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前面的人都带了什么进去?”

  “那个大箱子里抬的是什么?”

  “马家把什么带进去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公主买了什么,更多人想知道比他们早进去的人是不是带了和他们一样的货物。

  只有从魏、赵、燕、郑等他国来的商人趾高气昂,但当他们看到同是魏/赵/燕/郑国来的商人后才露出凶恶的脸来。

  冯瑄骑在马上,只带了一个从人,他对从人说:“你挤过去看看,能不能进去。”

  从人答应了便去了,很快回来,小声说:“大门口有几个人在守着,问我是哪家的商人?主人家姓什么,家里是卖什么东西的。我说我是来卖玉器的,主人带了一尊玉山,阴天可生云,玉山成荫,天晴时则玉山变青,极为神异。可那人摆摆手说公主不喜玉器,我就只好回来了。”

  冯瑄惊讶,没想到这里竟然比王宫的守卫还更严密,“你再去,就说你有云霞锦。”

  从人惊讶,云霞锦乃冯家珍藏,当年织这匹锦的织娘双眼已瞎,再没人织得出来了。

  从人只好再去,可很快又回来了,“他说公主不要布。”

  冯瑄沉默半晌,对从人道:“你问他公主要什么,你就能拿来什么。”

  但这回从人没能顺利到达门前,他们已经犯了众怒。当冯瑄看到从人一不小心摔倒时,旁边两个大汉把他拉起来,但跟着从人就倒在了地上。

  冯瑄气怒的拔出了剑!可恰在此时,所有的人都激动起来了,坐在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连车里的商人都出来了,请来的护卫们帮他们的主人挤到前面,人群涌动起来。

  冯瑄不得不骑着马退出来,正待他打算把马放开,自己挤进去找从人时,从人已经从人群中爬了出来,他灰头土脸。冯瑄上前一把将他拉起,上下打量,“受伤了吗?是什么人捅了你?”

  从人摆手,“没有,只是腹上中了一拳。公子,摘星宫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是个冯瑄从没见过的小童,总角年纪,穿着不合身的绢衣,虽然害怕,却壮着胆子从这些人中走过,不过这些人一看到他过来,让出了一条道,还有商人掏出糖果、钱等塞到他手上。

  小童走到箱子前,箱子的主人都会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让他看,若是他走到商人身边,伏耳问商人带来了什么,商人也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他。他若摇头,人便苦丧了脸;他若点头,人便兴高采烈!

  冯瑄把马交给从人,独自走近,听那小童对一个商人说,“你回去吧,桌几刚才已经有人带进去了,是纪公所造。”

  商人便黑了脸,不敢对小童不客气,道:“那待某回去再寻好物来见公主。”背过身便恨恨的骂先卖了桌几给公主的商人,不管是谁,赚了钱也存不久,路上就要让人抢走!

  昨日就有一个商人,太过张扬,没带护卫,自己一个人在摘星宫留了很久,出来时那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他带进宫里的四个大铁笼子全都没带出来。结果回去路上就不知被哪里来的强人砍了,车内还有没拾走的金饼,澄黄耀眼,路人拾了以后送回了摘星宫,公主才知此事,让人厚葬了商人,将金饼交还他的家人,还告知诸人再来摘星宫,切记带足人手,也不要让人知道你带的是何种宝物,卖了多少钱,以免别人见财起意,更让人打开其它的门,进去的商人都从别的门出去,避免出事。他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一个进去的人都没出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公主的主意。

  小童转了一圈,送走一些已经重复的商人,又将几个商人领到前头,让他们先进去。其他商人也没有抱怨的,公主想看新鲜东西又什么奇怪的?只恨自己带的货物不够好。

  冯瑄回到马前,从人道:“公子不见公主了?”

  “不了。”他摇头,“先回家。”又停住,先和从人绕着这摘星宫走了一圈,发现墙起得很高,望不见里面,他在这里再逗留一会儿,就见有从不知哪扇门里出来的商人跑回去喊人了。

  ——有怪人在窥伺摘星宫!

  冯瑄顾不上解释,也不想再等人来,他需要重新考虑怎么面对姜姬,于是他抓起从人,两人一马,跑了。

  跳墙出来的焦翁看到那马矫健的身影,再看地上的蹄印,就没有费力去追,翻墙进去后找到姜姬道:“公主出宫来的事,只怕是被人发现了。”

  姜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昨天好像是大摇大摆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领会到了焦翁的意思,这个说的人肯定不是昨天亲眼看着她出来的人,而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人,知道了。

  那就脱不去那八姓了。

  “冯家还是蒋家?”她自言自语,“还是其他几家?”

  听到蒋家,眫儿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镇静下来说:“昨日是蒋公子带妹进宫,他应当不会注意公主。冯家……”他看了眼姜姬,道:“如果是冯公子就不奇怪了,公主进宫这么长时间,冯公子数次拜访公主,想来是关心公主的。”

  焦翁道,“蒋家屁事多,蒋彪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我看他昨天是偷偷溜出去的吧?”

  眫儿瞬间气红了脸,忍了又忍才没说难听话,站起出去了。

  姜姬后知后觉的想起,焦翁好像也曾是蒋家的人。

  她好奇的问他:“焦翁以前在蒋家是听谁的号令?”

  焦翁笑道:“某不曾听过谁的号令。只是当日收留某的是蒋家老二。”他想了下说,“蒋家老大是奸,老二是阴,老三是狠。”

  一字足亦。

  姜姬看着焦翁都不相信这是他了,不过转而就知道是她小瞧人了,不修边辐不意味着胸无丘壑,焦翁是个明白人。

  她此时是真动了留下焦翁的心,可又知道,她给不起焦翁要的东西。他看似一块金饼就能请得动,其实真想得他投效,非一国之主不可——还不能是姜元那种无能之主。

  她自己还在挣扎求生……

  “以焦翁看,蒋伟一直按兵不动是为什么?”冯家已经出手了,蒋彪也下了场,就差蒋伟了。她觉得接下来,蒋伟不得不动了。

  焦翁笑道:“公主若是好奇,何不回宫?”他扫视着这两天里就快堆满奇珍的摘星殿,“只要公主回宫,自然就会知道了。”

  姜姬却舍不得这摘星宫。这里比摘星楼更像是家。

  “再过几日吧……”

  在摘星殿旁边有个中殿,两进,不算大,不太一样的是前殿的屋梁挑得特别高。这屋子是个“日”字型,只是前面一个口大,后面一个口小,前后开门开窗。

  这是用来祭祀的。造房子时,姜武没吩咐过,他也想不到,但盖房子的那个村子先盖的就是这个小殿,然后才盖大殿。姜姬来了以后,听说有这么个地方,就让人刻了个石碑,写了陶字,当做陶氏的牌位。

  她到这里后第四天,石碑刻好了。

  “那人呢?”姜姬特意想见见那个被他的村子留下来当“售后服务”的古石。

  姜武出去找了一圈,拖住一个人拉回来,应该就是古石了。可这古石大概是真不想见姜姬,被硬拖过来还抱住殿前的石栏杆不放。

  姜姬好笑,也不难为他了,站远点说:“我不看你,别紧张,别害怕,你想要什么就找他要。”她指姜武,“想回村看看也行。”

  古石的头发灰白,上面全是他凿石、刻石、刻木、削木的石尘木屑,他脸上、手上的更是洗都洗不干净,他这样的人,怎么敢见公主?

  听到公主说话,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敢点头,点了几下发现不对,又想跪下来磕头,被姜武拉住,问他:“想不想回村子?”

  古石摇头,跟着又点头,“我想去把我的女人接出来,再不回去,她该嫁给别人了。”

  姜武大奇,“你有妻子了?”

  古石摇头,“不是妻子。”他喜欢村里一个女人,可女人肯跟他幽会,却不肯嫁他,给他生小孩,这次出来,他本来想再也不回村子,所以当时才愿意留下,却没想到公主来了两日就给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布匹,只要他拿着这个回村,那个女人一定就愿意嫁给他了。

  姜武说:“想回去就回去吧,不回来也可以。你有本事,哪里都可以生活。”

  古石却摇头,说:“公主若是以后想再建个别的,我不在怎么办?”他看了看周围,说:“这里其实可以再引一条溪,砌一道石道。公主既然也喜石料,其实石头造的房子更好,不怕火。若是怕石头寒凉,我可以在房子底下修火道,冬天绝不会冻人,反而会很暖和呢。”

  他一会儿就说了七八样,都是他想的怎么修这里,怎么建那里。姜武听他说个不停,知道他是不想走的,就说:“不想走就留下,只是你的女人如果来了这里,就要像你一样,做公主的奴隶,她愿意吗?”

  古石说:“公主若肯给她像我那样的布,她肯定愿意!”

  姜姬站在石碑前,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陶”字。她其实不知道陶氏的年纪,生年不知,卒年虽然知道,却不想往上刻。陶氏没有名字。这个陶字,还是在姜元来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陶氏以前的村子里很多人都姓陶。

  其实她连她是不是这个姓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可能永远只能停留在她的记忆中,可那记忆也是可悲的。在记忆中的她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冯丙没有来之前,那时她有了丈夫,有了新的房子,有了吃不完的粮食,家里人不会再挨饿,孩子们也不会再饿死了。

  那时她每天都能听到陶氏在喃喃感谢上天。

  姜姬哽咽了一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把眼泪忍了回去。

  进来的是姜武,他说:“古石不知你为什么要他刻这个石碑,我告诉他这里祭祀的是个女子,他说那该雕一个神女像……”

  “神女像很好,怎么雕?”姜姬问。

  姜武看到她泛红的眼眶,过来抱起她往外走,“我把娘长什么样给他说了,他说他会雕得一模一样。”

  出了殿门,外面突然传来孔雀的尖叫声,这些鸟野性未驯,一点也不像以前在动物园见过的那种懒洋洋的动物,它们极为好斗,幸好是四个笼子,如果关在一起非打到死不可,就算这样,也不敢把它们放得太近,它们会飞到笼子顶上,用爪子抓住笼子,使劲扑隔壁笼子里的那只同伴。

  而那四个喂孔雀的人都不敢把它们喂太饱,如果喂饱的话,它们会打得更厉害。前天她看到孔雀太高兴了,投喂了好几次,结果四只孔雀叫足了一夜。昨天她就认同它们不必吃太饱了。

  “现在不敢放开,一放开只怕就跑了。”姜武说,“有翅膀肯定会飞,你又不肯给它们剪翅,先这么养吧。”

  不过说归这么说,他还是带她去看孔雀了。

  ——刚才在祭祀的地方哭了吧……

  走近就看到孔雀又飞到笼子顶上倒挂着了,倒拖着的尾羽更像宽大的裙摆,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

  而它们为什么会叫是眫儿正带着小童们喂孔雀。

  看到那些小童,姜姬抓住姜武:“走!回去!”

  “不想看孔雀了?”姜武听话的回转。

  “不看不看,快走快走。”姜姬拍他,他干脆跑了起来。

  孔雀笼前的眫儿看到姜武背着姜姬跑得一点仪态都没有,哑然失笑。他身边的小童迟疑的说:“那是不是公主?”

  “我们该去拜见吗?”另一个小童说。

  眫儿轻声道:“如果主人想见你们,你们才需要上前去,如果主人不想看到你们,你们就要躲起来,不要被主人看到。”

  小童都沮丧的低下头,他们都很清楚,公主不喜欢他们,也不想见他们。

  眫儿摸着旁边的两个小脑袋,温柔道:“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公主是多么仁慈的人,你们能遇到公主,是最大的幸福。”

  姜武把姜姬背回摘星宫,一气跑上三楼,把她放下后就大笑起来。

  姜姬气得爬到他背上使劲捶他!

  这几个小童是昨天有商人带来的,要卖给她!理由就是“闻听公主爱美童,某有美童,特来奉给公主”

  谁爱美童!谁爱美童了?!

第70章 龙蟠

  姜姬这几天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的想像力。

  孔雀已经是很出奇的货物了,至少她就没想过能在这里见到孔雀。但第二天上门的人口贩子还是让她震惊了。《红楼梦》中的晴雯、袭人,还有可怜的甄应莲都是小小年纪就被卖了,但从书中看和亲眼目睹还是不一样的。人口贩子吃得跟猪一样,穿着丝绢的衣服,油光水滑的脸,而他牵出来的八个孩子都是四五岁年纪,每一个都长得很可爱,虽然手脚细瘦,但婴儿肥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都能看出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眫儿小声说因为朝午王征美,民间就有“市女”的习俗了。所谓“市女”,就是买卖女子的集市,在这里,父母可以卖掉女儿,人贩子也可以将收来或骗来、拐来的女孩子像牛马一样栓起来任人挑选。这里的女孩子从小到四五岁,大到已经成亲生子,只要貌美,都可能卖得出去。

  “那时女子值钱,就常有人将长得漂亮的小男孩充做女孩子卖掉,买主回去发现了再去找,都找不到人了。”眫儿当成一件趣事说,姜姬却听得浑身发冷,再看在这商人的指使下跪在她面前的这群小孩子,那仰起的小脸不是在向她要一颗糖果,而是在看能任意处置他们的主人。

  眫儿说:“公主身边也确实需要人服侍,只是这些孩子太小了些,做不了什么事,公主,不如让他带回去,再送些年纪大的来?”

  商人听到忙说:“某那里还有十岁上下的,只是颜色都不如这几个。”

  眫儿便皱眉道:“既然这样……”

  “都、都留下。”姜姬不看那些孩子,插嘴道。

  商人大喜,眫儿说:“既然这样,先随我去收拾一下吧。”站起身领着那些小孩子出去,只是出去前,他笑看商人,道:“这些小童里不会也有女子吧?”能以男当女,也能以女做男。

  商人连连摇头,“某怎敢欺瞒公主?那样做生意的人都做不长久呢!”

  姜姬不想再看到这个商人,眫儿看出来了,就连商人一起带走了,回来后悄悄对她说:“这个人还不坏,我问那些孩子,他们都是被父母卖给他的,也不曾打骂,每天都可以吃一块饼。”

  “一天一块饼。”姜姬喃喃道。

  眫儿道:“公主,这样已经是很善良的人了。有的商人是一口饭、一口水都不会给的,因为他们转手也只需几天,人不吃东西就没力气,也省了看守的人。”

  姜姬沉默下来,他小心翼翼的问她:“公主,那些小童要怎么处置?”

  “……那么小,能做什么?先养着吧,反正也不缺这点粮食。”陶氏都能收养他们,她为什么不能收养几个孩子呢?

  眫儿仍是不安,“这些小童也就是现在还能服侍公主,等到十岁上下再跟随在公主身边,只怕公主就要惹人非议了。”

  “让他们住在这里。”姜姬没打算再带八个小孩子进宫,叫来姜武,告诉他,她给他找了八个小弟弟。

  姜武一点没在意,点头说:“我知道了。”

  眫儿以为这些孩子以后要做侍卫,也松了口气,做侍卫有一技之长,总好过当一个只在内帷服侍的玩物。

  但姜武既不训练他们,也不打骂他们,每顿饭都一起吃,有肉汤有肉饼,想吃多少都有。倒是姜旦发现了这几个小孩子,起了敌意,见孩子们吃东西就过去把他们手中的汤碗打翻,肉饼也拍到地上。孩子们不敢反抗,只敢趴在地上任他踢打。

  眫儿看到也没有去拦,但跟着他发现姜姬和姜武看到了。

  公主立刻怒喊:“姜旦住手!”

  姜旦转身就跑,被姜武抓回来:打屁股。

  眫儿目瞪口呆。

  姜旦被打,哭得撕心裂肺,公主却仍气怒不止,而另两个侍女姜谷和姜粟也不在意,反而把那些小孩子领走继续吃饭,把掉到地上的肉饼捡起来,还给了他们更多的食物。

  姜武打了十几下,把姜旦放到姜姬面前。

  “知不知道错了?”姜姬气炸,一眼没看到就又去欺负人!

  姜旦捂着屁股,满脸是泪,姜姬才不担心,姜武不可能下重手。

  “别装可怜,说,知不知错?”

  “不让他们吃!都是我的!”姜旦憋足气大叫。

  姜姬气得也失去了理智,见姜谷和姜粟给那些孩子又端来一筐肉饼,一大罐肉汤,就说:“也给他拿!”

  姜谷和姜粟不解,但看姜旦气成那样,为了哄他,就也给他拿来了,还特意盛得多了些。

  姜姬指着肉饼和肉汤说:“吃!我看你能不能吃得完!”明明从小没饿着他,这护食的毛病到底是哪来的?

  姜旦早就吃饱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他看着散发着浓香的肉饼和肉汤,把筐拉到身边,把罐子也抱住,然后就被烫得一缩手。

  “你这顿不吃,下顿还是这个,臭了也是你的。”姜姬说,“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吗?那就吃光。”

  姜武只是笑,姜谷和姜粟就算想劝也不敢开口,一看姜姬就在生气啊。

  姜旦拿了一块饼,吃了两口就再也塞不下去了,他握着饼不想放,可也吃不下,但也不想晚上吃臭饼,于是看着姜姬,他委屈的哭了。

  “为什么要给他们?”他哭着说。

  “因为太多了,吃不完。”姜姬说,“吃不完就会臭,臭了就不能吃了,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才给别人吃。”

  她指着肉饼和肉汤,“臭了不可惜吗?”

  姜旦看着肉饼和肉汤,满眼都是不舍。

  姜姬用勺子舀了一块肉,就着姜旦不舍的眼神吃了,她问:“你要吗?”

  姜旦赶紧点头,她盛了一块给他。可他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他看着手中剩下的饼和碗里的肉似乎正在为难,那边姜姬又舀了一块,当着他的面又吃了,她再问:“要吗?”姜旦再点头,她就又给他盛了一块,还多加了两勺浓浓的肉汤,姜旦喝了两口汤,觉得快要吐了,连原本闻起来很香的肉也开始让他恶心了。

  姜姬又盛了半碗,继续当着他的面吃。

  这时姜旦看过来的视线虽然还是不舍,却也添了两份恶心。

  “要吗?”她舀了满满一勺肉和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