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仰头看他,又哭又笑,“父皇为什么这么惊讶。”

“父皇和你母妃都以为,你不会想要嫁去北图。”毕竟那里这么远,距离临安城差了多少距离,这个苏谦阳最疼的女儿,他都不舍得,他都已经准备好要回绝那个北图王了,却没想到平宁会答应。

“父皇,儿臣不讨厌他。”平宁啜泣了一下,擦掉眼泪,脸上一抹自主,“他不是当着父皇和诸朝臣的面答应了么,只娶儿臣一个人,也不会有纳后宫。”她才不要和很多女人一起争夺一个男人,更不要像静澜姑姑们那样,尚主之后还要防着驸马爷找妾室,再生出一堆的庶子女受气。

苏谦阳看着她脸上那一抹坚定,这神情,和她的母妃很像,而母女两个人表达的,不就是一个意思么。

“北图王确实这么说过。”苏谦阳点点头,“今后你尚主,驸马也只会娶你一个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为驸马纳妾这种事心烦。

平宁摇了摇头,“父皇,那不一样的。”一个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顶着皇家的压力不敢纳妾,畏惧她,怕她,一天到晚还要以她的意见为首的丈夫,她平宁不要。

说罢,平宁站了起来,神色平静了许多,“父皇,北图王的求亲,儿臣答应了,不过儿臣想在临安多留两年再出嫁。”

181.太子的离世

平宁的婚事一宣布,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北图王这一趟过来,求亲后把迎娶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两年后的五月。

大今朝和北图的关系,也就缓和了这么十几年,而这和亲,也是大今朝的第一回,论和亲的异议自然非同小可,皇家最受宠爱的公主肯嫁,民间对她的赞颂都不会低。

曾经平宁出生的时候都有过雪停开阳的祥瑞之兆,如今这位公主的出嫁又将带给大今和北图数百年的和平,这一时间,推崇平宁公主的呼声几乎高过了那不懈努力还在为不废太子事情争取的百姓。

到了六月初,关于太子废不废的争论终于到了一个鼎峰,下朝之后百万请奏,太子的身子到如今都没有康复的迹象,即便是好了,这身子也不足以担当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求皇上即刻下旨废除太子。

而在太子府,皇后看着病榻上的儿子,再看服侍左右的太子妃,脸上那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却还是显得固执,“母后不会让你父皇废了你的。”

“母后,儿臣已经不合适做一个太子了,您怎么还这么固执。”苏彦循疲倦的靠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说有关于废太子的事,“您不必再和父皇争论什么,这件事,是儿臣和父皇商量过的。”

皇后脸上一震,“你与你父皇商量了什么!”她费尽心机当初为他集结民心,如今倒是他自己不愿意当这个太子了。

“二弟三弟他们都很出色,都比儿臣来的更合适做这个太子之位,母后何必执着,即便是儿臣去了,将来别的皇子继位,母后还是皇太后,谁也夺不走您的位子。”苏彦循眯了眯眼,一旁的太子妃握紧他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本宫执着,那也都是为了你们,你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你二弟三弟出色,要把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可如何对得起母后的一片用心,对的起赵家。”

“那要如何,母后是要逼儿臣去死么。”苏彦循睁开眼,眼底清冷,“母后到底是为了赵家能够在儿臣继位之后在福泽百年,若是别的皇子继位,那赵家就不复荣华,这才是母后努力的,这才是母后为的,母后如果为了儿臣,现在就不会说这一番话。”

人是要活到怎么样一个失败的地步,儿女离心,丈夫不喜。

一样是为了家族,蒋贵妃为了蒋家做这么多,而她赵蕊才为了赵家做了点这些就让儿子都对她摆出这样的神情来...

谈话不欢而散,皇后回宫,与此同时,承乾宫那,苏谦阳也收到了来自太子府的书信,在他面前铺开的正是尚未写完的圣旨,苏谦阳把书信放在了一旁,提笔写完了接下来的话。

两天后早朝,陈奉宣旨,太子久病不愈,大婚五年无所出,不能担国任理朝政,即日起,废太子,封大皇子为留王。

而在这圣旨宣布下的第二天,临安城忽然涌入了许多的百姓,直接跪在了宫外,一批接着一批,要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废太子。

太子当年,应该说是皇后当初做的那几件善事,还是替太子笼络了不小的民心,百姓单纯,容易蛊惑,不过三四天的时间,这临安城中皇宫附近的街市,就是一辆马车都难以通行。

承乾宫内苏谦默是被急召而来的,按照他的脾气,直接镇压就行了,但是他也清楚,这是百姓请愿,只能安抚,不能镇压,否则到时候引起的麻烦更多。

苏谦阳给了他一封信,苏谦默打开一看,良久,他抬起头道,“皇上答应了?”

“还需要你帮忙。”苏谦阳点了点头,苏谦默也没再说什么,手捏了信,“我立刻去安排。”...

到了六月中,连着太后那边都开始和苏谦阳来说,废太子的事暂且放一放吧,要培养新的继承人培养就是了,太子熬不过几年,那就等他去了再废,如今民心如此,若是强硬废除,到时候新立太子,怕是不笼民心。

苏谦阳没有收回下的旨意,太子府那的女眷也陆续搬去留王府。

就在六月二十三的深夜,连续数日艳阳高照的天后,忽然是一场大火,在太子府燃起,照亮了临安城的半边天。

宫中很快得到了消息,皇后听到后当下就晕过去了,当她醒来后却被告知禁足,不能去太子府探望,更不被允许出息留王的葬礼。

听到葬礼二字,皇后这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了...

六月二十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太子府。

留王和服侍他左右的留王妃葬身火海,其余的太子府女眷,因为早前已经迁去了留王府,所以躲过了这一劫。

平王爷率刑部尚书及数位官员调查此事,却没有证据显示太子被人所害,这火,像是天降的。

继而,临安城有了这样的传言,留王重病,废除太子另立是天命所归,百姓祈愿惹了天怒,降下天罚,要惩戒还在太子府中的留王。

五天后,大火中都没有余留下什么的留王和留王妃,以他们随身携带的玉佩入殓下葬,皇后几度哭晕在景仁宫内,却依旧不得出宫去送葬。

直到丧事结束,皇后才见到了皇上,一身黑色的衣着,神色沉寂,开门之后负手而立就这么看着瘫坐在卧榻上的她。

皇后跌下了卧榻跪倒了苏谦阳面前,哭着拉他的衣袖,声音嘶哑,“皇上,求您让臣妾见一见循儿,皇上,怎么会这样。”

苏谦阳蹲下身子看着她,“循儿不想见你。”

就是几天的功夫,皇后的身形消瘦许多,她呆呆的看着苏谦阳,看着他脸上的寒意,低头摇着,“不会的,循儿怎么可能不会想见我,皇上你骗人,循儿没有死,你们骗人,是怕我认出来,所以不让我去看他。”

“你让赵家去找了这么多百姓过来,大肆祈愿,要逼迫朕收回废太子的圣旨,循儿会不知道么,你不顾他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非要死拽着这太子之位,皇后,你到底是何居心!”苏谦阳推开了她,眼底是厌恶。

“循儿的身子为什么会这么差,你们赵家的糟心事还得一个孩子跟着受罪,你心中可有愧疚。”苏谦阳冷冷的看着她在那哭的不成人形,“以后,你就在这里为循儿的在天之灵好好祈福,从今天起,后宫也无需你掌宫。”

“就算是如此,求皇上让我去见一见循儿,我是他的亲娘。”皇后拉住他的袍子求道。

“朕说了,循儿他不想见你。”苏谦阳身后的陈奉过来掰开了皇后的手,苏谦阳转身直接走到了门口,没有停顿,离开了景仁宫...

关于废太子的任何话题都随着太子府的这一场大火,烟硝顿散。

留王死了,当初被抱养在皇后名下的五皇子又给了王淑华,皇后被永禁足在了景仁宫给留王祈愿,虽然没有废后,但和废后又有什么区别,赵国公这一派的希望几乎是被瞬间击溃掉。

论说起这事情始末的最大赢家,除了顺位而下很有可能被封为太子,即将大婚的二皇子外,就是如今接受了所有宫务,掌管凤印,堪比皇后的蒋贵妃。

蒋茹茵还没体会这到底能喜悦多少,德妃先掐着时间来道贺了。

就是这凤印送过来的下午,德妃还带着贺礼前来的,就差没有给她行皇后礼,蒋茹茵第一次知道,德妃对皇后的恨意,竟然会这么深。

“我知道你不是个会落井下石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德妃自然觉得痛快,皇后永禁足为留王祈福,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听过的最痛快人心的事了,“冤冤相报,赵家的所作所为,这全都报应到留王身上了,她活该!”

德妃的神情有一瞬的狠毒,随即看着蒋茹茵笑了,笑的有些解气,“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小产么。”

德妃这么一开口,蒋茹茵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德妃点点头,“是,起初我只是怀疑,我从小身子就很好,那一次太医说体寒的时候我就不愿意相信,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小产了两次,而当时太子府就仅有太孙一个人,几年内都没有所出,我知道你进府的时候对此也产生过疑虑,所以你月事中所有的调养品,都是自己的人经手,并不由膳房那里的人送过来。”

“那次小产后,我所有月事中的补品都是我身边的人拿了药材炖煮的,这足足养了三四年,身子才养好。”德妃哼笑道,“后来赵小仪的事情一出,赵夫人对府中妾室下什么祖传避子药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所谓的查不出来,不就是当初潜邸中我这样的情况么,我也好,秦婕妤也好,王淑华也好,还有淑妃,哪一个没有被她下过药。”

后来之所以金昭媛和过去的叶淑容能有身孕,是因为德妃小产之后,皇后怕了,收手了,所以才有她们这机会。

蒋茹茵进府的时候看到仅有太孙一个孩子时就有些防备,所以才没有碰过膳房里送来的月事补品,包括后来这些汤药都是青冬经手。

“你知道,为何不告知皇上。”

德妃笑了,“我没她狠心,我也做不出拿赵家无数人的性命来祭我孩子的在天之灵,留王从出生就身子虚弱,到现在死去就是她最好的报应了,凭借赵家,当初有了个太子妃就跳脚成那样,才多少年的底蕴,如今还不是要没落,我在想,皇上连留王的最后一眼都没让她去看,她在景仁宫中,心里到底是悔恨还是不满。”

末了,德妃眼底一抹讽刺,“也许她不会悔恨,她只会觉得当初做的还不够狠,计划不够周全,否则留王一死,她手上还有五皇子,或者说,留王如果有孩子,她这还是机会满满。”

德妃这怨恨真的是积累了很多年了,皇后口口声声的姐妹情分,到底是当初德妃还念在出嫁前十来年的情分才没有和皇上说出来,念旧情的不是皇后,是她才是。

蒋茹茵看着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德妃的手有些颤抖。

随后,德妃轻轻道,“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应该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今天就没有赵家存在了。

德妃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算是株连赵家九族,也不能挽回过去,赵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知道了不是徒增悲伤么。”

听着德妃语气里这冒出来的同情之意,蒋茹茵忽然觉得微妙的很。

182.二皇子大婚

夜里苏谦阳过来,蒋茹茵看他神情有些憔悴,让青冬去煮了一壶安神茶过来,“皇上也别太难过了,身子为重。”

苏谦阳拉过她,“你也别忙了,来朕这边坐着。”蒋茹茵坐下,苏谦阳捏了捏她的手,说的有些抱歉,“朕还欠你。”

“皇上不欠臣妾什么。”蒋茹茵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茶。

“朕把凤印交给你,把后宫交给你,可还欠你这个位子。”苏谦阳叹了一声,“诸事难全,是朕要的太多了。”

蒋茹茵把杯子递给他,不语。

“如今才是大事开端。”苏谦阳喝下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蒋大学士这一病恙,抱病的日子可有些久了。”

蒋茹茵神情一顿,末了,神情不变,“父亲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过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蒋家自然愿意倾力相助皇上。”

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蒋大学士故意抱病,苏谦阳准了,蒋家一门上下,丁忧期过了还不官复,苏谦阳也让他们拖着,如今留王去世,太子之位悬空,朝堂之上随时都是风云即便,该回来的,就该回来了。

说的再明白点就没有意思了,二皇子即将大婚,如今太子之位悬空,就是各显神通的时候,支持谁,想拉谁下马,暗地里早就已经掐起来。

“程太傅年事已高,朕让程少傅进宫教导洐儿,如今宫外未必太平,让他不要再去程府了。”苏谦阳直接让程少傅入宫,当初容哥儿还有两个伴读的,如今都已经要到入翰林院的时候,封晋侯府和程家,算上和蒋家的关系,这已经很明显的立足在了成王身后了。

蒋茹茵感激他私底下安排的一切,他从来都不说出口,直到安排妥当了才会告知她,避免她挂心。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吵闹,是许妈妈的声音,紧接着,内屋这里俪媛的身影闯入进来,她红着眼睛瞪着苏谦阳,“父皇,您为什么不让我见母后。”

苏谦阳眉头一皱,“你母后禁足在景仁宫内,你要见她做什么。”

俪媛嫉恨的看着蒋茹茵,“为什么要让母后禁足,母后犯了什么错,她,凭什么关着我要见母后。”

皇后被禁足之后,四公主就被带到了长公主这里,但俪媛总是不愿意呆在长公主那,一直想去景仁宫内看皇后。

“放肆!”苏谦阳忽然重声呵斥她,“这是你作为一个公主该有的态度是不是,你的教养都扔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教养,母后没有教养我,父皇您也没有教养我,我是最没有教养的公主,现在您都不让我见母后。”俪媛干脆是冲着苏谦阳大喊,“大哥走了,现在都没人要我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完,俪媛就直接冲出去了。

苏谦阳气的脸色铁青,蒋茹茵赶紧命人追出去,“皇上,臣妾过去看看。”

刚一起身,手就被苏谦阳拉住了,“派人去带回来就好了,你不必过去,她未必会感激你。”

蒋茹茵一震,想起刚刚俪媛看自己的嫉恨眼神,不免有些叹息。

“朕前去看看,若是晚了你就先睡吧,朕留在承乾宫不过来了。”蒋茹茵点点头,送他出去,有些不放心,还是命冯盎也去看看,这四公主究竟跑去哪里了...

俪媛真的是不想活了,但她是跑去太后那里了,大晚上太后都已经歇下了,她哭嚎着跑进太后的屋子里,趴在她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长公主和皇上几乎是同时赶到的,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哭声,苏谦阳的脸色更沉了,而长公主,直接进了内屋,看到俪媛就这么趴在太后怀里,哭的没边的样子,眉头也微皱了一下。

这正是养不熟的孩子,在又春苑的时候她算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教养她了,可她还觉得谁都对她不好,都在欺负她。

太后看她来了,轻轻的拍着俪媛的背,“好了,不哭了,有什么委屈,和祖母说,不哭了。”

“父皇不让我见母后,祖母,我想回景仁宫,我想见母后。”俪媛看都没看长公主一眼,就是说着她要去找皇后。

长公主无奈的看着她,“媛儿,你母后是禁了足,谁都不能见,除非你想和她一起也被禁足在景仁宫里。”

“骗人!”俪媛扭头瞪她,“父皇是故意的,故意禁足母后,他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母后,他只喜欢平宁和容哥儿,他天天去昭阳宫,从来都不去景仁宫看我!”

这一句话,屋外的苏谦阳听的清清楚楚。

“俪媛,不可以这么说你父皇!”太后拍了拍她的背,严肃的看着她,“你父皇都疼爱你们,他没有不喜欢你。”

长公主朝着太后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皇上也在外头。”

“请进来吧。”太后点点头,门口的嬷嬷出去把苏谦阳请了进来,太后拍着俪媛的背对他说道,“皇上,这孩子念她母后,不如就让她留在寿和宫内让哀家养着。”

“不行。”苏谦阳一口回绝,“您身子不好,哪里顾得过来她,之前住过又春苑的,如今还是住在长姐那,母后您就别操这份心了。”养在寿和宫内,凡是都有太后护着,这性子还不得骄纵成什么样子了,将来到了年纪出嫁,这外头传的皇家公主,可又是一个名人。

俪媛听着,缩在太后怀里不肯出来了,哭声又起,太后轻轻摸着她的脸,“可怜的孩子,皇上,哀家还能操多少心了,留王刚走,这孩子刚刚没了大哥,如今皇后又被禁足,哀家会好好教养她的,静卿不是每天都要过来,也能教导她,你就让她留在寿和宫里,哀家也没多少年好活了,当时陪陪哀家也好。”

太后这么说,苏谦阳再拒绝了,就又是一个不孝的名头,他和长公主对看了一眼,“那就先在母后这里住一段日子。”

长公主和他一起走出了内屋,屋子里这还传来俪媛嘤嘤的哭声,到了院子里,长公主才是一肚子的气,难不成住在又春苑里,她会欺负她还是虐待她了,委屈成这样,又是没人疼,又是没人爱的。

想着,长公主脾气上来,直接对苏谦阳说道,“她要愿意呆在这里,我也不想管,我乐的清闲。”

“母后年事已高,养俪媛是可以,但说到教导,怕是力不从心。”苏谦阳就怕太后就是因为俪媛没了大哥,母后又被禁足这样的情况对她多加纵容,这年纪再长一些,怕是朝中无人敢尚主。

“那能如何,都是自找的,要如何,事事都顺着她的心了她就高兴,让她去景仁宫,她说要让皇后出来,是不是也得答应她了。”长公主哼了一声,她这是真的被气坏了。

末了她看皇上,“今天既然留在母后这里了,以后就不要再带到又春苑里来,我也不想管了。”吃力不讨好...

四公主就这样留在了寿和宫内,长公主不愿意接受教养,蒋茹茵德妃这边,谁都没吭声,开玩笑,谁敢把这个祖宗接过来养。

到了八月初,太子府大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该修缮的都已经修缮的差不多,留王的两个侧妃和其余女眷统统住在了留王府,没有留王,没有子嗣的这一群女人,等同于守寡。

如今这群人还在守孝期内,所以留王府内天天都是大门紧闭,外头还有守卫,有人路过了,也都是匆匆的不敢看。

九月中,二皇子大婚。

皇上赐了府邸,二皇子封吴王,大婚这娶的就是吴王妃了,大婚这日,金昭媛显得格外高兴,她这算是熬出头了,生下了儿子,大婚成亲,等将来生了孩子,不论是否嫡出,这可是当朝皇上的第一个孙子。

唯一令金昭媛不太满意的是,吴王府的府邸,距离皇宫比较远,这瞧过去,就是皇上不太看中的意思,但她不急,等吴王生下皇长孙,这一切不就见分晓了么。

等着吴王前来幸昌宫跪拜过后,金昭媛穿的是一身喜庆,笑的合不拢嘴。

比起当年她那憨厚的样子,如今人也瘦了,却显得一份精明。

人是会变的,而对金昭媛改变最大的那个人,就是当初还在潜邸的时候还是良人时,叶良人对她说过的一番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该多为自己筹谋,多为自己想想。

“恭喜姐姐了。”任芳仪是而后来恭喜的,看金昭媛是一脸喜色的样子,凑近着说道,“如今封了吴王,今后姐姐可是有指望了,说不准,还能争上一争呢。”

金昭媛嗔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上头贵妃和德妃呢。”只是这眼底那一抹得意,却是如何都掩盖不去的。

“三皇子四皇子不是还小么。”任芳仪挽着她说道。

金昭媛掐了她一下,责备中听不出一点生气,“这话可不能到处乱说。”

任芳仪笑着应了,两个人出了屋子,幸昌宫里一派喜气洋洋...

第二天吴王带着吴王妃进宫拜见,三日后吴王带着吴王妃回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蒋茹茵在宫中看到金昭媛,都见她是一脸笑呵呵的,用德妃的话来说,她这脚底下,大概是生了风,走路都能飞了。

三个月后,十二月初,吴王府传了喜讯到宫中,吴王妃有孕,两个月了......

183.吴王妃生女

此时宫中正在准备腊八的事情,皇上听闻这消息反应并不大,不过金昭媛是高兴坏了,比起当年太子大婚,求而不得一个孩子,如今的吴王妃,这身孕来的顺利多了。

而朝堂之上,因为吴王妃有孕的事情,也掀起了一阵小波澜,为的还是立太子的事情,太子之位总不能悬空,如今就是立谁的问题,起初众朝臣还不敢把这事做的太明显,毕竟太子府大火,留王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

但吴王妃有孕后,这有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若吴王妃生下的是男孩,那这皇长孙的位子可就坐稳了,从当年留王大婚数年无所出的前例来看,这能生孩子,生的是儿子,且身体健康才是关键啊。

蒋茹茵如今作为掌管凤印的人,吴王妃有孕,自然是吩咐人代表宫中送去了东西,这其中还包括增添的宫嬷,等到了快临盆的时候,还有养娘稳婆等服侍人的分派。

金昭媛作为吴王生母,也是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这回是真的应了德妃说的话,脚底下走路生风的,尽显得意...

腊八过后,临安城的大雪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皇后被关数月,临近过年的时候,蒋茹茵去景仁宫看了她一次。

也是循例前往,出示了令牌,景仁宫门口守着的宫嬷才让她进去,蒋茹茵带着青冬和紫夏二人入内。

这景仁宫,如今竟像是冷宫,留王一死,皇后被囚禁,宫中多少人,这风舵转的,景仁宫内本来漂亮的院落,被大雪覆盖之后,路都没人清理一下,显得萧条。

一路过去都有宫嬷守着,到了皇后的住所,宫嬷给蒋茹茵开了门,屋子里一股佛堂特有的熏香味。

外屋没什么变化,内屋中供奉了一座小佛像,皇后一身素服,就跪坐在那,手里一串佛珠,口中念着什么。

蒋茹茵给她行礼,皇后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贵妃娘娘怎么有空过来。”

皇后身旁只有一个侍奉着的宫嬷,给蒋茹茵搬来了凳子,蒋茹茵坐下后道,“臣妾有事要请示娘娘。”

皇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佛珠套入了手腕,脸上那笑沉静的很,“如今后宫之事皆由贵妃娘娘做主,又何须到本宫这里请示。”

“为的是留王府的事。”皇后听闻,神色微变,却也很快敛过去了,蒋茹茵从青冬手中拿过了册子,“留王府如今住着两个侧妃,良人十二个,前几天侧妃和几个良人的家人进宫来求臣妾,留王已逝,能否在守孝之后接回家中去。”

大今朝也没有为夫守孝一辈子的礼法,家中丈夫去世,若是无所出的,妻子在一年守孝之后娘家人如果想接她回去改嫁,夫家是不能拦的。

留王是王爷,这些侧妃良人,说起来也算是皇家媳妇,要改嫁是难了一些,毕竟还挂着皇家的颜面,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留王府这么多良人,不少还是几年前刚送进去的,很可能都没承过恩宠,如此让这些女子一辈子这样孤老在留王府,却又不忍。

后宫之事蒋茹茵做得了主,这件事上,皇后是留王的生母,自然是要过问一下她的意思。

“怎么,才多长的日子,这些人就急着想改嫁了。”皇后声音骤冷,“一场大火烧毁了太子府,谁人能证明烧死的就是我儿,一块玉佩下葬的,留王他还活着!”

蒋茹茵一怔,皇后继而哼了一声,“既然我儿还活着,那这些人就乖乖在留王府呆着,她们生是我儿的人,死是我儿的鬼,改嫁?哼,我儿的名声还由不得她们胡乱来抹黑。”

皇后如此坚信留王还是活着的,祈祷着留王能早日归来。

“若还是说这些事,本宫不同意,贵妃请回吧。”皇后直接下了逐客令,蒋茹茵动了动嘴,最终没说什么。

她今天来请示,只是过问她的意思而已,到时候侧妃和良人的家人求到皇上那,难道还会在意皇后这里是怎么想的么。

可蒋茹茵也说不出口留王已经死了,你别再自欺欺人这样的话来。

景仁宫的日子如此,心中没有希望,又怎么能够支撑的下去…

又是一年,年三十宫中晚宴,送走了皇太后,蒋茹茵坐在高位上,听到的都是对她的恭维声,从前这个位置是留给皇后的。

而今,她除了皇后的身份外,什么都是以皇后的例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