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红芷抱头逃窜了起来，“世帧！世帧救我！”
红芷逃得飞快，万如烟追不上，只好拿了弯刀向南宫傲刺去！南宫傲的剑此时还沾染了萧七的血，正要提剑相挡，地上的萧七却是大叫了一声：“万如烟！你别疯！”说完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儿！”万如烟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落，她扑了上去，“萧儿，你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秃老五有些不敢置信：“岚岚，你说那个哭得泪人似的真的是‘十年花魁’吗？”
顾东岚叹道：“没想到她一介风尘女子竟然如此重情重义，倒也让人佩服了。”
秃老五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一脸不明所以：“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刚才看还的确挺好看的，哭起来……怎么就这般……”
顾东岚瞪了一眼秃老五：“你的意思是她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现在又好像个疯妇，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女鬼，一点都不美了么？”
秃老五眼睛一亮，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顾东岚一噎：“……”
作者有话要说：大案件来了！有木有~~
怜薄命04
“纪公子，求你放过我吧……纪公子！世帧，世帧还等着我回去呢！”逃跑的红芷的声音竟然又渐渐响了起来。众人望去，却见一身白衣的纪楚瑜铁青着脸过来了，而他的身边是被他硬扯过来的红芷。
秃老五又是瞪大了眼睛。他自然是认得纪楚瑜的，对他“红颜遍天下”的花名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如今见他竟然如此不怜香惜玉，他自然震惊非常。
纪楚瑜竟是对红芷轻轻一笑：“红芷姑娘，萧七和如烟自小待你不薄，你若是有什么苦衷自然可以和她们倾诉，姐妹一场，她们也不会不帮你。可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萧七到底会不会死，你难道不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吗？”说着他再也不多看她一眼，往南宫傲走去。
“纪楚瑜！你为何现在才来！你为何现在才来！”万如烟哭得撕心裂肺，一字一句控诉着他，“每一次！每一次，你为何都是在关键时刻没有了人影？事后才出现，还有什么用！”
纪楚瑜的身子一僵，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苦笑了起来。他缓缓地俯下身子，在万如烟耳边低低地叹了一句：“如烟，萧七不会死，你……再信我一次。”
万如烟似乎被他的声音蛊惑，心，竟然也莫名地平复起来，纪楚瑜说萧七不会死……萧七就不会死……一定不会……她抱紧了萧七：“萧儿，你坚持住，你听到了没，纪楚瑜说你不会死……你不要睡，你醒过来啊！”
纪楚瑜心痛地看着万如烟，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地上满身是血昏迷过去的萧七，抬手点了几处她的大穴，又看了一眼万如烟，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南宫傲。
“又要打起来吗？”秃老五问，眼底竟是十分兴奋，“上次武林大会纪楚瑜出手，老子没看清楚，这一回一定要擦亮眼睛了！”
“我看……这事儿，玄！”
纪楚瑜淡淡地开口：“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南宫傲忽然笑了起来，擦了擦手中的剑，就像是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名器谱第二名的纪楚瑜果然厉害，连猜的本事都如此了得。这样的对手，南宫傲若是还未动手就认输，也未免太可惜。”
纪楚瑜轻轻一笑，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折扇，“啪”地打开扇了扇，扇面上的桃花竟然是分外妖娆——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知道，凡是动手前，他总喜欢拿出那把桃花扇扇一扇。
南宫傲又摇了摇头，再次望向纪楚瑜的时候，眼里已经是一种坚定和毅然：“但是……我救萧七，不是因为输给了你。所以，我不会动手。”
秃老五一行人听了皆是目瞪口呆，他们没听错吧？南宫傲……要救萧七？他……不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杀萧七来报仇的吗？
“好，既然如此，我认输倒也无妨。”纪楚瑜轻笑，桃花扇依然扇得从容。
南宫傲踏出了一步，忽然侧脸望了一眼在一旁狼狈不堪哭得梨花带雨的红芷，嗤笑了一声：“我弟弟看上你这样的人，倒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红芷浑身一震。
万如烟看到南宫傲走过来，原本下意识地去拦，却被纪楚瑜轻轻地拉过：“如烟，相信我。他会救萧七。”
万如烟颤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在她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南宫傲提起自己的剑，划破了自己左手腕的动脉。
“他……”万如烟浑身颤抖起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纪楚瑜眼中流露出几分悲悯：“萧七……心脉重损，已是回天乏术。可是南宫傲的血里……有天山雪莲。”
万如烟一僵。
天山雪莲……生长在天山之巅，茫茫白雪之上，十年磨炼方开一朵花，有起死回生之效！
纪楚瑜继续解释：“南宫傲的武功突飞猛进，就是因为雪莲的功效。可是药物辅助，他又一心急进，走火入魔，原本也活不活三个月……这也许……就是南宫家被灭门，他却逃过一劫的原因。”
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南宫傲抱起了萧七，让她仰面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腕搁置在她的嘴唇上方，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进了萧七的唇。
而昏迷中的萧七，似乎感觉到什么，又似乎渴得很，开始舔舐起唇边的鲜血，她苍白的脸色，倾城的容貌，配上这殷红的鲜血，一时之间竟是妖冶至极。
血腥味弥漫。萧七的血，南宫傲的血，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交融……在这一片废墟，透着三分诡异。
南宫傲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动脉的血流的虽快，却还是在半晌之后凝固，南宫傲提起弯刀，又是一道利落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难道这么多……还不够？”
纪楚瑜叹了一口气：“不够。雪莲已经融入了南宫傲的血液，他……要把血流尽了……”
万如烟不忍心地别开脸去：“那他为何要伤萧儿？他一开始就……”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了萧七……只不过……”纪楚瑜轻轻叹道，往边上瞧了一眼，恰恰看见红芷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愤恨，他一怔。
秃老五在一旁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不明白的时候总喜欢摸自己的秃头：“岚岚，你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顾东岚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也糊涂得紧。你说这南宫公子带我们来找萧七报仇，如今却为何要救萧七？”
“冤孽呦，情债啊……”一旁的胖子忽然叹了一声。
顾东岚：“……”
秃老五：“……”
阳光热辣辣地照耀下来，地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在地上留下红色黑色的印记。而一旁的南宫傲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而他倒下的那一瞬，竟然还不忘将萧七护住。
脸色惨白，他好像就在那一刹那老了二十岁，变得枯槁。他的两只手手腕上，都有好几道伤口，左手支撑不住了，便换成右手，右手无力了，便再换成左手……
万如烟在一旁咬着唇再也不忍多看几眼，就连一旁的顾东岚秃老五也不忍多看，他们曾受惠于南宫家，如今见南宫家的唯一幸存者也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禁扼腕长叹。
“萧七……萧七！”南宫傲发干的嘴唇无声地呼唤着萧七，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他多么希望，自己临死之前，能再看一眼她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萧七，是在龙井村，他先听到她的声音，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子，竟然胆敢与父亲谈条件……他见到了她的容貌，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她那懒洋洋的神情，那自信的笑容，那一刻，心……就已经动摇。
与她比试，没想到连三十招都没有，就在她的快刀下败下阵来。他终于明白，这个女子，不是空有容貌而已……她的武功竟然这样好，连他的父亲都败了！他看着她对别人那样灿烂的笑容，心中不禁更加愤恨，她为什么不能对着他笑一笑呢！
他败了，父亲也败了，被逼着发下毒誓。弟弟的大仇没法报，又有输赢之恨，他心中对她满是怨念，他日日夜夜想着找萧七报仇，竟然反而忘记了杀死弟弟南宫卓的根本不是萧七而是花世帧和红芷。日日夜夜地放在心头，究竟是怨恨，还是思念……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以为是恨，所以，他冲动之下找到了风雨楼，他想要杀了萧七！她既然没办法对他笑，那也不准对别人笑！
可是，为什么连杀手都对她留情？他嫉妒得发狂，却只以为自己是恨，对萧七无尽的恨意！他在这样连自己都分不清楚的情绪下，一次又一次地做了蠢事，连下毒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萧七……原来对你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是爱……
萧七，从今以后，你的身上流着的，会有一半是我的血……
南宫傲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能这样死，真是老天厚待……
纪楚瑜几步上前，死死地掐住了萧七的人中。萧七痛得醒过来。
纪楚瑜将萧七扶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几句：“萧七，南宫傲为了救你而死，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走开了几步，他的白衣上已经染红了鲜血。
萧七睁开了眼睛，这一切，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苍白的她看着更加苍白的南宫傲，终究还是动容了。她轻轻地抚上南宫傲手腕上的伤痕，一道道剑痕触目惊心：“南宫傲，你放心吧，南宫家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南宫傲缓缓地睁开眼，苍白地笑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故意栽赃给你了，对不对？”
萧七轻轻地摇摇头：“我没有这么聪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又舍生救我，我想通了很多事。你肯救我，就说明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灭门仇人。那张字条……也是子虚乌有吧？前辈口里说的，你爹爹旁边的那个‘萧’字，应该也是你故意写上去的吧？”
“你果然……很聪明啊……”
作者有话要说：南宫傲也是个可怜人哪，嗷~~~
怜薄命05
萧七低低地说着，逻辑清晰，一点都不像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也许正是她刚才昏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思维逻辑才更清晰：“你知道我爱管闲事，你也知道那个灭了你南宫家满门的凶手你自己对付不了，更何况你也快要死了，大仇未报，你死不瞑目，就想要把这个麻烦事扔给我是不是？你就想着萧七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一个人，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不可能不去为洗刷自己的冤屈而奔波……我去奔波了，无论查了多少，也总算是个开头，有了开头，就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南宫家的仇也算可以报了……
“你要和我比武，生死不论，也不过是想要死在我的刀下，用生命来逼我背负这个担子……可是南宫傲，我萧七平日里最爱管闲事没错，可是，却最恨被逼着去做一件事！”
南宫傲身子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不甘心不瞑目，又仿佛是央求……那一眼，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可是……你却逼着我，不得不破例……”萧七那苍白的脸上终究是流下眼泪来，她喃喃道，“喝了你的血，怎么能忘恩负义不帮你完成心愿呢……”
南宫傲释然地笑了：“多谢……还有，对不住……”他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在还没有触及到肌肤的半道上，便骤然滑落……
曾经不择手段伤害你，对不住……
让你蒙冤了，对不住……
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
“南宫傲！南宫傲……”萧七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以前觉得你特别讨厌，像苍蝇一样难缠，又像猪一样愚蠢，现在却发现，你不仅很聪明，而且很喜欢我，喜欢到不惜毁了我，毁了我之后又不惜以命救我，让我一生一世都忘不掉你……南宫傲，你真是……真是……”她没说完，也没办法说完，因为，她也昏了过去。
“萧儿！”万如烟惊呼，扑了过去。纪楚瑜淡淡地扫了一眼秃老五一行人，缓缓道：“各位今日也都瞧见了，南宫公子自愿为救萧姑娘而死，而萧姑娘显然不是南宫家的仇人，而南宫公子如今年将家仇托付给了萧姑娘，也就与各位无关了，各位也各自散了吧，南宫公子的后事，我们自会代为料理。”
秃老五点了点头：“纪公子如此安排合情合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们亲眼所见，自然也没有意见。既然没有什么事，我们也告辞了。”说着拱手告辞。秃老五一走，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散了。顾东岚走在秃老五身边，轻轻一叹：“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
秃老五一愣：“怎么？”
“原来那南宫傲找我们来根本就没有想我们这十几个人能帮他报仇！他从头到尾也不过是想要我们做个见证！他让我们看到那个‘萧’字，联想到萧七，再来光明正大地找萧七报仇，萧七在滁州这件事，只怕是他自己一直关注着萧七的行程才会猜到她差不多该到了滁州，那纸条什么的，不过是快要被揭穿了，才临时想出来的法子罢了……
“还有，我刚才一直纳闷儿，怎么萧七刚受伤那会儿，南宫傲一点动静都没有，纪楚瑜一来，他就去救萧七了？现在看来，只怕他当时要去救萧七，万如烟肯定也不会让她靠近萧七，万如烟这个女人能在做了十年花魁后把老板赶走自己当家，肯定是不简单的，可是她那时候都快疯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我估计啊，南宫傲等的就是纪楚瑜出现，也好镇住场面……啧啧，没想到倒是我小瞧了他！”
秃老五听了半晌，也讷了半晌，终于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么件破事里头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玄机！他们脑子都是怎么长得？老/子想的出来才怪！”
顾东岚笑：“你要是想得通，你就不是秃老五了！”
秃老五一叹：“话虽如此，南宫家毕竟对我们还是有恩……”
顾东岚一怔，道：“以后萧七有难，我们尽力帮衬着也好，好歹，她现在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南宫傲的血……”
“也好……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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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在一旁狼狈的红芷忽然扑了过来，抱住万如烟的大腿，“都是南宫傲！是他逼我的！世帧……世帧还在他的手上，世帧杀死了他弟弟，他用世帧逼我，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才会帮她害萧姐姐的！萧姐姐待我这样好，我怎么……我怎么……”
万如烟抱着萧七离开的脚步被阻拦，她低头，眼眸冷如冰：“你也知道萧儿待你这样好？我看你根本不知道！就算花世帧在南宫傲手上又如何？萧儿为了救你，刚才连命都不要了，你却为了你的男人，在她救了你之后，给了她致命的一刀？红芷啊红芷，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的脸皮可以这样厚？”
红芷死死地抱着万如烟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万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了，你让我将功赎罪吧……”
“花世帧？”忽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蓝衣素净，容貌英俊，眉宇神色之间却是掩不住的疲惫，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也有些沙哑，“昨夜爷爷带来一则消息，说花世帧已经死了。”
万如烟一僵，红芷脸色煞白，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纪楚瑜皱了皱眉，看着忽然出现的秦佑，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秦兄，怎么回事？”
秦佑高深莫测地看了地上的红芷一眼：“信上说，花世帧……是被人杀死在龙井村，匕首刺进后背，屋子里的一位老人……是撞死。”
红芷僵在地上面如死灰。
万如烟冷眼看着红芷，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大步走上前来将怀中的萧七交给了秦佑，秦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万如烟大步走到了红芷面前，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红芷，我问你，花世帧和花三叔可都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我杀的！”红芷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慌乱地往后爬，拼命地摇着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万如烟眼底一点一点地冰凉：“花世帧背叛了你？”
“没有！世帧不会背叛我的！不会的！”红芷尖利地叫着，眼中涌现出疯狂的神情，忽然又露出了十足的恨意，将目光投向了秦佑怀里的萧七，“萧七这个贱人！贱蹄子！狐狸精！你们……你们一个个被她迷得团团转！都是她！要不是她当初来救我，世帧也不会被她勾了魂去！”
万如烟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红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以为瞒过了我，可是我日日夜夜与他在一块，又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自从萧七打败了南宫博海，救了我们，他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我没有留住她吃饭，让受伤的她独自离开，又不是我没有留，也不是我赶她走，他凭什么怪我不懂礼数？
“我知道，他是看上萧七那个狐狸精了！我不会武功，我给他惹祸，给他添了麻烦，可是萧七不一样，长得比我好看，还会武功……那个让我们怕得睡不着觉的南宫傲，在她手里，不到三十招就败了！就连对我们下达追杀令的南宫博海，都被她逼得断剑发誓！她多风光！她多厉害！和她相比，我红芷……不过只会跳舞罢了，可会跳舞又有什么用！”
“他嫌弃我了……他烦我了……”红芷大声地哭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他烦我了……连碰都不愿碰我了……他在想着萧七，有时候一有空就在那个院子发呆，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那萧七救他救我的那一天吗？！他和我吵，天天和我吵，说我多疑，说我不可理喻！不就是没有证据罢了！我好恨，萧七！她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地去救我！我宁可就在和世帧那个时候一起死了，至少在那时候他还是爱我的！还是爱我的！”
万如烟露出了可怜又厌恶的神情。
红芷撕心裂肺地咆哮着，连声音都扭曲起来：“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迷恋萧七！纪楚瑜，你凭什么把萧七排在美人谱的第一名？她有什么资格！还那一个，是天机阁少主秦佑吧？你待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惜她假装不知道！南宫傲，他明明和萧七有仇，最后却为了救萧七而死！简直就是可笑！最后，就连万如烟……就连万如烟你，对萧七都比我好一百倍！明明我才是你一手带起的徒弟，她萧七甚至不是万花楼的人！你凭什么……凭什么……”
万如烟冷冷地打断她，那气焰嚣张得仿佛她是不可一世的女王：“我凭什么？你不服气是么？那我来告诉你她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针对本章的最后一句话——
万如烟美人扇遮脸轻笑：人家可是花魁，哪里是什么女王……
纪楚瑜桃花扇“啪”地打开，风流潇洒地扇了扇，懒洋洋道：在别人面前装淑女也就算了，在我面前，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就不必装了吧……
万如烟哼了哼，拎了拎某人的耳朵：破扇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怜薄命05
纪楚瑜朝秦佑点了点头，秦佑便抱着萧七先行离开。而纪楚瑜也找了几个人，将南宫傲的尸首抬走。
阳光火辣辣地照射下来，万如烟的额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本来她这样的美人是最怕太阳晒的，可是经过这一场大火，她也已不在乎。她望着红芷，声音忽然轻柔了起来：“红芷，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把你带到万花楼的时候吗？”
红芷抽泣着：“我记得……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
万如烟的目光飘渺起来，那是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那是扬州街头么？你那时……也不过十岁吧？一晃眼……竟然八年过去了……我记得你那时在乞丐堆里和一个男孩子抢一只包子……小小年纪，眼神却很凶狠，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那时候，我就知道，若是让你做什么，你就一定可以做的最好。”
“我把你带到了万花楼，跟妈妈说要亲自带你练舞，你果然天赋异凛，又肯吃苦，学得非常快，连我都要自叹不如，果然，没过几年，你就成了男人趋之若鹜的美人。十六岁那年，更是一夜万金，秦淮河上的人都说你一舞倾天下，我自然也是为你高兴的……你是我从小亲自带大的，情分也自然比别人好一些，可是……”
“可是，你对我好，却不及对萧七好的一半！”红芷恨恨地接过万如烟的话，“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可以为你赚银子！你对萧七好，却是全心全意无条件地好！你为她找人，你教她读书写字，你给她准备佳肴美食，一开始……我以为那不过是你在她身上下的成本，就像我一样，可是后来，她去外面闯荡，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你从来没想过让她回报！万如烟，如果不是年纪在哪里，我简直就要相信，她是你生的女儿！”
“啪——”万如烟怒极，又是火辣辣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无比，红芷的脸上霎时又多了一个手掌印。
万如烟怒极反笑，笑得尽是风情万种，可是看着红芷的眼眸却是冰冷无比：“说得好！红芷，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跟着我的时间，又比萧儿长的多，而她只不过是因为救了我一命而被我收留的孩子，你知道为何我反而偏心她么？”
红芷低着头抿着唇没有说话，那是不甘心。
“因为萧儿，从来不会跪在我面前让我放她走。”
红芷猛地抬头，满眼震惊。
万如烟却侧过身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东西，也许世上没有人能读得懂，就连纪楚瑜，也不能：“要别人把你当朋友，自己要先把别人当朋友。同样，要别人把你当姐妹，也要你先把别人当姐妹。是不是真心，是无论如何伪装，都瞒不过去的。
“红芷，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也一直把你当姐妹，你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要离开，难道我还会强留你不成？可是那天，你却选择了跪在我面前求我。你知道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底有多伤心吗？我向来把你当姐妹，你却从来只当我是你的老板，你的主人！
“而萧儿不一样，她喜欢天南地北地跑，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盘缠？自然全是我提供的。拿我的钱财，她从来不客气。那是因为她早已把万花楼当做了家，把我当亲姐姐！我甘愿让她花，就像当姐姐的给妹妹花钱那样天经地义，那样自然……
万如烟的目光转向了那地上的一滩血迹，那是萧七的血，她喃喃道：“她每次回来，总喜欢跟我讲讲路上所遇到所见的奇闻异事，给我带各地带来的小玩意，她从来不当面与我说，可是自己屋子里多出来的东西难道察觉不出来么？她知道我虽然人在如烟楼，却一直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就像出远门的孩子，回家后总喜欢跟亲人分享经历一般，总喜欢和我说一说，我知道，她总是挑出那些好的与我说，那些不好的就悄悄瞒下来，怕我担心……她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把她当亲人，当姐妹。
“可是你呢？你走后，可有想过给我报一句平安？遇到了危险，宁可去求助别人，也不愿意来求助我。萧儿替你分了忧，受了伤，你也不曾来信询问一声。这一次也是一样，花世帧变了心，你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提一句，一边瞒着我们，一边自以为全天下人都不帮你！你倒是问问，你可是真心把我们当姐妹，当亲人？”
红芷怔怔地跌坐在地上，脸上一脸茫然……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为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和她讲过这些……
“就连刚才也是，如烟楼被毁，你可知萧儿知道后是个什么情况？她在半路上发了高烧，却还要死命地赶回来！你呢，你的那几滴眼泪……”万如烟苦涩又嘲讽地笑了起来，“连我看了都觉得……虚假……”
骄阳似火，秦淮河上波光粼粼，两岸的知了都在疯狂地叫嚣，可红芷却觉得这样冷。那种冷意，是从心底蔓延出来，通过血液，浸透四肢。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万如烟低柔的一句话，却让红芷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也没有了刚才毁灭一切的疯狂，只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柔弱女子低低地抽泣：“我不是有意杀了三叔的……我不是有意的……”
“世帧……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报官！你说过要带我走，你说要一生一世照顾我，保护我的啊……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了么！世帧……”
万如烟轻轻地俯下身，掏出衣袖中的锦帕，替红芷擦了擦眼泪，轻轻道：“红芷，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跪在我面前时，问过你什么话？”
红芷僵住。她自然，是记得的。那天，她就是那样毅然决然地跪在她的面前，抬着头，那样傲然，那个眼神——万如烟永远不会忘，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红芷时，她眼里的那种坚决。
——“你真的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