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中透着些微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这个眉宇间和皇上有着神似的少年,大今朝的三皇子,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为众朝臣认识。

“父皇,此次前去,还另外开拓了一条商路,就是从南疆那一路过来,在北图绕回,这些东西都是南疆和疆域各部落的特色。”容哥儿给众人介绍着箱子里的部分东西,“他们对我们的瓷器绸布等物也都非常感兴趣,若是能交换往来,我们对南疆那一带的认识会更深。”经济上牵扯的越多,互惠互利之下,发生战事的可能性也就越低了。

南疆那一带最吸引人的还是他们的矿山,若是能加力利用,国家的兵力又能晋升一个层次。

苏谦阳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趟的收获丰盛的出乎他原本的预期,苏谦默又多补充了几点,让这朝上的人都认清楚了,想明白了这功绩到底有多大。

接下来的,不就是论功行赏。

赵国公几个对于三皇子忽然的出场还是很惊讶的,他们知道三皇子跟着平王爷一起去了,但跟着去见识,和跟着一起去议和是两种概念。

出去见识,那这些功绩都是平王爷的,三皇子沾点边罢了。

但一同出去议和,又开拓了新商路,这种增强富国的计策,功绩一算,赵国公就有些不淡定了。

皇上这边已经开始论功行赏了,几个跟着平王爷出去的武官,升官赏赐,平王爷么,也没什么好升的,苏谦默自己厚着脸皮问皇上要了大今朝几处富饶之地的宅子地契,当着众朝臣的面,很直接的向皇上请半年长假,干什么,带平王妃出去游历。

最后轮到这三皇子了。

众人都等着皇上到底会怎么赏赐,苏谦阳身旁的陈奉,直接替他宣了这圣旨,三皇子苏彦洐,封成王…

168.容哥儿封王

昭阳宫这边,蒋茹茵还没见到儿子就先听到了他被封王的消息,冯盎回禀道,“下了朝皇上留下了平王爷和几个大臣商议事情,三殿下也一同留了下来。”

“都知道了?”蒋茹茵回神,凌晨到临安城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回来,一早上朝的时候她才知道人已经到了,如今这一下封王,恐怕别人也都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冯盎点点头,“下了朝消息就传开了,是陈公公宣旨的,怕是用不了多久,这赏赐都会下来了。”

封王的圣旨是当朝宣读的,容哥儿直接在早朝上接了旨,当着众朝臣的面,这事即刻就是板上钉钉的。

蒋茹茵相信皇上这么下旨,心中是早有打算,这平王爷此去一年多时间,当中发生的事情想必皇上也是一清二楚。

至于有没有人反对,蒋茹茵便不关心了,吩咐下去再把容哥儿所住的院子好好收拾收拾,该准备的该放的都备齐了,又让青冬去御膳房点了容哥儿爱吃的菜,今天的团圆午膳才是她最关心的…

快临近正午了容哥儿才回到昭阳宫,这一进门,蒋茹茵差点认不出来。

她从没觉得,一年多的时间儿子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人一下长高了,南蛮疆域热的天多,随了她的白皙皮肤晒黑了不少,本来这神情里还透着的一些稚气,如今全然褪去,换上的是少年老成的一股稳重。

唯有那双眸子蒋茹茵还是熟悉的,内敛,沉静,和皇上很像,不容易让人猜透他的心思。

容哥儿上前给她行礼,蒋茹茵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又觉得儿子长大了,自己这么做太把他当孩子看待,不过一年多没见,思念还是侵空所有该有的思虑,蒋茹茵把他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回来就好。”

总还是有孩子的一面,容哥儿很眷念母妃的怀抱,想念昭阳宫里的一起,“母妃,我很想你们。”

这话音刚落,那边门口就传来了平宁的高兴声,“弟弟回来了!”

两姐弟见面了,话也不是一般的多,平宁问,容哥儿说,过了一会刘嬷嬷带着湛哥儿过来了,三个人堆在一块,蒋茹茵就只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一年多的时间里,容哥儿走遍了南边那一带,南蛮,疆域,北图,一路绕过来,把大今朝的版图给绕了一圈,见到的人文趣事自然也多。

平宁越听越羡慕,过去两姐弟都是一起听蒋茹茵说那些书上的游记,如今弟弟去过了,她却没这样的机会,越发的想听他说更多。

眼看着小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蒋茹茵轻咳了一声,“不吃饭了?”

两个人反应过来,一旁的湛哥儿口中念着‘饭饭’,眼睛盯着桌子,他已经饿了好一会了。

平宁冲着湛哥儿扮了个鬼脸,到蒋茹茵身边,乖巧道,“母妃,那我们先吃饭。”

蒋茹茵好笑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四个人坐了下来,平宁总是憋不住,还想问弟弟刚刚没问完的,抬头看蒋茹茵这边,又低下头去乖乖吃饭,只不过这速度可加快了不少。

蒋茹茵看在眼里也不说她,等吃过了饭,四个人坐在一块,容哥儿让白嬷嬷把带来的礼物拿上来了。

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都是一路过来各部落里特别的东西,平宁也喜欢这些小东西,还要弟弟一样一样介绍过来才肯,末了摸着手中那雕刻精致的象牙刻章,脸上一抹遗憾,“要是我也去了该多好。”那远比宫里来的有意思多了。

容哥儿还为这个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弟弟准备了礼物,知道他力气大呢,一柄镶嵌着不少五彩宝石的匕首,是疆域最优秀的铁匠打造的,用的是最精良的矿石,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湛哥儿接到手中小手就往下一沉,忙不迭要去拔匕首呢,可惜力气不够,拔不开,手捧着看向哥哥,容哥儿又拿出了很多送给他的礼物,湛哥儿一下就把这拔不出的匕首放在一边,埋着心思玩别的了。

最是这样的画面和宁,容哥儿笑着给姐姐讲路途中发生的趣事,湛哥儿还偶尔听不懂的随意配合一下,蒋茹茵笑看着,有了这三个孩子,她的人生其实已经很圆满了。

过了一会湛哥儿困了该午睡了,刘嬷嬷带他下去,他还依依不舍这哥哥呢,小手捏捏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可把平宁给酸的,捏着他的小肉脸恨恨道,“平日里可白对你好了。”

湛哥儿又忙不迭在姐姐脸上亲了一口,糊了她满脸的口水这才罢休,呵呵的笑着跟着刘嬷嬷出去了。

蒋茹茵叫了容哥儿一声,“有的是时间说,凌晨才到的赶了几天的路,去休息一会,如今太后娘娘那也歇着了,傍晚再去她老人家那请安。”…

傍晚容哥儿去了太后那请安,又去过皇后那,第二天陈奉带人来宣旨,容哥儿接旨,正式的封王赐府邸。

跳过了二皇子,三皇子先被封了王爷,非议怎么会没有。

只不过这王封的并不掺杂任何水分,唯一要说的,那就是皇上偏心了,年纪上应该是二皇子跟平王爷去南边的,却把这个机会给了三皇子,到最后这功绩也成了三皇子的。

当年平王爷一跃封为王爷,是因为一举攻入北图,杀北图首领首级,平定了战事,如今三皇子封王,一是因为他本就是皇子,封王是早晚的事,二则是和南蛮疆域一带议和,还拓展出了一条商路来。

蒋大学士官复原职还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一转眼年初开春这三皇子又封王了,再看看两年前晋封贵妃,蒋家这势头,从来都没弱过。

太子至今无所出,身子羸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蒋家这一派就算没有明着说支持谁,三皇子封王这趋势,隐隐地也说明了一些东西。

皇上的心思朝臣猜不透,但一定程度上,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些变化…

容哥儿接旨后,蒋茹茵让他去德妃和淑妃那一趟,礼数上要尽到,报平安也是应该的,回来之后,还去了长公主那一趟。

容哥儿带回来的礼都送了,回到昭阳宫,见了蒋茹茵还有些奇怪,“四妹怎么住去又春苑了。”

儿子走了一年多,宫里发生的事都不知道,太子妃有了身孕又小产了,四公主和皇后起争执都已经到了台面上。

蒋茹茵让他到自己对面坐下,“你见到她了。”

“出去和进来都见到了。”容哥儿抿了抿嘴,还有些不习惯,“她还向儿臣打招呼。”素日里他对俪媛的印象,每次遇见了,都是趾高气扬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听得最多的就是一声‘哼’,刚才去又春苑,迎面走来她先开口喊自己三哥的时候,足实让他受惊不小。

“她住在又春苑里已经快半年了,如今由长公主照顾着。”蒋茹茵脸上一抹笑意,皇上让四公主放着给长公主教养,还是会有改善的。

“儿臣听宫人说,四妹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蒋茹茵严肃告诫,“你要记住,不论这宫中听到任何关于皇后和四公主的,都不要理睬。”

容哥儿郑重的点点头,“儿臣明白。”

蒋茹茵叹了一声,“俪媛也是你妹妹,你父皇总想着兄友弟恭,姐妹和睦的,她若是对你示好,你也该有哥哥的样子。”

“儿臣备了礼送去大哥和大姐姐府上。”

“你做的很好。”蒋茹茵赞许道,“如今回来了,就继续跟着程太傅好好学,他年纪大了,如今恐怕也不能时时进宫,你可以向你父皇求个令牌回来,得以出宫去程府。”

容哥儿脸上一抹喜色,这求令牌的事,当初就是母妃不肯,父皇才没给,这次回来母妃答应了,他就可以向父皇求了令牌出宫去。

看着他出去,蒋茹茵吩咐青秋不见客,回去内室靠在床上,困乏着没多久就睡去了。

醒来天色微暗,许妈妈进来说了时辰她才发现自己竟睡了将近两个时辰。

青秋进来伺候她换了衣服,“娘娘,适才田昭容来过,等了半个时辰。”

“她来做什么。”蒋茹茵走到外屋,青秋摇摇头,“田昭容没有说,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不见娘娘起来她就走了。”

忽然前来,什么话都没留,还真是奇怪。

蒋茹茵和这田昭容是八竿子打不着边,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田昭容是第一次大选时进宫的,一直住在景仁宫,从未来她这里请安过,生下五皇子之后独居一宫了,除了去景仁宫请安之外更是少出门。

难道是为了五皇子。

蒋茹茵脑海中一闪,除了这个之外,田昭容似乎也没别的关心的事了。

“她若有事下次还回来的。”蒋茹茵吩咐冯盎去打听一下五皇子的事情,田昭容不去景仁宫反而来她这里,这才奇怪…

圣旨下了三天后苏谦阳才来昭阳宫,这几天他的事儿不少,平王爷回来之后,这议和的事后就是通商了。

往来贸易是个大赚头,但也得小心防范其中一些人趁机作乱,到时候还要派人设置关卡,增派人手,生出来的事情也很多。

这一忙,他自己都来不及和刚回来的容哥儿好好说上几句话。

吃过了晚膳,蒋茹茵带着平宁和湛哥儿去园子里散步消食,留了时间给皇上和容哥儿在屋子里独处…

169.他会怎么做

这又是一次长谈,只不过是父子之间的。

苏谦阳看着眼前这沉稳内敛的儿子,心中感慨不少,除了欣慰,还有可惜。

他被藏在他母妃和姐姐身后太久了,以至于那天朝堂之上的第一次露面,让大部分的朝臣都惊诧不已,这孩子的天赋并不比自己差,他像他母妃一样隐忍,但该出手时却一点都不手软。

南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平王爷时不时向他书信回报这孩子的表现,小小年纪的他能够如此作为,苏谦阳自己当年都不能够。

太皇太后去世前和他交代的话,苏谦阳一句都没有忘记,应该有的防范,应该做的打算。

太子如此,皇家如此,苏谦阳心里都很清楚。

在屋子里他和容哥儿聊的,是当初容哥儿提出来的行商一事,朝中大臣还觉得这个计策肯定是平王爷想出来让给成王说的,实际上,这就是容哥儿自己想出来的。

这一方面的天赋,应该还是从蒋茹茵那遗传来的。

苏谦阳听着,偶尔提出两句,容哥儿还能绕着方向转圜回来,虽然有些地方还设想的不够完善,但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半个时辰后蒋茹茵带着平宁和容哥儿回来,他们说的差不多了。

平宁听不够容哥儿说一路来的趣事,和苏谦阳请安后又拉着他去了他的院子里聊天,养娘抱着湛哥儿离开。

苏谦阳笑看着平宁他们出去的身影,“她倒是喜欢听这些。”

“怎么会不喜欢。”蒋茹茵替他解着衣领上的扣子,笑道,“臣妾那些书,都快让她翻遍了,臣妾去的地方也不多,有时候都让她问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苏谦阳撩了一下她的长发,轻笑,“像你。”

“哪里像臣妾了。”蒋茹茵望了他一眼,抽身把他脱下的衣服挂到架子上。

“不像你像谁,会爬树的爱妃,如今这宫里,约莫是找不出第二个了。”苏谦阳不忘记揶揄她,蒋茹茵回等瞪他,坐在梳妆台前,把头上的钗饰往下拿。

苏谦阳走到了她身后,双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看着铜镜中她低头梳发,“你怎么不问问朕,为何忽然封王。”

蒋茹茵放下了梳子,“皇上圣旨都已经下了,臣妾倒是想问呢,皇上之前都瞒的这么好。”

听她这口气里一些嗔怪,苏谦阳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朕也不是有心瞒着你的。”只是他这性子,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说出来。

“洐儿这先封了王,那二皇子呢。”蒋茹茵此时也不跟他忌讳什么,容哥儿封王,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成为众矢之众,即便是她在宫中盛宠,蒋家素来低调,也不会因此在太子和容哥儿之间做什么选择出来,她的儿子这么推到众人面前,皇上一句话都没和她提起过,事后想想她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快。

“你也不能一辈子把他藏在身后。”苏谦阳知道她怕什么,“你能藏他十年十五年,你能藏他二十年三十年么,藏到娶妻生子,藏到他老去?”

蒋茹茵一怔,是啊,她这是怎么了。

当皇上说让洐儿跟着平王爷去南边的时候她还觉得很高兴,当时她就预料到这一趟去立了功绩,就会有赏赐,为什么临了最后封王,她心里却有了点退缩之意。

苏谦阳蹲了下来看着她眼底的错愕,“当年皇祖母和父皇的那个决定让你觉得害怕是不是,掩盖洐儿先出生的事实,你怕他一旦有了光彩,盖过太子的光芒,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蒋茹茵低了低头,苏谦阳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当年父皇和几位皇叔,哪一个不是有着光芒的,又有哪一个是把自己藏的这么深,深到完全没人注意,洐儿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他一定是优秀的,封王也好,赏赐也好,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蒋茹茵也不知道她这忽然是怎么了,大约是以前并没有得到的这么多,所以并不害怕失去,可人一旦得到的多的了,就容易担心会失去,抬起头看着苏谦阳,蒋茹茵眼神微闪,笑了,“是臣妾多虑了。”

“你的担心朕知道,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过来。”当年若没有太皇太后和先皇那一句传话改变这两个孩子的出生顺序,好像别人知道容哥儿是先出生的那个就会性命攸关的样子,她也不会担心受怕这么多年,时时刻刻要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外祖家而受到伤害。

有些担心和害怕,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一时间难以消化和撇开,就如现在的她这样,为儿子骄傲着,同时心底里还有些那一点忧心。

苏谦阳把她抱到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朕在呢。”他想给她的,能给她的,他都尽力着......

只是这天之后,苏谦阳忽然觉得蒋茹茵有些地方不对劲了,就好像几年中的时光消逝了一般,又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亲密是亲密,又隔着一层,看不透。

问问把,说不出所以然来,可苏谦阳真切感觉不对,她笑的样子不对,她替他解扣子的神情也不对,给自己倒茶的姿势不对,躺在自己怀里看书的模样也不对,总之,哪里都不对。

苏谦阳有点小烦躁,于是苏谦默被召进宫来了。

满朝闻名的妻奴到了自己堂哥面前,他就特别的有成就感,因为苏谦默此时看苏谦阳,就是已经把媳妇抱在怀里亲来亲去的人看还在追求讨好媳妇的人。

苏谦阳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就特别的讨厌,“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游历。”

苏谦默一脸警惕,“皇上,君无戏言,您已经答应要放半年假的。”

“朕什么时候说不让你们去了。”苏谦阳失笑,“一家人去?”

苏谦默摇摇头,理直气壮,“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他们可以去八王府住半年。”什么叫游历,什么叫带着王妃去游历,不包括两个孩子,他们去了还得了,闹腾个没完。

苏谦阳看着他,还是羡慕的。

陈奉进来看了一眼,又见皇上和平王爷坐在桌子前面的阶梯上聊天时,默默的退了出去,这皇上和平王爷可是比亲兄弟还亲。

殿内苏谦阳欲言又止,最后是问到了苏谦默如何追求顾家七小姐那一段过往。

苏谦默倒是很愿意和他分享那一段过去,也是得意,他从看上顾吟欢开始,到有目的的接近她,去军营,建军功,请求先皇赐婚,一路过来,没有让顾吟欢因为和他的婚事上受过半点委屈。

从某种程度上,苏谦默和苏谦阳很像,他们都是有谋而为的人,只有计划周密,胜券在握了,他们才会去做。

当年苏谦默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要风风光光的娶她,让她没有委屈的嫁给自己,更给她最全面的保障,让她觉得安心。

“朕不如你。”半响,苏谦阳听完叹了一声。

苏谦默看了他一眼,“您是皇上。”做皇帝的,永远都不能像寻常人那样,他平王爷能堂而皇之让众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宠着平王妃,有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皇上却不能。

眼看着自己的堂弟都已经交托的干干净净了,苏谦阳也没什么好装,叫他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他替自己解惑的么,苏谦阳就大概的说了一下这几天贵妃的反常。

苏谦默一下就听明白了,继而,看向堂哥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同情,看,娶太多的后果就是这样。

苏谦默踟蹰了一下,觉得说实话有点打击堂哥的积极性,不说的话今天估计是回不了家了,于是,苏谦默清了清嗓子,“不能够交心罢了。”而且这还是要把心收回去的反应啊。

苏谦阳一怔,苏谦默叹了一声,说的更明白,“若是皇后和贵妃同时犯了错,您护着谁。”

“自然是她。”

“那若是太子和成王发生夺位之争,你护着谁。”

苏谦阳抬起头看他,苏谦默继而道,“若是蒋家和赵家起了大争执,不死不休呢,如果皇后和贵妃彻底翻脸,不死不休,这时候皇上您该护着谁。”

“我和吟欢在一起,就只有两个人,而皇上要和贵妃在一起,中间却隔着很多人,这些人这些事是无法交心的原因,这不是您的错,只是身份使然,没有办法去改变,若我是蒋贵妃,我也不会全身心的交付给皇上。”

忽然觉得苦闷的很,“为何。”

“因为皇上失去她,您还是皇上,她若失去了您,她就可能不是她了。”其实苏谦默很能理解蒋贵妃这样的做法,在平王府的时候,妻子就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起过这蒋家嫡长孙女的事情,一个人最自然的反应就是保护自己,如果交心让她不安,让她觉得危机,会失去自我,那她就会选择后退,保全了心,起码可以保全自己。

这么一听,苏谦阳觉得更苦涩了,“她是忽然这样的,而之前。”

“之前因为彦洐还没有封王。”苏谦默干脆也说的透彻,“皇上也清楚封王意味着什么,今后这朝堂之中,就会有一股支持成王的力量出现,太子无所出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尽管太子所出正统,但成王优秀,以蒋贵妃的身份,以蒋家的声誉和号召力,同样可以让成王到达太子那样的位置,皇上您给与了这么多,等到哪天他们想要更多的时候,您会怎么做?”

 

170.意外的求情

他会怎么做,有一天成王不满足于这个位子,想要更多的时候。

大殿中沉寂了许久,苏谦阳动了一下脚,叹息道,“如果朕说,朕其实给了机会,谦默你信么。”

这回惊诧的轮到了苏谦默了,苏谦阳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无奈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朕现在特别不像你认识的那个。”

见他不说话,苏谦阳站了起来,“太子的情况众所周知,这件事上对于成王的决定,朕是偏心了。”

“所以皇上也是默认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苏谦默还能说什么,感情上的事,他比皇上还不理智,堂兄弟这样站在一块,此刻他不会义正言辞的去指责自己的堂哥这么做有多么的不顾及后果。

苏谦阳笑了,“朕相信她们。”

又是一片沉寂,苏谦默此时此刻很佩服这个堂哥,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来开导什么,皇上心中对什么事都清明的很,他不过是郁闷着蒋贵妃这忽然间的临阵脱逃。

“您已经做的够好了。”良久,苏谦默缓缓道,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太子这位子还能坐多久。

一直无子下去,再过几年,二皇子大婚生子,再过几年,成王都大婚生子了,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摆上台面。

若是太子一直都是优秀,几个皇子都是草包的绣花枕头,那朝堂上也不会动荡太多,最多过继其余皇子所出的孩子到太子名下来。

可成王,年纪还小的四皇子,包括如今才牙牙学语的六皇子,难道都会教养的差么,如此境况之下,太子这位子早就无法稳坐了。

为了江山社稷,哪一个儿子优秀,他自然要考虑哪一个儿子,成王的品性德行都是好的,就算是他不偏心好了,他也是优秀的那个,更何况现在苏谦阳心里还偏着呢。

苏谦默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堂哥做的任何决定,他也值得他去这么支持,最后话题又绕回去了到了交不交心上,看着堂哥这神情里怎么都掩盖不去的纠结,苏谦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故作正经的建议道,“当初其实吟欢她也不理我。”

苏谦阳眼神微动,苏谦默轻咳了一声,“这世上没有挖不穿的墙。”其它的,说的再透彻,就真的不给皇上脸面了啊......

这边的平王爷传授着所谓的经验之道。

那边的昭阳宫里,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访客。

隔了四五天又过来了,蒋茹茵让青秋上茶,笑着请田昭容坐下。

田昭容显得有些局促,坐下之后双手还揪着手中的帕子,等着青秋上了茶,端在手中,手还有些轻颤。

蒋茹茵先开了这个口,“前几天田昭容就来过昭阳宫,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