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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一半的武林人士是冲着宇文世家的声望而来,那么另一半的武林人士,则是冲着百里府的面子而来的。大家心中清楚,秦栖云本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庄主,而秦栖云的几位义兄义弟却是赫赫有名的百里府四公子。秦栖云今日大喜,百里府四位公子到齐,其他武林人士焉敢不到?

百里府在江湖上的地位超然已有百年。百年来,武林中有争执难下或情仇纠缠之事,必定要去百里府对簿公堂一般求个公道,而百里府也必定会公正处理,绝不偏私。百里府裁定一下,若有不服者,莫说百里府拥有绝对的力量压服,整个武林也绝对会将百里府的公断执行到底。

传至百里青衣这一代,青衣公子的美名更是传扬四海。不仅由于百里青衣美玉般的品行,还由于他绝世的容颜,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武功,连许多武林耋宿都对他的名望自叹弗如。

故此,许多武林人士赴宴储秀山庄,也不过是想一睹百里府青衣公子的真容。

庄主秦栖云二十来岁,身形清瘦,面上却突兀地用一块面具遮了半边容颜,露出的右边半张脸也横卧了几道刀痕,无法分辨原本的容貌。他身着大红蟒袍,满面春风,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婚事办成全武林的盛事。

庄门外,除了川流不息的江湖各门派的车马,自然还少不了看热闹的人群。生活缺少刺激的老百姓,都想趁此机会看看,所谓的江湖人士是否都是三头六臂。

两个浑身污黑地小乞丐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被他们碰触到的人无不慌忙避开,自然就让出了一条道路。他们毫不费力地便挤到了前面。

其中一个拽过另一个耳语:“无儿,就是这里!今天可是大户人家娶老婆,连皇帝吃的东西,我们都能吃到!”

“你又知道皇帝吃什么东西了…”水无儿喃喃道。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哼,早知道就不跟白大哥分开了,害我饿了几天肚子。”停了一停,“弄了半天,他才是一代盗神!”

水无儿轻笑,“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和白大哥活活拆散。你说说,我们究竟要如何进去?我们可是乞丐,哪有大户人家娶老婆,让乞丐入席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今天储秀山庄庄主娶亲,是武林盛事,连百里府的青衣公子都到了,丐帮又怎么会不到呢?”

“有儿,我们虽是乞丐,却是不入流的小叫花子,哪有资格加入丐帮?”

水有儿咧开嘴:“我们待会趁乱混进丐帮的队伍里,那么多的乞丐,谅他们也看不出我们是冒充的。”

“可是…”水无儿仍有些犹豫,此种武林盛会不比小偷小摸,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什么?你不想吃烤鸡了么?别怕,最多被人发现,又被暴打一顿。我皮糙肉厚的,一定挡在你前面,不让你受苦。”水有儿很有气概地拍拍胸脯。

“你…唉…”水无儿无奈地叹气,这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快看快看,丐帮来了!无儿,你好好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水有儿小心叮嘱着,牵了他便往人群中挤去。

水无儿点着头,眸光却飘向跟在丐帮后面的队伍。那齐刷刷的红衣红巾,正是江湖第二大帮乔帮的装束,而领头的,正是乔帮帮主乔逢朗。

乔逢朗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便继承父业,统领乔帮,是江湖上近年来最受人瞩目的青年少侠。他长相有些异域特色,清奇华贵,《江湖男色录》上排名第三。似此凉秋逢朗月,说的便是他了。他的相貌,比白灿多了一分个性,又比百里青衣少了一份高洁。

水无儿甩甩头,他这是在干什么?《江湖男色录》又不是他写的。

而跟在其后的,便是百里府的四位公子了。

在场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

气质真好…

为首的果然是那日绝色楼中的青衣男子,一样的微笑挂在眼梢,和蔼而疏离。

门口的礼官亮起大嗓门:“丐帮九袋长老鹿昆冲,乔帮帮主乔逢朗,百里府青衣,寒衣,铁衣,缁衣公子贺!”

喜堂之上觥筹交错,笑语相接。坐在最上首是宇文家的老夫人苏桂君,其次是其他武林世家的长辈,而百里青衣作为秦栖云一方的家长,位置却是偏下了些。

青衣公子尊老敬贤之心,确实是令武林同道叹服。

丐帮弟子围坐在大堂一角的酒席上,虽然个个仪容不整,却也是规规矩矩,丝毫无损武林第一帮的气派。成功混迹其中的水有儿和水无儿只得强忍腹中饥饿,趁旁人不注意之时才偷抓一把菜肴,藏在怀里。

百里青衣面容平和,目光却是不曾闲地扫过大堂各个角落,余光睨见手忙脚乱的两个小乞丐,眼中掠过一抹兴味。

“大哥在看什么?”一旁的百里寒衣察觉他目光有变,笑问。

百里青衣微扬嘴角:“没什么。”这两个小乞丐,难道是自洛阳跟踪他到此不成?

排行第三的百里铁衣打趣道:“大哥是想起了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红酥手宇文红缨吧?今日是她姐姐大喜,为何不见她出现?”

“三哥又在无事生非了,大哥若是对宇文红缨有意,三年前就已娶她进门了,哪会拖到今日。况且,那泼辣女子长相尚可,却是草包一个,配不起大哥。”年仅二十的百里缁衣声音平静,话中却是字字针锋。

“四弟!”百里青衣呵斥一声。他微敛剑眉:“宇文红缨姑娘乃名门闺秀,你们休要再多口舌,坏其清名。”

“我看这事儿也不能责怪四公子。”斜里插入一道肆无忌惮的大笑,却是章柏通老爷子。

“要怪就怪青衣公子人才太过出众。招了蜂,引了蝶,偏又不近女色,你看,伤透了武林上下多少豪门千金的芳心啊。”他一手抚弄着两个琉璃球,一手抚髯道。

百里寒衣强忍笑意。难怪江湖人都说章柏通言行放诞,为老不尊。这老爷子,嘴边的确缺了个把门儿的。

“依我看,照红缨小姐锲而不舍的劲儿,青衣公子早晚都要弃械投降。到时,青衣公子与秦庄主,岂不是亲上加亲,从兄弟变连襟了么?”乔帮帮主乔逢朗冷笑着插进一语。只是他话中多有嘲讽之意,教百里府三位公子神情一变。

乔逢朗望望百里府三公子一脸的防备,哼了一声,便不再做声。他一手握着一柄小玉箫,缓缓在掌心摩挲着,已经是一种不自觉的习惯。

新郎官秦栖云慌忙走过来圆场:“今日是秦某大喜,诸位怎么反倒关心起青衣的终身大事来了,莫不是秦某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

乔逢朗竟不接他的话茬,有意无意地面向厅中众人,朗声道:“也是。秦庄主想要与青衣公子做成连襟,还得宇文红缨对得上那青衣绝对才行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停箸。半晌,竟无人敢出一语,连席下的水有儿水无儿,也鼓着满口菜肴的腮帮子,不敢妄动。

自三年前那场灭门惨案后,“青衣绝对”这四个字已成武林聚会中的禁忌,而今乔逢朗故意重提此事,意欲为何?

三年前,天下第一才女殷悟箫在京城云阁摆下诗擂,挑战天下文人,无人能胜。此事本与武林关系不大,但诗擂当晚,京城殷府竟惨遭灭门!

殷悟箫父母早亡,家中亲人只有一寡居的姨母和病弱的奶娘。案发当晚,殷府上上下下二十余口全部惨死,姨母身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殷大小姐则不知所踪。

此案令江湖大为震动,许多江湖人士至此方知,京城文商殷家原来与乔帮大有牵连。那昏迷不醒的筠夫人,就是乔帮老帮主的遗孀,也就是乔帮现任帮主乔逢朗的继母。而乔逢朗与殷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早已订下婚约。

案发后,乔帮罄尽全帮之力追查元凶,却毫无所得,只知殷府全门乃是死于武林高手之手,所用的功夫却是漠北邪教穹教的灭魂杀。这灭魂杀乃是穹教教主的独门秘技,放眼江湖,只有穹教姜厉教主才会使用。

漠北邪教三十年前就已绝迹中原,使用灭魂杀残害殷府的,又会是谁?

种种线索全部断掉,只留下四个字:

青衣绝对!

今日储秀山庄喜宴上的武林人士,有不少都是云阁诗擂的见证人,他们都清晰地记得,当日殷悟箫展开青衣诗卷,看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微微叹息道:

“我…我不会对。”

一代才女,难免败在青衣公子手上。

有人传言,是那当朝状元郎邓清会嫉恨殷大小姐驳其颜面,买凶灭了殷氏一门。

有人传言,是宇文红缨仍恐第一才女对自己造成威胁,才杀之而后快。

有人传言,殷大小姐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邪教高手,自尊心又极强。她败给青衣公子后心有不甘,大失常性,于是在疯癫中杀了自家亲人,又流浪天涯。

有人传言,殷大小姐的才智举世无双,那青衣绝对她其实已经对上,只是其中隐含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才遭人暗害。

还有人传言…

无论传言如何,今日乔逢朗趁秦家与宇文家大喜之日提及此事,必是对青衣公子不怀善意。

第二章 无计储秀留春住(二)

众人正惊愕之际,只见青衣公子缓缓起身,温润的嗓音瞬间响彻大堂,淡然却铿锵有力。

“青衣绝对不过是青衣一时游戏之作,从未想过会因此而引起江湖纷争。”

乔逢朗冷笑:“乔某不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乔某只问,殷府血案,你百里青衣是否要负上一点责任?”

众人哑然。

百里青衣微微一怔:“当日殷府惨案过后,青衣也曾主动要求清查此事,乔帮主却声称此事是乔帮内务,拒绝百里府的介入。此事,并非青衣不愿负责。”

“此事是乔帮内务不假。可是你百里青衣的一纸荒唐对联让我表妹一家惨死,也是事实。百里青衣,你欠我乔帮一个人情,是欠定了。”乔逢朗话中带着几分算计和不平。

上个月,乔帮的一个堂主在江南一带奸杀民女,被百里府的人撞个正着,当场一刀斩了半边胳膊,羁押在百里府。此事,让乔逢朗面上十分无光。后来乔逢朗也曾多方讨要那犯事的堂主,百里青衣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论如何不肯放人。乔逢朗原本就对百里青衣又嫉又恨,这一回更是新仇加旧恨,难以善了。

“百里青衣,你怎么说?”

百里青衣沉默了。三年前的殷府血案,情况他也略知一二,乔帮自行勘查了三年无果,若真让真凶一直这么逍遥法外下去,绝非他百里青衣所愿。想到此处,百里青衣站起身来,向着在场的各路英雄沉声道:“诸位英雄,江湖的事,就是百里府的事,原本就不该囿于门户之见,缚手缚脚,乃至令滥杀者逍遥法外。百里府虽力量有限,却也不敢妄自菲薄。青衣今日在此承诺,殷府血案,就算赔上青衣一条性命,也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此话一出,即使是对百里府有成见之人也不得不啧啧叹服。百里青衣丝毫不避锋芒,不挟私心,将所有重担一揽上身。难怪有人说,他就如数九寒天里和煦的冬阳,将整个江湖纳入温暖的羽翼之下。

百里青衣转向乔逢朗,正色道:“乔帮主,三年前殷府之事,青衣势必要管上一管了。”

乔逢朗面容一阵青一阵白,他本想借这个话柄,让百里青衣放了羁押在百里府的乔帮堂主,不料百里青衣竟大包大揽地要查清殷府血案!他耗费了三年的心血,都查不到殷悟箫的踪迹和凶手的身份,百里青衣哪里来的自信,敢一力承担,还以性命相赌?

可是百里府若真查出了事件的真相,他乔帮岂不是颜面扫地么?

而百里府若是查不出事情的真相,百里青衣在江湖上的威信势必大减。

又或者,他应该暂时放开对百里府的心结,借百里府之力查出殷悟箫的所在?

乔逢朗握紧手中的玉箫,左思右想,终于做了决定,冷哼一声:“只盼青衣公子言行如一!”他随意一揖,竟不顾全场众人,转身离场而去。

各大门派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乔逢朗此举不仅驳了青衣公子的颜面,还令整个储秀山庄婚宴难以收场。久闻乔帮行事霸道,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正尴尬处,门外却传来喜娘甜呼:“新人到!”

“这…”秦栖云犹疑地看看青衣公子,仍未从方才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上首的宇文老夫人突然发话:“看什么看!还不准备拜堂!”

“是!”秦栖云慌忙垂首。

百里青衣擎杯在手,朗声道:“今日我义弟栖云大喜,青衣在此祝愿两位新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他言罢,便退回本位,将空间让与一对新人。青衣公子的声音似乎具有某种魔力,大堂中又恢复一片谈笑风生,方才剑拔弩张的对峙,仿佛从未发生过。

水无儿却暗自留心,今日的婚宴,必有别处蹊跷。

这时,披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的宇文家大小姐宇文翠玉由喜娘搀扶着,纤步走出。她沿着人群中央的通道直走到秦栖云身边站定,步履中却透出纷乱。有眼尖如水无儿的,可以看见新娘的大红衣袖中甚至淌出一道血色,顺着皓腕直至手心。

大事不好!水无儿心中升起不安,虽不知将发生何事,却也知此处不宜久留,他推推身旁狂吃一通的水有儿:“趁现在,快溜!”

水有儿茫然:“可是…”

“没有可是!”水无儿回身一瞪,目光严厉竟是水有儿从未见过的。水有儿被他吓呆了,他从未见过水无儿这种样子。

他顺从地跟着水无儿向门口溜去。

堂上礼官仍在笑盈盈道:“一拜天地!”齐鸣的鼓乐在水无儿耳中听来却似哭丧一般。他心里有些惶恐。江湖事,能不牵扯,就千万不要牵扯。

秦栖云面上笑容灿烂,真真切切地笑到了心里头。新娘子是江湖上出名的美人,他在宇文家见过几面,十分倾心。今日是他迎妻纳福之日,也是每个男人最梦寐以求的日子。他正待掀衣一跪,却听身旁“咚”的一声,他的新娘重重一跪,已自行掀开盖头,仰脸凄然道:“奶奶,翠玉不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满堂再次哗然。

“翠玉!”宇文老夫人猝不及防,面容浮上愠色,“当着武林同道的面,这成何体统!”

“奶奶!”宇文翠玉一张娇颜沾满泪痕,乌发散乱,眸中却是一样未改的执著。“奶奶将翠玉捆绑至此,又逼迫翠玉披上嫁衣,便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堂下又是一片哗声。宇文家老夫人以铁腕治家著称,却不料捆绑出嫁这样的事,她也能做得出来。

秦栖云承受不住打击地倒退一步,露出的半边容颜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扭曲神色。“你…你原来不愿嫁我…”

有人甚是理解地向宇文翠玉投去同情的眼神: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就算是百里青衣的义弟,也不能算是女子心目中的佳婿吧?

“我…只能对不住了。”宇文翠玉面带愧色地看他一眼,狠狠撇过头。

“翠玉!”宇文老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这一场婚礼,老夫人着实耗费了不少心神。宇文世家男丁皆短命,这些年来家族势力越发式微。她千方百计想和百里府攀上亲家,无奈宇文红缨更是无法吸引到青衣公子的注意,百里府四公子也都是不好算计的主儿。

至于宇文翠玉,自小筋脉不好,不能习武,原本对宇文世家没有什么助益,所幸生了一副姣好的容颜。她好不容易才让秦栖云对宇文翠玉动了心,上门求亲。宇文翠玉这向来柔弱的孙女竟在天下英雄面前给她难堪!

碍于武林各大门派在场,宇文老夫人只得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是逼迫?你将入秦家门,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么多,快将盖头披好!”

“不!”宇文翠玉轻摇螓首,“翠玉之意已决,此生除了一人之外,谁也不嫁。奶奶…奶奶若再加逼迫,休怪翠玉做出不孝之举!”她容貌绝艳,不输其妹,此刻却更有一分摄人心魄的美丽。

“翠玉!”宇文老夫人气急败坏地一顿手中龙头拐杖,大喝道:“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来人,扶大小姐拜堂!”

观礼的宾客们目瞪口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谁插手都不合适。

眼看宇文翠玉便要被强押着拜堂成亲,忽听又是一声娇呼,一条黄影窜入堂中。

“谁敢动我姐姐一根头发,我砍了他的手指!”

来者正是宇文红缨。她横剑厅中,英姿飒爽,激烈炫目。

“奶奶!您怎能罔顾姐姐的意愿,逼她嫁给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宇文红缨凄声道。她与宇文翠玉姐妹情深,兼有兔死狐悲之心,竟堕下一滴清泪来。“奶奶,您就从了姐姐这一回吧?姐姐生下来就命苦,您…您毁了她二十年还不够,还要毁她一世么?”

“连你也…”宇文老夫人捂住心口,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宇文翠玉不能习武,所以她向来不待见这个长孙女,甚至时常都忘记自己有这个孙女。可是对宇文红缨这个二孙女,她却十分疼爱。宇文红缨和她年轻时的心性极像,又有习武的天赋,她一向引以为傲。宇文老夫人不敢相信,连宇文红缨也来与她作对。

“好,好得很!”她怒极反笑,“你们这两个不肖女,是要造反么!”

她眸中渐渐浮现狠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婚礼不成,宇文世家岂不是颜面扫地么?谁挡她的道,就是挡宇文世家的道,她决不轻饶!

“你们还傻看什么?把这两个丫头抓起来,统统抓起来!”老夫人拍案,大骂着身后宇文家的众护卫。

“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宇文红缨霍然拔剑。

“给我拿下这丫头,我重重有赏!”宇文老夫人浑身颤抖。

宇文红缨狠狠跺脚,这么多护卫一拥而上,她并没有胜算。可是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宇文翠玉被逼成婚么?她心中一痛,情急之下,竟想出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在场的都是江湖上的正派豪杰,就算宇文老夫人下得了狠心,众人也不会眼见无辜生命因为这场逼婚的戏码而丧生吧?想到这里,她眼疾手快地抓向一个试图从她身边溜出门去的影子,另一手飞快地擎出长剑架上猎物的喉咙。“谁敢动一动,我杀了这个人!”

众人一怔。这原本是宇文家和储秀山庄的家务事,大家也只是聊作看客而已,宇文红缨竟将此事牵扯到他人身上,实在太不合江湖规矩了。正因为这行为太不合规矩,在场的竟也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宇文红缨的举动。

宇文红缨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一个人质,大喝一声之后看向怀中,这才发现自己抓住的竟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你…你是丐帮子弟?”她有些迟疑,这么一个小乞丐,真能牵制住天下英雄么?

被她挟持的小乞丐正要嗫嚅出声,另一个小乞丐已大叫着冲上来:“放开他!”

“滚开!”宇文红缨心神已乱,当下看也不看便一脚踢了过去,只听那小乞丐哀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有儿!”被挟持的小乞丐凄厉大喊,扭头挟恨看向宇文红缨,一双水眸竟如毒箭刺骨。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第二章 无计储秀留春住(三)

“看什么看!”宇文红缨心虚地大吼。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虽然做事不知轻重,本性却也不恶。失手伤了一条人命,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然而她自幼娇生惯养,要风得风,寻常人命当然比不上自己的利害。

情势突变,堂中大多数人都来不及作出反应,饶是武功高深如青衣公子,也只来得及跃前几丈,却无力阻止。然而青衣公子看得清清楚楚,宇文红缨本来是抓向那名叫做有儿的乞丐,是水无儿机警,及时推开了他,却将自己拱手送上。

眼见顷刻间去了一条人命,方才或同情宇文翠玉,或赞赏宇文红缨的武林人士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老的蛮横,少的莽撞,看来宇文世家真是威名不再了。

“宇文二小姐,为何伤我子弟!”丐帮鹿长老霍然推桌站起。

宇文红缨豁出去地冷笑:“这一个是顺手,那一个,只怪他不长眼睛自己冲上来。”

“你这丫头,未免也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丐帮放在眼里!”鹿长老正待发作,旁边一个七袋弟子却叫出声来:“长老,他们不是我丐帮弟兄!”

鹿长老一愣。再一看,那两个小乞丐果然不是熟悉的面孔。是奸细?还是普通的乞丐?受伤的不是丐帮弟子,这情形便又不同了。

鹿长老缓缓坐下,论理,也轮不到他出手。

座中众人都定定地望着那小乞丐,却没有人再出声了。

小乞丐水无儿眼见这一切,渐渐安静了下来。

再怎么吹嘘的武林大义,慈悲为怀,结果也不过如此。水无儿在心中暗暗冷笑,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