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嫁于煌灼,即使他冷淡于你,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与你过不去。至于婉妃,还有我们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皇子。好像叫齐宕是么?真是好名字。他们哼,越是你想与我做交易,想要保护的人,我越是要叫你看看他们的下场!”

“龙御夜,你敢——”我急怒攻心。

他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怒极反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呵,你怕是羡慕加嫉妒齐宕是父皇的掌中宝,嫉妒他从一出生,就被父皇捧在手心里,嫉妒他得到的父爱,才想要故意地加害于他吧”

“你说什么?”

身边的男子俯身,阴影遮下一片。他的唇紧紧地抿着,话,似乎是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磨出的。曾几何时笑意潋滟的面容,似若阴云流转,波涛翻涌。一点一点加深的眸光,深浅交汇不停,慢慢地,缓缓地凝出那道噬人的寒光。

寒光如同四叔叔身上的寒冷冻结着我的心,我强作镇定地继续道:“不仅嫉妒齐宕得到的父爱,还羡慕齐宕有天下最温柔的母亲呵护着。还有,我的母亲十数年来常伴君侧,不像你母亲一样的命运”

“呃”脖子被两只大手狠狠地掐住,我连咳不止,“龙御夜你放手”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27 龙御夜的吻

“咳咳咳”咳个不停,掐在我喉间的两只大手却越来越用力,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人仿佛被活生生地宰割成了两半,自喉间分割,血流都被滞留在那里了。

那两只大手绷起青筋,初时我还有还手之力,久久地喘不过气,久久没有呼吸之后,人都虚脱了。全身竟如散架一般,散沙似的瘫软。连咳声都咳不出来,只是努力地忍着泪水流出眼眶,愤怒,又含恨地仰视着紧紧地,恨恨地收拢双手的桎梏,更紧地掐住我的脖子的男人。

好想骂他几句,可是哪里还说的出一个字来?不能乞求他,很好,现在开不了口,说不出乞求他的话来多好。威武不能屈!是的,连眼神都要骄傲到底。涣散的神志,化作一点点的倨傲,盯视着他。

他的眸子黑沉,翻江倒海。我知道是我的话说到他的痛处了。他终于摈弃了他那笑里藏刀的笑,甚至抛弃了男性的尊严,想要将一个女人活生生地扼死。

看到我不断地挣扎,那来自于眼底,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挣扎,他的手愈加用力,他的眸子也始终与我对视着。两个太骄傲的人,都想要对方屈服,可是谁又会向谁屈服呢?

“求我放手,我就饶过你!”他的眸子一眯,咬牙切齿。

我不应话。

不,是根本就说不出话。

眼神,却是死死地,倔强地盯着他!

“求我啊!”他低吼。

我半眯着眼看着他。

他的瞳孔凝成了一点,手没再继续加大力道,却也没有丝毫的放松。维持着目前的僵局,两两对视,两个人的眼眸中竟然都是相同的汹涌的怒气。

内寝里熏香的香雾缭绕,自昨夜起就没停过的春雨也依旧下着,屋内,却始终、长久地僵滞。

近在咫尺,却彼此一刻也不放松对视着的两张怒容。

那样的近。

我甚至感受的到他呼出的愤怒的呼吸。急促而温热的呼吸甚至就喷在我的唇边。

恍惚间,我有一刻的错觉,他盛怒的黑眸似乎闪了一闪,他掐在我脖子上的两只大手也越来越用力,却不危害我半分,他自己凝满了力道在他的手上,却没施与在我身上。

他的手因承受不住来自他体内的,想要掐死我却硬是收住了的力道,而发出了‘咯吱’的骨节响声,颤抖了一下。

那声响声让我一懵,竟然没再绷紧精神怒视他,我狐疑地眯眼间,他的瞳孔又是一闪,我惊异地看去,他的眼中竟也没有了怒气。只剩几丝狂乱,而又血红的东西。

离得太近,面容相贴,身子与他更是相挨。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突然急促而狂乱的心跳,眸子中越来越闪烁不定的心绪。正惊讶时,他掐在我喉间的两只大手按在了我肩上。我本是瘫坐在地上的,他只狂乱地一推,我便被他按倒在地。

还没从迷糊中回过神,他健硕的身躯已经压倒在我身上。他伏在我身上的那一瞬,他的唇与我的唇相贴。我敢肯定这唇唇相贴绝非巧合,因为下一刻,他的唇已经狂乱地摩挲着我的唇,我展开四肢挣扎时,他很轻易地就箍紧了我的腿,更是将我的两只手钳制了住。

“龙”才要叫他的名字,想要将他从狂乱中唤回来,仅一字出口,他趁着我启唇的空隙,灼烫的舌竟然已经灵活地伸进了我的口中。

“唔龙御夜你疯了”含混不清地吐话,往常因习武而有力的手脚在他的桎梏下竟无力施展,只得靠着吐字唤回他的意志。可是,他竟连说话的功夫也不给我,唇舌急于纠缠我的唇舌,他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紊乱。被他那纠缠而堵住的口,不说吐字,连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我不可思议地蹙眉,他吻我似乎和掐死我一个性质呀。我出不了气!

与人接吻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犹记得在护国寺,三年前与那男人唇唇相贴的一吻,余香久久,多么令我回味。午后梦酣时,每每想起那一吻也微微发笑。以至于会期待与人真正接吻是什么样的。感受到憋气与窒息的难受后,既讨厌身上的男子是那个男人之外竟也吻过我的男人,又郁闷对接吻的美好遐想在这实践中灰飞烟灭了。

不知何时,身上的男子的唇离开了我。他的眸光一凝,似乎比我更不可思议他先前兽性大发做过的事。他皱了皱眉,看着身下的我,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也忘了离开我的身子。我也只兀自郁闷我的吻,用衣袖擦了擦唇,恨不得将口中他的口水一起擦干净,咕哝道:“你很脏。”

正懊恼自己饥不择食的龙御夜蓦地眸光一敛,黑眸再度恢复到想要掐死我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说什么?”他倏地敛眉。

“你很脏。”我又重复了一遍。唇舌交缠原来是指水乳交融,有洁癖的我,实在是反感这样的行为。

衣领被人拎起,回神时我已被龙御夜从地上拉了起来,面容仰望于他的鄂下,“你敢再说一句!”声音沙哑的话,却威慑十足。

情形似乎又回到了他想要扼死我之前,和欲扼死我的当时的争锋相对。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在又与他对视时,再一次地他逼视我良久,突然就兽性大发地吻了过来。

当下言不由衷地道:“不是想说嫌你脏,是气你毁我清白。试问,你要是一个未嫁的女人,被自己的夫婿以外的其他男子吻到,你会不会气愤?是你情不自禁在前,不要说我不守妇道哦。还有,这次受伤害的人是我,我只是在以表不满。”

嗯,这样说,他该不会再胁逼我什么吧?

果然,他松了拎着我衣领的手。

“哼!我可看不出你被男人吻了后,有什么伤心清白的样子?”他斜睨着我,嘲讽道。

不过被吻到了,又没有怎样,当被狗咬了一口罢了。难不成我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虽如此想,却还是佯作悲伤欲绝地道:“我”

“算了!”始作俑者还摆出吻过我后大义凛然的姿态,仿佛是我不知廉耻地勾引了他,是我做了错事一般地用宽恕的语气与我说话,“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立即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表姐的。你也别对龙煌灼提起就是了。”倒不是怕龙煌灼知道,只是这是关系到我的名节的事。

他睥睨地看我,“你表姐倒不是个醋坛子,我他日自有三宫六院,她喜欢我,要嫁我,早有了接受我的其他女人的心理准备。不想要别人知道,我只是”

他又皱了皱眉,一副颇无语的样子。

“只是什么?”我不怕死地问道。

他蹙眉看我,似乎在无语我连这都不明白,孺子不可教也地嘲讽道:“刚才我饥不择食,吻了你,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茶余饭后谈论的事。很丢脸,你知道么?”

我的嘴微张了开来,几乎不敢相信某人如此说。

我还没接受完、消化完他的说辞,他又讥诮道:“煌灼么?他反正是不会要你的。就算我不对他提及这事,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提升不了什么。甚至我对他说此事后,依我想,哪怕我把他的帝姬妻子玷污了,我想煌灼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反倒会隆重地谢我。何况”

“何况,我只是吻了你呢?”他俯身,低眼看我。

我胸口起伏,是被他气的。怒火早就盈满了全身,绝不压于先前。明明知道哪里不对劲,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这个大周国未来的天子有的时候说的话,也是不可信的,却还是全身怒气满满。在他如此温柔、如此低哑的声线下,我像撞了鬼似的,明明被他欺负了,被他轻薄了,现在又被他睥睨了,却中了魔似的,怒气流窜的全身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不能喷薄出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逊毙了。

真想一头撞死。

“呵呵。”他的唇上勾起了笑,手伸到我腰间,去系那他刚才兽性大发已经解开了的我的衣带。

昨夜没有入睡,今天白天撑了一天,到了晚上,我早已精疲力竭。竟连龙御夜,都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奇怪的是,自下午他兽性大发强吻过我后,他一直沉默,偶尔皱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想些什么我是不感兴趣的,自然不会为了去探究他想什么而与他搭讪。与他有着牵扯我已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只期望他早日平安地离开我这里,期盼他早日登基,那时候我能离得他有多远是多远。

脑中还回响着用晚膳前,龙天羽来我这里探视时,他私下里对我的告戒:

茼茼,我知道让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委屈了你。只希望你不拘小节,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把大哥当作我们一样,只当是你的哥哥。就当是兄妹同寝而已。只是,记住我的话姑且不论你已有夫家,即使你尚未许嫁,大哥你也切勿与他沾上关系。否则,日后受伤害的人是你。大哥是日后的帝王,注定后宫三千。他这样的男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我在心里暗暗嗯声,记下了龙天羽的话。

龙天羽的告戒是没错的,我想,连龙天羽都不可否认,龙御夜是个对女人太有杀伤力的男子。

猜灯谜的台子上,早已识破了我身份的戏谑的笑;几番试探我,欲致我于死地时,笑里的暗藏杀机;胁迫我,我的行止俱在他的运行轨道上进行的总揽全局

秦始皇灭六国,用血腥与杀戮施展着他的天子权术。瞥眼那个散着发,斜倚在地板上的龙御夜。他皱着眉,我虽猜不到他的心里去,但毫不怀疑的是,为了成就他的天子谋略,皇权权衡下,他有着所有帝王所拥有的为了江山可以舍弃一切,牺牲一切的壮志和决心。

天子,为了皇权可以没有爱情、亲情和友情的天子,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确实不是我可以招惹的。

手指不自觉地摸到了唇上,想起了下午时的那个吻,我摇了摇头,只觉得晦气。

不自主地打了个呵欠,抬眼瞥了眼我的床塌,真想扑过去啊。可是

内寝中只有一张床塌,他虽然是男子,理应怜香惜玉,可他的身份终究比我尊贵。昨晚父皇甫一驾崩,我们都在地上坐了一夜。今日呢?我的床该让给他这个身份高贵的人,还是我自己去睡?他口中的这个‘他吻我都觉得很丢脸’的我,好歹也是一女人啊。

我反复地在心里权衡,终是拿不定主意。想着要不要去请示他的意思?毕竟我今日的让步,是可以收回福利的。他登基后,总会记得我的好处。我才不信他真会心狠手辣到要我看母亲与齐宕的下场。

过去他的身边时,他正一闭眼似要提神甩脱什么,神思带几分冷竣,连剑眉都是紧凝着的,“龙御夜?”我轻轻地,请示地唤了一声。

他看也没看我,皱着眉,手撑着额,挥手道:“你去睡吧,我想些事情。”

这么好说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见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我躺在床上,到底抵不过睡意浓浓,也顾不得去思虑他的反常,挨着枕,就沉沉睡着了。

虽然很困,却不习惯卧寝里还有个男子待着,一晚上我醒了几次,瞥眼龙御夜,见他斜躺在我的卧椅上,每一次我醒来时,几乎都见他辗转翻侧,伴和懊恼地一叹。

一晚上虽然时而醒来,不过龙御夜倒还算是君子,我省心时睡的也还安稳。第二日晨起,才一伸懒腰睁开眼,便见他坐在我的正对面看着我,眼中带几分深深地笑意。

往常爱笑的龙御夜似乎又回来了,我一怔,遂问道:“你昨晚叹什么气?”

“有吗?”他嗤笑。

他不说就算了,看在他昨晚让我睡床,体衅我一女人的份上也不愿和他逞什么口舌之利。正好平姑姑来服侍我盥洗,我去外室换了衣服。梳妆时却在内室,龙御夜高深莫测地笑看着我梳妆,我总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我一身。

可能是一个大男人的活动只拘泥于一内室,今日第三天,龙御夜虽然唇上始终挂着笑,我却感觉到他兴致不是多高。也是,他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人有什么乐趣可言?倘若和他共处内寝的人是表姐,他们倒还有闺房之乐可以消遣。和我在一个屋里待上三天,我包准他再是孤僻的人都要萎靡不振了,何况他还是爱笑,善于交际,八面玲珑的龙御夜呢!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在交代了宫女去贵妃那里禀报,说我卧病在床依然不能去父皇那里守灵,估计贵妃也不会打发宫人来请我后,我提了剑,对龙御夜说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的剑术很了不起,说我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言下之意还说了教你武功的师父是位高人的话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比剑吧。”

可能是这三天都坐着一动不动,龙御夜确实是骨头都酥了,也便没回绝我,随手取了连翘早上折进来的柳枝,唇角扯了个笑容。璀璨的笑,熠熠生辉,却融了淡淡地嘲弄。显然的,他没把我的功夫瞧在眼里。

他以柳枝对敌我的宝剑,本来我的自尊心就受到了伤害。当我持着宝剑,却久攻他那柳枝不下时,心头更是郁闷。

他稳操胜券,折腾的我游刃有余。以他的功力,是很轻易地就能制住我的。他却偏不早早取胜,招招看似要取我性命,却每到关键时候就收手。惊险重重,他潇洒地挥舞着柳枝,我持着宝剑却累的气喘吁吁。

又是一次被他那看似要杀了我的招式吓到,我脱口骂道:“龙御夜你晃什么虚招啊!”

“有本事你也晃晃?”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

噢!我气的吐血。我招招华丽且实,都斗不过他,出虚招的话,真是笨到把自己的脑袋往别人的刀口上撞了。本来一直认为自己的功夫不错,与龙御夜一比,蝼蚁之别。我这功夫在他眼里实在是太轻浅了,也难怪他嗤之以鼻。

又过了两招,我正喘气时,连翘冲到内寝,大叫道:“来了,来了”

正与龙御夜过招到兴头上,我不耐烦地挥斥道:“什么‘来了、来了’,不想被我们误伤到的话,就出去。”

我又要使剑,却见龙御夜动也没动,连翘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不尖锐,却几乎贯穿了我双耳:

“殿下,帝姬,浚亲王过来了!”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28 替煌灼管束女人

“浚亲王?”我确问了一下,连翘猛然点头不止。

这龙天浚吃错了什么药?龙天秦、龙天羽生性风流不羁,是经常来我房中探我,可龙天浚生性冷淡,一向与我相交甚浅。只在送了我那只猫后,关系很是融洽亲密,却也从不曾踏入我房中半步。我又不是身子好到从没伤风感冒过,以往他都没在我卧病时来探望我,今日

难道他知道了龙御夜在我这里的事?

敏感地看了眼龙御夜,他扔了手中的柳枝,神态却无半分紧张。眉梢上融了点点的笑,未见多少森寒,却绝对的冷然。

那冷意让我一激灵,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想着龙天浚若带人强行地冲进来带走龙御夜的话,我就和侍卫们拼了。

还是平姑姑反应快,“帝姬刚刚不是让人告诉贵妃,说你卧床不起么?浚亲王应该是来探望帝姬的。大家切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知道平姑姑不过是在安抚人心,事实绝非她说的那么简单。见龙御夜神色如常,我稍微安了心,示意连翘拉着龙御夜到屏风后我的衣箱里躲起来,然后飞快地抹了点胭脂在脸颊上,解开衣带,跳入床褥之上,覆了锦被。装成高烧不止的样子。

一切刚刚就绪,就听外寝传进来龙天浚的声音。

“早上听母妃说茼茼病了,我过来看看。”对平姑姑说话,龙天浚的措辞非常客气,却让我听的蹙眉。

“可是帝姬刚刚睡着了”平姑姑的语气有些为难的样子,“帝姬发着高烧,今儿天冷,才刚睡着,怕叫醒她,她着凉了”

外面一时无动静,又听平姑姑说了句,“浚亲王还是回去吧。”

“平姑姑,外面是浚哥哥么?”我自认与龙天浚的感情还没到他在这父皇离世的近日会丢下手里的要事专程来探望我的情分上,他或试探,或来这里感觉龙御夜的存在自不必说了。他的话虽说的客气,却是铁了心要进我屋里来‘看看’的,拦的着么?

平姑姑显然也知是拦不住龙天浚的,也没再坚持。龙天浚道了句,“是我。”已入了内室。

龙天浚撩开帐幔时,我正发丝散乱想撑起身子,一看便知是刚刚被人惊醒,高烧不退,全身绵软无力的样子。龙天浚急忙扶住我,可能是那胭脂擦了过多的效果真像发高烧,他颇有些自责,“我吵到你了。”

我柔顺地应道:“浚哥哥日理万机,还抽空过来看我,我感激都来不及。”

龙天浚扶住我,在我的床侧坐下,一向深沉的他温和地说道:“烧的这么厉害,怎么没宣御医过来瞧瞧?我来这里的时候让文太医过来了,现在让他来给你把脉,也好开药煎了喝了?”

御医一把脉我不就穿帮了么?龙天浚带御医来,八成也是来一辨真伪的。我心里着急,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只是将看着他的目光从他的面容上移开,径自问了句在旁人听来无头无脑,然而我相信,他一定听的明白的话。

“这点病痛,比不上心里的病痛呀。”我低低地问了句,“浚哥哥,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么?”

果然,他一怔,室内也随之而片刻静寂。

我再度抬眼看他时,似乎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本就深沉的面色有些青白,那一直看着我的目光,甫见我抬眼对上他的,他撤开了眼神,身体似僵了一僵。

“我确实是骗了你,那只猫是我后来在宫外买来的。不过,希望你明白,我之所以会买一只‘驸马爷’回来,只是想为你排忧解难,并没有刻意要欺骗你的意思。”他坦荡道来。

我淡淡笑道:“没有别的什么图谋么,比如说皇权?”

他的黑眸似融进了暗怒,竟是放开了我,负手背向我而立,如同与平常人说话般地冷淡地言道:“我还不需要通过讨好一个女子来巩固我手中的权利!”

话毕,他竟是径自离去。行到帘子外时,驻步说了句:“嫡位之争,我不会放弃。你擅自保重吧,独善其身就好。只要你不害我,我自然护的了你。”

绣着黑色藩龙的朝服消失在我的内寝的那刻,我恍然见到了龙天浚送给我那只猫的那日,低头对我说:

即使龙大将军不想娶你,我也会促成你们的婚事,让他娶你

我是你哥哥啊,自然会让你幸福

我倏地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顾不得穿,赤足就想要跑出去叫住龙天浚。手腕却蓦地一紧,狠狠地用力却挣不脱,愤怒地转身盯视着龙御夜:“你放开!”

龙御夜俯身,勾笑,与我对视。

想起昨日对视后他的轻薄,我气的恨不得甩一巴掌过去。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眸中几抹挑衅的笑意。

我硬生生地压住了欲望。

“怎么?”他哼笑:“知道了人家送一只一模一样的猫也是为了你开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有居心,你后悔了?后悔适才对他的冷淡,急着追上去与他和好,急着去道歉,急着放下姿态?”

没错,我是想去道歉。

我承认,自知道那只猫不再是以前的‘龙煌灼’后,我虽在宫人面前强颜欢笑,说龙天浚只是认错了猫。其实,心境如何悲凉只有我自己知道。见到龙天浚,依然微笑,依然叫一句‘浚哥哥’。然而那句‘浚哥哥’却变质了。只一味地讨厌他的欺骗,却没想过他欺骗我的理由。买只猫给我,龙天诔当日不是也这样做过么?甚至于我自己都认同并且参合,还不顾形象地去追那大叔么?龙天浚论起来一点错都没有。

还急于挣脱桎梏,身边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管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我都不准你再靠近龙天浚一步。”他邪佞一笑,“在我登基前,不准;我登基后,你也不准。”

第一次觉得龙御夜这样不可理喻,我气道:“你疯了!”

他勾唇,“龙天浚是我目前最大的障碍,任何人站到他那一边,都会增加他的实力,威胁到我。”

“我只是去道歉!”

他蓦地一扼我的手,“你给他道歉做什么?芝麻大的事也要道歉?道不道歉又怎样?我告诉你,你待嫁闺阁,最好给我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他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