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说碎语,就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

猛然袭上心头的刺痛让龙御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那么多日子,他所幻想的也不过是有一天她能重新站在他面前,伸手可触摸,不再是幻觉。如今她已经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了,他还奢求些什么?

任她心里有什么魏国公还是什么国公的,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够了。她那样骄傲的心,是游子是侠客能包容的起,要的起的。却不属于帝王。他是帝王,能多情不能专情。他能,做到后宫三千为她空,以此来守护住她的心么?能么?

或者能的,只是到时候,会不会又因失去的,因不能平衡朝权而遗憾呢?毕竟,后宫如朝堂,还有那么多的势力需要权衡。情意与皇权,到底孰轻孰重?

他突然有些疑惑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自己这样贪心,是太子时,即使回大周是因为父亲病危,却也觊觎那帝位。皇位才一刚到手,便又期期艾艾身边的她。鱼与熊掌向来不可兼得,自己怎,变得如此贪心呢?

得了那帝位,她的心却早飘到了别的男人的身上。她如此倨傲,他初登基时,便已打定主意,即使嫁素未蒙面的煌灼,也不委身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日子的他。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打从她见他第一面起,就警惕着不将一分情意放到他身上。或者,他当初夺嫡兵败,她现在是不是,还会多喜欢他一点呢?

他得了帝位的那一刻,是不是也意味着,从此真要与她失之交臂了呢?现在若回到当初,他打一开始,是选择帝位,还是选择她呢?

连抉择也如此疼痛。一溯源思及,心里的什么东西都似被抽离了。

“皇上?”他还仍自浮想联翩,连她做好了菜肴,宫人呈来了桌上,万忠提醒了他好几声,他都未闻。

回过神来,看了眼她,方才低眼看桌上那热气腾腾的炒笋。

色泽,火候,香气…..连他这个从不知道御厨房里有些什么东西的帝王也判断的出,这菜肴该是可口的。

即使她天生便有洗手做羹汤的水准,只是,她一个身份娇贵,从不喜油烟味的公主,又是花了多少精力,下了多少功夫,才有此厨艺的呢?

自从此次找到她,第一次看到她那飘渺美好的笑容起,她就知道,她此次离京,毕竟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某个男子,已经驻扎在了她的心里,并且生根发芽。甚至是连翘那一次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会做羹汤起,他立刻就悟出,她定是为那男子学的厨艺。

那夜篝火浓浓,他不是没看到她的手猛地一颤。在他面前,心虚,怯然地一颤。

为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她竟然傻瓜一样,巴巴地去学厨艺!

那个人不怕她被厨房里的柴火烧到,不怕她被油烟呛到,不怕她被汤水溅到么?换作他的话,他一定是不肯的!

先前一刻,他才满足于她就在他面前,伸手可触,这样近在咫尺的状况,可是这一刻,他心里突然又像这三日来的怒火中烧一样。说不清是恨是怒,是悲是苦,是嫉是妒….

“皇上,菜做好了。这次的笋再没怪味道,是公主亲手做的。”万忠笑眯眯地禀报,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一咋道:“啊,公主的手刚刚被汤水烫到了!”

“这与朕无关。”

万忠别出心裁的禀报,被他冷冷的话打断。

众人一谔,而他,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身子一僵。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他闭了闭眼睛。

说着‘无关’的话,终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定了定神,走到她的身边,倾身,握住她的手,手背上赫然一块地方都微微泛红了。

她回神时,他已将宫人呈来的烫伤药专注而仔细地抹在她那块发红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小心而轻柔,他眼中的余光,可以看到她正因看他而抬眸的眉,眼….

她离得他,很近很近。这样的近。那样遥远的,到底又是什么?

他停了抹药,没有再看她。于桌边坐下,拾了筷,夹了一筷竹笋,皱眉品尝。

第一次,没在笋中尝到那股怪味,吃起来鲜甜鲜甜的。

众人讶异地看着他将大半盘笋干干净净地咽下了。

没说什么话,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然后一直到第二晨,他一直没开口说什么话。不复原先的冷酷,只是静默。静默而已。

直到马车行到京中管道,直到大批御林军来迎他回宫,那当口,马车停下,他和她俱都下车后,低沉的男声响起:“你回宫还是回将军府?”

忽闻他启齿,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吓了一跳,怔了怔,方应道:“将军府。”

他一句话再也没说,径自回了宫去。晨曦的金灿将他远去的身影拉的极长,说不出是寂寥还是冷漠。

她顿了顿,亦往与皇宫,与他相反的路途而去。

龙天浚携母潜逃,他回宫后,自然没有片刻的消停。离京几月,奏章早就堆积如山。

这几月,虽不断有大内侍卫将没被批的奏章千里迢迢地送到他的所在地,又将批阅后的奏章千里迢迢地送回京城。到底,路途遥远,来回奔波甚费时日,到了他手中的,也不过是最紧急的文书。

但凡那些不甚紧急的上书,现在堆于身前,何止累人累眼。也怪不得,煌灼无心政事。

他那么地羡慕煌灼。

若他处在煌灼的位置,也不必烦恼她对自己的刻意逃避了。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一直就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普通人的拥有,却是帝王的梦!他自己何尝不想要如此?可是他自己都拥有不起,又怎给得起她?

躁乱地推开积压成山的奏折,他一闭眼,脑中纷乱不堪。

龙天浚携母欲逃的事,他自离开龙岩就有察觉。从江南到龙岩,那一路所到之处,地方官们无不前来拜会,却越是离得京城近,地方官们越无动静。那时候,他就起疑了。

这也是闻得龙天浚携母逃离后,众人都大骇,唯独他处变不惊的原因所在。

逃走了一个龙天浚和一个太妃又算得了什么,这并不是他为此而撂下狠话:即使有藩王包庇,他也杀无赦的原因。只在于龙天浚背后的齐国人!

龙天浚本就与齐国人交往甚密,他被齐国人襄助救走,又恰巧是在煌灼嫁接齐国魏国公的身份之后。

煌灼与高崇一战,煌灼虽胜,身份却到底被高崇识破。这世上除了煌灼,谁又能以两千人马轻松胜过高崇训练有素的二十万大军?高崇怎猜不到煌灼的身份呢?

如此,表面上,破坏了燕国与齐国的联盟,实质上,却为大周树立了齐、燕两个大敌。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当日为急于破了齐燕两国的联盟,兵行险着,不过是缓兵之计。

终要面对的。

已经结下了高崇那个梁子,龙天浚背后的齐国人,不是高崇是谁?届时高崇暗中襄助龙天浚拥兵称帝,那便麻烦了!

“传令下去,再调遣各地军队,龙天浚不用生擒,见之,就地刺杀!“

“是!”

不明白为何如此烦躁,据探子来报,龙天浚逃离的方向,刚好与煌灼回京的方向相反。煌灼已知龙天浚逃离的事,且收到了自己欲将龙天浚除之的密函。

信不过其他愚蠢的手下,还信不过煌灼么?龙天浚必定会在路上遇到煌灼,他还逃的过煌灼的手心么?

如此想,他终是安了些心。

疲惫地才靠在龙椅上,已闻轻轻的脚步声。明显地是女人走近,他的心里突然一暖,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一睁眼,才见是皇后笑意雍雅地走近,手中正捧着一盅莲子羹。

心中顿生失望,却还是温和地唤一声:“皇后。”

“皇上累了么,且进一碗莲子羹,臣妾新作的。”温柔道来,便是他的皇后。外人看来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殊不知他自一娶皇后起,就与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他的皇后,他的表妹啊,到底是辜负了她。或者,一开始娶她就是个错误?后宫最是悲哀,当初为何将表妹娶进后宫来。他唯一的表妹啊。

见他先前皱眉不展,皇后笑道:“龙将军就快回京了,届时皇上的政务也便轻松多了。”

“煌灼此次以身试险潜在齐国做卧底,朕本来打算在他回来后许他几月的假期的,看来是不成了。”眯了眯眼,似想到了什么,“李护卫!”

“臣在。”李展翼应道。

“煌灼临离开江北时,将齐国那魏国公放虎归山了。可查到了齐国魏国公的行迹?”

李展翼微一凝眉,“还没….”

“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魏国公半个月后站在朕的面前!”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很快地摒弃了立即将齐国魏国公杀死的念头。

他要齐国魏国公站在他的面前,好生地打量一番,她爱着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他要带齐国魏国公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看看,齐国魏国公,煌灼的手下败将根本无法与他这个大周帝王相提并论!彻底地,死了她的心!

第二卷 帝心悠悠 059 孪生

事实上,为了追上无衣,煌灼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随行的人又都是他十多年来训练有素的下属,到底比带着女眷的夜走的快的多。

若非夜在龙岩时与公主的关系僵对,第二次晨时就离开了龙岩的话,若是夜再在龙岩的行馆多待上几个时辰的话,煌灼纵马驰骋,便赶上了夜,当然,也追上了,见到了公主,或者该说他的无衣。

到底机缘再一次擦肩错过。

而若不是龙天浚潜逃的密函恰巧送到,煌灼继续赶路的话,也定然是能赶上夜和公主的。

略一思索龙天浚潜逃的线索,煌灼果断地选择了另一条回京的线路。以便截住龙天浚的去路,将他带往京城听凭夜的处置,或者,根据刚送到手中的第二封密函上的内容,就地将龙天浚处置。

煌灼是见到了龙天浚的,睿智地判断出了他的逃跑路线,成功地堵住了他的。那些襄助龙天浚潜逃的齐国人,和龙天浚自己的暗人,又怎敌得过披荆斩棘那么多年的煌灼和煌灼的亲军?

龙天军的人,几乎是全军覆没。

最后的关头,煌灼独自追赶见机不妙,携母逃走的龙天浚。

无疑,煌灼亲自出马,或者带回龙天浚偕同其母的尸首,或者将他们生擒而来。差不多是所有人,甚至连同之前的龙天浚,他的母亲,就连煌灼自己也如此以为。

可是,所有的人惊讶地见到了煌灼最后一人归来。坐在马上的他,神思不属。而百米开外,所有的人清楚地看到龙天浚和他的母亲还活着。

龙天浚看着煌灼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而龙天浚的母亲,那个在龙景帝在位时期,做了二十多年的贵妃张扬跋扈的女人,看着煌灼,此时的她,竟然面带泪痕。

李太妃似乎是在张口说着什么,可是离得那样的远,没有谁能听的清楚。

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煌灼归来后,平静地只是说了两个字,“回京。”

李鹤哑然地看着煌灼,道:“将军,皇上对浚亲王下了追杀令。”

煌灼似若未闻。

奉了夜的命令前来追缉龙天浚的御林军统领作揖道:“将军,皇上有旨,就地处置浚亲王。”

“取消各地对龙天浚以及他母亲的追杀。”煌灼淡淡道来,径自策马行往京中。

夜曾有言,无论是谁,有心对龙天浚包庇者,杀无赦。可是,那些御林军无一人敢对煌灼动手。甚至没有想过要对煌灼动手,更甚至,虽有夜的旨意在,煌灼此刻从中阻拦,御林军们看着马上就可以手到擒来的龙天浚与李太妃,也无一人再敢有处杀之意。

眼见煌灼与手下三千精锐行远,御林军的一下属上前对那统领作揖,“将军,皇上有言,但有对浚亲王包庇者,杀无赦。我们怎能放任龙将军离开?不如先杀了浚亲王,再去将龙将军就地正法,带回去交给皇上?”

“啪!”已是一耳光甩在了下属的脸上,“胆敢对龙将军冒犯,只怕到时候死的人不是龙将军,皇上先一剑把你解决了!”那统领冷哼,“更何况,就凭咱们,又拿得下他么?”

“整队回京!”统领略一判断形势,果决地道。

“可是…..”

“此事自有龙将军一人担当,皇上怪罪不到咱们。回京!”

于是,众御林军眼睁睁地看着龙天浚在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为难。

只是,众人无不猜疑,先前龙将军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怎么独自追了龙天浚回来,就将人家放过了,还一副神思不属,恍惚失常的样子。

….

飞鸽传书,夜自然很快地就知道了煌灼对于此事的阻拦。

彼时正在皇后期待的目光下,欲品尝那他已经不太喜食的甜的莲子羹,看过御林军统领的密函后,夜何止是勃然大怒。当即砸了手中的盅汤,皇后惊的面色苍白,下跪于地。

也顾不得皇后的感受,已是拍案呵道:“煌灼回京后,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殿下的一将领应声。

见夜除了此话后,久久未下达其他的指令,那将领已经心领神会,退了下去。虽早知夜与煌灼情同手足,那将领心下也笃定夜见了次密函,除了震怒外,也会立即下达口谕,依然让御林军不遗余力,将龙天浚杀之的。

夜竟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在煌灼插手此事,放过龙天浚后,夜,竟然没有再下追杀龙天浚的旨意。竟然没有。

只是,谁人又知道夜是怎样说服自己,才克制住在煌灼之后,再下一道对龙天浚的追杀令的意旨?

手早已握成拳,咯吱作响,青筋暴露。煌灼,煌灼,你到底在搞什么?

终于明白自己在知道龙天浚携母逃出京后,明明也很清楚能轻易将龙天浚缉拿,却为何一直那么心神不宁了。原来那个放过龙天浚的人竟是煌灼!能告诫各藩王若有对龙天浚包庇,格杀勿论。可是,煌灼,他会对煌灼下杀手么?

没有再雷霆大怒,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

一直到下午,宫人禀报,龙将军回来了后,夜期间一直不言不语,静静地等在勤政殿内。

煌灼出现了,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煌灼,与他也快四月未见了罢。夜惊异地看着煌灼除了一身的风尘仆仆外,有些恍惚失常,神思不属。

差不多是独自追了龙天浚回来后,一整日,煌灼都是如此的精神状态。

震怒的同时,不得不说,夜从内心里生起对煌灼的担忧。可是,虽然担忧他的精神状态,夜还是冷冷的,尽量克制自己推掀御桌的冲动,硬邦邦地,一字一句启齿:“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你放过龙天浚的理由,让我说服自己,原谅你。”

煌灼看着夜,久久地,才牵扯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是侧伤,是悲哀,是迷茫?

笑容里的脆弱立刻就刺伤了夜,夜突然后悔起适才对煌灼的冷酷。他甚至已经后悔去追问煌灼原委,煌灼不管做什么,他相信,煌灼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他原不该过问。每个人都有隐私,即使亲密如他与煌灼,也不例外啊。看着煌灼那样恍惚的笑容,他甚至克制不住想去关问他,想去劝慰他…..

一个男子的笑容,竟然也牵扯起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的疼痛,从不知一个男人忧伤的笑容,也可以让他心疼如斯。若不是早确定心中有了她那个难缠的女人,他甚至在这一刻会疑惑,他与煌灼二十年来的情分,是不是因为他亦有断袖之癖,对男人有那嗜好?

煌灼收了笑,看着夜,亦是一字一句,短短的话出口,甚至可以让人听到时间亘古流传的痕迹:

“龙天浚,我是龙天浚的哥哥。亲兄弟,一母所生的孪生子。”

夜突然就僵如石化,似乎比煌灼承受的打击还要大,高挺的身躯忽地僵硬,心中翻涌的再也不知道是什么,呛的他身体里的气流乱窜,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除了夜和无衣,龙天浚和李太妃,我的孪生弟弟和母亲,是我很想去守护的两个人。”煌灼的声音已然梗塞,略微虚软地倚在殿下的玉柱上。

无衣…..

是在这个时候,夜才知道‘无衣’这个名字。才知道,原来煌灼心中的那个女子,叫无衣。

而我很久以后也才知道,自从我八岁住进皇宫,八岁到十二岁,这四年均对我冷酷淡漠的浚亲王,我的浚哥哥,为何会在一夕之间,自我从护国寺回来后,就突然地,对我温柔了,突然地,见着我,便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

原来皆只因为,龙天浚,与在护国寺与我一见钟情的那个男人,我的子郁,煌灼…与煌灼是孪生兄弟的关系。孪生子之间向来有种微妙的联系,只因为煌灼对我的一见钟情,龙天浚他,也莫名地对我有了好感。

其实细想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龙天浚的沉稳内敛,与在职护国将军的身份的煌灼,性子是很想像的。甚至是他们的表兄弟李展翼的身上,因为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某些方面,脾性也是相投的。

而此时,李展翼因为兼职的贴身护卫,也在勤政殿内。

自从煌灼说出自己与龙天浚是孪生兄弟的关系后,李展翼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煌灼。面前的,这个往日或用兵运筹帷幄,或冷血淡漠,或谈笑风流,也或者这一刻这样忧伤的男子,竟是自己的表哥…..

不知,这是对于煌灼而言,身上流着飞扬跋扈的李太妃的血液和亦是皇室血脉的悲哀,还是该庆幸,对于自己而言,凭空多出这样的一位表哥?

再也分不清悲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不知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下勤政殿,到了殿下,到了煌灼的面前的。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夜多少也有了一些了然。寻常人家,孪生子生出,自是大喜的事。可是皇室中若出现孪生子,则被视为皇室大凶之兆。不仅是那对孪生子,甚至生出孪生子的妃子,都免不了被帝王处罚的命运。

因为不能在几年或者十几年几十年后,有两个相貌一模一样地男子争夺那帝王。孪生子长大后,相貌大半无所迥异,皇室自然要避免发生这样的事。

而一向在后宫中争宠非常有手段的李太妃,当年跋扈的那贵妃,怎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生下了孪生子?几乎是在两个孩子落地时,贵妃便一句决然的话说出:“神不知鬼不觉地扼死一个。”

于是,那个幸存的人是龙天浚,被‘扼死’的,是煌灼。

奉命执行此事的人终是不忍心,煌灼到底没被扼死。却不知怎么的,被朝中一位魏大人收养。成就了现在的我的子郁,大周国的龙煌灼。

夜猜到了大概,具体的始末,到底是没猜出。此刻的煌灼自然是知道真相了,却无心提及。任谁,知道自己自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自己的母亲狠心地撂下‘扼死’的话,心里也郁郁难受吧。

更何况,今日是在要取龙天浚与李太妃的性命时,真相浮出水面。情何以堪?

回想起在那一刻,在李太妃因煌灼多日急于赶路,风尘仆仆破了的衣袍露出的肩胛上的图腾识出煌灼是自己的亲生子,并且以此追溯以往,而根据魏父临终前告知的自己并非魏家亲子,是出自于宫廷的话断定李太妃所言非虚时,自己是怎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