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纤瑶第一次被人连番训斥,当即气得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指着李清叫道:“滚——你给我滚——”

李清也是在气头上,而他本身也确实是那种懦弱的人,但骨子里对妻子的掌控欲却绝对不会少于其他男人,妻子出轨这种事情,哪怕现在还未发生,但只要她动了这个心思,那么将来就势必要出事的,他李家,对妇人名节这种事情看的相当重,若是蒋梦瑶真的勾搭上别的人,那么他和他爹娘今后怕是都难抬起头来做人了,就等于是被她毁了整个李家,毁了他的整个人生,那他还对她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挑好的书也不拿了,瞪着蒋纤瑶,拂袖离去,将门拍的发出了巨响。

见他走了,蒋纤瑶才像是松了口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粉色纱裙,就想到高博骂她时的凉薄表情,也感到了无地自容,一时忍不住,就趴到了帐中委屈的哭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而殊不知,她的倒霉人生也才只是刚刚崭露头角,还没到高、潮…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蒋纤瑶一夜都没睡,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当初她想着勾引高博,只是为了气一气蒋梦瑶,要她为自己冷漠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高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平白遭受了冷遇屈辱,接着又被一个贱婢气着,回来之后,李清若是好言安慰,她说不定还会在心里稍微感激他一些,两人重修旧好也说不定。

可是李清上来就质问她,语气恶劣至极,这让婚后就一直被和风细语对待的蒋纤瑶十分的气恼,她勾引高博也只是个想法,虽然行动了,可毕竟没有成真,他却真的做出那种,她已经出墙的反应,这让蒋纤瑶十分的后怕,原来,李清卯足了劲说一句:休了你。她还是会怕的。

左思右想,蒋纤瑶决定还是先忍下不快,与李清暂时和好的好,若是他突然发疯,真的对她下出休书的话,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要是传回京里的话,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这么想通之后,蒋纤瑶就掀开了帐子,呼喊宝鹃,可是宝鹃自从昨日被她辱骂踢打之后,就不曾回来过,蒋梦瑶安排的丫鬟前来应声,蒋纤瑶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便去端了早饭,往对面李清的房间走去。

不曾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蒋纤瑶还未说话,就见软榻上两个人猛地坐起,赤、身、露、体,一看就知道昨晚上干了什么勾当。

李清面如死灰的看着她,他身旁的女人拉着被子将自己的身子遮了起来,竟是披发的宝鹃。

蒋纤瑶只觉得头顶五雷轰顶,再没有比现在更叫她难堪震撼的时候了…

 

蒋梦瑶赶到之时,正是大战快要完结之时,蒋纤瑶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战士,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像个疯狗一样把李清和宝鹃硬生生的拖在地上暴打,李清的脸上全是青紫一片,而宝鹃脸上身上也布满了掐痕指甲血痕,宝鹃是被打的没脾气了,不哭不闹所在软榻边上,侧身而坐,用双臂护着头和脸,无论蒋纤瑶如何拉扯,她也不愿移动分毫。

李清身下扯着一块布遮羞,只有一只手,并且还是一只向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手,哪里挡得住盛怒中的蒋纤瑶,被她打的鼻青脸肿。

“住手。”

蒋梦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冷声大喝道。

蒋纤瑶虽然打的气喘吁吁,可是却还不解气,发髻松散在一边也不去顾,衣服乱了也随它去,现在她只想把这两个背着她乱搞的男女打死了事。

见蒋纤瑶不做理会,继续和李清打斗不休,嘴里的谩骂也从未停歇,蒋梦瑶对张氏使了个眼色,张氏立刻就叫身后准备好了的家丁涌了进去,硬是把李清和疯婆子蒋纤瑶给拉开了。

即便拉开,蒋纤瑶的嘴里也是止不住的继续骂道:

“两个下作胚子,怎么不去死呢?就这种从粪坑里拖出来的便宜货色你也肯要,也不怕丢了你们李家祖宗的脸,你这忘恩负义的狗杂碎,忘记了你发的誓吗?你爹娘要是看见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生了你这样一个畜生,还不如不生,我必要你李家从此抬不起头来做人,我要你爹娘也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一生,我要你做李家的罪人!”

蒋梦瑶听得厌烦,张氏见状立刻就又让抓住这对情绪激动的夫妻的家丁动手捂住了他们的嘴,蒋梦瑶这才得以走了进去,叫人让李清和宝鹃穿上衣服,然后才坐在了一张张氏擦拭过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淡定自若的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纤瑶妹妹何以如此动怒,口出那脏污之言,也不怕脏了蒋家门庭。”

蒋纤瑶又是一阵激动,可是被三个家丁压着不能动,嘴也被捂着,说不出话来,李清宝鹃失魂落魄的跪在一旁,一声不坑,可是神情中不乏对蒋纤瑶的怨愤之意,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拿不住蒋梦瑶这个做姐姐的态度,所以,并不敢多说什么。

张氏是早就派人来盯着了,所以对全程发生的事情还算是了解,于是对蒋梦瑶科普道:

“回夫人的话,堂姑爷与堂姑娘的丫鬟凑成了对儿,堂姑娘怕是先前不知此事,正拿问两位。”

蒋梦瑶做惊讶状:“你是说,他们?”

指了指无地自容的李清和宝鹃,宝鹃反正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鼻眼观心不说话,李清则是脸上漾出了些悔意,却不是对蒋纤瑶的悔意,而是对他自己不律己的悔意。

张氏点头:“是,就是他们,没错。”

蒋梦瑶恍然大悟:“哦,那也难怪纤瑶妹妹这般生气了,若是我的夫君背着我与旁的女人在一起了,那我也是不依的。只是瞧着战况,也忒惨了些。”

张氏从旁说道:“夫人,这都不算惨的,从前我们乡下地方也出这种事情,乡下婆娘可比堂姑娘厉害多了,闹出人命也是有的。不过依我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再说堂姑爷是和堂姑娘的陪嫁侍婢在一起的,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陪嫁的侍婢大多都是通房丫头,偶尔代主母伺候相公也算是体贴之事,堂姑娘若是乡下婆子,那这还情有可原,乡下婆子不懂事,乡下汉子也没多大用,这才被女人拿捏住问罪,这要是在高门大院中发生,那都不算事儿,若是遇见老爷公子洁身自好的,就像是咱们公子这般,只宠夫人一个的,那自然不会发生,可像咱们公子这般专一的男子这时间本就不多见,堂姑爷未必算错了,只是做了大多数男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唉,怪只怪堂姑娘出身太高贵了,高门之中,三妻四妾,宠姬歌姬本就是常有之事,更何况是通房丫头乎?堂姑娘的火气也忒大了些就是了。”

张氏出身挺好,知书达理,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这才屈身嫁了个小吏,经历过的事情自是比寻常女人要多一些,更别说她本身就是有才之人,一番话说的是打脸啪啪啪,仔细听来也确实是这个理,最起码李清就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他多少还有些愧疚,现在是半点愧疚都没有了的。

正如张氏所言,高门大户的爷们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陪嫁丫头做通房这本也是应该的,他就是动了宝鹃那又如何?纵然这件事告到上面,也不是那种不可原谅的大错,就算他发了誓又怎么样?誓言之物原就虚无缥缈,他动别的女人的时候,没有雷打下来劈死他,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看着自己被蒋纤瑶弄得这般狼狈,心里对她的恨又多了几分。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毕竟是我的妹妹,唉,怪只怪如今的女人也太不洁身自好了,昨日是不是就听吴先生说起他被一个女人勾、引之事?”

蒋梦瑶状似无意的提起这句话,张氏立刻会意,说道:

“是,昨日我也听说了,吴先生是咱们公子麾下最得力的马首领,相貌不俗,人品不俗,招人惦记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听吴先生说,那名勾引他的女子也委实太多浪、荡,青天白日只着一身粉色纱裙与鹅黄肚兜,连褙子都没有穿,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内里肌肤,吹弹可破,美艳不可方物倒是真的,吴先生就假意与她调旋一番,便宜是被他占尽了,可是饶是吴先生这样的风流,也不敢真的将那女人收在身边就是了,这样水性杨花,将来必定是人尽可夫的,到时候若是再给他戴个什么绿壳帽子,那吴先生可就毁了一世英明了,便就与之风流一回,将她打发走了。吴先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堂姑爷这般一表人才的男子,身边自然多的是女子爱慕,也是堂姑爷命中带桃花,注定要娥皇女英共处之,享尽齐人之福的。”

蒋梦瑶听了一副后怕的模样:“真是想不到,如今的女子竟这般大胆。”眼神撇过脸色一白的蒋纤瑶身上,只见她听了张氏的话,竟也惊讶的发不出声音了,即便身后的家丁松开了她的嘴,她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嚣张的指责李清和宝鹃了。

李清听了这话,却像是听到了由头,青紫的双眼瞥向了蒋纤瑶,见她神色尴尬,又想起她昨日回房时,神色惊慌匆忙,身上穿的可不正是那粉色纱裙,鹅黄抹胸吗?衣服能不能透出内里肌肤他不知道,可是她昨日穿的那样放荡他却是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

当即站起来,指着蒋纤瑶怒骂:

“好你个娼、妇!你背着我与男人厮混便就使得,我与通房丫头在一道你就喊打喊杀,好,好!这件事我定要传达京里,要两家长辈替我评评这个道理,看看他们是说你人尽可夫,还是说我背德丧行!娼、妇!你给我等着!”

李清说完这话,人就冲出了院子,往对面的房间走去,蒋纤瑶怕他发疯,追赶而上,两人又在院子里扭打起来。

蒋纤瑶说道:“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若是诬陷,我必叫你李家也不得安宁。”

李清把蒋纤瑶的手一扯而下,冷哼道:“你说你没有做,可人家都告到台面上来了,人家都说你人尽可夫,水性杨花啊!偏要我来受你这冤枉气,你飞扬跋扈我忍了,你刁蛮凶恶我也忍了,可是你红杏出墙,我绝不能忍。”

李清当然也知道要告蒋纤瑶红杏出墙这事儿他也不占多少理,毕竟他没有像她一样把他们抓、奸在床,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他法了,正是骑虎难下,若是他不恶人先告状,先咬着蒋纤瑶德行不佳的话,若是被蒋纤瑶抢先一步告去了京里,那么他岳母吴氏首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他的爹娘对纳妾这事儿也有看法,他爹一生只娶了他娘一个女人,自然也是不会赞同纳妾之事的,更何况他和宝鹃并无名分,私下搞在一起,说出去总不是光彩的事,若没有看见蒋纤瑶昨日的冒失行径,他还不至于这般逼迫诬陷于她,可是现在,好像把这件事先捅到京里,谁就多一分道理,他又如何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当即把蒋纤瑶推开,走入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并闩了起来,蒋纤瑶在外拍门,踢门,要闯进去。

站在对面房间门口的蒋梦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府里的家丁全都涌到了对面,这边就只剩下蒋梦瑶和张氏,还有一个宝鹃了。

只见张氏走到宝鹃身边将她扶起,在宝鹃耳旁低语道:

“这是你唯一一个摆脱你家姑娘,跟了姑爷的机会,若是你不想被你家姑娘打死,我教你的事千万要记住,从今往后,寸步不离你家姑爷身后,温柔解语,言听计从就是你的终极武器,你家姑娘越刚,你就要越柔,柔的没有自我,你家姑爷定舍不下你。他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虽然懦弱,但对男女之事还算清楚,你跟着他好生伺候,自不会有错的。”

张氏说完这话,又从袖中递了一块鸽子蛋般大小的金子给宝鹃,宝鹃点头对张氏道谢:

“多谢姑姑教我这些,宝鹃定铭记于心。”

说完这话之后,宝鹃便抬头挺胸,走出了房门,也往对面走去。

张氏来到蒋梦瑶身后,对正在看好戏的蒋梦瑶问道:

“夫人,这事儿若是闹回京城,李家和蒋家的婚事肯定得崩了吧?”

蒋梦瑶摇头,说道:“崩不了。他俩还得在一起过下去,崩了有什么意思?要一直这样貌合神离的过下去,才有大意思。”

张氏不解:“…夫人的意思是,他们俩如今都在关外,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拿出分明的证据来,所以,两人还是分不了吗?”

“这种事情,向来不用证据,只要一颗生疑的心,那他们这辈子就都走不到了,我说他们分不了,是说李家和蒋家分不了,因为这两家都不会让他们用这样一个不光彩的理由分开…不过,咱们还得再加把火才行…”

杀人者反被杀之。

蒋梦瑶的确就是这件事情的策划者。而前后策划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蒋纤瑶纵然知道她在里头动了手脚,可是如此这般的事情闹下来,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其实,从蒋纤瑶派宝鹃在门口盯着高博之时,她就已经有所察觉,高博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她让高博不动声色,这才有了蒋纤瑶诱惑之举,在蒋纤瑶准备诱惑高博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早就打听清楚了,蒋纤瑶身边每一个丫鬟的底细,这个宝鹃就是离间他们夫妻最好的人选。

从小伺候蒋纤瑶,定然积下了很多怒火,那种不甘心,是个女人都会有,而蒋梦瑶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张氏对宝鹃伸出了橄榄枝,教唆宝鹃引、诱李清,也正巧李清与蒋纤瑶当天下午在房里吵了一架,这时的李清自然是烦闷不已的,宝鹃就趁此机会,端着酒菜去安慰李清,借着酒劲,孤、男、孤、女,干、柴、烈、火,一点既燃,这才成就了今日早晨蒋纤瑶看见之事。

每一步都在蒋梦瑶的算计之中,不要怪她对同姓妹妹动手,关键就是这个妹妹根本没有把她当做是姐姐,从小受到娇宠,根本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是什么样子,仅凭着自己的一腔报复热情就想跟一个自小尝遍苦果,听过太多轻蔑污言的女人斗,这是她最失误的地方,而这个失误,又夹杂着完全的想要勾引她男人的举动在里面,这样的失误,蒋梦瑶可不允许再次发生,而她向来对被她纳入亲友以外的人都不会手软。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对她好的,她自然百倍还之,对她不好的,甚至想侵占她领地之人,就别怪她出手狠辣了。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蒋纤瑶和李清的信是差不多时候送出去的,张氏按照指令截下来蒋纤瑶的那封,拿过来送给蒋梦瑶的时候,蒋梦瑶正在水亭上喂鱼,也不看信的内容,只让张氏收着,十天之后再送出去。

张氏领命后,问道:“夫人,您要看看信吗?我以前学过封信的手艺,拆封并不会留下痕迹。”

蒋梦瑶把鱼食交了点给她,说都:“你这手艺留着,信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写的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告状加澄清的话吧。怨妇泣诉,没什么意思。”

张氏了然道:“我原以为堂姑娘与夫人出自同一家中,当也如夫人这般淑贵,不成想做的事情却是这般叫人唾弃。竟然把心思动到了咱们公子身上。”

蒋梦瑶浅浅一笑:“人若要人重,首先得自重。她自己做出这浪荡之行,好好的贵女,偏要学那妾侍弄色,自己作践自己,旁人又如何给她脸面。”

“是。夫人说的是。脸面不是旁人给的,是自己争来的。”

张氏跟在蒋梦瑶身后,密切关注着蒋梦瑶的举动,真心觉得这个夫人不简单,初来时只以为她是一个天真无邪,侠义心重的小女子,她带领大家把恶棍赶走,又给大家安排住所,安排工作,让大家的日子一天天都好了起来,她就是解救他们这些人的神女,所以,自从知道夫人的这位娘家姐妹心怀不轨的时候,张氏就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家夫人,好好的教训一番这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可是,她还没动手,就发现她家夫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一番较量之下,夫人的段位不知高出那位堂姑娘多少档,根本用不着她帮忙,只要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事就好了。

这种完全听从一个人的感觉也很不错,让她知道她是跟对了人,心里就更加安心了。

“咱们的信送出去了?”

“是。咱们信昨天晚上,夫人写完了之后就安排送出去了。五封信叫五人分别去送的。”

蒋梦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张氏先下去忙,她自己也喂了一会儿鱼之后,也就回了院子,正好看见高博从议事厅出来,就迎了过去。

高博对她伸出手,两相交握之后,就一同回房去了。

高博手里拿着吴肇写的一些计划与预算估计,回房后放在桌上,蒋梦瑶给两人倒了两杯热茶之后,便拿起那计划纸看了起来,高博也正好休息休息,端着茶杯坐到了摇椅之上。

这摇椅也是蒋梦瑶最近让工匠做出来的,原本他以为这只是她做来玩儿的,可却没想到坐在上面摇一摇还真的挺舒服,所以现在他没事的时候,或者看东西的时候,更愿意回房来坐在这张摇摇椅上悠闲的休息或者工作。

见蒋梦瑶看计划看的认真,高博喝了口茶问道:

“那二傻料理的如何了?”

自从蒋纤瑶和李清的事情传出之后,高博就一直用‘二傻’来形容那两个人,蒋梦瑶听了扑哧笑了出声,说道:

“就你聪明,叫人家二傻,他们只是没经历过事情,从小被人宠坏了罢了,我这次算是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以后有个教训,看准了人以后再惹为好。”

高博一直就知道蒋梦瑶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他爱的也就是她这种谁都别想欺负她的性格,在旁人看来,可能蒋梦瑶的做法有些太绝,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对待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从小到大,他受得苦太多,多到已经不愿意给任何侵犯他领地之人任何机会,这是习惯,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

“我想他们以后看见你,肯定都得绕道走了,我家娘子真厉害。”

蒋梦瑶走到躺椅前看着他,高博将摇摇椅停住,对她张开了怀抱,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蒋梦瑶坐到他腿上去。

蒋梦瑶也不客气,放了茶杯就坐到了高博腿上,高博的脚一蹬,两人就抱着躺了下去,蒋梦瑶半身靠在高博身上,甜蜜的亲了他脸颊一口,高博想深入,却被她拦着不让。

“绕道走倒不至于,不过这梁子结下了是肯定的。我把信写了一式五份,一份给国公府的老太君,一份给二婶娘孔氏,一份给大婶娘吴氏,还有一份给了李清的父母,最后就是我娘那份了。昨天晚上就送出去了,十几天以后,他们应该就能收到了。”

高博听了蒋梦瑶的话之后,不禁笑了,说道:“你还真绝啊。生怕旁人不知道这件事嘛。”

蒋梦瑶勾唇一笑:“既然是在咱们这儿发生的事情,那咱们怎么能不一一通报到呢。老太君是大长辈,孔氏是当家娘子,吴氏是纤瑶妹妹娘亲,李清是当事人,他的父母也有知情权,我娘那份是我特意给她的,让她也乐一乐罢了。”

蒋梦瑶昨天回去之后,就立即着手写了几封信,五封一模一样的,让人给送去了京城。

他们不是要给她招麻烦吗?好吧,既然如此,她也回敬些麻烦给她们好了。信里倒是没有说多少加油添醋的话,只是把昨日的情形分毫不差的写在了信中,然后再加一些自责之言,大意就是:

对不起没能照顾好你们的宝贝疙瘩,让她在我这儿丢人了,没关系,她在这儿丢人,你们没看得见,那我就勉为其难复述给你们听就好,别感激我,我叫雷锋,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谁让我是晚辈,谁让我是做了丑事蒋纤瑶的姐姐呢,不过,我虽然是姐姐,但是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私下做主帮他们私了,我们上头都是有爹娘,有长辈的,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长一岁的姐姐来做主,但是,又怕告诉了一个人之后,说不清事情,我就干脆把这件事写下来,让涉案家属全都通晓一番,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总能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的嘛。

蒋梦瑶说完之后,夫妻俩相视一笑,从淡定的笑,到咧嘴笑,然后到捧腹大笑,整人整到这份上,这酸爽!!

 

吴氏正坐在花厅中喝药,这两年,她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经常风邪不说,还总是感觉到心慌,四肢无力,药是喝了一贴又一贴,嘴里都能巴咂出哭味儿了,身体也还是那样不好不坏的拖着。

孔氏正在想老太君汇报这个月府内的情况,按照规矩,家中女眷需旁听,而吴氏和戚氏也跟着坐在一旁,例行公事的听着。

因为蒋纤瑶的事情,戚氏现在和孔氏吴氏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原本她们的感情就不好,如今,蒋纤瑶她们去了关外,在吴氏眼中,她和戚氏的这一场仗,就算是她赢了,每回看到戚氏时总要得意一番。

今天也不例外,喝完了药,吴氏就走到了戚氏身边,看她正在描孩子的鞋样,不禁拿起来看了看,说道:

“哎呀,府里又不是没钱,这些活儿你总要自己做了干什么呀。”

戚氏抬眼看了看她,说道:“自己的孩子,自己动手做鞋子总要好一些,旁人做的鞋子我不放心。”

吴氏虽然孩子生了不少,但是她的孩子,即便是儿子也没能让她亲自动手做过什么,不过,即便如此,谁也不能说她不关心孩子,她还是很关心她的儿女的,可是,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做的事情,旁人做了,多少就会觉得旁人有些矫情,就好像现在一样,吴氏就觉得戚氏矫情,看着鞋样子,说道:

“唉,这都多少天了,你侄女和侄女婿在关外怕也已经住下了,我昨儿瞧见李家亲家,最近袁家倒是没再惹什么事儿…”

戚氏一边做鞋一边说道:“若是没事儿,那就让侄女早些回来吧。关外也不是久待之地。”

吴氏听戚氏说了,好整以暇的抚了抚发髻,用依旧有些鼻塞的声音说道:

“哎呀,急什么,他们好容易去一趟,就让她们在那里好好的玩一玩,平日在京里也没得机会见识关外的苦寒落拓,让他们多待待,回来之后,才能知道他们如今的日子有多好过。”

见戚氏依旧低头,吴氏勾起一抹笑,又接着说道:

“哦,大嫂也请放心,我让他们去关外可都是自己带了东西的,去了阿梦他们只需要提供个住的地方,其他用品…呵呵,我家纤瑶怕是用不惯关外那些粗鄙之物的,所以我都提前给她准备好了。不会让阿梦破费太多的,放心吧。”

戚氏还是没说话,因为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在这件事情上,戚氏和蒋梦瑶都自觉是吃了个哑巴亏,吴氏一招先斩后奏,有孔氏这个军师在幕后出谋划策,所以做的相当及时,把蒋梦瑶和戚氏早早就架上了道德台,让他们无法拒绝。

可是,谁都知道的是,现在蒋梦瑶和高博身份尴尬,根本不适合招待京里远去的客人,这样不仅会给他们招来政治上的麻烦,还会给他们生活中造成很多不便,因为蒋纤瑶去了,蒋梦瑶就必须招呼,可是招呼起来,蒋纤瑶的脾气那是有目共睹的,定是各种无理要求一大堆,蒋梦瑶既不能说她,又不能告状,只能这样忍受着。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现在戚氏远在京城,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其他好方法解决,毕竟吴氏是直接写信去给蒋梦瑶的,并没有通过她,吴氏怎么说也算是蒋梦瑶的长辈,长辈的请求,晚辈若是不答应,难免也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而戚氏在京里,即便知道了袁氏已经没在和李家追究了,却也不能追吴氏追的太紧,因为追的太紧,吴氏就越得意,越得意就越是不会写信让蒋纤瑶回来。

所以,现在戚氏也就是在等,等蒋纤瑶他们在关外过够了,自己要求回来,可是他们回来之后,又不知该怎么说蒋梦瑶他们在关外的生活了。

阿梦早就写信来告诉她,城堡已经建好了,蒋纤瑶他们这回去,一定就是住在他们的城堡之中的,环境自是比流营帐篷中要好太多,可他们回来之后,若是对关外高博他们的势力什么的一番渲染,也不知会不会真的给阿梦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各种心烦的事萦绕于心,戚氏的手指就被针给扎了一下,吴氏见状,笑得更加得意了。

孔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自然是不动声色的。

明亮雅致的花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站在门边伺候的婢女进来回报,说是八百里加急,从边关送回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国公府老太君亲启。

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君并没有读过书,勉强认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可就真的不太认识了,所以,知道这些情况的人,一般都不会给秦氏写信,有事都是派亲信传话来的,所以,当秦氏听见有人给她写信,一时也是愣住了,直到信送到她手里。

紧接着就是孔氏,她也收到了同样一封,再就是吴氏,戚氏,四人同时收到了一封信,戚氏看着信封,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就赶忙拆封来看。

孔氏和吴氏对望一眼,也打开了,秦氏把信交给了锦翠,锦翠也跟着打开了信封。

一时间,花厅中人各自看着信件,不过片刻之后,花厅中的气氛可就变得不一样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发生了巨大滔天的变化。

首先是秦氏,看着在她耳边读信的锦翠,神情呆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孔氏也是蹙眉合上了信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戚氏,戚氏倒是越看神情越轻松,她看信封上的字迹,就知道这是阿梦寄来的,以为阿梦遇到了什么难事,可是一看信就是忍不住的要笑了。

她就知道,自家的闺女可不是什么软脚虾,软柿子,平白被人拿捏了一声不吭,却是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搞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也是吓了她一跳,不过,戚氏也是明白这闺女的,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既然让自己的这封信,一式四份寄回了京城,那信中之事,就肯定确有其事,最起码是有那个框架子在那儿,她才能这般添油加醋的说话。

而再观吴氏那里,整个人都傻掉了好不好?小伙伴惊呆了,好不好!

这信,这信都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的东西呀!

信首,先是蒋梦瑶言语恳切的道歉,直说自己没有看护好妹妹妹夫,自己有罪,让大家原谅她,然后到中段才说起了李清和宝鹃通、奸被抓之事,并刻意渲染了一番现场粗暴的画面,让大家看文字都能想象出当时惊天地泣鬼神的3d立体声环绕的感觉来,然后就借此事引出了李清的污蔑之言,注意,是李清的污蔑之言,这里面可没有她蒋梦瑶什么事儿,全都是李清自己说出来的,而她蒋梦瑶也是被李清告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据李清说’蒋纤瑶在关外不守妇道,衣着暴、露,竟然与蒋梦瑶府上一名师爷有了暧昧情愫,李清言之凿凿,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而蒋梦瑶这里,那是千百个,一万个不相信的,她甚至还用了大幅信纸还叙述了自己与蒋纤瑶同为姐妹的深厚情谊,在她的心中,纤瑶妹妹纯洁的像是流落人间的小天使,怎么可能会做出李清话中的那种不守妇道的龌龊事呢,就是有人把刀架在蒋梦瑶的脖子上,她也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又因为李清一口咬定,并且都说出了要休妻之事,蒋梦瑶这才觉得事情怕是要闹大,她不敢托大一力处置此事,所以才写了这封信叫快马送回京城,请长辈们商量之后,给个处理意见来,她只是一个没有才能的晚辈,真是被这件事情吓坏了,无从下手云云。

一封信写的是情真意切,闻着伤心,听者流泪,无一不是对蒋梦瑶这心疼妹妹的腔调表示可怜可敬,这这根本就是一个始终相信妹妹不可能做出那些龌龊事,可是旁人硬说她做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无力辩驳,苦恼纠结又抱有万二分可惜的画风,感动了一票人啊。

秦氏首先把目光落在吴氏身上,然后是孔氏,最后是戚氏,大家都是一副‘你才是当事人他妈,你得发表点什么’的表情看着吴氏。

吴氏当即就手足无措起来,纠结了好一阵子,明显感到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她看着等她给说法的秦氏,好整以暇隔岸观火的孔氏,这两个都是硬头子,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惹不起,只有一个正抿嘴浅笑的戚氏,她还勉强能应付应付,于是就先发制人站了起来,一把把信给撕了,指着戚氏说道:

“你,定是你这个毒妇搞的鬼,这信是你指使了写的,对不对?你气我让纤瑶他们去了关外,你这是想报复我,是也不是?”

戚氏冷哼一声说道:“哼,我如何指使你女婿与通房丫头通、奸?我如何指使你女儿和师爷暧昧不清?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