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管一拍掌,吩咐手下将几具尸体抬了下去。过来没一刻,有一个侍卫进来报告:“回大人,验过的几具被毒毙的尸体,体内血液确实是暗蓝色的。”

这正验证了晨暮晚的推断,众人的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闷坐无言。

朱灰灰忽然有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离开的时候,去了水兴还好好的,那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心里纠正了一下自己:玄月水屿,又说错了!

别人各想心事,没有人理会她。只有枫雪色摸摸她的头,温言道:“火应该是咱们自己人点的!”

朱灰灰满腹狐疑:“自己人点的?为什么?毁尸灭迹么?”

“山庄内死了这么多人,尸体总是要处理的。现在天气炎热,来不及调人安葬,如若尸体腐烂,只怕会产生疫情。而且这样大规模的伤亡,若惊动了官府,此事便不好收场。”

“哦”朱灰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就一把火连庄待人烧了干净!反正死了这么多人的宅子,也没法再住了,可是——”

她拉拉枫雪色的衣角:“大侠,流玥兄不是小王爷吗?秦总管的官也当得好大的。他们就是官府的人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其实这个问题直接问秦总管更合适,不过她知道那白胖子不会理会自己,所以也不去碰钉子。

枫雪色笑了笑:“人在江湖,便全是江湖客。流玥兄和秦总管也是这样,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和我们大家一样,都是江湖中人,不能算官府。”

朱灰灰虽然似懂非懂,但也不再追问了。

夜已深,龙舟静静地破水而行。

晨暮晚体弱,已在秦总管的安排下去休息,舱中剩下的几个人——枫雪色、西野炎、燕深寒和秦总管互相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再次印证了今夜偷袭玄月水屿的,确实是扶桑人无疑。大家许久无言,想到野心勃勃的倭国人竟然掀起这样大的风浪,他们图谋之大可想而知,于是人人面上都是忧色。

舱中寂静,只有船桨拍击湖面的汩汩水声。

朱灰灰觉得无聊,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问道:“大侠,我们要去哪里?”

枫雪色回道:“我想——应该是去接流玥兄。”

朱灰灰睁大眼睛:“流玥兄一走了好久,我没去哪里接他?”

枫雪色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秦总管应该有安排。”他招招手:“灰灰!”

朱灰灰顺嘴接道:“小的在!”

“你过来!”

“是!大侠!”她迈步走到枫雪色的身边。

枫雪色淡淡地问道:“先前你为什么从玄月水屿逃跑?”

提起这事,朱灰灰现在心里还觉得很委屈,嘴巴嘟得老高,很不乐意地答道:“没为什么,就是想出去逛逛。”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枫雪色嫌弃自己才逃走的。

枫雪色点点头:“那么,没有人惹你,是你自己想走的了?”

大侠真会装啊!是与不是,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不知道么?朱灰灰横了他一眼:“就算是吧。”心中警钟大作,他一般不会这样问话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

果然,枫雪色淡淡地道:“那么,你把手伸出来吧。”

朱灰灰警觉地退后一步:“干吗?”把手藏在背后,想想不保险,迅速躲到舷窗前,方便随时跳窗逃跑。

枫雪色面容如水:“我说过,你再偷东西,就砍掉你的手!”

他枫雪色的妹妹,枫雪城的大小姐,竟然在做客的时候,卷了主人家的东西逃走,说出去简直都丢人丢到死!

“我没偷——”朱灰灰习惯性不认账,可是见到枫雪色神色越来越冷,不敢再强辩,硬着头皮道,“我那个,不算偷的,只是借的…将来我有钱的时候…会还的…”

声音越来越笑。

枫雪色冷冷地问道:“那些东西呢?”

这不长进的东西要是再说换糖换包子吃了,他非重重责罚于她不可!

唉!其实她拿走的那些东西并不值钱,可是就因为这样,他才更生气,要真是什么贵重之物,也值得一偷,偏是那些零七碎八的小物件,买都卖不到几个钱,反背了个贼名…

朱灰灰这次没有让人失望,低着头道:“我送人了。”

“送入?”

“送给晨先生和晚夫人了。”朱灰灰解释道,“就是悲空谷的神医,暮姑娘的爹和娘!”其实也不是送的,她被晨先生和晚夫人赶走之后,一气之下,直接到清风桠村长家牵了猪就走了,根本没有回船收拾东西。所以她的全部家当全落在了先生和夫人的船上。其数日后,她已不止一次在后悔心疼了!

不过,这些话不能实说,这样大侠也许会看在暮姑娘父母的面子上,放过她的小爪子。

枫雪色轻轻“哼”了一声:“你又是如何遇到神医夫妇的?”

“那个,说来话就长了…”

枫雪色冷声道:“那你就从头说起!”

要她从头说起,主意是因为她之前带来关于俞、戚两位将军家人之事很令他震惊,他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这孩子有的时候精明,有的时候却糊涂得很,他必须清楚每一个细节,才能判断真伪。

朱灰灰只得从头开始,将自己离开玄月水屿之后的所遭所遇,讲述一遍:

“那天晚上,我离开山庄之后,一直沿着湖乱走,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腿疼得厉害,便坐在湖边休息,没想到碰到流玥兄和这位——”她一指燕深寒,燕深寒对她点点头,表示她说得没错,“——和这位姓燕的黑袍英雄比赛吹曲,我听着睡着了,等醒来就到了一艘船上…”

西野炎插口:“你是听曲子睡着了?”

“我以为是睡着了,不过后来悲空谷的先生和 夫人说,我是受了内伤,流玥兄也说是他和燕英雄比拼内力时,不小心连累了我。”

“除了内伤,你还中了什么毒?”西野炎问道。

这孩子讲述的情况,与他察看现场后所判断的情况基本相符,只是据他当时看到的大片喷洒的血迹来看,朱灰灰还有中毒迹象,他们大家讨论过数次,都觉得流玥兄和燕深寒比武之时,除了朱灰灰,那黑衣人一直在场。

此人先在暗中以重手法害死了一直尾随保护朱灰灰的秦二和宋三两位,本来可以连朱灰灰一起击毙,可是因为她所在的位置虽然隐秘,却距离流玥和深寒非常接近,他武功虽高,却也没有把握在两大高手的眼皮底下,杀灰灰而不惊动二人,所以便选择了对朱灰灰下毒。

后来朱灰灰抵不住流玥和深寒的内力比拼,受伤喷血倒地,两大高手发觉有人受了牵连,急急收力却反震伤自己。朱流玥伤势较轻,立刻带灰灰离开,而燕深寒则找了个地方运功疗伤,于是,那人趁机对燕深寒下来毒手。之后,西野炎来到现场,也同样中了他的暗算…

这个暗中之人,便是当晚在玄月水屿的湖中水榭被西野炎逐走的那个武功诡异的黑衣人——现在,他们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风间夜,是扶桑人。根据雪色与之对敌后所言,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而且从今天玄月水屿众人中的“天海凝霜”来看,这个人对于用毒一道,也研究颇深…

西野炎认为,这般推离环环相扣,已经基本可以还原那个血腥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了。

枫雪色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朱灰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道:“那天我醒来已在一艘船上,第一眼,便看到一位先生,他长得非常好看,待人又温和——”

说到这里,她看了枫雪色一眼,暗中比较了一下,晨先生和他谁更好看一些,这两位一个悠远沉稳如青山黛岳,一个高洁旷达若天际浮云,还真是难分轩轾。比了半天,她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大侠多一些。

西野炎催到:“你看着雪色发什么呆呢?借着说啊!”

朱灰灰脸悄悄地红了一下,伸手大力地在颊上擦了擦,才道:“和先生说了几句话,夫人就回来了。他们说我睡了七天,身上的伤好重,好不容易才救活的!”说道这里,有瞪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燕深寒一眼。

燕深寒歉然地望着她。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一不小心,把先前暮姑娘送的那小红瓶里的药丸子全吞了,接着夫人说我吃错药了,这种药得慢慢吃,我一次全吞了,会被撑破经脉的!”晚夫人是不是这么说的来着?记不清了!反正意思差不多吧!

西野炎“哦”了一声。若不是心中悲愤未消,他非笑话她不可:叫你馋嘴…

“然后我就又睡着了,再醒来又已过去了好几天。不过,先生和夫人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帮我把伤治好。后来,我反正也没地方去,就留下来和先生夫人一起。有一天,夫人让我去给清风桠的乡亲送药,我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村口的茶棚前,有五个熟悉的人被很粗的铁链子绑着,扔在太阳底下暴晒,茶棚里坐着的五个人中,也有两个认识的——”

她转过头问枫雪色:“大侠,你猜我碰到谁了?”

枫雪色思索了一下,说道:“齐云五义?”

朱灰灰吃了一惊:“大侠,你怎么知道?”

枫雪色笑笑:“猜的。”

朱灰灰实在佩服:“大侠你是神仙么?居然猜得这样准!”大侠就是了不起,瞎猜都猜中了!

枫雪色有些无语。有什么难猜的?听着这样问自己,证明她认识的那些人,自己也认识。她和他共同认识的人能有多少?何况还是“五个”一起!

“齐云五义怎么会被绑着的?”

“他们是被‘狼狈为奸’夫妻极其朋友捉住的!”朱灰灰续道,“我看到这五个傻大个被太阳晒得可怜,就像救他们出来。坐在树后琢磨了半天,恰好袋子里有蛇上使给的一瓶药,立刻想好了主意…”

一直以来,她做好事的时候极少,而勇救巴氏五傻,便是那极少的好事之中最得意的一件,虽然后来被先生和夫人赶走比较郁闷,但不影响她讲故事的自豪心情。

西野炎问道:“‘狼狈为奸’夫妻的朋友?是什么人?”

朱灰灰正说得眉飞色舞,被他打断,老大不开心,皱起眉想了一下:“他们好像叫‘玄阴三煞’吧。”

闻听这四个字,室内之人皆小吃一惊。

“玄阴三煞”是西北道上有名的悍匪,一个杀人如麻,一个爱财如命,一个好色如狂,三人武功高强,为人奸诈,多年来纵横西北,联手作案,向来没吃过亏。

这三个人在枫雪色、西野炎、燕深寒和秦总管眼里,也许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对手,可是对于小饭桶朱灰灰来说,无异于要命的祖宗!

虽然看到朱灰灰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但是大家心里仍替她捏一把汗,这样一个性子顽劣却清丽的小姑娘,那样一个阴毒狡诈有好色如狂的色狼…

“…我拿了那小瓶药,简单化了装,接近了茶棚,想办法将药下在酒里,他们一点都没察觉,纷纷喝了下去…”

西野炎又道:“你居然给‘狼狈为奸’和‘玄阴三煞’下毒?”这不吹牛么?那五个人都是老江湖,一个比一个奸猾,会被一个菜鸟下毒?

“不是毒药!”朱灰灰很不耐烦地道。这秃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件事里,她对毒药这个词很敏感——被晨先生和晚夫人冤枉毒杀色煞,到现在心里还憋屈呢!

西野炎奇怪地道:“见血楼十二生肖使中,最擅长毒的蛇上使给的药,如果不是毒药,难道是催情药、蒙汗药?”

朱灰灰看了他一眼:“算你蒙对了!”

西野炎吃惊道:“难道你真给他们下春药了?”这丫头真偏心!雪色是“神仙”,怎么换到他这里就成“蒙”了呢!

朱灰灰纳闷道:“春药怎么了?”

西野炎回过头来告状:“雪色,你看你这位妹妹,挺大一姑娘,居然用那种下三滥的药物!是不是应该砍手?”

枫雪色对于这件事倒是坦然受之,因为他实在太了解,朱灰灰那孩子一向没什么道德感,做出什么稀奇古怪事来都不用惊奇的,但知道西野炎实在是在故意吓唬她,所以“嗯”了一声,道:“我回头好好教训她!”

朱灰灰看看他们两个,忍气吞声道:“我也不想用这种药啊,看我不是没有别的嘛!算来咱不提这事,我接着说…”

西野炎道:“这件事可不能简单说说就算的!”他故意找茬,谁让她今晚气他好几次呢!

朱灰灰大怒:“你到底要不要听啊?老打岔!”

奶奶的!不就一瓶春药嘛!多大个事啊,这样揪着不放!

西野炎笑道:“好好好,你接着讲!”

朱灰灰又瞪了他一眼,才道:“好,我接着讲…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一生气忘记了。

西野炎:“…”

枫雪色好心提示:“说到‘狼狈为奸’和‘玄阴三煞’把酒喝了下去。”

“对了!”朱灰灰一拍大腿,“他们把酒喝下去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在边上偷听…”

她一口气讲下去,说到色煞死了,她被晨先生和晚夫人冤赶走的时候,枫雪色追问了几句,也不得要领。不过他对晨晚二人与那个鱼小妖的恩怨倒也略有耳闻,心中想到,幸亏晨先生和晚夫人心地慈悲,换做别人,管她冤不冤枉,只怕当时就要抽刀砍这孩子的脑袋了。

朱灰灰一直说到在坟地被个黑衣人追杀,刀都劈到脑门的时候,被流玥所救,枫雪色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孩子,说她倒霉是真倒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碰上,可是她的运气又没差到底,每次都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听到朱灰灰说起蛇上使的临终托付,西野炎和燕深寒也不禁呆了。

西野炎忍不住道:“朱灰灰,你说的可当真?”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俞、戚两位将军家人的下落,原来是被易容之后混在西域商队之中,一路押解而行。

还没等朱灰灰说话,龙舟甲板上,传来一声长笑:“我担保,朱姑娘所言,绝无虚言!”

江湖天很晴Ⅱ92009-08-13 11:08除了朱灰灰吃了一惊外,舱内之人皆不动声色,似是早已知道有人登舟一样。

而朱灰灰一惊之后,也开心起来,奔过去拉开舱门:“流玥兄,你回来了!”流玥兄对她很够朋友,她还一直担心他来着。

舱门外,朱流玥在数名锦衣侍卫的环拥之下缓步而入。灯光照耀下,他面如冠玉,唇似涂朱,杏袍金冠,缓步而入,举止间贵气逼人。

看见朱灰灰,流玥脸上浮起一朵微笑:“我回来了!”目光一转,落到舱门其他人身上,笑道:“雪色兄,西野兄,燕兄,久违了!”

枫雪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笑道:“流玥兄,好久不见!”

西野炎等人也拱手为礼。

燕深寒虽曾与朱流玥交过手,但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怨,反而有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此情此景下相会,昔日之事便一笑而过,谁也不再提起。

秦总管躬身道:“老奴见过小王爷!”忽然瞥见流玥袖侧的一抹暗红,脸色微变,“小王爷,您受伤了?”

朱流玥轻描淡写地道:“中了一枚暗器,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总管仍不放心:“悲空谷的暮姑娘在船上,老奴这就去请暮姑娘为您看伤!”

朱流玥一挥手:“小伤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秦总管,你去为大家换杯茶来。”撩起袍子坐在锦椅之上。

秦总管虽然担忧,也只得答应下去了。

“流玥兄,你的伤真的不碍事吗?”朱灰灰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朱流玥看着她,温柔一笑,“只是皮外伤!”

枫雪色问道:“是什么人伤了流玥兄?”以朱流玥的武功,能伤了她的会是谁呢?

朱流玥自袖中摸出一片东西,轻轻地放在桌上:“伤我的,是之间东西。”

众人定睛看去,那是一片六芒星状的暗器,精钢所制,边缘极薄,寒气逼人。

朱灰灰把这东西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枫雪色的掌中:“大侠,这是什么?”

枫雪色轻轻摸摸,缓缓道:“这是来自扶桑的暗器。看来,伤流玥兄的人,也是那倭人。”

朱流玥道:“不错!”

秦总管已经煮好了新茶,亲手端了上来,为大家一一斟上。

朱流玥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一饮而尽。

朱灰灰伸手试了一下温度,烫得厉害,不由得伸伸舌头,瞥到流玥的衣袖滑落,露出的白皙手腕上裹着丝巾,上面有少量的血迹,看来伤势确实不严重。

这样了放下玉杯:“今天傍晚,我们的船向玄月水屿行进的途中,突有人趁雨偷袭,我便带人乘快船追了上去。对方乘的是一艘独帆小船,由于湖中雾大浪急,追出不久,便失了踪迹。等我察觉的时候,已误入水阵之中。扶桑的水阵,与我中华大不相同,我中伏之后,彼方杀手迭出,功夫诡异阴险,无所不用其极。出其不意之下,我带去的属下折了数名,我亦为敌暗器所伤,经过苦战,总算安全脱身。”他缓缓将自己所遇之事详细道来。

枫雪色听后,道:“我听说,东瀛忍术,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遁之法,修习忍术之人,被称为忍者。扶桑忍者也和我们中华武术一样,分数派别,其中最有名的是伊贺和甲贺,这两派训练出来的忍者坚忍不拔,身手不凡,确实不可小觑!”

心中却想:不知那风间夜,是师从哪一派的?之前与风间夜那一站,他至少用了东瀛的幻术、水遁、土遁等数种忍术,只可惜自己眼睛不便,应敌全凭感觉,没能一见。

西野炎也道:“那些玄月水屿伏杀我和老燕的黑衣人,虽然认不出来是否东瀛人,但武功出于东瀛一脉却是没错的!”

朱流玥点头赞同。

众人又谈了几句别的,西野炎将话题转到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上来:“流玥兄,依朱姑娘所言,俞、戚两位将军的家人果然在西域商队之中?”

朱流玥言笑宴宴的面容黯了下来,停了片刻,才道:“之前也许在,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别人还没怎么样,朱灰灰却有点慌了:“怎么会?见血楼十二生肖使为了这个,连老命都搭上了,不可能是假消息的!两位将军的家人,怎么会不在了?”

枫雪色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灰灰,别急!流玥兄一定有安排!”灰灰要朱流玥护送她来玄月水屿,是为了把蛇上使的话带给自己,以救两位将军家人。可是突然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朱流玥绝对不会延误时机,必然一边护送于她,一边秘密部署采取行动救人——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双管齐下,就自家这个小糊涂虫不明白…

朱流玥的目光停留在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瞳幽黑。

片刻之后他移开目光,淡淡地道:“我送朱姑娘来玄月水屿,同时已经调派人手,去追查近数个月所有通关过往的商旅,放在有一支来自西北、往东南去的商队最为可疑,这支商队是自京城出发,一路西行,收购土产,至凉州后南下,又沿水路东行,沿途的报备是去江南等地收购丝绸恶化瓷器、茶叶等物,拟贩往海外。”

西野炎喃喃道:“从京城出发,先西行再转南下又水路东进?”

这就是了!难怪一直找不到两位将军的家人,原来他们查探的侧重点一直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