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灰灰看看晚夫人,摇了摇头:“娘,以前我受伤快死了,是先生和夫人救了我!”

鱼小妖嗓音低沉:“所以,你不听娘的话么?”

朱灰灰很狡黠:“娘,我不是不听,是不懂!”

鱼小妖神色不动,问:“你不懂什么?”

“娘,你怎么突然变成鱼小妖了?还变得这样好看?你明明这么厉害,过去被陈二和他家胖老婆欺负,为什么不还手?”

鱼小妖冷冷地说:“你没听那女人说,老娘十五年前受了很重的伤么?如果不是这伤,老娘哪至于易容改扮窝在一个穷乡里!再说,老娘就算剧毒反噬,武功全失,又岂能任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欺负?你以为那陈二一家十六口,真的是瘟疫死的么?”

朱灰灰道:“我现在自然是知道了,他们是被娘毒死的!”

她这话说来实在是平常不过,丝毫不认为她娘毒死邻居有什么不对。然而其他人却听得心疼,只是邻里的口角之争,竟然将人全家满门毒死,这鱼小妖,果然残忍歹毒——难过朱灰灰时候总带着几分邪气,被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孩子,能长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鱼小妖“哼”了一声,道:“你尽跟我东拉西扯,便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肯去砍那女人的手么?”

朱灰灰被娘说破心思,暗暗着急,硬着头皮道:“娘,刚刚夫人说你的伤很重。”

鱼小妖冷声道:“那又怎样?”

“夫人是神医,说不定可以治的…”

鱼小妖眉毛竖起,上下打量她,和颜悦色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动手了?”

朱灰灰低下头去:“娘,先生和夫人救过我,我要是伤害他们,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鱼小妖劈手一记耳光,朱灰灰的脸蛋上显出五个红红的指引:“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不如十五年前就把你杀了!”

朱灰灰的眼泪在眼里滚了又滚。

“你还敢哭!”扬起手又要打。

朱灰灰在她手掌还在扬在半空的时候,便已扯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坐在地上乱踢腿:“你打死我算了!早知道你嫌我碍眼了!先前不要我,现在被我找到又想打死我!想改嫁谁管你了?人家还不想当那个拖油瓶呢,至于要人家的老命么?呜呜,你打死我好了!我有你这样的娘,也没脸活了!”不用问,这一套大逆不道的话,又不知是跟哪里的泼妇学来的!

枫雪色见她挨打,本来甚是心疼,可是被她这样胡搅蛮缠地一哭,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鱼小妖被她这胡言乱语气得头疼,举手就在朱灰灰身上捶了几拳。虽然没有用上真力,但“砰砰”之声听得却甚是吓人。

晨先生忍不住道:“鱼小妖,那是你自己的女儿,你也下得去这样的重手!”

鱼小妖本来一脸怒容,可是晨墨白说话时立刻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道:“你说不打,那我便不打了!”声音嗲得甜死人。

朱灰灰一边装哭,一边觉得肉麻。唉!有这么个老娘真是丢人!

晚夫人忽然问道:“鱼姑娘,你自己的女儿也长这么大了。我想问你,十五年前,被你带走的婴儿,她…她可还活着?”

鱼小妖下巴向前一点,冷淡地道:“她不就在旁边趴在么!”

晨暮晚自从被打耳光又差点被刺瞎眼睛之后,一直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开口。此时,看到大家的焦点又集中在自己身上,声音微弱地喊了一声:“娘。”

晚夫人看着晨暮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鱼小妖,道:“我是医生,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会不认得么?暮儿救回来的时候,虽然身中数百种毒药,而且全身筋脉骨骼俱废,但是年龄体征都与我的女儿不同,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不是你偷走的那一个…”

她眼圈一红,停了片刻,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的女儿一定没有死,否则你没有必要弄残人家的孩子冒充我的女儿!”

晨暮晚闻言,简直如五雷轰顶:“娘,你说什么?”

鱼小妖冷冰冰地一笑,恶毒地道:“没错!你这位自以为高贵的大小姐,其实是我抢的一个孩子,你娘本事一家青楼的倌儿,至于你爹么,连你娘都不知道她是谁!”

鱼小妖心中好生失望,布置了十五年的棋子,本来还想等机会亲自揭秘,然后看着对方痛心致死呢,却原来对方早已知道了!不过还好,自己手里还藏着一招棋子…

晨暮晚受此重大打击,几乎昏过去,刹时泪如雨下,哭声哀婉至极,晚夫人和晨先生不由得柔声安慰。

晨先生道:“鱼姑娘,我那苦命的女儿呢?”他们夫妻当然知道,鱼小妖留下他们的亲生女儿,不是为了供着,而是为了折磨出气的!

“死了!”鱼小妖叹了口气,道:“当年你们纠集人马追杀我,逼得我乘船出海,恰好赶上了巨鲸岛的战事,我顺便去凑个热闹,结果负伤落海。当时因毒素反噬全身是毒,鲨鱼虽然凶猛嗜血,却也不敢接近我,可惜我实在伤重,已无力返回船上,于是顺流漂去——你们那孩子藏在船板下面,无人理会,自然是活不成了。”

晚夫人全身颤抖:“你此言当真?”

“信不信由你!”

“那么…那么…你这女儿的爹爹,又是何人?”

鱼小妖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朱灰灰听他们突然提到自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问道:“娘,我爹是谁?”

鱼小妖板起脸,冷冷道:“你爹早就死了!”

枫雪色突然想起,他与朱灰灰初识不久,押着她去见西野炎,当时两人对这么一个泼皮居然会用栖霞白月所创的轻功‘流光遗恨’感到很好奇,所以追问她父母的来历。

那个时候,朱灰灰的回答是——“我娘说,因为我爹是猪,所以我也姓朱了!”

从朱灰灰的回答可以听出,鱼小妖是恨极了这娃的爹爹——能让她深恨之人,会是谁呢?

晚夫人缓缓地道:“鱼小妖,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鱼小妖霍然转身,冷冰冰地望着她。

晚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便是我那苦命的孩儿,对不对?”

众人皆是一怔,而朱灰灰则大吃一惊:“什…什么?”

鱼小妖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扫过每一人,停留在朱灰灰身上片刻,忽然笑了,神态倒是很轻松:“被她猜到了!”

朱灰灰呆若木鸡,心里一片混乱。其实,她在晚夫人问鱼小妖孩子之事时,已有不详的预感,但是骤然听到鱼小妖亲口承认,说自己不是她的孩子,仍然惊慌失措。怎么一眨眼,自己就换娘了呢?她有些害怕地抱住鱼小妖的腿,生怕鱼小妖再说出什么话来惊吓她。

晚夫人转过头望着朱灰灰的时候,美眸里已是泪水盈盈。

“孩子,到娘这里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晨先生虽然没有开口,但望着她的目光也充满慈爱。

朱灰灰心里一阵迷茫,望望晚夫人,又望望鱼小妖,迟疑半天,终于还是唤了鱼小妖一声:“娘!”

鱼小妖声音尖利:“你还唤我娘做什么?我刚才还打你来着,你不是早就巴不得我死吗?你那对猪狗一般的爹娘在那里,你不是拼死都要救他们么?你去救啊!去啊!”

朱灰灰一怔,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叫你娘啊!你辛苦养我长大,打我几下算什么,又没有用力气!”

想起自己重伤成残,带着朱灰灰辛苦度日的情景,鱼小妖陡然心酸,却硬起心肠尖声骂道:“你用不着感激我!我养你看没安什么好心!”

朱灰灰神情很是苦恼:“娘,我不懂,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鱼小妖涩然一笑,晨先生、晚夫人面上也泛起一丝苦笑,三个人的心思,一起飘回到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鱼小妖初出江湖,便毒杀了江南铁家的三少。

当铁三少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全身爆胀,体无完肤,连内脏都肿烂如浆,惨不忍睹。当时,铁家请了一位绝世的神医来验尸。

这位神医诊言,铁三少所中的是一种来自南疆的秘毒,因中毒者全身毛孔流血,皮肤溃烂,如船血衫,所以这种霸道的毒便称做“血缕衣”。

这位神医,便是晚夫人。

当然,彼时的晚夫人还不是“夫人”,以不到二十岁的云英未嫁之身,凭借一身绝世的医术,胸怀慈悲之志,行走天下,悬壶济世,救人无数。

晚夫人的闺名叫做“晚凝”,可是江湖上的人,从来都称她为“大慈女菩萨”。

典籍记载,血缕衣产自南疆。却失传已久,现在居然被制作出来,作为一个胸怀天下的医者,晚凝当然要找到克制这种巨毒的药物,于是在中原奇侠晨墨白的护送下,亲赴南疆。

谁料这一去,便生出无数事非。晚凝、晨墨白、鱼小妖,三位武林中惊才艳艳的人物,一生都因此而改变。

晚凝和晨墨白在南疆一边行医采药,一边寻访关于血缕衣的情况。

鱼小妖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女子,听说这件事,以为他们是来找自己麻烦,立刻杀上门去。出手就是毒。只是晨墨白的剑术如神,晚凝的医术又实在高超,鱼小妖占不到什么便宜,被二人逐走。她自然不甘心,于是三天两头去闹事。

晨墨白武功绝高,人又生得英军洒脱、温文尔雅,鱼小妖与之打交道多了,竟然对晨墨白情根深种。

然而晨墨白与晚凝早已是江湖中有名的少年情侣,那鱼小妖虽然相貌艳丽无双,但性格喜怒无常,更兼心如蛇蝎、做事狠辣,晨墨白讨厌她还来不及,对鱼小妖的纠缠从来冷脸相对,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鱼小妖性子也怪,人家越讨厌她,她就追得越紧,而且手段歹毒邪恶,令晨晚二人防不胜防。

后来晨墨白和晚凝实在被纠缠得狠了,无奈之下,匆匆成亲,以绝鱼小妖的念想。那鱼小妖因爱生恨,打闹二人的婚礼,若不是晨晚二人早有防备,参加婚礼的所有人都得被她毒死。

当日鱼小妖站在二人成亲的礼堂上,一字一顿地告诉晨墨白和晚凝,她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然后纵身离去,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出现。

晨墨白和晚凝夫妻过了一段幸福平静的日子,后来晚凝生了一个女儿,在女儿刚满三个月的时候,鱼小妖突然出现,盗走了婴儿。

晨墨白和 晚凝立刻追赶。

他们夫妻为人慈悲侠义,武林中受过他们恩惠的人极多,平时报答无门,现在听说晨先生和晚夫人的新生女儿被妖女所盗,立刻自告奋勇地加入救婴儿的队伍。

只是追踪之人虽多,但那鱼小妖亦歹毒得很,几次被围,逼得紧了,便不顾一切乱下毒,根本不管时间地点,因此有很多无辜之人遭殃。

虽然如此,晨墨白和晚凝人缘实在太好,前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鱼小妖终于吃不消了,顺路抢了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弄得半死不活,然后假装不敌,让追踪者将女婴抢了回去。

晚凝见了那奄奄一息的孩子,心都碎了,立刻加以施救,只是那孩子伤实在太重,她耗尽了心神,才保得了那孩子一条性命——这个孩子便是晨暮晚。

鱼小妖带着晨先生和晚夫人的亲生女儿,终于趁机逃了出去。

江湖天很晴Ⅱ162009-08-21 18:26三个大人忆起旧事,面上表情或怒或伤,而当事人朱灰灰,一颗心里震惊。愤怒、痛苦、难过、伤心、苦恼…百味杂陈,搅和到一起,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眼泪劈哩啪啦地往下掉,这次却不是假装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事情转折得太快了,一眨眼,悲空谷人人尊敬的大小姐变成了“赝品”;再一眨眼,那个流浪江湖的泼皮无赖女混混又脏又懒又怕死又偷东西又爱欺负别人的小乞丐反而变成了神医遗失的女儿——这种事情,别说当事人接受起来很困难,便是淡定如枫雪色也感慨世事莫测,人的命运实在由不得自己做主。

晚夫人看着两个女儿,一个哇哇大哭,一个低头饮泣,自己也不禁默默垂泪,泪中却又带着笑:“鱼小妖,谢谢你!”

鱼小妖冷冷地问道:“谢我饶了这丫头一条命么?”

“不错!如果不是你当年手下留情,我哪里还会见到我的女儿!”她转过头,含泪对晨先生道:“墨白,你看我们的孩子,长得好可爱!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和你一样。”

晨墨白强忍心里的酸楚,也是微微一笑:“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便觉得和喜欢,没想到…她…她真是我们的孩子!”

他对朱灰灰道:“孩子,你过来!”

朱灰灰擦擦眼泪,她本来坐在地上哭,当下径直爬到晨先生身边,抽抽搭搭地道:“先生!”

晨先生笑道:“不用叫我先生。你是我的女儿啊,要叫爹爹的。”

“爹爹”这个词,于朱灰灰是如此陌生,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词。朱灰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唤出声。

鱼小妖看着他们,微微冷笑:“这孩子本来可以不死的,却是你们连累她了!”

伸手一搭,抓过枫雪色的长剑,目光落在晨先生、晚夫人和朱灰灰身上转来转去,似是选择先对谁下手。

晨先生和晚夫人淡然一笑,凝视着朱灰灰,一副见得爱女无所憾的样子。

朱灰灰一点都不害怕,径直扑上去抱鱼小妖的大腿,哭的嗓门提高了八度:“呜呜,娘,你先杀我吧!”

鱼小妖不耐烦地揪住她的耳朵拖开她:“我用不着亲手杀你,你也没几年好活!”

晚夫人脸色微变:“你是什么意思?”

鱼小妖满面笑容:“你不是很了不起的医生么,竟然没看出来?”

晚夫人蓦地想起,早在初见的时候,她便已察觉朱灰灰的血脉运行异常,有一股古怪蓬勃的力量在体内流动,当时便很担心,只是一直,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想有时间的时候,好好地替这个孩子诊治…

“鱼小妖,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她的声音颤抖。

鱼小妖微微一笑:“你也知道的,我当年被白鸟夜落打伤,重伤之下,身体里的毒素反噬,不得不服食更多的毒物来克制。唉!我纵然终身与毒物为伍,却也是寻常血肉之躯,对于自己没把握的毒也是不敢轻易用的,所以,在服食之前,只好用别人试毒。”

晚夫人神色间,恐惧异常,颤声道:“你…你用灰灰…来替你试毒?”

鱼小妖笑道:“你以为,你捡回去的那个丫头身中二百六十八种毒就很多了吗?我告诉你,灰灰这孩子,是我用毒喂大的,人家的孩子喝奶吃饭,她吃的是各种各样的毒,从小到大,她吃过的毒药没五千斤,也有三千斤!”

晚夫人脸色苍白:“那…那便怎么样?”

鱼小妖道:“也没怎么样!只不过这孩子从头到脚,连皮带肉都要剧毒,现在看着没事,但活不过二十岁。”

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大家全都倒下了,就只有朱灰灰没有中毒——那并不是鱼小妖手下留情,而是朱灰灰本身就是一个大毒人,自小拿毒当饭吃的,又何来中毒之说?

朱灰灰“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心中悲愤无比。TMD的!这死老娘也太狠了!居然…居然祸害自己的女儿!

晚夫人强笑道:“灰灰是你亲手养大的,就算你再残忍…也不会…也不能下这样的毒手…是…是么?”

鱼小妖侧过头,微笑着重复一句:“是么?”

晨先生忽然低低地说了句:“色煞!”

晚夫人立刻想起,在清风桠的时候,那个色煞用银妆针刺伤了朱灰灰眉心,然后用舌头舔去了针上的血珠…想到色煞死状之惨,饶是晚夫人见多识广,也不禁心中战栗,他是被那孩子的血毒死的!那毒…好烈…

鱼小妖没有说谎!心中最后的一线希望也被破灭了,她不禁眼前一黑,险些晕去。

枫雪色此时也想起一事,在西野炎恶化燕深寒遇袭那晚,西野炎曾于洞庭湖畔看到大片喷出的血迹,当时还以为有人对朱灰灰下毒,原来竟然是朱灰灰身体里自带的,先前还一直认为是风间夜暗中下手…

晨墨白看着晚夫人,又看看一脸茫然的朱灰灰,心中无比难过:“孩子,你来抱抱娘。”

朱灰灰怔怔地伸手,抱住晚夫人,然后很自然地挽住晨先生的手臂。

晨先生目光沉痛,凝视着朱灰灰,那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犹带着稚气、粉扑扑地像两个团子,可爱得令人,想捏上一把。苍天哪,我们夫妻一生悬壶济世,行善医人,难道老天真是的这样无情,要让我们一个好好的女儿,活不过二十岁么?

鱼小妖看着夫妻俩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大畅,微微一笑:“墨白,这些年我可没有亏待你的女儿!”

晨墨白“哼”了一声:“你对我的女儿下此毒手,又非打即骂,原来这就是不亏待她!”

鱼小妖笑道:“朱灰灰,这些年,你过得可快活?”

朱灰灰起初被“突然换娘”搅得头昏脑胀,又听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恐惧愤恨之下,反而把身世巨变带来的迷茫和难过冲淡了,怒声回答道:“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

鱼小妖脸上忽又露出笑容:“墨白,你不是喜欢假仁假义、矫情做作的所谓淑女么?你问问灰灰,从小到大,我有没有教她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词章武事、医卜星相这些学问?”

如果你真的教她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词章武事、医卜星相这些学问,朱灰灰还会像现在这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饭桶么?

所有人怜惜地看向朱灰灰,没有一个肯相信鱼小妖的话。

哪知朱灰灰摸着头,脸和苦瓜一样:“教过的!”

枫雪色叹道:“是啊!前辈是教了,却故意放任自流,从不管教,甚至误导她。好好的一个孩子,变得不学无术、顽劣无比,甚至连字也不认得几个,这都是拜你所赐!”最可恨的是,教得她洗澡如要命,脸上的泥比脸皮还厚,脏兮兮地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样子。

鱼小妖哈哈一笑:“你不是挺好玩的么?一心追求名门淑女的,生出来的女儿却比街头流氓都不如,哈哈,真是绝妙的讽刺!”

众人都沉默,这女人真是疯了,为了报复晨晚夫妇,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灰灰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落到这个疯女人手里,被她教得如此不伦不类,好在这孩子终究心地善良,没有变得和那疯女人一样恶毒。

大家替朱灰灰鸣不平,朱灰灰自己却不知道想些什么。说了一会儿的话,已经由最初的愤怒和伤心,渐渐平静下来——这当然也要归功于鱼小妖,亏得她把这孩子教得没心没肝、乐如天命,换别人碰到这种事,还不撞墙自杀啊?

鱼小妖笑了一阵,招手叫道:“灰灰,你过来!”

朱灰灰走到她的是好吧:“娘!”

“灰灰啊,你现在是不是恨死娘了?”

“那不废话啊?要是你你不恨啊?”

鱼小妖却不生气,哈哈笑道:“只知道女子这么没良心,老娘就不给你预备解药了!”

一听此言,所有的人都觉得心里一亮。

朱灰灰却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只催道:“解药在哪儿?快拿来给我!”

“世界上有很多种毒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因为它的解药,也是毒药——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