北的百姓们今年的冬天是不会过的辛苦了。”

“你还真吃。”德妃被她这神情逗笑了,这周边桌子上,没几个动筷子的,语气里还是不屑,“要我说了,换了别人这事早就做了,还会拖到现在,西北每隔几年都有旱灾,朝廷募集也不是几次两次,难道之前她都是听不见的么。”...

没有预料错,秋宴之后,皇后把这些秋宴上募集来的善款先交由户部统计,再由户部根据受灾情况拨往各地,名义上筹款的是皇后,名声则是落在了太子头上,

皇后娘娘善举,太子恩泽。

太子在朝中的声望也是日剧的提升上来,赵家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呢,临安城上下赞颂皇后和太子的声响高涨了起来,就是茶楼里也多了这么个话本子,说的是当今皇后的美德,说的是如今太子殿下的贤能。

太子本就是正统,朝中这样的风向不就是为了让这功绩去掩盖太子妃小产,太子至今无所出的事实。

到了十月底,派往南边各郡县的人出发了,皇上的数道起复圣旨也同时下达。

六名丁忧中的官员起复,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起复就官复原职的蒋大学士,而原来暂代蒋大学士职位,以为混个三年可以坐牢这个位置的协办大学士,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自己的原职,朝中有人提出异议么,自然有了。

这时候不拿捏更待何时。

不过没有了过去连大人的跳脚,这提出异议的一群人怎么都显得实力单薄,赵国公当初为了自保,无奈之下让连家这么给覆灭了,如今就是有心想踩蒋家一脚,他也得掂量着这一脚踩下去会不会刺伤了自己。

皇上一句朝廷所需也是属实,不少官员被派遣出去,朝廷需要德高望重的官员坐镇领衔这些新官,蒋大学士官复原职,除了上朝之外,在家该守的孝道一样也不能少。

再者一同起复的有六个,只说蒋大学士一个人,未免太具有针对性了,若是说六个人,有点寡不敌众的感觉,赵国公这一回一反常态,什么都没说,于是,等下了朝,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十一月初,蒋大学士正式官复原职,蒋大老爷带着蒋夫人回了临安城蒋家,蒋二老爷和蒋大少爷还留在了蒋家祖宅。

初八这天,昭阳宫中许妈妈收拾好了东西,门口那冯盎回报说都准备妥当了,蒋茹茵带着平宁和湛哥儿出宫回蒋家去。

这一趟走的低调,没有像当年姑姑回家省亲时候的热闹,到了宫门口,陈奉带着一队的侍卫等在那。

看蒋茹茵她们来了,陈奉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皇上派了一队侍卫护送贵妃娘娘前去蒋家。”

这些都是皇上的近身侍卫,蒋茹茵谢过,“有劳了。”

上了马车,前后一共三辆,一队三十来个侍卫前后左右都有守着,出了宫,朝着蒋府而去...

到了蒋府门口,蒋家人早就迎接在那了,蒋茹茵下了马车,蒋大老爷领着蒋家所有人下跪行礼。

进了前厅,坐下之后,这气氛才好了一些。

蒋茹茵看着蒋大老爷,一年多的时间不见,父亲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就这一眼看过去,蒋茹茵鼻子微酸,“都回家了,不必这么多礼数,本宫带来的人也不多。”

“先去祖祠给你祖父上柱香。”蒋大老爷点点头,起身带着她们去了蒋家的祖祠堂。

昔日热闹的蒋家,如今显得有些沉寂,父亲回来,二哥带着二嫂和两个孩子去了南边任职,二叔那一大家子还在蒋家祖宅,回来蒋家的人就很少。

到了祖祠,守着的管事开门,屋子里昏暗的很。

前面立着的是蒋家祖上的牌位,蒋老爷子的放在左前方。

蒋大老爷给她们点了香,蒋茹茵带着平宁接过香跪了下来,湛哥儿挣扎着从养娘怀里下来,也有样学样,双手合着跪在了姐姐旁边。

拜了三拜,把香放到香炉中,蒋茹茵看着牌位上的刻字,对蒋大老爷说道,“父亲,我想去祖父院子里看看。”

从祖祠出来,天色有些暗,起风了。

青冬把带来的披风给她披上,走到了蒋老爷子院子里,蒋茹茵直接是去了书房里。

蒋大老爷把邵氏拉住呆在了屋外,叹了一口气,“让她进去吧,没能送父亲一趟,这孩子心里一直惦记着。”

邵氏眼眶微红,点了点头,那日她们进宫说完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后这孩子就晕倒了,她们被到了隔壁厢房,直到她醒过来了才出宫去的,而后得知她难产,险些丢了性命,这做娘的心中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看她好好的,生下的五皇子都已经一岁多了,邵氏依旧心有余悸,抬头看了一眼那书房门口,最后还是站在蒋大老爷身旁,等着蒋茹茵出来…

书房内,蒋茹茵看着里面的摆设,好似回到了过去的小时候,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不少回忆,对蒋茹茵来说,这里的所有东西她都很熟悉。

湛哥儿顽皮,下了地就喜欢走来走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还摸着放在墙边的两个大花瓶,指着花瓶上的图案,对蒋茹茵含糊不清的喊,“花!”

蒋茹茵走到了书架旁,从上面取下一个大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卷起来的纸卷,从右到左,最右边的纸还泛着陈旧,打开来是写的并不好看的字,平宁好奇,“母妃,这都是谁写的。”

蒋茹茵小心的摊平给她看,到了左边,那字已经写的很好了,“这都是母妃写的。”蒋茹茵指那张最老旧的给她看,“这是刚刚开始学字时候写的,半年一张,这里放了母妃三岁到十二岁时候写的字。”

“那有舅舅他们的么。”平宁仰头问她,蒋茹茵笑道,“有啊,你看那边两个盒子,就是两个舅舅的字。”

就在这间书房里,蒋老爷子教导着兄妹三人,有着太多过去的回忆。

蒋茹茵给平宁看了很多东西,书架还有不少书是蒋老爷子自己写的,平宁看到母妃眼底的对这些东西弄弄的眷念,问她,“母妃,曾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湛哥儿蹭蹭的走到蒋茹茵旁边,学着姐姐高喊了一声,“人!”

蒋茹茵无奈的捏捏他鼻子,把他抱起来,嘴角扬起淡淡的笑,语气里满是怀念,“你的曾外祖啊,他是个十分令人尊敬的人。”

164.皇上生病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也不大,但打到脸上格外的冷。

到了前厅,蒋茹茵和父亲说了一些起复的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昏暗了许多。

湛哥儿困了,抱去了旁边的厢房睡觉,平宁也在厢房里陪着他,这边厅中,邵氏吩咐人端上来了一些蒋茹茵爱吃的东西,"等雨势小一些了再回去罢。"

蒋大老爷回书房看一些东西,蒋茹茵拉着邵氏坐下,"我让奶娘回来留几个月再回去,她那孙女不是快嫁人了么,如今湛哥儿大了,不用时时看着,让她回来和家人聚聚。"

"你也是有心了。"邵氏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回家去住几个月也好,那丫头我见过两回,挺实诚的,说的是西街那的一个掌柜,年纪轻轻也是个老实人,这往后啊,也不用再服侍人了。"

"那不是挺好。"许妈妈一家子是随着邵氏陪嫁过来的,许妈妈的孙女也是家生子了,也是家里主子开恩,才会让她们另外许配,否则这一家子,以后还是在主人家里继续服侍着。

"是挺好。"邵氏说着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心疼,"别人都好,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往心里藏。"

"没了呢。"蒋茹茵安慰她,"如今不会了,母亲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你二哥如今去了南边的郡县,都跟着一块去了,家里冷清了不少。"邵氏叹了一口气,"你大哥回来有些年了,恐怕是不会有孩子,我总想着在族里给你大哥过继一个,将来给你大哥大嫂养老送终。"

"大哥怎么说的。"蒋家族中过继一个合适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将来还是要有人给大哥大嫂养老,"若是要过继,早一点的好,没有刚出生的孩子,也别过继年纪大的,一两岁不懂事的,带在身边容易养亲。"

"还没和你大哥大嫂说,你父亲也是同意这事,等明年你大哥回来了再提,如今也不合适。"邵氏见她也同意的,心里更有底了,要是长子不愿意还能说服一下…

两个人聊了有半个时辰,屋外的雨势小了不少,厢房那传来湛哥儿单个咬字的说话声,门口冯盎走了进来,"娘娘,宫里来人了,陈公公在门外候着,说是接您回去。"

蒋茹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宫里来的是谁,让青冬她们准备好,对邵氏说道,"宫里来人接了,您和父亲说一声,让他多注意休息,别熬着时间看那些东西,我这回带来了不少好药,还有两张方子,您和父亲都吃着,其余带来的许妈妈都知道。"

养娘抱着睡醒了的湛哥儿出来,蒋茹茵捏了一下他鼻子,"和外祖母说再见。"

没完全醒呢,湛哥儿朝着邵氏捏了捏小手,外祖母三个不会喊,一声'呐呐'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打着伞,邵氏送了她到大门口,陈奉候在那,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

邵氏也是见过陈奉几回的,压下心底的疑惑,看着蒋茹茵上了大马车,马车内传来湛哥儿高兴的叫喊声。

陈奉坐上马车很快驱车离去,雨天这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尤为的突兀。

邵氏收回视线命人关上门,去了一趟蒋大老爷的书房说了这事,蒋大老爷即刻问她,"来的可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陈公公。"

邵氏点点头,蒋大老爷看着她,叹了一声,"那在马车上的,应该是皇上。"

"怎么会。"邵氏尽管有疑问,但皇上都不露面特地来接贵妃回去,这不免也显得太例外了,蒋大老爷合上书站了起来,"要只是陈公公过来,怎么还需要大马车,贵妃前来蒋家的时候就有马车的,既然皇上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当做不知便是。"

邵氏这神色欲言又止,“老爷,这皇上对贵妃...”

“皇上如何想的,我们岂能胡乱猜测。”蒋大老爷打断了她的话,“如今我官复原职,这些日子上门来找你的夫人肯定不少,能推的就都推了。”

“老爷放心,我省的。”...

回宫的马车上,湛哥儿拉着苏谦阳的手一直想要他拉开帘子看外头。

爹爹还喊不顺口,只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小手指着窗户那,眼巴巴的看着。

“还下着雨呢。”蒋茹茵把他拉了回来,湛哥儿坐在了软席上,这眼睛还望着小窗户那,不肯放弃。

没坐一会,又爬起来试图去撩那小窗帘,蒋茹茵无奈的把他拉回来,看着他还无辜的张大眼睛看自己,口中糯糯的喊娘,蒋茹茵警告他,“晚上没有蛋羹吃了。”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最能让湛哥儿听话的办法了,手一收,总算是老实了,到平宁怀里玩去,蒋茹茵这才得空看苏谦阳,抬头瞧他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蒋茹茵轻咳了一声,“皇上怎么会过来。”

“下雨了。”所以他来接她们回宫。

他那眼中的深意此刻毫无遮掩着要传达给她,两个孩子还在旁边呢,蒋茹茵瞪了他一眼,烫着脸避开他的视线,只看着马车内的一角...

回到了宫中雨尚未停,天已经暗了,苏谦阳回了一趟承乾宫,再到昭阳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后的地很湿,空气里透着一股阴凉。

蒋茹茵替他脱了外套,到了窗边,迎面一阵凉风袭来,蒋茹茵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苏谦阳伸手在她额上贴了一下,“着凉了?”蒋茹茵摇摇头,掩上了窗户,“冷吹劲大呢,皇上别着凉了才是。”

才说完,接连又打了三四个喷嚏,直接把双眼给打的湿漉漉的。

蒋茹茵红着鼻头眼眶里还湿润着,那模样可怜极了,还想开口说话,迎着他的面没忍住又是一个喷嚏。

青冬听到内屋这接连数声,去了小厨房里给蒋茹茵准备姜汤祛寒气,而内屋中的蒋茹茵,此时很委屈的看着苏谦阳,“皇上,您没事吧。”说罢又是一声。

“朕没事,你可有事了。”苏谦阳从洗漱间里洗了脸出来,看她还打着呢,肯定是着凉了。

蒋茹茵打的眼泪水都下来了,完全停不下来,干脆到了外屋,青冬很快煮了姜茶过来,热乎乎的让蒋茹茵喝下去暖身子。

另外准备了一碗是给苏谦阳的,但他喝了两小口就不喝了,姜茶的味道冲,他也不喜欢闻。

蒋茹茵这满满一大碗下去,胃里终于舒服些了,在外屋呆了一会,再进内屋里的时候,喷嚏总算是止住了,洗过脸两个人上床睡觉,这鼻头还红红的呢,苏谦阳好笑的看着她,“可别受了风寒,明天起来让太医把个脉。”

蒋茹茵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苏谦阳捏了捏她的鼻子,吹了灯,就寝...

第二天,皇上感染风寒了。

蒋茹茵喝了一大碗姜茶睡过一夜,这受凉就好了,可苏谦阳第二天醒来却有些偏头痛,感觉沉沉的不舒服。

去上了早朝,听那些大臣们说着话,苏谦阳越发觉得头有些晕,到后来陈奉也发现皇上不对劲了,等到下了朝,回到了承乾宫,请来太医看诊,苏谦阳一个喷嚏,直接宣告了他感染风寒,还发烧了。

昭阳宫这边蒋茹茵知道皇上生病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把皇上给传染的。

昨天夜里打了这么些个喷嚏,当着皇上的面还打了好几个,后来她是喝了满满一碗姜汤呢,但皇上没喝几口不是,半夜她又热的踢了被子,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是没事了,皇上病了。

带着青冬去承乾宫看皇上,蒋茹茵被拦在了殿外,陈奉先是正常声音回她,“皇上暂不见任何人。”继而低声和蒋茹茵解释,“刚喝了药,皇上躺着呢,还不信就这么病了,娘娘先回去吧。”

这是自己和自己置气上了。

蒋茹茵有些哭笑不得,把带来的食盒给陈奉,“那麻烦陈公公把这个送进去了。”

陈奉招了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把食盒送进去了,蒋茹茵带着青冬回去,一路上还碰上不少去往承乾宫探病的妃子。

但皇上一个都没见,就是皇后去了,也被拒在了门外。

第二天,苏谦阳烧是退了,但感染着风寒身子不舒服,说话也低哑着难受,于是早朝的时候就让陈奉去宣了一下抱恙缺席,各自散了。

陈奉刚把这意思传达完,这下好了,群臣都关心上了皇上的身子。

太后让长公主过来看一看,都第二天了,也不能一直拦着,长公主得以进殿内,苏谦阳坐在那,鼻子有些红,看奏章呢。

长公主看着他这样子,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皇上可还记得您六岁那年受了风寒。”那时候的样子,和现在的可真相似,就是模子变大了。

“长姐探望过了就可以回禀母后去了,朕明日就能上朝。”苏谦阳的声音是真的哑了,皇上还讲求形象,这样怎么上朝。

“昨日出宫去了?”长公主坐下来,让随行过来的宫女把炖煮好的汤药拿出来,“喝了吧,明天就好了。”

苏谦阳喝下之后眉头一皱,长公主笑了,“晚上好好睡上一觉,母后今天还问起来了,你甚少生病的,怎么一下就发热。”

苏谦阳抬头看她,长公主脸上一抹揶揄,“行了,我和母后说了,这些日子你这么忙,身子累着,一不留心也容易受了凉。”

听她这么说,苏谦阳才点点头,说的倒是一本正经,“朕出宫是有事情,顺道和贵妃一起回来而已。”

长公主眼底一抹了然,不承认罢了,做姐姐的这点还瞧不出来么,收了药碗让他好好歇着,离开了承乾宫...

半个时辰后,昭阳宫那蒋茹茵接到了陈奉过来传话,皇上身子不适,让她前去侍疾...

165.好大的恩泽

蒋茹茵到了承乾宫,皇上还在那看奏章,如今才是下午的时辰,蒋茹茵看他不甚好的脸色,劝道,“皇上,您睡一觉再看也不迟。”

苏谦阳放下笔,声音有些嗡嗡,“你去内室,朕看完这些。”

知道再劝说也没用,蒋茹茵去了内室,过了一会苏谦阳才进来。

见蒋茹茵坐在窗边,又是嗡声,“陪朕睡一觉。”

惜字如金。

蒋茹茵觉得他的神情和往常不太一样,昨天来看被拒之在外了,自己和自己置气,今天过来了,还是有点呢,仿佛是不信自己怎么会感染了风寒。

蒋茹茵替他脱了外套,仰头就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鼻头,苏谦阳即刻撇过脸去。

躺下之后,苏谦阳其实没什么睡意,平躺看着床顶,一旁传来蒋茹茵的声音,“皇上这么在意受了风寒,可都是臣妾的错。”

侧头看她,她那眼底认错的成分少,揶揄的成分多,苏谦阳捏了捏她鼻子,声音依旧嗡嗡 ,“朕自登基以来就没有病过。”

他在意的不是风寒病的大小,而是以往坚朗的身体,似乎随着年纪越来越长,状况也愈下,不得不服老。

蒋茹茵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轻笑,“一年前,臣妾眼角多了条细纹,妾身足足有两天没胃口吃饭。”

“生湛哥儿的时候臣妾就力不从心了。”

苏谦阳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呢,随笑,“朕怎么没发现你眼角有细纹。”

蒋茹茵干脆把脸凑过来给他瞧,“真的没有么。”

苏谦阳摇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蒋茹茵红了脸,忙躺回去,只是轻哼一声,不过这一声里却透着愉悦,女人嘛,谁不爱听夸她年轻漂亮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