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让小冉找关先生过来的目的:关先生,我需要再仔细检查一遍豪朗的香氛,每一间包厢都要,看能不能在其他包厢里也找到那种气味;还有,我需要包厢事发当晚的监控视频。”

像豪朗这种级别的娱乐场所,基本上对外界放出的话都是“我们不会侵犯顾客的隐私所以包厢里绝不会有监控”;但众所皆知的是,他们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可素末没想到,关竞风这边说到做到,竟当真没有“包厢监控器”的说法。

“不过尹小姐随时可以过来检查豪朗的包厢,我带路。”

择日不如撞日,素末当下决定用完晚餐后就去。

大抵怕三人同座,除了“豪朗怪事”之外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竞风买过单之后就先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两名女士:“酒店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晚点过来接二位。”

成熟又懂得左右逢源的商人,她这两年里跟着江玄谦见识过太多了,可像关先生这样看着很严肃其实绅士又体贴的,还真是商业圈里的一股清流。

果然清流前脚一离开,刚刚在外人面前还有些端着的付冉就开始放飞自我,拍拍素末的手,她说:“话说回来,你最近有和大BOSS好好谈过吗?话说他的神经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啊?”

“什么?”

“你不知道吗?上周那浑蛋让我将尹娉婷插到发布会里当模特,这周那神经病又安排她见TANG的人,也打算让她到TANG的发布会上走秀!What the fuck?那家伙是疯了吗?还真以为把野鸡捧上枝头,它就能像凤凰一样飞上天啊?有毒!”

素末没有接话。

自那天在医务室里见过江玄谦之后,他每天早出晚归,她也每日都将自己锁在调香室里,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好几天过去了,两人竟只在早餐桌上见过几面。

仿佛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仿佛,她对他早已经不关心。

“我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说到这,付冉的声音低了下来,“你说,该不会是因为接了尹娉婷的策划案,所以大BOSS才会在媒体前扮成她男朋友来炒作吧?”

素末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是公私不分的人么?”

“他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

“所以你以为,这回可能是为了某一个策划?”素末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为了策划?你看狗仔们偷拍到的那一张张照片上,最讨厌外人碰到他的江玄谦,永远任尹娉婷挽着他手臂——

“小冉,他有洁癖。”

“什么意思?”

素末没有往下说了,飘乎的眼神从付冉脸上移到了后方,蓦地,眸色一暗。

“怎么了?”付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去,说曹操曹操到,曹操的速度真奇妙!此时突然出现在餐厅大门口的,不就是她们口中的男女主角吗?

只一瞬间,付冉便恍然大悟:“我的天!”

是,她也发现了:口中的男女此时正出现在餐厅大门口,俊男靓女亲密无间,那尹娉婷甚至还紧紧地挽着江大神的手臂——是,她们家BOSS可是有严重洁癖的人呢!她打认识那家伙至今,可是从来也没敢往他身上碰一下呢!可如今那女人竟如八爪鱼般牢牢黏在他身上,做什么呢这是!

“要不要换个地方?”付冉回过头来时,好友早已经收回了目光,神色平常地对着上菜的服务生说“谢谢”。

素末摇了摇头。

此时浩浩荡荡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有一排人,除了江玄谦和尹娉婷外,竟还有那日在TANG的发布会之后,热烈邀请着江某人去小聚一番的唐总。

那时他不愿意去聚餐,非拉着自己去当挡箭牌,可如今呢?一群人不知聊得多欢乐!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时,素末还依稀听得到那唐总盛情的赞美:“江先生好福气啊,尹小姐人美又有才华,就连我女儿也成天在看她的直播呢…”

只不过这回,此“尹”非彼“尹”。

“真的不用换地方?”付冉再问了一次。

“不用。”反正,那一群人已经走过来了。

素末夹了口刚被送上来的柠檬鱼,入喉之前,习惯性地嗅了嗅食物的气味,只觉得豪朗不仅娱乐事业经营得好,就连厨师的水平也是一等一的高:新鲜的柠檬香很完美地掩住了鱼腥味,却也更完美地烘出了鲶鱼甘甜的气息。她正想开玩笑地说下一款香水可以用柠檬鱼来当主题,可话未出口,一阵宜人的香气已经蹿入了她的感官里。

那是素末最熟悉的百花香,在爸爸家中,在爸爸的调香室里,在过往很多很多的时刻,她曾那么刻骨地熟悉过——

“我们末末啊,真是百花中的小精灵呢!打出生后爸爸调的每一款花系香水都大受好评。等末末长大了,爸爸专门为你调一款百花香,好不好呀?”

“好呀!”年幼女童笑眯了眼。那年春天,百花盛开,撩人的芬芳里有她最美好的往昔,关于阖家欢乐,关于传统意义上的幸福甜蜜。

而如今,爸爸说过的香存在于另一个人的身体发肤里。那个人有装腔作势的笑容和装腔作势的声音,就连姐妹相逢的场面,也被她演绎得浮夸又造作:“呀,是末末啊!”

百花香气已经来到她身旁。

素末抬眼,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朝尹娉婷颔了颔首,就像每一场再平凡不过的相遇。

再回过头时,她朝好友比了比那条鱼:“你仔细闻一下这条柠檬鱼的味道,我刚刚就想,也许下一款香水可以用它来当主题。”

到底是多年朋友,付冉迅速领悟了末末的用意:“食物味的香水吗?那不是很奇怪?”

“怎么会?YSL有Yvresse,Lubin 有Gin Fizz,Jo Malone有Blue Ag□□a & Cacao,全是酒味香水,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调一款食物味的香水呢?”

“那你打算以哪个味道作为前调?柠檬香?还是柠檬加上海鲜的香?”

有默契的女子们看似迅速进入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可事实上,不过是相互配合着,以漠视的方式让不受欢迎的人自动离开。

这一来一去,赶人的意味甭提有多明显了,可偏偏被赶的人熟视无睹:“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末末,这是江玄谦先生,我的‘好朋友’。”

末末:“…”

小冉:“…”

敢情全情投入地演了一通,这女人就是死活不肯入戏呢?

一众人等纷纷变了脸,尤其是那同时见识过双“尹”的唐总,尴尬得一双老眼都不知该往哪儿搁——这这这…这是新欢在向旧爱示威吗?

只见新欢雄赳赳气昂昂,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炫耀和小人得志的气息:“对了,我怎么就给忘了呢,末末好像是在Caesar手下做事?话说回来,Caesar你可别因为我就特别优待我妹妹呀,毕竟年轻人还是需要多锻炼锻炼的…”

付冉百无聊赖地翻了个白眼:“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素末却是不置可否,只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对面的男子。

还是那一道招牌式的绅士微笑啊,尽管有那么多双眼正暗暗觑着他,那么多颗心正暗暗揣测着他与在场两女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这当事人,却偏偏淡定成了旁观者,清醒,理智,从容得可怕。

那厢尹娉婷还在喋喋不休,素末已经搁下了筷子,淡淡打断她的话:“用餐时间到了,诸位是否能动一动,别站在这儿扰人清净?”

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眼角余光,却是半分也没往江玄谦那儿送去。

哪知另一位“尹”的脸皮厚如墙:“既然这么巧在这碰到了,要不就一起坐吧?”

“别,可别!”付冉迅速将这建议扼杀在摇篮里:“说实话尹大小姐,您要坐我对面,我还真怕自己消化不良呢。”她朝尹娉婷一笑,明明嘴里是毫不遮掩的讽刺,可这家伙就是有办法将表情调得自然又甜蜜:“再说,我们这已经有人了,各位,请你们走好吧。”

有人了?

是,有人了。

一句“我们这有人”刚落,付冉就眼尖地看到餐厅门口拐进了一道身影:高大而沉稳,风度也翩翩。还不等这群人离开,她便欣喜地扬起手:“诺,我们等的人来了!关先生,这边这边!”

是,此时的这位关先生,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关先生。

就因刚刚付冉在桌子底下发出的一条短信:“关先生,江湖救急!”晚餐还未结束,关先生竟真的去而复返,在众目睽睽下,一张严肃却英俊的面孔渐渐靠近。

众人纷纷瞠大眼,只因视线所及,那人有英俊得不输于江玄谦的五官,那人有高大得可媲美专业男模的身材,那人风度翩翩气质沉稳,那人在移至此处时,甚至亲昵地将一杯热饮送到尹素末面前——是,亲昵地,一看便知关系匪浅地:“刚刚不是说想喝热红茶吗?来,小心烫。”

严肃,寡言,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淡淡的亲密。

素末怔住了。

尹娉婷也瞪大眼:“你是?”

男人这才抬起头:“敝姓关,关竞风。”目光不经意地对上江玄谦含笑的眼瞳时,他微微点头。

“呀,是关总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下唐总总算是把人给认了出来了:“难得能在公众场合遇到关总哪,幸会!幸会!”

关竞风和那唐总简单寒暄了一下,举目再看向那一众人时,淡淡地开口:“诸位请随便坐,今天赏脸光临鄙人的餐厅,这一顿,就算关某的。”

这下不止尹娉婷,就连素末也错愕了:这么说来,这人就是豪朗的老板么?

之前小冉只同她说这是豪朗的负责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一个负责人。

付冉愉快地眯起眼,就见娉婷一副受了惊的样子——哈!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尹娉婷是也。

识了泰山后的尹大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能攀上这么一座山:“关总和我妹是…”

素末莫名地看向她:“什么时候姐姐变得这么关心我了?真是荣幸。”

娉婷的一张脸红成了猪肝色,尤其当关竞风也用一模一样的神情瞥过她,问素末“这就是你姐姐?”时,娉婷尴尬得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简直可以想象这死丫头究竟说了自己多少坏话,所以此时这姓关的才会是这么副表情,可恶!

这念头一过,娉婷就讪讪然地挽住江玄谦的手:“呃…Caesar,要不然我们走吧?快没位置了。”

可是,江玄谦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那双桃花眼里依旧含着笑,看似无丝毫异样,可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从脚底窜上丝丝的凉意。

关竞风将红茶递给素末,江玄谦的桃花眼就定住那一杯红茶;关竞风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到了素末的座椅靠背上,那桃花眼就定住了座椅靠背。

众人眼底的怀疑如潮涌,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尺,暗暗丈量着眼前男女表面的非表面的关系。倒是这尹素末,没事人一样地打开红茶的封口,扭头对关竞风说:“我替你叫了份牛油果沙拉。”

一来一去,多么像早就约好了的样子。

江玄谦微眯起眼。

旁边的人都看着他,他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亲密的两人,看看看,看了大半晌,才突地转身:“到隔壁吃吧,这里满客了。”

可是,哪里满客了呢?旁边还有位置呢!

当然,没有人蠢得敢把这话说出来。

一众人等亦步亦趋地跟着江玄谦离开了餐厅,很快,交流声又和谐地响起。

尹娉婷迟了一步走在他身后,正犹豫着刚刚这男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生气了?抑或者,只不过是无心之举?

本来嘛,江玄谦这样的男人对一个女人好,怎么好、能好多久,那都是说不准的事。君心难测,她测来测去也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去,就当刚刚那事没发生过一样,再次将手挽入他的臂弯。

只不过这会儿,她一只手才刚碰上他的,江玄谦的声音便起:“你知道中国那么多成语里,我最不欣赏哪一个吗?”

“啊?”

“是‘狐假虎威’。”声音依旧优雅,笑容依旧邪魅。

可娉婷只反应了一秒,就打心底窜上了股恶寒——狐假虎威?这“狐”指的是…

是。

江玄谦在话落之后便抽出了被她钩住的手,转过头:“突然想起合伙人还有些事要找我,这样吧唐总,详细的合作方式您和尹小姐谈如何?”他微微一笑,用商量的口气说出不容商榷的建议。

当然,合伙人Joe此时正远在英国,能有什么事找他?大家心知肚明。

从这一点上来看,江玄谦这人还是挺任性的——他不痛快了,身边的人也别想痛快。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是尹素末,不像尹素末对他那般了解,所以在听到这突来的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可他已经拿起了手机:“钟先生,让司机过来接我。”

Chapter8

关竞风寡言,素末亦寡言,自那群人离开后,她只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说:“我们去包厢里走一圈吧。”

可事实上,几十个包厢走下来,素末却再也没发现异样。那晚形似于Flawless的怪异香氛就这么消失了,她声音听上去有一些失落:“很抱歉关先生,我早该想到的,既然香氛是那晚有人特意换掉的,那现在怎么可能还找得出来呢?”

没有包厢里的监控录像,香氛亦查不出异状,就连包厢外的监控录像也因距离太远而看不出客人们具体是谁,离开豪朗时,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

付冉在时倒还好,时不时和关竞风哈拉两句。等关竞风的车开到了她家门口,付冉离开后,车里就真真应了那一句“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到”了。

明明里头还坐了两个人,可没有一个想说话。车内没开收音机,也无CD乐曲,如此的静默,素末却也不觉得坐如针毡。

想来是这两年里被江玄谦练出来的吧,她突然间想起了那个人,想起无数个普通的周末午后:他没出门,她不上课,两人就安静地坐在万花庄园里看一下午的书。自认识他之后,耳濡目染,素末渐渐地也对古文化产生了兴趣,常常看着看着,便入了迷,有时候看到不解处,还要挪到他身旁,拉拉他衣角:“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比他这假洋鬼子还不顶用。

所以那家伙总要先取笑她两句,才会拿过书,一只手习惯性地在她发间揉了揉:“看过来,你看这一句…”

无数,无数的午后。

无数,无数的好时光。

车厢里响起了关竞风的声音,在车子快抵达目的地时:“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他?”

“啊?”素末还没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只是关竞风口气平淡,仿佛所聊之事,不过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只是…是公开的秘密吗?她淡淡地半垂下眼皮:“怎么会这么问?”

“刚刚将手靠到你的座椅靠背上时,我发现你下意识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只一眼,真相已昭然若揭。

素末无力地瘫到了副驾座上,只觉得天朗昭昭,自己那满腔可笑的情意,原来暴露得这么彻底。

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没有告诉他,自然是因为有不能告诉他的原因吧。”

“比如?”

“比如,他不喜欢你。”

关竞风没有说话了。

车子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缓缓开着,九点钟的城市,夜已经开始妖娆,满街的车和人匆匆忙忙地赶往目的地,唯霓虹灯耀眼地亮起,火树银花般,勾勒着这城市繁华的风貌。

关竞风在她下车前又说了一句:“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你那位江先生似乎挺不高兴,我是说,对于你我刚刚的那场戏。”

素末的眼底有一丝压抑的波动,口上却只说:“也许关先生还不了解他。”

“也许是尹小姐不识庐山真面目,反倒关某,旁观者清。”

是吗?旁观者清吗?

那一瞬间,压抑的波动突然从她眼底直勾勾地降落到心底,就像是有什么陈旧的情绪突然间爆裂开——

什么时候旁观者小冉还信誓旦旦地同她说:“你看大BOSS那样子,说对你没意思谁信哪?除你之外其他女人他连碰也不敢碰一下,不和你在一起,那家伙是打算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什么时候旁观者Joe也一次次暗示江玄谦对她的意思:“你看看我哥,连儿子也是领养回来的,就因为嫌外人脏、自以为这辈子永远也不会有女人缘。可你看他对你,整天又是摸又是哄又是抱的,我说末末,要不你就把我哥给收了吧?你看睿睿那小宝贝多可怜,大家都说他是‘没妈的孩子’呢。”

可那时江玄谦只是冷笑了一下,当场让他闭嘴。

是,闭嘴。

没有人知道她与这个人初次相遇时的场景,但凡有个人知道,那这样的馊主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提出口的。

那时她还未入住“万花庄园”,初相遇之时,江玄谦就清清楚楚地同她说过了:“想让我在‘万花庄园’里给你腾一间调香室,可以,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合作关系只有三年,这三年里,你调香所取得的最终收益,我要占百分之八十,为此我可以给你提供全世界最顶尖的调香设备,以及来自各大公司的精油;第二,你我只是工作关系。”见她睁大眼,好像不太明白这所谓“条件二”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玄谦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调香水,不要学外头那些蠢女人妄想利用职务接近我,一旦让我发现你有这倾向,”他微微一笑,说这话时,声音温和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威胁:“我会即刻将你‘请’出万花庄园,明白吗?”

那时她不过十八岁,连大学都还没有上,简单清明的世界里除了调香和自家那点儿破事之外,再无其他。之所以会找上江玄谦,一是因为他的身份,二是听小冉说这男子拥有一座繁盛的“万花庄园”,里头收录了数千种常见的不常见的花种。她跟着好友来了一次,只一次,素末便爱上了那个姹紫嫣红的世界——全宇宙的花香仿佛都聚在了那里,她灵敏得异于常人的嗅觉第一次感到挫败:是,里头竟然有那么多她从来也没有见识过的香气!

几天后,素末通过付冉联系上了他:“您好江先生,可以和您谈一项合作吗?”

不过是最单纯的合作建议,哪知这人竟自恋到这程度,直接开口让她“别想利用职务接近我”。

素末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人用最温和的口吻给彻底羞辱了,一时间,又是恼又是窘又是怒:“江先生,这个您大可以放心,我只喜欢‘同龄人’!”

结果江玄谦听到这回答,倒是来了兴致。原本一边同她说着话一边还在翻着本《孙子兵法》,这会儿倒好,直接将《孙子兵法》搁到一旁,那含笑的桃花眼睨过来:“哦?尹小姐这意思是,江某太老了,入不了您的法眼?”优雅的微笑从眼底漾开,完美地染到了唇角。

这人的气质原本就有些妖孽,此时又笑得这么魅惑,倒教她不敢多直视了,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我、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