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泪在他爹娘悲痛的目光中,立下了这样的重誓。

可是吴氏的帮忙举动却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顺利。也让李家看出了吴氏虽是国公府二房长媳,可是却不当家的事实,府里上下那么多人,却是没有一个肯站出来替他揽下此事,与袁家周旋,就连他的亲丈人蒋舫也不肯露面。

吴氏自觉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就不顾一切想扳回一城,于是,就有了如今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李家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的,国公府的人不愿意帮忙,他也不敢在京城露面,如今有机会到关外躲一躲,也算是个保命的方法。

但是蒋纤瑶实在蛮横,自从他们婚后,就一直没有将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动辄就是言语上的侮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是奢望,而这一路上,他更是受气,心里早就对蒋纤瑶埋怨了千百遍了。

而蒋纤瑶的心情,也在走入这巍峨的城池之后,变得更加抑郁了。

原本她是以为蒋梦瑶一直在关外受苦,这次答应前来,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来看看她的笑话,自小受吴氏影响,蒋纤瑶对大房之人的厌恶那是写在脸上的,就像吴氏寻着机会总要戚氏难堪一样,她对蒋梦瑶也是这个心,她自诩在府里是最聪慧的那个,可是却禁不住有人总是将她与蒋梦瑶相比,而得出的结论,台面上虽然夸她的多,可是背地里蒋梦瑶却也有不少夸赞之人。从小她耳濡目染,觉得大房无论什么事就不该越过二房去,不,是整个国公府就不该有人越过她去,因为,她才是府里最聪明的孩子。

可是蒋纤瑶从小也是郁闷的,因为她不是二房的长女,所以,唯一一个嫁入皇家的机会就与她失之交臂,一开始蒋璐瑶定亲后,她也曾郁闷过,可是那个时候,皇长子还不是太子,祁王才是最受宠的,她还做着要嫁给祁王,压她姐姐蒋璐瑶一头的美梦,心想着,如果她能嫁给祁王这个皇上最宠爱的孩子的话,那么将来祁王封了太子,那么她就是太子妃了,蒋璐瑶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侧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谁成想,不过几天的功夫,祁王就败了,败得莫名其妙,连封号都被褫夺了,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了泥里,这件事还没让她从打击中回过神来,那边,皇长子就封了太子了,蒋璐瑶一跃竟然就成了太子侧妃,皇子侧妃和太子侧妃的定义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蒋璐瑶的这份狗屎运,让蒋纤瑶更是气绝,而正巧那段时间,李家上门提亲,前后巨大的落差之下,她就不管不顾拒绝了李家的婚事。

她蒋纤瑶从小就比蒋璐瑶聪明,凭什么她嫁的就没有蒋璐瑶好呢?她不甘心啊。

可是,从前她的梦中对象祁王被贬关外,这辈子算是完了,可蒋梦瑶却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一件叫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她竟然答应和祁王完婚,完婚不过三日,就要随着祁王一同流落关外。

虽然大家都在说她傻,可是更多的人是说她有情有义,真心相待。

哈,去她的有情有义,真心相待,她跟了一个废王,竟然还能得到大家的称赞,蒋纤瑶在心里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的,一个废王罢了,哪里值得生死相随?不过,蒋梦瑶自己讨来的苦头,又有谁能够阻止她去吃呢。

她多少个日夜都在心里想着蒋梦瑶在关外苦寒之地饱受摧残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可笑了。连带她最后别无选择,只能嫁到李家这小小的三品官之家都觉得自己比蒋梦瑶要幸运多了。

而这一回,她娘让她和李清这个废物一同来关外,表面上是夫妻一同投靠,可是谁都知道关外之地物资匮乏,吴氏为了显示优越感,就叫蒋纤瑶带了很多京里的名贵蔬果和糕点之类的一起来,就是想让蒋梦瑶更加懊悔自己当初那个傻的可以的选择,最好能用这些名贵的物资,引得蒋梦瑶对她臣服,求她回去替她美言,看她哭着喊着要回京城。

可是,蒋纤瑶自从进了这巍峨的城池之后,感觉就不好了。而当她再一次见到那张明艳动人,越发标志的人儿时,心底最后一点优越感也都消失殆尽了。

只见蒋梦瑶一副关外人的打扮,肩头横过整片白貂,额间缀有一块仿佛能吸引天地所有颜色的澄澈宝石,长发披肩,编出几缕精巧的长辫齐肩而下,黑发乌黑亮泽,容貌比之离京时还要柔媚珠光,双瞳似剪水,韶颜雅容,明丽不可方物。

这就是蒋梦瑶啊,这就是她!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还是那个只要站着就注定成为众人焦点的存在,她不需要华服衬托,不需要首饰映衬,她只要穿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站在阳光下都能叫人觉得耀眼。

蒋梦瑶率先缓步向她走来,说道:“妹妹远来辛苦,快些随我入内歇歇吧。”

听到蒋梦瑶的声音之后,蒋纤瑶才从惊诧中恢复,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清,早已用惊为天人的神情表达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蒋纤瑶怒极攻心,暗地里在李清胳膊肉上狠狠掐了一下,李清这才醒悟过来,对蒋梦瑶行礼道:

“大姐安好,在下李清。”

蒋梦瑶笑得有些冷淡,同样对李清回了一礼,轻柔的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请随我入内吧。”

不是蒋梦瑶客气,而是她真的不愿意跟这对夫妻多说话罢了。

正转身欲往里,就见门内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一器宇轩昂,俊美无俦的男子,周身的贵气,仿佛只要有他存在,哪怕身处鸡窝狗窝,那也势必会是金窝般叫人痴迷。

蒋纤瑶心上一动,脱口说道:

“祁王殿下。”

她曾经的心上人如今就出现在她面前,还是那样俊美,还是那样气度不凡,可是,他的眼中,却还是那样看不见她…

只见高博从门内走出,霍青,卫宁和吴肇三人随行,高博直奔蒋梦瑶跟前,四手交握,旁若无人般对蒋梦瑶说道:

“我去趟马场,晚上稍微带些晚,你做一些昨天晚上做的那道爽口小菜端入房中,咱们俩晚上再接着喝。”

蒋梦瑶莞尔一笑,如春回大地般明朗,温和的点点头,乖顺亲昵的说道:“好。妹妹与妹夫来了,你要见一见吗?”

高博往旁边看了一眼,与李清点了点头,李清慌忙抱拳作揖,蒋纤瑶以为高博接着就要和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已经扬起,正要说话,可是高博却没有再去看一眼蒋纤瑶,便又对蒋梦瑶说道:

“你招呼着吧,府里什么都有,别怠慢了他们,我先去了。”

说完之后,就翻身上了小厮牵来的马匹,与三人策马而去。

蒋纤瑶的笑容僵在脸上,蒋梦瑶只当没看见,淡淡的对他们说道:“天色不早了,二位请进吧。客房已经按照婶娘信中所写那般准备好了,虽然是来避难的,但二位也无需太过拘谨,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奴婢去办。”

说着蒋梦瑶就在前头领路,并不打算与蒋纤瑶多攀谈的模样。

蒋纤瑶气得鼻孔冒烟,李清倒是还好,在他看来,这样一个美人纵然对他是冷脸他也是愿意看的,更别说,她说话轻声细语,举止温柔典雅,与他娶这位母夜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这是个女神,彻头彻尾的女神,纵然冷淡些,可是李清却是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蒋纤瑶原想上来就给蒋梦瑶一个下马威的,可是直到进了府她都还没跟蒋梦瑶正面说得上话,她记得从前的蒋梦瑶,两人纵然也是不对盘,可是,蒋梦瑶每回看见她也总是会扬起微笑讨好她,以为她被贬之后,会更加谦卑,谁知竟像是变了个人般,冷的叫人不自在。

突然停下了脚步,蒋纤瑶决定不走了!双手抱胸,脚下像是长在了琉璃铺就的回廊之上般,无论李清怎么提醒,她就是不走了。

蒋梦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停下了脚步,回身冷冷的看着蒋纤瑶,却是不说话,蒋纤瑶被她看的不自在,撇了撇嘴,挑衅道:

“哼,姐姐嫁了人,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连娘家姐妹都不放在眼里了。”

蒋梦瑶勾了勾嘴唇,李清却在一旁偷偷的拉扯蒋纤瑶的衣袖,却被蒋纤瑶一把拂开,蒋梦瑶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根本就不乱的衣服,说道:

“妹妹何出此言?”

蒋纤瑶冷哼一声:“客人不远千里之外而来,你不出迎也就罢了,如今我亲自上门,你却对我冷言冷语,给我脸色看,这又是什么道理?”

蒋梦瑶盯着蒋纤瑶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淡然说道:

“我如何不出迎?先前不是将妹妹从大门口迎入了府内吗?妹妹想叫我如何出迎?要不要我亲自驾车奔走千里,去妹妹家门口迎接?再说什么冷言冷语就更是无稽之谈,妹妹上门,我自高兴,乐在心中,你们下车之后,我便邀你们入内歇息,妹妹又想叫我如何招呼?三跪九叩,拍马逢迎?不好意思,以妹妹与妹夫如今的身份,只怕还受不起我这般。你们远道而来,而按照你们的要求准备了一切事宜,准备了专门的客房,妹妹却还嫌我招待不周,却又是何理?”

蒋纤瑶放下手臂,对蒋梦瑶指着说道:“你,你,你就是不尊重我!待我回去禀告家人,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蒋梦瑶一挑眉,说道:“那妹妹就回去吧,我这便送你们出去也可,千万不要屈尊降贵,委屈了妹妹,我可是担当不起的。”

说完这些之后,蒋梦瑶便不再理会,继续转身向前走去,回廊之上冷风来袭,吹得蒋纤瑶有些凉意,见蒋梦瑶越走越远,愤愤的跺了跺脚之后,便无奈跟着上前,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再与她计较。

当蒋纤瑶休息了一晚,像个斗鸡一般重整旗鼓,决定再去找蒋梦瑶斗上个三百回合。

可是,接下来一连好几天,蒋梦瑶都没有再出现在蒋纤瑶夫妇眼前,这不免使蒋纤瑶更加气闷,使李清颇为残念。

她大老远的来了,这个女人竟然就给她看这样的脸色,是谁给她的勇气?从前大房一直是在二房的压迫之下苟延残喘的,她们二房的姑娘从小吃穿用度就绝不是大房可以比拟的,蒋梦瑶的父亲当年是个没用的废物,这两年才稍稍崛起,还是看在国公爷的面上人家才肯提拔他一把的,可是蒋梦瑶的母亲却是一个不折不扣,不要脸面的商妇,比起她的出身名门,实至名归,蒋梦瑶就是那个披着名门的外衣,实际上却是低下不堪的,在府里之时,她连给二房姑娘提鞋都不配,就是她们身边使唤的丫鬟,家道都是十分清白的良家人,比她那商妇之女要好上百倍。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仅处处与她作对,处处折辱于她,凭的是什么?

蒋纤瑶坐在软榻之上,几个蒋梦瑶安排在她这里伺候的丫鬟正在给她捏肩捶腿,李清正坐在窗前看书,因为蒋梦瑶还特地叫人在他们的房间辟出一角放了书架与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李清是读书人,对书之类的东西当然是颇感亲切的,原本他是以为来了关外,总要好长一段时间碰不到纸笔,谁知来了之后,这里除了屋外还有些倒春寒之外,屋内倒是暖和的很,书本纸笔一应俱全,想来安排之人也是极为周到的,不禁在脑中想起了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横躺在软榻之上,神情刻薄的女子,不免在心中有了比较。

李清的比较目光,蒋纤瑶没有看到,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因为她早上就去找蒋梦瑶,可是这府里的人推三阻四,就是没有人告诉她蒋梦瑶到底在什么地方,她找了好大一圈也没有找到,只好铩羽而归,回来生闷气了。

想了一大圈,最后思绪还是定格在昨日看到的那抹帅气惊鸿的高博身上,蒋梦瑶如今之所以这般硬气,不就是因为她嫁给了高博嘛。

原本以为高博是个废王,今后再无出路了,一辈子就要在关外苦寒之地受罪,可是今日她来一看,却知这位身上的贵气,并不比他在京城时要少上半分,身材颀长健硕,个子长高了不少,不仅满身贵气,还多了些男子轻熟的味道,那俊逸的模样,若是在京城,必然又将是多少千金小姐闺阁梦中人,可是,偏偏这样一个美男子,却被蒋梦瑶给独占了。

又是那一句‘凭什么’,她蒋梦瑶不过是一个商妇之女,凭什么得到这样一位英伟男子的爱护?而她这出身高贵的国公府小姐却要委屈在一个懦弱不堪,毫无用处的书生手中?想想真替自己觉得憋屈。

蒋纤瑶咬了下唇,眼光扫过一眼正埋头看书的李清,心中便有了些不可告人的计较。

纵然得不到,叫蒋梦瑶恶心恶心也好。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蒋纤瑶自从在心底生了那龌龊心思之后,成天就变得不一样了,对待李清越来越暴躁,就连晚上与他共榻而眠都显得那么不耐了,李清被她赶了几回之后,干脆就让丫鬟把书架书桌笔墨纸砚等搬到了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间的对面去了,与蒋纤瑶隔了一个庭院,两个人都算是眼不见为净。

对于李清的避让,不仅没有让蒋纤瑶反省,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觉得她这样聪慧貌美的女子,就不该屈就于李清这样窝囊又没用的男人。

当然,她也不是就想留在关外,跟着高博过日子了,只是想叫李清看看她蒋纤瑶的魅力,顺便让蒋梦瑶后悔这么对她。

既然蒋梦瑶不见她,那么她也不要见蒋梦瑶了,大家王不见王,各凭本事吧。

蒋纤瑶让宝鹃在寒风中守了好几天,发现高博基本上每天都是巳时出申时归,回来就是先回房间,蒋纤瑶做了两天准备,终于决定在这日午后实施她的计划。

在蒋纤瑶的印象中,男人这种生物就没有不偷腥的,她爹和叔叔,甚至是爷爷,都是这样的人,家里三妻四妾不说,外面其实都还置着外室,就她爹而言,因为她娘死都不准纳妾,成功进来的也就只有孙姨娘一个,可是,她爹却在外面偷偷的藏了好几处地方,单是被她娘找到的就有两三处,可是,今天这里找到了,她爹就另找地方藏,总之为了色之一字,她爹也是拼尽了全力。

在说她叔叔蒋昭,因为二婶娘不能生,所以叔叔就有正当理由纳妾,前后纳了五六个,还不算他养在府中的歌姬,舞姬,这些女人加起来,都比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了。

由此可见,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蒋纤瑶相信,高博也是这样的男人。毕竟他是皇子出身,皇子尤比民间更家尊贵,定然身边多有女人相伴,如今他看起来只有蒋梦瑶一个妻子,可是,这也肯定是因为他被贬关外,身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人给他偷,而蒋纤瑶自信自己的吸引力绝不必蒋梦瑶少,她伶牙俐齿,自小就受母亲和老太君的喜爱,就连她的亲生姐姐蒋璐瑶,在家里都没有她受宠,从小无论要争什么,夺什么,蒋璐瑶就从未赢过她,要不是她命运不济,晚了蒋璐瑶一年出生,那么如今成为太子侧妃的女人,就势必会是她!

这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不介意去抢一抢太子的,只是现在关外,跟这个废王玩一玩也是好的,反正她也已经嫁人,不用承担什么责任,高博是他所有兄弟中长得最好的,和他玩玩也不算辱没了她。

她穿上一身粉色的纱裙,既单薄又艳丽,纱裙中一抹鹅黄色的抹胸裹在丰满的双、峰之上,盘上妖媚骚情的灵蛇髻,以两根金凤簪修饰,脸上擦的是透白的粉底,擦上京城如今最最流行的水漾腮红,整个人如春天绽放的粉色花朵一般春意盎然。

宝鹃守在门外,在看见高博的马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她就火速回去给蒋纤瑶报信,然后蒋纤瑶就拿着一柄团扇,遮在胸口处,躲在他回房的必经花园假山石后,静待高博的到来,假装偶遇。

这个法子是她看见叔叔的妾侍云氏做过的,当时她在半山腰的凉亭之上,亲眼目睹了叔叔当时神魂颠倒的模样,而那云氏的容貌连她的三成都不及,都能将男人迷得那般忘情,更别说是自己这等容貌了。

高博正和吴肇一边商讨事情,一边往前走着,随从们都各自散开,只有吴肇被他喊了要去议事厅说话,走到那议事厅的必经之路上时,蒋纤瑶从假山石后突然出现,做出一副被崴了脚的样子,直直的往高博身上扑去。

高博蹙眉一躲,蒋纤瑶就径直扑入了吴肇的怀里,吴肇一惊,但见扑出之人是一个容貌惊艳,身材更是惊艳的美女时,顿时心花怒放了,真没有比这样的艳遇更能给一个身心枯竭的光棍儿安慰的了。

蒋纤瑶发现自己扑错了人,立刻将吴肇推开,也觉得自己有些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又对高博风情万种的喊了一声:

“姐夫~~~”

这一声可把吴肇的骨头都给喊酥了,可是高博却不为所动,冷言睨视着她,蒋纤瑶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莫名的自信让她又挺了挺胸,直接用自己的胸去蹭高博的胳膊,高博眼明脚快又闪到一边,让蒋纤瑶再次扑了个空。

“姐夫~~~春寒天冷,妹妹出门忘记着厚衫,不知姐夫可否…”

蒋纤瑶说话的神态语气皆媚态十足,眼光风流,若是好色一些的男人此时定恨不得将之抱入怀中,顺着她的话说,替她取暖,高博却是一副耐着性子的模样,一旁的吴肇却率先开口说道:

“哇,姑娘,您出门都不看天儿的吗?这么冷的风吹着,您都能‘忘记’穿,这忘性可真够大的啊。”

吴肇原本以为是个美仙子,因为她确实很漂亮,可是明显这个女人的意图就是他们公子,他们公子已经有了夫人,而那个夫人可是他们流营所有人心上的第一夫人,她的仗义与智慧深受大家的敬佩,而这个女人竟然打了他们夫人男人的主意,纵然是绝色天仙,他吴肇也是看她不爽的,当场呛声。

蒋纤瑶对吴肇递去了愤愤的一眼,然后才又对着高博谄媚柔笑道:

“姐夫~~~~你当真好狠的心,看着妹妹在这寒风中无所依靠吗?”

说着就又想靠过去,高博却再不沉默,一把推开了她,冷然说道:

“收起你这勾栏做派,蒋家有你这样的女儿,实属家门不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若真想勾男人,我便派人将你送去内省的妓馆之中,叫你饱一饱色欲。”

高博向来毒舌,蒋纤瑶那是没有领教过,今日乍一听高博开声,那简直是能叫人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她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般恶劣的言语,当即变了颜色。

那吴肇听得直想笑,拼命忍着,一本正经对高博请命道:

“公子,只要你一声令下,小人便亲自带人把这位姑娘送去,我与妓、馆的老、鸨子挺熟,定能寻来千百精壮男子,叫这姑娘满意而归。”

高博扫了一眼吴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然后便不再理会,随意说了句:

“你看着办吧。送之前,把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事都先办完。”

吴肇恭送:“是,小人领命。”

然后便转头一脸垂涎的看着蒋纤瑶,缓缓靠近,说道:“姑娘,您还得再等我一时半刻,待我办完了公子叫我办的事情,一定马上带您启程。”

蒋纤瑶吓得直往后退,狠狠啐了吴肇一口,说道:“我呸!不知所谓的狗奴才,你若在我们蒋家,本小姐定要扒了你皮!呸!”

她当然知道吴肇不敢把她拉走,只是气他们言语侮辱,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受人宠爱的,可是随着年纪越大,她发现自己的运气似乎在小时候都用完了一般,不仅嫁的不如人意,如今就连最起码的尊重,这些下贱之人都不曾给她。

哼,不过就是一个废王罢了,他凭什么?

见吴肇一副很贱的不怀好意的靠近,蒋纤瑶冲过去扬手就甩了他两个巴掌,打的吴肇捂着脸莫名其妙,她自己就提着裙摆,怒气冲冲的原路返回。

宝鹃裹着蒋纤瑶的薄毡子躲在花丛后头的风口发抖,没有发觉蒋纤瑶到了后面,等发觉时,就已经被蒋纤瑶从背后实实在在的踹了一脚,从后往前趴了个结实,宝鹃吓了一跳,知道不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到蒋纤瑶脚前说道:

“姑娘恕罪,奴婢,奴婢是有些冷了,所以才披了姑娘的毡子,奴婢这就脱下来,这就脱下来。”

宝鹃手脚并用的把身上的毡子解开然后送到蒋纤瑶跟前,却被蒋纤瑶又踢了一脚,宝鹃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只见蒋纤瑶犹嫌不够,上前抓着宝鹃的头发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发出一声响来,也幸好她力气不大,不然宝鹃被她这么一撞,必定流血不止的。

“连你这个奴婢也敢稽越了是不是?哼,敢背地里用我的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祖上三辈都是连狗都不如的贱奴出身,是本姑娘抬举你,才让你近身伺候,你就真以为自己从此是小姐了吗?也不低头闻一闻自己身上那股子穷酸臭味,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蒋纤瑶正在气头上,骂起人来那是没了分寸的,看宝鹃的反应,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蒋纤瑶这么对待了,抱着头所在地上,用胳膊护住了头面,任蒋纤瑶的拳脚施加在她身上,嘴里不住喊着求饶的话。

蒋纤瑶打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有些解气,反观宝鹃却是狼狈不堪,发髻完全凌乱,手臂上也被撕出了好几道鲜红的指甲印儿,衣服也破了好几处,在蒋梦瑶离开之后,看着同样被弃之地面的绸缎披毡,留下了屈辱的眼泪。

怪只怪她出身不好,父母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旁的丫鬟若是从小追随小姐,那与小姐一同长大,自是有情分的,若不是被姑爷收入房,那也是有良配的,嫁人前,还有一份不少的嫁妆补贴,可是她也是跟姑娘一起长大的,从小姑娘对她心情好的时候,虽然是和风细语,可是但凡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就是对她们这种近身伺候的人辱骂不休,甚至拳脚相加,原以为她嫁了人会收敛些,她再寻个机会,求求她看能不能让姑爷也把她收做房里,那样她总算是有了归宿,就是做牛做马也会一辈子伺候他们的,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势,怕是不可能了,姑娘都已经逼着姑爷发下了毒誓,自此不纳妾,而看姑娘这种脾性,她将来定也难有好的婚配了,不觉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抱着双膝靠在风口嘤嘤哭泣。

而从回廊那头,一双轻快的脚步正向她走来…

蒋梦瑶正在暖房中浇花,张氏就匆匆前来报信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蒋梦瑶才停下了浇花的动作,回身看着张氏:

“果真?”

张氏点头:“千真万确。花园的翠娘看的一清二楚。夫人您那娘家姐妹可不是个省心的,不得不防。”

蒋梦瑶挑眉一笑,说道:“她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只是没想到这回竟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

张氏怕蒋梦瑶糊涂,不禁上前谏言道:

“夫人,这种事情总要防微杜渐才行,虽说咱们公子是一身正气,可若是遇到的妖魔鬼怪多了,也难免心生动摇,而若是再遇上颇有道行的妖怪,那可就危险了…自古这样的戏码不在少数,可要当心啊。”

蒋梦瑶来到一株纯白的茉莉前站定,手指勾着花瓣,对张氏说道:

“不错,这种事情不能姑息,姑息了一次,那牛鬼蛇神就当我是怕了她。”

见蒋梦瑶坚定,张氏心喜,问道:

“夫人待如何去做?”

蒋梦瑶淡定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蒋纤瑶想抢她的男人,她就先让她自己没了男人!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道可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天真的。

 

蒋纤瑶怒气汹汹回到了房间,正好看见在房间里取书的李清。

李清也看见了她,见她这副打扮,心中不禁起疑,问道:

“你怎的穿成这样?”

蒋纤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房里,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很不端庄,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胸口,神色慌张的说道:

“没,没什么。你别管。”

李清虽然懦弱,但并不痴傻,看见她慌张的神色就大致能猜到一些,心中急愤,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想出去勾引谁?你还有没有廉耻?有没有把我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蒋纤瑶和李清成亲之后,李清处处对她忍让,从未有过高声,今日她刚刚在外受了委屈,却突然遭到李清的质问,心情更加激动,与李清对而呼之:

“你怎么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勾引谁了?你看见我勾引谁了?我是蒋国公府的小姐,你敢说我没有廉耻?就算你是我相公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这样的懦夫庸才配当我蒋纤瑶的丈夫吗?”

从前李清只是觉得蒋纤瑶刁蛮不好相处,虽然处处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毕竟是他的娘子,如今却是听她把这么伤人的话都说出口了,一时气愤难挡,怒道: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是不是?你嫌弃我是懦夫,嫌弃我是庸才,那你早干嘛了?你一边嫌弃我,还一边嫁给我,你安得什么心?我告诉你蒋纤瑶,我李清虽然懦弱,但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你不守妇道,我照样可以休了你!”

蒋纤瑶的怒火是越来越盛,也是在听到李清说休她有些心虚怕了,色厉内荏道:

“你想休我?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你敢违背誓言,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李清冷笑:“我的誓言。哈是啊。我发了誓,可我发的是不纳妾的誓言,并没有说不休妻啊!你只要敢做任何不守妇道的事情,我的誓言还有遵守的必要吗?停妻再娶的也不是我一个,到时候,纵然你蒋家官大家大,我倒要看看,这种事情传出去,被戳脊梁骨的到底是谁!你个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