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休息睡觉,躺下之后,蒋茹茵发现他抱着自己太紧,可他似乎刚刚气着如今又睡着了,蒋茹茵想掰开他的手,身子动了动,背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茵茵,你再动朕可就不是这么简单抱着了。”

蒋茹茵身子一僵,低声道,“您抱着我太紧了。”说着不太舒服的扭了一下。

只是这一扭,后者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声音低哑了几分,黑暗中正上方双眸深看着她,“还是你想这样。”

蒋茹茵想推开他,苏谦阳一抓,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了。

可这客栈里的床质量总显得不太牢固的样子,两个人深结合了一起,苏谦阳刚想动,这床便十分配合的咯吱了一声,再一动,又咯吱了一声,蒋茹茵恼羞,这楼下可都住着人啊,万一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都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还停呢,苏谦阳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蒋茹茵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苏谦阳把她抱到了床边的桌子上,让她坐在桌子上,双手环着自己脖子,双脚缠着腰,以这样的姿势进入着…

第二天清早出发下楼,走在蒋茹茵前面的一对母女,母亲牵着女儿,蒋茹茵听到的时候,小姑娘正好奇的问她母亲,“娘,楼上是有小老鼠么,我怎么听见它在我们床上面吱吱响,后来还跑去桌子上面咯吱响了。”

蒋茹茵的脚步一顿,这脸瞬间涨红。

瞪了走在身后的人一眼,蒋茹茵走下楼去,腿还有些发软。

吃过了早饭后上了马车,蒋茹茵直接靠下休息了,昨夜也不记得是什么时辰睡的,真的是羞死人了。

睡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马车早就已经离开了这小镇,苏谦阳见她醒了,这才和她说起昨天那个赌徒的事,旧疾复发,深夜病死在牢里了,至于他那被卖掉的妻子,苏谦阳派人去那赌坊老板那赎出来送回了家。

那家中只有他妻子和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女儿,“衙门给她们送去了一点银两和吃穿。”

蒋茹茵知道他这是因为自己同情那女子才多做了这么一件事,和衙门打过招呼了,就算是孤儿寡母也会有所照应。

“皇上恩泽。”蒋茹茵感激道,苏谦阳坐过来让她靠他怀里休息,强调了一遍,“是老爷。”

蒋茹茵忍不住笑了,恭维他道,“是,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苏谦阳嗯了一声,把这夸奖全数接下了,末了自夸了一句,“夫人你果然很有眼光。”…

傍晚顺利的到了卫县,坐了一天的车很累了,入夜简单的吃了饭蒋茹茵就上去休息,苏谦阳和随行的两个大臣商议了一些事,等他进屋子,蒋茹茵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在卫县周边考察,卫县的官员还在等着第二天下午才到卫县的出巡官员,苏谦阳带着她走访了几个村子,卫县地处平原,村落间没有什么山路,都是挨着相邻十分近,又离临安城不算远,村民们的生活还算不错。

雨水多的季节里,粮收都很不错,如今正值十月,收了谷子之后田野间都堆起着晒干的稻草垛子。

迎面吹来的风夹着一股稻草味,还有田野间的青草气息,闻的人十分舒心。

走入了一个小农庄内,蒋茹茵发现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管着农庄的老伯伯,还有点耳背,把他们迎进了农庄里,什么都没说,自顾着忙去了。

这时辰已经快到到中午了,农庄里半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蒋茹茵回头看苏谦阳,“老爷,我们去哪里吃午膳。”

“就在农庄里,吃完饭要去山头看看,那正好可以看到官道。”那几个侍卫已经麻利的清扫厨房去了,蒋茹茵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放心的问,“可这没有厨子。”没人做饭怎么吃。

苏谦阳看了一眼走进农庄,手里拎着两个篮子,四不像的随行官员,淡定的告诉蒋茹茵,“自己做。”

 

176.请你相信他

蒋茹茵好半响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他说的自己,是指她还是他。

那两个官员把篮子放下了,是从村子里买回来的一些菜,还有挖来的新鲜地薯,篮子旁边还挂着两条草绳吊着的鱼,另一边,则是一只被绑好的活鸡。

蒋茹茵回望苏谦阳,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老爷您会生火么。”

苏谦阳淡定的瞧了一眼这些菜,吐出两个字,“不会。”

蒋茹茵又看向那两个官员,两个官员尴尬的摇摇头,从厨房里走出的那三个侍卫,打扫一番后显得灰头土脸的,也同是不会生火。

“交给青冬吧。”蒋茹茵轻叹了一声,一群大老爷们哪里会烧火做饭的,真交给他们,这太阳下山都等不到午膳。

“自己来。”苏谦阳直接拒绝了青冬上前,末了其实心里也没底,遂看着青冬又说了一句,“你来说。”他们来做。

蒋茹茵拦住了他,“老爷,这厨房里脏着呢,您别去了,交给青冬就行了,这里的菜她们两个人就能弄好。”皇上连御膳房都没进去过,这乡里僻壤的去厨房,真的是屈尊了。

“既然都是老爷了,有什么不能去的。”苏谦阳还拉上蒋茹茵直接进了厨房里,不脏,挺干净的,就是稍微简陋了一些,迎面就是两个灶台,锅子都已经洗刷干净了,旁边的水缸里也挑满了水,一旁堆着柴火和几块燧石,架子上锅碗瓢盆都有。

青冬和青秋面面相觑,站在一旁也不敢插手。

门口那两个官员一路过来已经够吃惊的了,如今看到皇上这袖子一卷作势要生火,更是惊讶,但他们更清楚的是,回了临安城见了别人,这里的事就都只能烂在肚子里。

苏谦阳看了那燧石一眼,“怎么做。”

青冬告知了方法,苏谦阳蹲下身子,这一群人都跟着他蹲下了,苏谦阳拿起那燧石敲了敲,有火光闪出,蒋茹茵提醒他,“要对着这些易燃的敲,小心火星子溅起来。”

一般都是把易燃的树叶柴火放在灶口上,用燧石点火之后推进去,再添些易燃的火旺一些推柴火进去烧。

但苏谦阳这第一次尝试直接在灶口外的地上,着是着了,没法捧到灶口里去啊,于是一群人滑稽的蹲在那,看着那一簇小火苗烧干净了,没等别人提醒,苏谦阳直接把树叶放在了灶口上,成功的点了火。

苏谦阳站起来,大家才跟着站起来,苏谦阳留下蒋茹茵和青冬,让其余的人都出去,这生火太容易学了,他决定自己做菜。

对于苏谦阳乐观的态度,蒋茹茵却深深忧虑着,青冬洗好了菜,都帮着切好了,苏谦阳拿着铲子,看着已经冒了热气的锅,明明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却还依旧是一脸的从容,锅子烧穿了估计还是这神情。

蒋茹茵轻声提醒,“老爷,是不是该倒油了。”

苏谦阳听着,自然的从一旁的瓮中舀了一勺子猪油在灶锅中,嗞声响起,那结块的猪油即刻化开来,一股香气随着那烟一起飘起来,苏谦阳身子微微后倾了一些,蒋茹茵随之提醒他,下菜。

苏谦阳的动作优雅极了,就是炒菜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蒋茹茵时刻提醒着步骤,他那姿势,第一眼下去还真没让人瞧出来他压根不会。

出锅的时候菜的颜色稍微差了点,青冬端到了一边,苏谦阳看了一眼一旁放着菜的篓子,“下面炒什么。”

“老爷,还没下米煮饭呢。”蒋茹茵指了指已经淘好了的米,苏谦阳按照她说的,倒去一旁的灶锅中,添水起火,盖上锅盖。

最终以蒋茹茵接手了他的勺子做了剩余一些菜,苏谦阳站在旁边看她并不生疏的手法,“都不知道你会这个。”

蒋茹茵把鸡肉盛出锅子,笑的不太好意思,“平日里只做些点心。”这姑娘家多少都学过一些厨艺,就算是只简单的做个点心也好,总还是要有拿得出手的几样东西,蒋茹茵纯粹是因为爱吃,才多学了一些,但关于如何生火,她今天也是第一回尝试的。

在苏谦阳的眼中,褪去铅华,她却更显生动...

最终吃午膳的时间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小意外延迟了半个多时辰,苏谦阳做的那几道菜,虽然卖相还过得去,但味道上却差了一些,毕竟厨艺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吃完饭,苏谦阳带着她去了这村落的山坡上,一路上去,苏谦阳拉着她的手,爬上了山坡,往下看就是官道了。

侍卫和官员他们站的有些距离,山坡上风大,苏谦阳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伸手很自然的给她拨了一下,“不好吃怎么还吃。”他做的那两道菜,自己尝着都觉得不好吃,她还吃了这么多。

“不会啊。”蒋茹茵回头笑着,“老爷为什么会想到自己下厨。”

苏谦阳望了一眼官道,马车经过的,卷起了一阵尘土,转身便是能看到这村落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情形,转而看向她,嘴角微扬,“借此机会和你好好相处一下。”

说的如此直白,蒋茹茵一时间有些错愕,侍卫和官员都站的很远,风中他的话也许只有她听见了,可看着他那专注的眼神,蒋茹茵一触及便是挪不开去,心里重新筑起来的围墙,没等它牢固,又再度崩裂。

苏谦阳看着她叹息道,“茵茵,你为什么还对朕有这么重的心防,朕,不值得你相信么。”

他逼近,她后退,总有一天她退无可退,只能面对。

就像现在这样,蒋茹茵其实已经无路可退了。

苏谦阳的声音蛊惑一般传入她的耳中,“放下蒋家,放下孩子们,你看着朕,你不相信朕么。”

感情本来就是越纯粹越容易看清楚,加诸的东西多了,掩盖了它的存在,看到的就是模糊不清。

蒋茹茵眼底闪过一些茫然,放下蒋家,放下三个孩子,那她还有什么。

“你还有朕。”苏谦阳的声音再度传来,蒋茹茵倏地抬头看他,正是他这样的笑容,这样深望着她的眼神,传递而来的安心。

蒋茹茵动了动嘴,那话也是脱口而出,“可皇上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出嫁前十五年,她都没有去想过爱情这回事。

入了潜邸,她也不曾想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直到他一步一步的紧逼,逼着她打开心房,逼着她去认清楚自己的心,她才开始去想她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爱情是自私的,眼里容不下第三个人,身心都容不下,是她的,就要全部属于她,如果不能属于,那她就不要了。

皇上不断的要她去承认,蒋茹茵只能后退,她潜意识中已经感觉到了危机,一旦交托,她就会难过,就会过的不开心,所以她宁愿维持住这样的现况。

苏谦阳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他靠近她,转身和她对站着,微低了头,“谁说朕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蒋茹茵身子一震,苏谦阳继而叹息了一声,“茵茵,朕年纪也不轻了。”

恍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蒋茹茵脸红了。

这一年除了在承乾宫,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留宿在昭阳宫这边的,可听到他说自己年纪不轻了,怎么听都觉得哪里不太对。

“朕属于朝廷,属于这天下,还属于你,而你,也是属于蒋家,属于后宫,属于朕。”前两者是身份使然,需要去承担,不能抛弃的责任,而最后的,是她口中单属于的。

每个人的爱情都是有洁癖的,苏谦阳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坠,声音又低了几分,“朕答应的,都能做到。”

天家的人本不应该去求这些东西的,可苏谦阳遇到了,他就要去争取。

他们都是这样骄傲的人,可他先为她放下了身段不断的尝试去靠近她,让她接纳自己…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苏谦阳在巡查的抽空之余,都在陪着她到处走,南下风景很美,十一月初的时候北方已经很冷了,他们所在的小镇中却还是很温暖,他们要停留在这个镇上三四天,等着平王爷他们回来一同回临安城去。

他所做的一切蒋茹茵都感受的到,她渐渐的无法再很理智的去衡量这些得失,每天夜里,他总会在入睡前在自己耳边喃喃着要她相信他。

就像是咒语一般,听得久了,有时候蒋茹茵不自觉的就答应了他,他会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样高兴的抱着自己,那一刻,蒋茹茵都有想哭的冲动。

她对他的付出远远少于他对自己的用心,时不时,心里总有个这样的声音:他这么努力,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努力…

三天后他们就见到了游历半年的平王爷平王妃。

蒋茹茵和顾吟欢见面有很多话要说,苏谦阳则和苏谦默进了屋子就说了大半天关于两个人沿路来所看到的。

顾吟欢的吃惊远大于蒋茹茵,看着她这样的装束,“皇上竟然会带着姐姐你这样出来。”这和他们的游历也没什么区别嘛。

蒋茹茵笑而不语,两个人撇下了苏谦阳和苏谦默,带人在小镇上逛了一圈。

在小镇上多留了几天整顿,他们决定另外择路回去,到临安城十一月底,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还能去几个地方看看,苏谦阳还和苏谦默商量了另外一条路上的关卡点。

只是就在他们另外择路走了不过十来天的路程,临安城中忽然来了急报,十一月初的时候临安城中寒潮突袭,气温骤降,太子殿下身子虚弱,受了风寒之后连病数日,昏迷不醒,至今还卧床不起。

卷五:岁月荏苒

177.太子病倒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也不作停留了,苏谦阳让苏谦默护送着蒋茹茵马车回去,自己则带人快马加鞭先回临安城。

而他们随后马车跟上去的,也加快了不少速度,本来大半月的行程,十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临安城了。

此时苏谦阳已经回临安五六日了。

回宫之后蒋茹茵这边才得到了关于这件事比较全一点的消息,十一月初的时候临安城忽然天气骤冷,就是上午还风吹着暖的,到了下午忽然间就冷下来了,一夜过去,这温度骤降,宫中不少人都病了。

昭阳宫里也有几个宫人得了风寒,许妈妈及早的把她们分隔在单独的院子里,昭阳宫上下又派了药喝了汤,这才避免了湛哥儿他们被传染。

宜和宫那,四皇子因为出去了一趟回来都发了两天高烧。

太子身子本来就不好,抵抗力弱,容易生病,先是太子府上接连两位良人发热,继而太子也病倒了,如今那两位良人都好了,太子还躺着时好时坏。

“寒潮过去后这冬天也来了,往后的天只会越来越冷。”许妈妈话中对太子的情况还是有所担心,天一冷,这身子就更不容易恢复,说得不好听,等下了雪,多少人就是熬不过这冬日去了的。

若太子真的去了,那这朝廷可又是一场大动乱。

蒋茹茵想了想,还是让紫夏送信回了一趟蒋府,二叔和大哥已经从蒋家祖宅回来了,很快就会官复,不论是不是原职,蒋家一门这么多当官的,加上如今隐隐波动的形势,怎么做都会引人注意,凡事都要低调着来…

回来的这几天,皇上有诸多政务要处理,太子府那太子的身子还不好,没闲下来过,蒋茹茵这边来回和父亲通了几次信,最终决定二叔和大哥暂时不官复了,如何也要等到这个年过去,开了春太子身子好了再作打算,节骨眼上即便是蒋家不动,都会有好事者想把蒋家推出来。

若是太子身子一直这么下去,蒋家就更不能动了。

夜里平宁和容哥儿过来,蒋茹茵好好叮嘱了他们一番,“你吟欢婶婶如今是回来了,但是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出宫去,洐儿,程太傅那你暂时别去了,留在宫中。”蒋茹茵看凑上来的湛哥儿,摸了摸他的头,平宁担心太子的身子,“母妃,太子哥哥病了好久了,之前想去德妃娘娘也让我们不要去。”

“等他好了再去看也不迟。”蒋茹茵劝着她,微叹了一声,这宫中怕是一段日子都消沉了…

十二月初,临近腊八,宫中要开始准备施粥,皇后的身子是好了,在蒋茹茵陪同皇上南下的时候德妃她们已经把宫务交还给皇后了,但太子身子不好,皇后无心忙别的,这事最后又落到了蒋茹茵这边。

蒋茹茵只接了宫中腊八节送粥的事,那宫外司局要施米施粥,蒋茹茵推了回去,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做,说起来,这是皇后的私事,难道还要她掏银子出来不成。

腊八前一天,宫中深夜就开始忙着熬煮腊八粥,天蒙蒙亮的时候送去宫外各府,宫中也分派了开来,而等天亮的时候,宫外那司局,却迟迟没有开门施粥施米。

倒是有不少百姓晃悠过这司局,但皇后无心做这个,一整天,司局都没有开门,倒是各城门口都有朝廷施粥的棚子打起来,排队的人不少,也都是为了喝一口宫中派下来的粥。

腊八过去后四五天,蒋茹茵才算是真正见到皇上。

不过是这么些天的功夫,蒋茹茵发现皇上一下瘦了很多,夜里到了昭阳宫,也是一脸的疲惫。

蒋茹茵也不让嬷嬷去带湛哥儿过来了,替他换了衣服,命青冬去煮一壶茶,坐到他身后,伸手轻轻的替他按了按头。

苏谦阳一回来就忙积下的政务,本来没这么多,太子一病就都剩着了,刚回来几天去过太子府后就两个晚上没睡处理,到这几天才稍微好一些。

太子一病不起,迎面而来的就是继承的问题,太子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做一个继承人了,这些天关于另立太子的奏章也是多的数不清,苏谦阳一概都没看,这也都是私底下的,朝堂之上还没有人敢当众站出来说这个。

苏谦阳眯着眼睛,换了个姿势靠在她腿上,按着按着似乎是睡过去了,蒋茹茵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过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声音微哑,“什么时辰了。”

“去床上睡吧,换一身衣服。”蒋茹茵柔声道,苏谦阳起身,看一眼窗外,还是天黑,“朕还以为一觉睡醒了。”

实在是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都睡着了,苏谦阳躺上了床,蒋茹茵又给他按摩了一会,没多久,又睡着了。

睡着了的苏谦阳神情都没多少放松,这些天紧绷着神经,饶是夜里入睡都还挂念着那些事。

蒋茹茵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眉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角下也有了淡淡的纹。

他说他老了,其实她也不年轻了。

在她的记忆里,这些年他才在自己心中有了越来越重的分量,有些事一旦开始想了就停不了,他要她相信他,这些的努力,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完成。

青冬端了温水进来,蒋茹茵让她搁在一旁,起身绞干了替他擦了脸擦了手,屋外冯盎前来说是有事禀报。

蒋茹茵走到屋外,冯盎禀报了有关于幸昌宫那的事,大半夜的,幸昌宫派人出宫了一趟,去的还是金府。

“宫外的人已经盯着金府那了,浣衣局那陈嬷嬷一直没什么动静。”蒋茹茵点点头,回看了屋子,如今这朝堂,真的是要纷涌了…

太子病了,年还是得照过,皇后忧心太子身体,自己刚好没多久的身子也有些撑不住,宫内宫外这么多说,也不能全部交给蒋茹茵,这一忙,到了年底祭祀过后,皇后人也瘦了一圈。

但太子府那总算是没传出什么坏消息,大年三十,宫中的气氛显得很奇怪,想高兴的人不敢高兴,不高兴的人,还得装着开开心心的。

而那太子府中,正当屋外烟火齐放的时候,屋子里,太子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他的对面,站着皇上。

苏谦阳是被太子的书信请过来的,到了这里,就太子妃侍奉着,两个侧妃进宫去了,其余的都不在身侧服侍。

屋子里的人遣出去了,苏彦循咳嗽了几声,“父皇,儿臣有件事要拜托您。”

苏谦阳神情微动,苏彦循继而道,“儿臣这身子,再这样下去也不合适再做太子了,恳请父皇废了儿臣,另立太子。”

自己的儿子会提出这个,苏谦阳并不意外,只是坐了下来,温和的看着他,“你好好养病,身子好了才最要紧。”

“儿臣这身子,儿臣心里很清楚。”苏彦循摇摇头,“儿臣只求父皇,将来能够善待母后,即便是另立了太子,将来新皇登基,也能够给母后在后宫一席之地,儿臣不孝。”

他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还好不过是表面上,这一次风寒,将他维持在表面上的东西都击垮了,太医不用说他也能够猜得到,他这身子,早就已经空了。

再珍贵的药材都无法维持下去。

“母后做了很多让父皇失望的事情,但她都是为了儿臣,也请父皇看在儿臣的份上,能够原谅母后犯的这些错。”苏彦循见他不说话,又求道,话说的太急,引了一阵的咳嗽。

苏谦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母后犯了哪些错,你都清楚么。”

苏彦循眼底一抹苦涩,知道,但也许他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也许还有很多事是他不清楚的,“那就请父皇原谅母后之前做的错事。”以后,以后的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求也没有机会求了。

“循儿,父皇可以答应你,不计较过去的事。”不计较那些他知道的事,只因为眼前他的儿子这样的求他。

这就够了。

苏彦循疲倦的闭上眼睛,苏谦阳知道他累了,叫太医进来把脉,走出了屋子,太子妃在外室,眼眶红红的似刚刚哭过。

苏谦阳回了宫,到昭阳宫的时候已经凌晨,蒋茹茵睡下了,苏谦阳在昭阳宫门口踟蹰了一下,最终转身去了长公主所在的又春苑…

这个年一过出,最为关心的就是太子的身子,幸运的是,迈出这个年,太子熬过来了。

随着开春,总是给人希望,皇后接连数次前往南山寺给太子祈福,希望老天保佑太子的身子能好起来,而朝堂内,暗地里已经有了这太子之位的质疑声。

从太子病下到三月,四个多月时间过去,终于有的大臣在朝堂之上提出了异议,并不是属于赵家,也不是和蒋家关系好的,就是很中肯的把太子的身子和无子嗣的实际情况说了一遍,继而请皇上及早的为大今朝的大统继承考虑,另立新太子。

有时候就差这第一声,这大臣一开口,其余憋了很久一直想说的人,一个一个也赞同起来,废了太子,另立新太子,都是为了大今朝能够顺利延续下去,这继承问题,刻不容缓。

赵国公为首的,已经是为太子的事情愁的夜不能寐了,有人出来这么一说,直接就吵起来了,这太子人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忙着要废了他另立,都安的是什么心。

苏谦阳看着这一群人又争执不下了,声音清冷,“那诸位爱卿认为,废了太子,要另立谁。”

178.北图王求娶

朝堂之上瞬时安静了下来,废了太子立谁,皇上的子嗣并不多,合适年纪的就这么几个,六皇子太小,五皇子虽记在皇后名下但年纪也才四岁,三皇子四皇子聪明,母妃身份也高,但若按着顺序按着年纪,二皇子看似是最合适的。

但谁也没开这么口。

赵国公一派肯定是反对废太子的,只要谁出口说另立的人,他们就卯足了劲先攻击了再说,这么多大臣心里也有数,谁也没有先开这个口。

倒是刚刚开口的那个大臣说道,“微臣认为,应当先废了太子,另立的皇子且看他们是否合适。”

把这话题的重点绕到废不废太子,而不是另立谁上面去,这两方的阵营就明显多了,管谁支持谁呢,废了太子总是首要任务不是,废了才有立,至于立谁,皇上尚且气盛,皇子们也都还小,可以慢慢商量。

这不,刚刚安静了一会的,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