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苏谦阳从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捏在了手中,他登基十年,却已经觉得做这个皇帝有些乏了,父皇在位二十五年,到终老,他都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也许这样的话说出来了天下人都觉得可笑,谁会嫌当皇帝当太久呢,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最好一直当下去。

可也只有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了才会知道,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享受些什么。

良久,苏谦阳问她,“你可记得当初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当时和朕说,你也想要有那样的生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苏谦阳侧脸看着她,被子下的手握紧了几分。

蒋茹茵怔了怔,“臣妾是说过。”

“那你现在还想么。”苏谦阳定定的望着她。

蒋茹茵呼吸紧促了几分,半响,轻轻点了点头,“想。”

他笑了,往她那靠了靠,把她揽入怀里,下巴并着她的额头,“不过还差一点。”

蒋茹茵知道他说的差一点是什么。

在这宫中,不是永远都差了一点么。

“朕问你,将来有一天能够过这样的日子,你是否愿意。”半响,苏谦阳又问她,声音低哑深沉。

蒋茹茵鼻息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此时脑海中有些乱,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来有一天能够离宫么。

这想法生出来就被她否决了,生死都在这宫中,怎么能够离宫去过那样的日子。

皇上的问声再一次传来,蒋茹茵闷闷的回他,“皇上这么说,太空谈了。”

苏谦阳低头看她的脸,认真问,“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仰头就看到他的脸,下巴冒着些胡渣,声音哑哑的,蒋茹茵吸了一口气,点头,很快钻到了他怀里,有些恼羞的责备,“皇上不困么,养病的人还这么多话。”

苏谦阳这回是大笑了,蒋茹茵在他胸前,都能感觉到这上下起伏,抬头瞪了他一眼,苏谦阳侧身让她面朝床内,搂住了她的腰,“好了,睡了。”......

蒋茹茵在承乾宫服侍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苏谦阳这风寒就好了,去上了早朝,蒋茹茵这边匆匆洗漱过去了景仁宫请安。

皇后是越来越慈善了,宫中秋宴募集结束后,又去了南山寺祈福,今天过去请安,这又说起了今年施粥的事。

“本宫想着,腊八前后已经下雪了,城里城外的,应该多添置几个施粥的点,也不能等到雪下不停人都饥饿着。”皇后说罢,照例看了众人一眼,询问大家的意思。

“娘娘由此心意,不如施米来的好。”蒋茹茵笑着建议,“十二月初刚落雪,若是施粥,带回去了也不能长久搁置。”人家暂时还不缺吃的,大冷天的也不会跑出来端一碗粥。

“是啊娘娘,等到十二月中后,再行施粥衣物。”蒋茹茵说了,德妃也在旁补充了一句,皇后点点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笑道,“也是如此,就按照你们说的,先施米,既然是本宫提的,也不用你们出了,本宫这里出点银子,你们各种出几个人,帮着到时候施米就行了。”

说是这样说,哪能真的让皇后一个人出银子。

最后离开景仁宫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口应下了一个数目,对于蒋茹茵她们来说,平日里家中送进来的银子不少,皇上赏赐的也不少,不会缺这一点,可对部分妃嫔来说,皇上都不去她们哪里,宫中循例就这么点,还要拿出银子来,太难为人了。

出来的路上,蒋茹茵都看到了几个妃嫔一脸的难色,单靠宫中循例的那些银子,又要打点,又要花销的,品级低的妃子根本是不够用,如今还要拿出这百八十两银子,少了还没嫌弃,多了根本拿不出手。

一旁德妃轻嗤了一声,“这不是不给人活路么,我是想好了,宜和宫那几个的,我都给出了。”说罢看后面上来的淑妃,“你呢。”

淑妃点点头,“她们的月例也就几十两银子,回去我就会和她们说,我这边出了,这都临了年下,往来打点的就不少,哪里不缺银子。”

“到时候别以她们的名义了,也得让她清楚一下,不是谁都像她出手能这么大笔银子的。”德妃哼着看蒋茹茵,“你就别替谁出了,自己那一份送过去。”

蒋茹茵笑了,“昭阳宫中就我一个人住着,我替谁出呢。”德妃淑妃是对住在自己宫中的人照顾,她宫中如今可就住了她一个人,若是替别宫的出了,岂不是直接和皇后作对。

“每年朝廷都有施粥的,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为太子攒民心,和朝廷那大批的施粥,她那点银子也看不上眼,又是去南山寺,又是募集,真是没消停。”德妃一路抱怨的多,她是不吐不快,从太子妃小产后,皇后病了一个月,病好之后就跟着魔了一样,下半年没停过做一些事,皇后这样一忙起来,她们几个也得跟着忙。

“你派人去找找现在临安城的茶楼里说书的话本子,哪一本没有赞颂当今皇后和太子的,自古民心所向,也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依样画葫芦,画出来的总是有区别,当年太皇太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的先皇还是王爷,太子之位尚未定下,太皇太后为了给先皇集聚民心,挥手自己就是大笔银子出去,根本没有在妃嫔中筹集过,而且一做就是五年

现在这样,宫外民心所向,宫内要是怨声载道,早晚有一天这脸皮是做不下去的...

十二月初八,宫中分派了腊八粥下去到各官府,这宫外,司局门外也摆开了施米的点,几车的新米一袋一袋放在大门口,几个老宫女站在打开的袋子前,手中拿着一个双手捧这么大的碗,给前来的人舀米。

旁边还有宫中拍下来的侍卫,这队伍中站着的人也不敢闹事,一人一碗,一整天下来秩序倒是不错。

临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这司局是皇后设立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宫女安身之处的,所以在这司局门口施米,不消谁去宣传,大家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恩泽,不忍百姓疾苦,派人前来施米救济的。

人都有信仰,尤其是这些每天只求温饱活下去的百姓,除了信佛之外,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和皇后也是他们信仰的一部分,

一些老人在拿到米的时候,甚至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哭泣,感恩。

一个两个如此,一群人都如此,场面看过去十分的震撼人心。

消息传回到了宫中,皇后正陪着五皇子学写字,刚刚开始握笔,还不稳当,水渍撒的到处都是,皇后也不生气,听了来人的回报,脸上的笑意更甚,一手握住五皇子的手,柔声教他,“来,是这样。”

在桌子上写下了一横,一旁的公公继续回禀,“司局那老嬷嬷有话请示娘娘,这要施米几日。”

“今天施了多少袋了。”皇后让五皇子自己写,抬头看那公公。

“回禀娘娘,已经施了二十袋了,若是三天的话,恐怕是不够。”就算是平均的算,起码也得准备个六十袋。

“明日本宫会派人送信去赵家,倒是赵家会把米送过去。”那公公出去了,皇后侧身继续教导五皇子习子,门口那俪媛直接冲了进来,看到皇后这么坐着在教导五皇子,眼底一抹嫉恨,开口就是质问,“母后,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您现在就只对他好,那我呢,我就不是您生了的么!”

166.儿子更重要

皇后脸色一变,俪媛继而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啪一下直接把五皇子手里的笔给打掉了,眼眶红红的看着皇后,“母后什么时候偏心成这样了,难道媛儿就不是您亲生的,您对一个抱来的都这么好。”

五皇子哲哥儿吓到了,嗫嗫的叫了一声姐姐,俪媛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姐姐,我不是你姐姐!”

五皇子吓的往皇后怀里躲藏,哭了。

“媛儿,休得胡闹!”皇后呵斥她,“哲儿怎么不是你弟弟了,公主身份在这里大喊大叫,你可知你身份!”

俪媛恨恨的看着那个躲藏在皇后怀里的五皇子,对皇后喊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母后呢,母后您知道我是谁么,我才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个,德妃对三姐都比您对我好,三姐还不是德妃亲生的,母后您偏心。”

俪媛哭的那个委屈,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可眼神里倔强的很,凭什么,她和平宁两个人,父皇更疼平宁也就算了,为什么在母后这边,她还比不过不是母后亲生的。

皇后沉着脸让养娘把五皇子带下去,看着俪媛训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当着你五弟的面说他不是母后亲生的,你是要他与我们不亲是不是。”

俪媛头一扭,拧的很,“现在不知道,难道长大了会不知道么。”

“媛儿,你怎么听不进母后说的。”皇后无奈的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母后对你五弟好,将来他会就感恩对母后和你好,以后护着你的人就多了一个。”

“我不需要!”俪媛急促的打断了她的话,控诉她,“母后现在都不对我好了,要他不要我。”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皇后神色一凌,“谁说母后要你五弟不要你了。”

“这还用别人说,母后您现在就是如此!”九岁的还有什么好歹不知道了,俪媛从小锦衣玉食受过什么委屈,除了在收到皇上关注上没有平宁多之外,作为皇后嫡出公主,她的身份其实从一定程度上说要比平宁更加尊贵。

在皇后这边,在五皇子出现之前她也是受尽宠爱的,忽然间多了个不是亲生的弟弟把皇后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全部拉走了,对于尚未定性的俪媛来说她如何受得了。

“胡闹!”劝说的听不进去,皇后呵斥她,“他是你弟弟,你就要好好爱护他,将来他才会保护你。”

俪媛挣脱了皇后的手,红着眼睛看着她,“您就是对他好,母后您就是不要我了。”说完,哭着跑出去了。

“媛儿!”皇后起身想去拉她,起的太急,一阵眩晕。

身后的嬷嬷忙扶住她,这转眼间,俪媛已经跑出去了,皇后吩咐何嬷嬷,“快去追,把她追回来。”

隔了好久人是找到了,何嬷嬷匆匆来禀报,“娘娘,公主在又春苑里,只是不肯回来。”

皇后松了一口气,“不肯回来就让她在那呆一会吧,送点东西过去,替本宫带话给长公主,麻烦她了。”

何嬷嬷下去准备了,皇后坐在软榻上,一手搁在软榻上的桌子,指尖轻颤。

慢慢的,那手紧握成了拳...

又春苑内,长公主听着何嬷嬷的话,再看桌子上放着的东西,脸色森然,“东西拿回去,本宫不需要,既然皇后不来接俪媛回去,那这孩子就暂时留在又春苑。”

何嬷嬷神色讪讪,“长公主,这是皇后娘娘的一些心意,再者公主留在您这里。”

“本宫的话你听不明白么,难道本宫还养不起俪媛。”长公主冷冷看着何嬷嬷。

何嬷嬷跪了下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长公主,我们娘娘她也有难处啊。”

何嬷嬷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公主打断了,“何嬷嬷,皇后娘娘有什么难处本宫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她既然这么放心把俪媛留在这里,本宫会考虑和皇上开口,让俪媛留在这里本宫来养。”

等着何嬷嬷走了,长公主走进内室,俪媛还坐在那低声啜泣着,长公主让人端了脸盆过来绞干布给她擦眼泪,“傻孩子,难道你真打算跳那池塘了。”

俪媛一听,又哭着扑到她怀里了。

长公主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哄着她。

如果单是俪媛跑到又春苑里来她也不会这么生气,她是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碰到一个人站在小池塘边上的俪媛,这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池塘边上,低头看着那水面踟蹰。

堂堂皇家公主因为什么事要轻生了,长公主让人赶紧把她拉了回来,断断续续听她哭着说,这才知道这丫头是在气皇后这两年多来的忽略。

自从五皇子抱到皇后身边养了之后就似乎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哪个做娘的能够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该教的该说的,都扔着没管,周身的嬷嬷再好,那也都是恭敬的照顾,真正的教诲还是要自己来。

长公主安慰着她,“要不你跟着姑姑住在又春苑里,你喜欢么。”

俪媛低着头抿紧着嘴不肯说话,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又春苑里住几天,等你母后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俪媛这才点点头。

“乖孩子,先睡一会。”长公主陪着她在床上躺了一会,看着她睡了,派人照看好,这才出了屋子,看了一眼天色,“备软轿,去承乾宫。”...

这件事是等过去半个月,尘埃落定了蒋茹茵才知道来龙去脉,有些诧异的看着对面的苏谦阳,“皇后答应了?”

苏谦阳眼底似笑非笑,“由不得她不答应。”

“可...”蒋茹茵没有继续往下说,可皇后怎么会答应让四公主暂时养在长公主那里的,那是她自己的女儿啊。

最初她是听闻四公主和皇后起了争执,跑到又春苑不愿意景仁宫的事情,发展到了会变成这样她是万万没想到。

“她这么用心的照顾五皇子,俪媛那里抽不开身去教导,那就让长姐照顾着,难不成皇家的公主就这么养废了。”苏谦阳的决定蒋茹茵能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有什么理由照顾田昭容的孩子这么用心,却忽略自己女儿,五皇子就算和她再亲近,长大了还是会有人告诉他生母是谁,当初又不是去母留子,田昭容还好好住在宫中,难保将来不会有闲言碎语在五皇子耳边传开,养这样一个孩子而忽略俪媛,蒋茹茵还真是想不明白皇后这心里的打算。

“这事本来太后的意思是养在她那,朕思来想去,还是留在长姐那的好。”苏谦阳看着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笑道,“要不养在你这里,和平宁有个伴。”

“那臣妾这昭阳宫可不得安宁了。”蒋茹茵微怔,如实道,语气里很是无奈,“平宁的性子,和大公主三公主还能住一块相处,和俪媛,恐怕一天到晚都在起争执,到时候平宁臣妾可以打骂,俪媛那,臣妾可怎么做主。”

平日里两个丫头见面都是哼一声过去了,多说两句话这火星子就要冒出来,住在一块,那还不得打起来。

“那你忧心什么。”苏谦阳也是知道俪媛和几个姐妹相处的,这才没往几个宫中送,单独放长公主那,以长公主的品性,还是能用心照顾。

蒋茹茵叹了一声,“臣妾想不明白罢了。”若是她的话,哪里能圣母到这地步,把别人生的养这么用心,忽略自己的孩子。

苏谦阳眼底一抹了然,“你若想得明白,那就是一样的人了。”想不明白就对了...

这是临近过年发生的事了,其实在宫中不过是公主暂时移居到了又春苑而已,并不格外引人注意。

很快到了年末的最后几天,宫中繁忙。

今年临了大雪年,雪势比前两年大很多,这也意味着灾民会增多,二十那几天开始临安城外就已经有了很多难民。

朝廷在各处都设立了救济的点,为了以防当年寒症的出现,朝廷还往各受灾严重的地区分派了太医。

宫中忙着祭祀等大事,皇后这边还得照看那司局回禀过来的消息,腊八过后司局施米了三天,之后停了数日,二十开外雪大起来时司局那又施粥,临近过年,这几天去领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了。

但如今临安城中,要大批量找米不容易,在这节骨眼上停止施粥,场面看上去亦是尴尬无比,司局那摆着的就是皇后的颜面。

于是皇后派人去了一趟赵家,要赵国公先把家里储存的粮食拿出来暂用一下,到了大年三十,总算是把这应急过去了。

年三十宫中晚宴,外面大雪纷飞,殿内欢声笑语。

临近子时的时候,殿外放起了烟火,众人看完了殿内的表演后就是去殿外看烟花,漫天绽放,绚烂无比。

蒋茹茵转过头去刚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太子府众人,太子妃领头,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但看着这烟火,也是笑意在脸上。

皇后那边也是站着看了一会,随后有宫人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皇后脸色一变,即刻吩咐了旁人,抽身离开了大殿。

匆匆赶回景仁宫去,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五皇子的说话声,走进去一看,屋子里跪着数个宫女,而前面的软榻上,俪媛是满脸的笑意,手里拿着一块糕点,递给对面的五皇子一面说着,“你吃啊,这个很好吃,你怎么不吃了呢。”

 

167.大公主出嫁

看着五皇子脸上为难的神情,再看女儿一脸笑意的样子,皇后不知哪里觉得怪异了,上前呵斥住了俪媛的行为,“你要给你弟弟吃什么!”

俪媛一吓,手上的糕点就掉到了软榻上,转头看皇后脸上那一抹担忧的样子,俪媛眼底闪过一抹难过,几乎是任性的拿起桌子上另外的糕点想给哲哥儿吃。

还没拿到哲哥儿面前,只听见‘啪’的一声,俪媛手中的糕点被打落了下来,她白皙的手背上,随即出现了红红的一块。

泪水蓄积的很快,俪媛随即推了一把面前的哲哥儿,直接把他推到在了软榻上,哲哥儿后脑勺撞了一下软榻的木栏,俪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下了软榻,要出这屋子。

“站住!”皇后的声音伴随着哲哥儿的大哭声响起,俪媛止住脚步,回头看她,眼眶红着却满是倔强,“母后,今后我就住在大皇姑那,不会回景仁宫了,反正你只要他不要我了。”

说罢,再也没有顾忌皇后的叫喊,直接跑出了景仁宫。

皇后还震惊在俪媛眼神里那一抹抗拒,回头看哭的难过的哲哥儿,再看散落了一地的糕点,命人出去追俪媛,随即问跪着的几个宫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四公主半个时辰前忽然来了景仁宫,说要找五皇子玩,还带来了糕点要给五皇子吃,起初五皇子吃了几块,但后来五皇子不想吃了,四公主还一直要他吃,旁人劝了都没有用,五皇子不愿意吃,四公主还想拿着塞给他。”所以她们中有人就急匆匆去找了她回来。

皇后森着神情看着那碟子仅剩的糕点,“去请太医。” ...

太医诊断的结果,五皇子一点事都没有,除了吃的撑了,胃里有点积食,那糕点也没问题,就是从今晚的晚宴上拿过来的。

太医给五皇子看了一下额头后撞起来的包块,留下一些涂的药,离开了景仁宫。

皇后有些失神的坐在那,五皇子抱下去睡觉了,屋子就仅剩她和两个嬷嬷,刚刚宫女从又春苑回来说的话还回响在她耳边。

长公主说她不是一个好娘亲。

媛儿说不认她。

她怎么不算是一个好娘亲,她为了他们做的这一切,为了太子,为了俪媛,为了今后他们能够过的更好,能够顺利继位,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他们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她的苦心。

何嬷嬷开门进来,看她这样,更是心疼不已,“娘娘,公主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您这么做的理由的。”

皇后摇了摇头,“既然她愿意留在又春苑里,长公主想必不会亏待了她,留在这里她只会越来越讨厌哲哥儿,本宫不能让哲哥儿不喜欢她。”以后他们就会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忙过了新年就是元宵,元宵过后,临安城今年的大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除了山峭上染着点点的白。

宫中元宵节后就是准备大公主俪芸的婚事,皇宫之中张灯结彩,四年前太子大婚,如今这是第一位公主出嫁,场面自然是盛大。

二月十三是好日子,在这前几天,宫中已经是喜气洋洋了,为了配合大公主出嫁,各处的宫人都换上了庆色的宫装。

二月十三这天,平宁她们都起了个早,去往长禧宫大公主所住的别苑内,俪芸已经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了。

平宁拉着俪彤瞧瞧往里看了一眼,俪芸身边侍奉的贴身宫女瞧见她们,笑道,“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来了。”

俪芸动不得,眼神往那看了一眼,也笑了,“偷偷摸摸的,进来就是了。”

平宁和俪彤两个人进来,这屋子里装点的更是喜庆,到处都是红色,床帏都换了红绸,梳妆台四周铺开了大红的地毯,一直蔓延到了门口。

“大姐好漂亮。”俪彤看着已经画好了面妆的俪芸笑嘻嘻的夸道,又看向一旁架子上放着的嫁衣,“衣服也很漂亮。”

“将来你也会有的。”平宁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看着她一下通红了脸,嘿嘿的笑着。

两个人留在屋子里陪着俪芸化好了妆容,梳好了头发,带上繁重的冠饰,等会有嬷嬷进来说话,平宁和俪彤就先出去了。

皇家公主出嫁礼节上更为繁重,在各祭拜后,拜别各宫,不是由兄弟背着出去,而是长红毯走到了二宫门口,那有硕公府方家的迎亲队伍,迎亲回去之后在硕公府成亲,三日回门后才会迁居到公主府去。

此时已经是正午后了,远远的看着俪芸一身大红嫁衣上了花轿,平宁身旁的俪彤忽然说道,“二姐,以后是不是不能常见到大姐了。”

平宁一怔,“也是能的。”低头看着她忽然有些惆怅的眼神,笑了,“你不是也得出嫁的么。”

俪彤年纪小,此时却显露着这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她看着那锣鼓声起的宫门口,回头看平宁,“二姐,我知道,嫁了人就没有在宫里这么自由了,也不能在宫中这样随性。”因为最亲近最会护着她的人,出嫁之后都离她远远的了。

这话听上去越发觉得有些惆怅,连着平宁的情绪都被勾起来了一些,她捏了捏俪彤的鼻子,哼了一声,“那就别嫁太远了,大姐不就嫁的近么,还能时常见面的,你干嘛,忽然就担心起这么来了。”

俪彤低下头,眼底有着忧虑,大姐生母是淑妃,二姐是贵妃娘娘所出的,她只是养在德妃娘娘那的。

“想什么呢!”耳畔是平宁的声音,俪彤抬起头,敛去了眼底的神情,只是抓着平宁的手更紧了…

二月三月临安城的喜事特别多,一直到了四月初这热闹劲才淡下去,蒋茹茵这却翘首以盼着儿子的回来,三月初的时候收到容哥儿的信,一月底已经过了北图,就是绕着远路回来,这会也应该快到临安城了。

比平王爷他们回来快一步的消息,自然是南蛮和疆域两地的和议消息,去年派下去的官员已经已经把南边那一带的情况回报了朝廷,过去鱼龙混杂的数个地方,如今改善不少,官员去了,当地的那些权势也会尽力配合,比起当年派下去就赶回来的情形,已经好了太多。

上百年来难管治的南边一带都好了,平王爷这一趟的功绩,回到临安城就又是大赏赐。

蒋茹茵这边等了半个月,平王爷他们终于到临安城了。

到的时候还是凌晨,苏谦默这性子,一点都不墨迹,带着侄子休息了片刻,等要上朝了,带着容哥儿直接去上早朝,报喜嘛,就得挑大伙都在的时候,得让人家都知道他们这一趟的成果不是,眼见为实。

于是,早朝刚刚开始没多久,就是宣平王爷和三皇子进殿,一同被抬进来的,还有十几箱的东西,四人抬的大箱子呢,就这么全都抬进来放在了大殿上,苏谦阳纵容平王爷这么干,朝中大臣也不敢有意见,惹了皇上顶多就是削官被训斥,惹了平王爷,这全家都不得安宁!

苏谦默身着军装,佩剑都没摘,直接跪在地上拱手,“皇上,臣幸不辱命。”

“好!”苏谦阳朗笑的看着他们,“此次一趟,辛苦爱卿了。”

苏谦默自然是推让一下了,两个人戏码做足了,然后才开始说起来这一次到底有什么收获。

南边各郡县的安宁已经不需要苏谦默多言了,派下去的官员早就把消息回报到临安城,他这十几箱的东西,都是那些南蛮和疆域各部落进贡的,最重要的,是苏谦默后来呈上去的册子,翻开来是长长的一串,每一页上都是各部落的印章,底下还有苏谦阳特别让苏谦默这次带过去的小玉玺章印。

这一本厚厚的册子,才是这一年多时间的最大收获,代表着大今和南蛮疆域一代数百年的太平和交流。

苏谦默直接撬开了箱子里的东西,示意容哥儿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