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宝灵接过那随处可见的平安符,呆呆的应了声“哦。”直到相司晨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才意识到,他离开了。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人,如今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前天还吵吵嚷嚷让她负责的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总觉得心里有点别扭。这人呐,果然是经不起离别的动物。

初见他时,他说,姑娘你八字轻带杀气,多行不义必自毙。

再见他时,他说,若姑娘要在下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救命之恩。

待他离开之前,他说,在下会对姑娘负责的。

如今他离开,赠予平安符,要保她平安。

想这一路来,他所做种种皆是报的那日她的救命之恩。看吧,果然还是当个好人才有好报,虽然是个迂腐又有些笨的书呆子。

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司宝灵开心的笑着。是啊,行走江湖,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呢。

这厢相司晨牵着小乖一路悠闲的溜达,终于溜达到了一处无人之境。福伯早在此恭候多时了。相司晨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目,福伯恭敬走来:“主子,咱们这就启程吧。”

相司晨叹口气:“不回去行不行?”

“掌门说他时日无多。”

“他从八年前就开始说他时日无多…”

福伯再接再厉:“那都是因为主子及时赶到,妙手回春。”

相司晨嘴角有点抽,妙手回春?如果一招大慈大悲掌叫妙手回春,那少林方丈岂不是再世华佗?八成那老头子又手痒了,想找人比划比划。

“如果我回去他还活蹦乱跳的,唯你是问!”

“是是是。”福伯牵来马匹,反正这话也说了八年了,但掌门病危这招屡试不爽。按主子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当年我年少气盛意气用事,被心魔所困以致走火入魔。若无掌门师兄自创心脉救我一命,我相某也活不到今天。”

所以啊,这个“唯你是问”问了八年也没问出个什么结果。不过那个魔女勾…哦不不,是司姑娘的事又打算怎么办呢?哎,真不知主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难道走火入魔后,人的脑子都会变得不太一样?

福伯正想着,手中突然多了一物,却听相司晨道:“小乖麻烦你抱着了。”说罢,扬鞭落下,一骑绝尘。

看着怀中之物,福伯额头三根黑线滑落——主子,你果然是当年走火入魔后变得小肚鸡肠了!!!

茶楼内,司宝灵要了壶清茶,稍稍歇息。想到此处离鬼府不过一日路程,脸竟然微微红了起来。当然,这个反应不是司宝灵的本意,只是配合着勾魂笑的记忆身体自己流露出的反应。

鬼府公子风清月,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人。放浪如勾魂笑到了他面前竟也如那大家闺秀般不敢造次。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见过夜晚的勾魂笑还活着的人。

还记得,那是六年前的正月。那一天她奉教主之命去鬼府拿千里迷香,可药房的老鬼却刚巧离府,须得三日才回。她身在鬼府,百无聊赖。第二日,天气晴好,她便在院子里对着大树练习刚学的几招暗器手法。

勾魂笑是个武痴,兴致正是高昂,好不容易掌握好了那暗器的力道,正是得益,突然一阵狂风刮起,暗器偏离的原定的方向,就在此时,风清月带着一干婢女经过此处,那暗器不偏不倚朝他袭去。

勾魂笑并未多想,却也不出声提醒。

然而,风清月头也不偏,只是伸手两指轻松接住暗器。勾魂笑戏谑地挑眉,移着莲步而去:“公子,可是要将此物还我,还是留作相思呢?”

风清月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他将暗器奉上:“魔教使者果然名不虚传,风某今日大开眼界。”

勾魂笑皱眉,她一向讨厌正人君子,可这个风清月仪态之处无可挑剔。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暗器,伸手拿回,不多时,一串黑沙从手中滑落:“他人弄脏的东西,本使者不用!”

风清月闻言并未生气,只是欠身道:“风某还有事在身,告辞。”他说完,举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之人。

那日,天朗气清,勾魂笑并未佩戴面纱,而风清月却不曾多看她一眼。可在她拿了迷香离府之际,风清月却送来锁魂鞭,只道:“兵器识主,使者大人虽身手非凡,但还需一样趁手的兵器。女子用鞭,以柔克刚。”

司宝灵看着腰间的长鞭,正是风清月所赠。能让勾魂笑记住六年的男子,司宝灵很是好奇。很想亲眼见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或者说是怪物更准确些。按照勾魂笑的记忆,风清月见过她夜晚的模样,却也只是微笑,淡然道:“想来使者大人被蛊毒所困很久了。”

只可惜,勾魂笑所中蛊毒当时鬼府并无解药。哎,就算到了现在,司宝灵也弄不清楚这身体里除了魔教控制人心的蛊毒,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蛊。如果这次去鬼府能有关于解除蛊毒的消息,那是最好不过。

“你们知不知道前几个月试剑山庄的试剑大会?”

茶楼里几个茶楼三三两两小声聊着。

司宝灵不动声色的饮茶,精神却早就飘到了那几个茶客身上。

“当然知道,那可是件盛事。”

嘘——什么盛事,现在可变成了一桩丧事!三日前,试剑山庄被灭门了,据说全庄上下无一人生还!”

“啧啧啧,怎么会这样?那可是试剑山庄!”

“试剑山庄又怎样,你们忘了三年前得南宫世家?这次好像是魔教所所为,这几年魔教对中原武林的野心日渐明显…”

茶客中一片唏嘘,却听得“啪”——茶杯落地清脆一响!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刚才还在角落里的女子已消失不见。

【番外之,雪夜】

八年前的深冬之夜,大雪洋洋洒洒,如絮飘扬。已经待在冰窖一年有余的相司晨突然心绪大乱,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只怨自己心高气傲,在得知青空派的开山祖师爷修成上清寒气时年仅二十岁,他便告诫自己务必要比那人缩短一年。可万事欲速则不达,心中杂念太多,待功力冲上第九层的时候,一口鲜血喷出,脉象顿时大乱!

相司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连夜离开青空派,就算入魔杀人也不能祸害到派人弟子。

与此同时,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大雪里,虽然满身的血迹可脸上笑意不减。月色的清辉照在她的脸上,若有活人经过定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本应该精致无比,如今却被奇怪的图腾从脸的右侧一直蔓延到双眼四周,恐惧而阴森,让人不禁想起那幽冥地府里的罗刹夜叉。

“哼,负心人都该死。”女子不屑地踢了踢地上的人头,就好像那本来不是人头而是供人玩乐的蹴鞠。又朝着瘫坐在一旁的妇人走去:“喂,我帮你杀了那个负心汉,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妖…女!”妇人哆嗦着唇齿,呲咧着嚷道。她的夫君,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只是眨眼,头——没了!

“妖女——”妇人悲怆的跑了过去抱着自己丈夫的身体,没有头颅的颈脖喷出了一地的鲜血,染在雪地里很是刺眼。

女子无谓地抓起一把雪,将手中血迹洗掉:“你说你的夫婿要如果娶了二房,你就定让他扒骨抽皮,如今我帮你达成了心愿,你又这般不满!像你这样窝囊的女人活该被抛弃!”

“疯子,疯子,你是个疯子!”妇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指着对面之人大声吼道。 她不过是去寺庙礼佛时随口抱怨,却被这个女人无故拦下。本来只作戏言,不曾想她的夫君竟然真的会因为自己的一语戏言而身首异处。

“喂,要不要我把他取得小老婆一并杀了?”女子难得的心情很好,对那无礼之举并不在意。所谓送佛送到西,既然这个负心汉死了,没理由放过那个小狐狸精。刚欲举步,双腿却被那妇人一把抱住:“不要——你把我也杀了吧。他死了,我该怎么活啊?!你把我杀了吧,你把我杀了吧!”

女子微微蹙起眉,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如今这个妇人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她的原则,她有些微愠。不过还是好心道:“你这是作甚,这个男人明明娶了你。进门不到一年,这牲畜又娶了小,明明是你说想要这个混蛋死…”女子俯下身去,掐着那妇人的下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这种混蛋死了你伤心作甚?”

妇人伤心不已,她终于明白,这个世上是真的有魔鬼,她将魔鬼招来了,却害了她的丈夫:“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理,我不过小有抱怨,你却…”

话未说完却被那女子朝着心口一剂猛踹,当即被踹飞到树干上,妇人呲裂双目,血迹从嘴角滑出,她不明白,她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了。不过此时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在向她招手。恍惚中听得那女子愤愤道:“贱人!难怪会嫁给这种货色!”

女子掏出自己银色的面具带上。刚走出了树林才至湖边,却发现一个诡异的人站在湖水旁。虽是寒冬,可湖水还不至结冰。女子刚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一阵刺啦的声音,好奇的回头一瞧,眼前之景让她终生难忘——数里烟波湖泊竟在一瞬间冻结成冰,满天的白雪飘落在湖中,铺了满满一层的银华。而这一切,是那个诡异的男人做的?

那夜,大雪纷飞。刚杀了两人的勾魂笑遇到了走火入魔的相司晨。勾魂笑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着相司晨所有的感官,不等对面女子有什么反应,他却攻了过去。

勾魂笑大惊,她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难道又是在无心的时候惹上的仇家?心里快速想着,手上动作却也飞快反击。

相司晨出手很是毒辣,加之大雪之夜,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有如利刃般刺入勾魂笑的皮肤。勾魂笑手上用力,狠狠一抓,挣脱了相司晨的步步紧逼,退到了一旁。

相司晨觉得肩头一阵锐痛,他偏头瞧了一眼,肩上已落下一寸深的伤口。却不甚在意,反而越斗越狠。

勾魂笑狠狠咒骂:“疯子!老娘今天算是遇到疯子了!”

相司晨压根没有在意周围之物,他心智已丧,凭着血腥的刺激不断出手。其武功本就高出勾魂笑许多,不多时勾魂笑便支撑不住,频频后退却依旧挡不住他凌厉的攻势。

相司晨抬手一掌,掌风所到之处从地惊起漫天的飞雪,更是震断了四周参天古树。勾魂笑双手交于眼前,运足了内力也不过当下七层功力,另外三层震得她体内血气不断翻涌,听得一声清脆之声,银色的面具四分五裂的落下。口中鲜血飞溅,染红白雪,衬着那脸上的花纹更加诡异。

就当勾魂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却发现对面那人突然不动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当即放浪的大笑起来:是啊,这张脸,这张连地府阎王看了都会害怕的脸,居然在今日保住了她的小命。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别笑了,丑。”

勾魂笑抬头,正对上那人的脸庞。平静如水,好像她是一具白骨。只是这种平静让勾魂笑很是不满,强撑着身体站起,咬牙大声嚷道:“是!我是丑!你们男人爱的永远都是那副皮肉,也不照照自己长的什么人模狗样,哈哈哈哈哈。我偏要笑,可你能拿我怎样?要杀了我吗?!莫名其妙,你这个疯子!我偏偏就要笑,哈哈哈哈哈,偏偏就要笑,你奈我何?”

相司晨举步走来,勾魂笑正要反击,却被他一把抓住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的她很是别扭,当即喷了他一脸口水:“我呸,你到底发的什么疯?!要杀就杀,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娘们!”

“别动!”

实在受不了眼前女子的呱噪,相司晨抬手点住她的周身大穴,着实让勾魂笑心中窝火。

“你血液里暗藏香味,据我所知天下仅有一种毒物能让人的血慢慢变香,到香气四溢的时候也就是此人命丧之时,那就是美人香。可这种毒不会使人面部受损反而会让人更加妖媚。”

我瞪!勾魂笑被点了穴不能说话,听得眼前这人自言自语,他似乎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试验医术的人偶。

“你身体里还有另一种毒,这种毒延缓了美人香发作的日子,在美人香作用下本应妖媚的脸变成现在这样,虽说延缓了毒发但却是下下之策。可这两种毒物天下至今都没有解药。”

相司晨蹙着眉,太奇怪了,他自认医术独步天下,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么奇怪的症状,实在是让他无比欣喜。

而勾魂笑心底已经开始抓狂,你特么到底是谁啊,前一刻还要打要杀,这一刻又善心大发的替她研究所中之毒。人人都说勾魂笑是个疯子,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疯子。大哥,大爷,你要杀就杀,你知不知道你那专注的眼神看起来很渗人,仿佛看的不是人是一具白骨,还是一具很奇特很有意思的白骨啊!

“喂,你叫什么名字?”相司晨决定替此人治病。过了半响却得不到回应,这时才想起自己早点了她的哑穴,不好意思的笑笑。

笑个屁!勾魂笑松口气破口大骂:“你等着,你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你叫什么,改日我死的时候也好知道杀我的人是谁?”

“勾魂笑。”

“勾魂笑?”相司晨轻声重复着,还欲说什么,刚压下的魔性又开始在体内作祟,强撑着身体站起:“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你身上的毒我会帮你解的。后会有期!”

看着那人消失的神速,勾魂笑不由瞪大了双眼,过了半响狂吼道:“你他娘的倒是给我解穴啊!啊啊啊啊啊啊,疯子啊!!”

谁也不曾见过妖娆无双的魔教色使这般咆哮的模样,夜色苍茫,积雪深厚。勾魂笑嚎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因身上之伤意识昏沉。许久之后,她终是无法支撑,倒了下去。冰冷的积雪,冷却她心中的烦躁,让她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缓缓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衣男子踏雪走来,轻轻撩起她的长发,将她抱起将一粒小药丸喂入口中:“你可知你的血很珍贵的,以后可不许在这么调皮的跑出来了。”说罢,将一面银色的面具覆在她的脸上,抱着她踏雪而去。

再说相司晨,青空派掌门得知他无故离开冰窖,便知大事不妙。带了派内十大长老和五大高手连夜追踪相司晨的去处。在这些人的奋力围捕加之天山天雷阵的威力下终于将其降服,一棒子敲晕抗回青空派。

八年后,江陵城的莲花寺,香客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算命摊子前坐着一个带着帏帽的女子,那女子凤目怒瞪,指着那个算命瞎子吼道:“好!好!本姑娘是个善人今天且放了你,以后遇见一次打两次!踢你上面,踹你下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却不曾见那瞎子一直闭着双目微微睁开了些。那女子的声音有点耳熟,难不成见过?

本以为是个错觉,不料晚上却遭遇了山贼。相司晨叹口气,自从八年前遭遇走火入魔后他已经很少动手了,当即诚恳劝道:“想必各位也是读书人,不如我们坐下来讲讲道理。”

此话一出,树上微动,有人!相司晨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果然一个女子跳出,只是轻轻抬手,那几个山贼便落荒而逃。

这次相司晨看清楚了,这种特殊的暗器手法同八年前的一人一模一样。他当然记得自己当初要给她治病的承诺。

正当他道谢时,那人却转过身来,颇觉调笑道:“咱们江湖中人每当无以为报的时候一般都会以身相许。”

他一愣,缓缓低下头,脸上却还是那副读书人的斯文模样:“如果姑娘真的想让再下以身相许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是救命之恩。”

眼前之人呼吸明显一滞,相司晨心中憋笑又有些纳闷。因为她的反应明显将他忘了,虽说过去了八年,可相司晨觉得自己那段时间给人的印象应该还是蛮深刻的,至少青空派内参与围捕自己的长老和高手们总是说,那会是他们终身难忘的一段时间,比洞房花烛夜还要刺激。

决定了,他要跟着她。如果她真如江湖传闻中那般,那他就替她解了毒后再杀了她,以绝武林后患!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的话…

勾魂笑,你还记得八年前大雪夜里的那个疯子吗?

【风清月,鬼府】

“试剑山庄,被…被…”

司宝灵不敢想象那后二字,更不敢去深究,可是她明知如此却要是要去试剑山庄一探究竟。

只是刚出茶楼掠过小巷时,却数道飞镖拦下,烈出现在身后,按出她的肩膀:“不能去。”

司宝灵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为何?”

“不是我教所为。”

司宝灵怔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那是谁?”

“不知道。”

“谁接手我的任务?”

“不能说。”

司宝灵转过身,直视着烈:“她,活着?”

烈沉默了许久,直到司宝灵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时,终于开口:“不知去向。”

也就是说她可能活着!司宝灵心头稍稍缓口气。

“鬼府之事,不容耽搁。”

“遵命。”

烈走后,司宝灵想了许久。不是魔教所为又会是何人做的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直到进了鬼府也想不通。

鬼府,本以为会是阴森之地,却不料眼前繁花似锦。有那么一瞬间,司宝灵觉得自己到了瑶池琼台。

听说鬼府名称的由来是因为里面的人。可等司宝灵见到引她入内的婢女时,只觉得眼前美女如云,恍如天宫仙女。这哪里是鬼府,明明就是天宫嘛!

“使者大人还是住以前的院子么?”

一声唤让司宝灵回过神,以前的院子?她哪里知道勾魂笑原来住哪,不过还是点点头:“一切如旧即可。”

婢女们笑语盈盈:“那院内的桂花开的正好,想必使者大人定会喜欢。”

司宝灵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何时能拿龙渊酒?”

“这就要请示公子了,不过今晚公子就会过来。使者大人莫急,奴婢们还泡了桂花茶等您品呢。”

这真是…“多谢了。”好奇怪的婢女们,知道她是勾魂笑居然如此从容不迫,或者说是相处自然。还能谈笑风生,勾魂笑不是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吗,为何这些婢女一点害怕之意都没有。

待她踏入半月石门得那一刻,微风掠过,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迷了人眼。婢女们已三三两两地散去。

院内一派清雅幽静,推开房门,翠竹青山的屏风映入眼帘,慢慢踱步绕至其后,见眼前之静竟有半刻失神。四周环视,白狐毛毯、骨花三弦,珠帘罗帐,山水花鸟,司宝灵发现自己竟一直带着浅笑,可这不是她的,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勾魂笑喜爱之物。

纵然她多年未来,但这件屋子一直维持着她来时模样。鬼府的主人风清月,到底…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司宝灵呆呆地坐在软榻上,不多时一众奴婢鱼贯而入。

“这是奴婢们新做的点心,桂花香饼,蜜饯青梅,糖蒸酥酪,软香糕。使者大人一路劳累,先吃些点心歇歇神,待到晚膳的时候奴婢们再来。”说罢又想到了些什么,又含笑道:“使者大人的锁魂鞭是不是先交给奴婢,每次来的时候要是要重新淬炼一番的。”

听着美女们云云而谈,勾魂笑只觉得有些懵,但对于随身武器一事——“不用了。”

“唔,看来使者大人还是要亲手交给公子呀。”说着,那些丫头们皆掩嘴嬉笑:“不叨扰使者大人休息了,奴婢们告退。”

待房门关上,司宝灵走至桌前,几碟点心仅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鬼府,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司宝灵倒在榻上,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虽说口中喊她使者大人,可那群丫头估计没一个将她看做魔教的使者,仿佛在她们眼中,她只是勾魂笑而已,没有身份没有拘谨,没有魔教和正道也没有江湖,只是一个交情甚好的老朋友在串门子。

闭上眼眸,她有些累了。这里真的很好,只可惜拿了龙渊酒后她就要离开了,然后重新回到魔教,回到那纷争不断的江湖武林。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的时候已月移当空。桌上有一行清秀的小楷,说是奴婢们不便打扰使者大人歇息,也就没人传膳。若使者大人醒来觉得肚子饿,唤来丫鬟吩咐厨房即可。

司宝灵笑了笑,她兴致很好,倒没觉得怎么饿。干脆推开房门,趁着月色在鬼府里溜达起来。路上见到了几个奴婢,也不过问她为何四处转悠,在她们眼里,勾魂笑这般行为已是常态,没什么好惊讶的。

走至一处清幽之地,一股熟悉的感觉卷入脑海。双腿仿佛不听使唤,直径走了去。见窗内亮着,竟神不知不觉的推门而入,门内之人只是一怔后又气定神闲,朝着司宝灵笑了笑,如空谷幽兰般清净:“这么晚了,使者大人有何事?”

司宝灵咽咽口水,对眼前谪仙一样的人物有些不确定:“风…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