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皇上说清楚过,皇上也知道我无意这些。我们容家世代都是皇上手中的利刃,从未有过异心,皇上信任我。”说到此处,容景不禁露出笑意。

为人臣子,能得君主信任,那是最好的一件事。

缈缈呐呐。

她又道:“将军什么也不告诉我,难道还打算等着出发那日,才让我知道?”

容景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那将军打算何时出发呢?”

“夫人答应了?”容景惊讶:“夫人没去过边关,恐怕不知道那儿有多苦,我只担心夫人会接受不了。若是留在京城,我也能请人照看,就说是云珠,还有晋王,他们绝不会看着夫人有难而不出手。”

“可京城又没有将军,若是能与将军在一块儿,再辛苦我也不怕的。”缈缈轻声说:“我早就想过将军会再带兵出征,事实上,我也不好意思与将军提,我没有将军想的那么厉害,我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只是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怕将军笑话我。”

她爹娘去了,身边除了几个老仆之外,谁也没剩下,又在杨家遭了一番磨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自然舍不得分开。她的将军已经融入骨血,只要一想到分开,缈缈才发觉自己仍然胆小的很。

她比不上容家从前的将军夫人,她还是个胆小鬼,甚至连分开都不敢。可若是与她的将军在一块儿,无论京城有多危险,外敌有多凶狠,她就都不怕了。

容景眸光微动,又惊又喜,望着她好像有许多话想说。

缈缈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再说,我与煦儿留在京城,难道将军就能放心吗?”

容景无话可说。他当然也舍不得。

第95章 第 95 章

关于离开京城的事情很快就决定了下来。

尽管如今边关的事情还没有被所有人知道, 可容景要带兵出征的事情却是已经与皇帝商量好了,他与缈缈提过, 这事就算是定了。

容煦如今年纪还好,连话都说不利索, 作为将军府的第三个主人, 他的意见自然也不在参考之内。

一旦决定要离开京城, 能避开京城这些事端, 缈缈便长舒了一口气。

可她该担心的一点也没有少。

且不说其他,光是如今有了身孕的云珠, 就足够让她担心的了。

温家自然也处在京城权利的漩涡中心, 也无法像将军府那样避开,先前缈缈上将军府拜访时, 便亲眼见到温公子被二皇子针对的事情。这本来就危险,更别说云珠刚怀有身孕。

可担心归担心,缈缈也没有办法把人一起带走,只能愧疚地带着容煦频繁上公主府看云珠。

“婶婶最近来的可实在是多。”云珠纳闷地道:“当然了,婶婶愿意来陪我,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了。可婶婶从前来见我, 也没像最近来的这么多, 我好像天天都能见到婶婶, 比见我夫君还多。”

缈缈哑然。

她没有将离开京城的事情说出口,只是应道:“你有身孕在身, 我放心不下。”

“婶婶与我夫君一样, 也太大惊小怪了。”云珠满不在乎地说:“寻常有身孕的人也不止我一人, 我已经是在府中好吃好喝的了。放到平民百姓家中,那些有身孕在身的夫人还要忙碌家事,我现在出了吃好喝好,什么也不干,想干什么也干不了,我夫君都拦着,每日还有女医来替我把脉,想要出点什么事情都不行。”

云珠指着屋子里的那些丫鬟道:“婶婶你瞧,这些可全都是我夫君的眼线呢!”

她的话音刚落下,外面便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云珠今日要喝的补品。云珠一见,顿时苦了脸。

缈缈莞尔,仔细打量她,好似当真比刚开始圆润了不少。

云珠苦哈哈地喝完了,等丫鬟走了,才与缈缈叹气:“这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是个头。”

“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温公子也就不担心你了。”

“婶婶可别说胡话了,煦儿都这样大了,表叔可还把婶婶当做眼珠子似的疼,平日里我带婶婶出门,表叔都要提心吊胆的,还把我当仇人看。我看就算是煦儿长大娶妻生子了,表叔也还是把婶婶当心肝儿呢。”

被这样打趣,缈缈都不禁有些脸红。

她道:“我看温公子对你也不相上下。”

这下便轮到云珠脸红了。

一边拜访云珠,缈缈一边也收拾着离开京城的行李。

等边关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在上早朝的事情,容景受命出征,便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要离开京城了。其他人心中想法各异,也有不少人暗地里险些咬碎了牙,不甘心事情怎么会发生的这么巧。

所有人都知道,自然云珠也知道了。

她知道之后,特地来了一趟将军府,拉着缈缈的手直埋怨:“婶婶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与我说一声,我还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回事。难道婶婶还怕我知道了会怪你吗?要不是我夫君与我说此事,说不定我连婶婶离开京城了都不知道。”

缈缈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

“当然是有话直说了。”云珠高兴地道:“如今京城是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表叔要去边关打仗,这要说起来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猜以现在的局势,表叔肯定不会放心把婶婶与煦儿留在京城里,肯定要带着婶婶一块儿走。这样也好,离开了京城,婶婶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话虽说的轻巧,可就算是在边关,也并非与京城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虽然离得远了,可要是还有人想要下黑手的话,他们连防都防不住。

正如云珠所说的那样,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婶婶放心。”云珠偷偷摸摸地与她说:“京城里还有我呢,我肯定会帮着婶婶,无论是谁想向将军府出手,我都不会干看着的。”

缈缈心中感动:“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

“婶婶就放心离开吧,京城里一切都有我呢。”云珠拍着胸脯保证道:“再说,婶婶离开京城,我也能放心,婶婶就不是个与人斗心眼的性子,等边关的仗打完,京城的局势也稳定了,婶婶到时候再回来,说不定连我的孩子都出生了。”

缈缈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反驳云珠的话。与云珠相比,她的确是差了不少。无论怎么说,云珠也是在宫中长大的,宫里头勾心斗角少不了,云珠肯定亲眼见过不少,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她也心细的很。在这方面,缈缈自知自己不如她。

因为自己难以开口,反而还让云珠反过来安慰她。缈缈羞愧的不得了。

等云珠回去了,她便忍不住对容景说:“真要算起来,云珠还是我的小辈,我反而是让她替我操心了。”

“这又算什么。”容景满不在乎地道:“能者多劳,她既然做得到,那就多操心一些,也不碍事。”

这话说的,难道是她一点用处也没有吗?!

缈缈瞪圆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骂他。

在离开京城之前,缈缈也与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夫人见过,这些夫人非但是与她交好,也是容景点过头可以放心来往的人选。她也不只是与人告别,而是还小心将容景的提点透露了出去,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帮到对方什么,她也就不知道了。

边关战事要紧,军队很快就整装出发,好在缈缈一早就开始收拾行李,这会儿也不慌不忙的,抱着容煦跟进了随军的队伍里。

唯独奶娘忧心忡忡:“在京城也就罢了,还去那打仗的地方做什么呀?”

缈缈不语。

可奶娘也看得出来京城波云诡谲,收拾行李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可动作也利索的很。

离开京城那日,缈缈抱着容煦坐在马车里,容景则身穿兵甲骑马带着军队走在前头。她偷偷撩起车帘看,看见的依旧是高大的城门与肃穆的将士。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离开京城了。

缈缈放下车帘,怀中抱紧了容煦,过了晌久,才叹了一口气。

第96章 第 96 章

随着大军走了许多日, 缈缈才总算是到了边关。

这一路紧赶慢赶,哪怕她是坐在马车里,身边还有奶娘陪着,也辛苦的很,让缈缈想到了当初自己回桐州时。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在回桐州的路上过得可不太好, 这会儿虽没有身孕在身,可也有过之无不及。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 缈缈也不禁精神不济,脸色也难看的很。和她一样,好动的容煦也变得乖了不少, 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圆圆的小脸瘦了一圈, 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很。

与京城相比,边关的条件也的确是如容景所说的那般不好。不过在来的路上,缈缈就已经听他提起无数遍,心中咋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会儿见到了也不觉得失望。

反倒是容景愧疚的很:“我让夫人跟着我, 却是让夫人吃了不少苦头。”

“怎么会呢。”缈缈柔声道:“住在哪儿也都是住,除了将军府之外, 这儿就是将军生活最多的地方, 只是因为将军,我也想留在这儿。不说是我, 煦儿也是如此。”

容煦这会儿被容景抱在怀中, 下了马车之后到现在, 他已经缓了过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会儿好奇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因为是同一个主人,这处院子与在京城的将军府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如主人一般的正经沉闷。容景与缈缈原先最担心容煦会适应不了新幻境,可到了新的地方,容煦倒是没露出半点不对劲,他趴在奶娘的怀中,兴致冲冲地伸出小手指挥着奶娘在院子的各处跑来跑去,像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地一般,兴致高昂。

原先只有自己住,容景的要求便十分的低,样样从简,可现在多了两人,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

他特地出了一趟门,带回来了不少东西,连屋中的家具都换了新,生怕缈缈与容煦会住的不好。原先屋子里空荡荡的,容景只要有一张床便可以安然入睡,一日还未过去,屋子里便如翻天覆地一样。

缈缈任由他忙进忙出,也不阻拦,等住处变了个样,她才看着容景长舒一口气,似乎是安心了下来。

屋子里多了许多新东西,连容煦都有了一个新的小床。

容煦高兴地爬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小手摸来摸去,看上去十分喜欢。

容景出门回来还顺便给他带了两身衣裳,缈缈看了一眼,果然是熟悉的红色。衣裳带着边关特有的风格,与京城的精致繁琐不同,就算是大红色,穿到容煦身上,也不像是个小姑娘了。缈缈看了半晌,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这儿不比京城,就只能勉强凑活一下了。”容景说的很勉强。

缈缈不禁笑道:“将军又将煦儿打扮成小姑娘,在京城里就罢了,所有人都知道煦儿是男孩,到了这儿,若是让人误会了可怎么办?”

“就算是误会了,那也是他们的错,怎么会是衣裳的错呢?”容景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不只是我,煦儿也很喜欢。是吧?”

他最后一个问句可丢给容煦的。

容煦眨了眨眼,茫然地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隐约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衣裳,一岁大的小孩了,也见过许多回娘亲把自己身上的红衣裳换下来,他隐约也能明白爹爹买的衣裳是不能随便穿的。容煦再抬起头,委屈地看了爹爹一眼,瘪了瘪嘴,却连一句不好的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个家中,爹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不然的话,趁着娘不在时,他的爹爹就会板着脸凶巴巴地教训他。

缈缈叹气:“煦儿还这么小,能懂什么呢?”

“他已经一岁了,应该懂事了。”

缈缈瞪眼,捶了容景一把。哪家的小孩一岁就能懂事呢?连路都走不顺呢!

容景自知理亏,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容景便忙碌了起来。

边关战事紧迫,敌人也虎视眈眈,容景作为主帅,最是抽不开身。楚行在军营里锻炼了那么久,这次也跟了过来。顾念他年纪还不大,又得了晋王嘱托要照顾,再说楚行也算是家中小辈,他便与一家人住在一块儿,每日与容景同进同出。

楚行天资聪慧,饱读群书,就连将军府中的那些兵书也被他全部吃透,容景让他做军师,他也没有辜负容景的期待。

军营里的事情,缈缈也并不是很清楚,可每日听容景的下属们讲起,说起楚行时,他们就满口夸赞,料想楚行是十分出色的。

只是他从小在王府里娇生惯养的,哪怕是后来入了军营,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每日摸滚打爬狼狈不堪,再差也没有在边关差。来了边关许多日,容景担心之中的缈缈与容煦都平安无事,反而是他先水土不服病倒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算不上好,在京城里便要常常吃药,到了这儿更加不适应。缈缈给他请了一个大夫回来,就留在家中,每日给他诊脉。

这反而让楚行很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婶婶这么麻烦……”

“你都喊我一声婶婶了,我自然是要将你照顾好。”缈缈难得对他板起脸,十分严肃地道:“离开京城时,晋王特地来拜托我们,让我们把你照顾好,我答应了晋王,自然也不能出尔反尔,若是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等回头回京城的时候,让我如何向晋王交代?”

楚行便无话可说了,每日乖乖在她的盯梢之下喝了药再出门,回家后再喝一碗药。

边关形势紧张,自然也容不得他休息,每日都要与容景一道出门去。在缈缈的照料下,两人还是瘦了一大圈。容景倒好,楚行本来就身形瘦弱,瘦了以后看上去更是弱不禁风,好像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倒。

缈缈做不了其他多余的事情,便只能每日盯着厨房多做些饭食,让两人吃好喝好。容景本来就饭量大,对比着楚行的胃口像猫儿一样,看得缈缈不停地往他碗中夹菜。楚行哭笑不得。

要说唯一过的好的,那就只有容煦了。

到了边关的几月之后,天气又变冷,缈缈拿出给他先前的小衣裳时,忽然发觉他穿不上了。

缈缈目瞪口呆:“这可是今年做的衣裳,虽然过了半年,可那会儿也特地做大了。”

容景斜眼看小儿子,小孩儿本来就是肉乎乎的,短手短脚,圆头圆脑,每日都看着,什么时候胖了也没有察觉。小孩虽然长得快,可也没快到这种程度。

容景严厉地道:“从明日起,让他少吃半碗饭。”

“这怎么行?”缈缈满脸不赞同:“煦儿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饿着了他?”

“那便跟着我开始训练。”

“这怎么行?”缈缈更加不赞同了:“煦儿还这么小呢,路都走不好,跟着你能做什么?”

容景一锤定音:“那就少吃点。”

容煦双手托着圆乎乎的下巴,满脸无辜。

相比起其他的小孩,他的饭量也并不小,还在襁褓吨吨吨喝奶时,奶量便已经领先其他孩子,现在嘴巴里长出了小米牙,各种糊糊也是一碗接一碗。

缈缈舍不得让他少吃,也舍不得他跟着容景训练——如今说这些也太早了一些,可她左看右看,觉得长胖了的小儿子也实在是可爱,不至于到要节食的时候。小孩胖点本来就不稀奇,就算是要少吃,那也等他长大以后才是。

缈缈发愁了许多日,见容煦走到哪都让人抱着,便干脆对家中的人下了令,让容煦自己一个人走。

容煦天性好动,一个人待不住,平日就是让下人抱着在家中到处跑,这会儿缈缈不让人抱了,他瘪了瘪嘴,委屈了好多日,见娘亲还是不松口,只好不情不愿地自己迈动了双脚。他再懒得动弹,也没自己的好奇心重,一段日子之后,连走路都比从前利索了。

容景看过以后,沉思了许久,还是缈缈看出了不对头,在他开口之前拦住了他的念头:“将军可不准多想,煦儿的年纪还太小了。”

容景满是遗憾:“那便教煦儿认字吧,训练不行,先从看兵书开始。”

缈缈:“……”

缈缈都无力再提醒他小儿子的年龄。

好在容景十分的忙,这个念头刚生出来,都没有付诸行动,很快便又分身乏术,又没空顾及小儿子的学习进度了。

容煦乐呵呵地在家中跑进跑出四处冒险时,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了容家史上第一个险些被拔苗助长的人。

第97章 第 97 章

到了边关, 也并非是与京城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缈缈安顿下来以后, 便给京城里的云珠寄了信过去。只是路途遥远, 一来一回都要费不少时候。但也多亏了云珠, 她还能知道京城里的局势。

在云珠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京城里的情况也越来越紧张了。

正如缈缈担心的那样, 就算是他们离开了京城, 也有许多人盯着容景不放。在云珠寄过来的信中, 便有暗示她要小心防范。

京城天高地远, 那边的人想要做什么,他们也无法拦住。因此缈缈只能行事更加小心一些, 生怕会被抓到什么把柄。

她还在心中想:一场仗要打个几年都是常事,与朝堂争斗相比,显然还是天下安危更加重要。或许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 那些人不会对将军府做什么。又或者,等这边战事结束时, 京城的事情也已经了结了。

只是这也是想想而已。

缈缈十分清楚, 在天下大义面前,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她见识过人性丑恶,也知晓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能对所有人都抱以期待,指望他们会手下留情。缈缈也有些庆幸, 至少他们离了京城, 也不必让容煦这个刚出生的孩子直面动荡。

尽管边关也不一定安全就是了。

战事紧迫, 外敌似乎是铁了心要在这时趁机谋取利益, 来势汹汹,几次有敌人过来骚扰。起初容景与楚行尚能出主意应对,之后便不得不带兵出征了。

容景带着将士们迎敌,便要连着许多日不回家。边关动乱,他唯恐缈缈与容煦出事,也派了人手保护。但容景不在家的日子,缈缈便提心吊胆,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

哪怕知道她的将军这一辈子经历过无数战役,百战百胜,无数次死里逃生力挽狂澜,但缈缈仍旧无法安心。她唯恐自己某一日睁开眼睛时,得到的便是容景丧命的消息。缈缈密切地关注着边关的动向,但也一直乖顺地待在家中,不乱跑,也不找事,不敢让容景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候为自己分心。

她不能上战场保护容景的后背,便要替容景守住他们的家。

战事一起,边关的气氛便陷入了不安之中,不只是缈缈,城中所有人都是如此。身处在这儿的百姓见过无数次动乱,但也无法冷静,每日都担心自己会丧命。

在这种时候,容煦反倒是最乐呵的一个。

他太小了,缈缈也不敢让他知道什么,就算是与奶娘等人说事时,也会刻意避开,并不会因为他年纪小而不避讳。哪怕是心中担心,但在容煦面前,缈缈可从未露出过自己的不安。

一岁多的小孩小脑袋里装不了太多的事情,可容煦也隐约能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例如凶巴巴的爹爹忽然鲜少出现在他面前,但他也无法去深思追究刨根问底,只要缈缈拿个小玩具放在他眼前,他的注意力便立刻被转移了。

边关不比京城,缈缈也不敢随便带他出门,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家中。这儿的院子还没有京城的将军府大,容煦在这里待得久了,小短腿便亲自走遍了家中的每一处角落。他倒是想出门,可缈缈不带他出去,他就只好又重复的用自己的小脚丈量家中的每一寸土地。

他与容景十分像,就算是再枯燥无聊的事情,重复无数遍也不会觉得腻烦,每日都兴致勃勃的。

这让缈缈长舒了一口气。

越是紧张时,日子仿佛就过得越慢。

但又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容景又是许多日没有归家,缈缈知道他带兵出城去了,带着楚行一起,根据她得到的消息,容景是去追击敌人——留在城中的将士并未对她隐瞒这些,或许是容景的意思,知道越是隐瞒她就会越担心。但缈缈的担心也并不少,每日闭上眼睛时,怀里抱着睡熟了的容煦,心中都要想象一番容景此时的处境。

这日夜里,容煦照旧在她怀中睡得很沉。缈缈如往常一般胡思乱想了一番,还在想着明日是否要去找城中大夫那儿配一剂安神的药,便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间变得大了起来。

她立刻坐了起来,拿被子将容煦盖住,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边。缈缈不敢立刻出去,只打开一条小缝,从缝中往外看。

没有她害怕的兵戎声,反而是一片欢喜笑声。缈缈眼睛一亮,但也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视线之中出现了容景的身影,她才立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