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夜由宫人服侍着穿了衣服,让宫人传御医来看看我头晕的病,又流连了一会,说处理了政事后再来看我。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欢爱后的汗液还附在我身上没洗去,微风吹过,浑身都冰凉了。

然后连翘端着龙御夜嘱咐煎的那易孕的药进来,我从连翘的手里接过,连碗带药掷在了地上,声音清淡地道:“給我煎避孕的药来!”

连翘讷讷道:“公主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起,不喝那药了么?”

“喝,我每天都要喝!”

见我神色失常,连翘也不敢多嘴,只蹲下去收拾地板上的药汁和碎碗,一边说道:“满屋子都是药味,皇上一会儿再来了,一定会有所察觉。我得赶紧熏香掩了这味。”

“熏香,熏什么香,你知道我最讨厌闻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了。喝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他那药也差不多了,我又不是药罐子,是人每天喝那么多药都要发霉的。他来了,我就说失手打翻了他的药,或者就说我不想喝药他还能把我杀了?”

“公主每天喝很多药,你知道我知道,可皇上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每天喝那么多的药,怎会了解你的苦衷?何况,避孕的药喝了一年多你都不嫌烦,这次才一个月,你就没耐心了。”

“我也想有耐心,是他自己不够坦诚,让我丧失耐心的!”

连翘将地板上的药汁抹尽,拾了碎碗用绢布装起,“好了好了,我去給你煎药了。喝药的事我们心照不宣,以后就别在口上说了。小心祸从口入。皇上若是晓得了,决不会饶了你。”

我蒙住头烦闷地不想听连翘罗嗦的话,可她的嘀咕还是传进了我耳中:“我看啊,这事是个定时炸弹,迟早会爆炸的。”

我心里一颤。

连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想了想我不肯給龙御夜生孩子这事也一直对不起龙御夜,便消淡了一些因为慕容晴的事对龙御夜的嫌隙。

慕容晴生时,因为她,我对龙煌灼滋生误会;总不能在她死了之后,又因为她,与龙御夜之间出现感情危机。

不值得。

再说。我也不能这事,就完全否定了龙御夜。毕竟慕容晴的死讯在几国之间还是个秘密,龙御夜不对我实话实说也无可厚非。虽然,他应该是存有私心的。

于是,龙御夜处理完政事来看我时,我重又笑颜以待。

只是,当晚与他漫步御花园时,我突然说了句:“三天之后就是我的封妃大典了,当日慕容晴和龙煌灼大婚,是发了请柬給我们的。我的封妃大典,你有没有告诉慕容晴?”

龙御夜答非所问,“你是想问我,告没告诉煌灼吧?”

察觉出他有些避开话题的意思,我也随他的意。却又发了另一试探之问:“对了,上个月我身在护国寺处境危险时,听万忠说,龙煌灼之所以需要你救,是因为他在燕国地宫半年惨无人道的生活。龙煌灼不是在燕国做了驸马,和慕容晴新婚美满么,怎么会做了慕容殇的阶下囚?”

若是他到现在还对我有一句隐瞒,三日后就没什么封妃大典了!

“实不相瞒….晴空….晴空,一年前,就被煌灼杀了。”

我心里好过了一点,看着龙御夜,等他说下去:“那次江南为你求医之行,我是知道了此事。一来不确定是否属实,二来,存了私心。所以,没与你解释,误了你和煌灼冰释前嫌。煌灼被慕容殇追杀,除了慕容殇想收揽人才外,也和晴空的死有关吧。所以,那次一回京确认了晴空的死讯,我当即就在肃州加派了重兵防守燕国动乱。”

他没有瞒我,还好,他没有再瞒我。

见我久未说话,龙御夜小心地问道:“茼茼,你生气了么?那事,我是存了私心,你要怪我,就怪吧。”

要怪他的话,不是表明了我还留恋着龙煌灼么?

如此,我这厢有礼,反成没礼了。少不了被他责问我如今还想着他人。

根本就不能怪。

我让自己就那么糊涂地去忽略龙御夜的问话技巧,随他的意,答道:“不怪你。我现在过的很好。”

江南求医一行时,龙煌灼说,龙御夜收服了我的心。

收服人的心,是要用手段的。

现在,我终于相信龙煌灼说的话了。龙御夜真的对我用了手段。

往昔,龙煌灼轻佻风雅间,控制着我的心。用我对他的感情,绑牢了我,控制了我的心。让我的心跟随他而起伏跳跃。

是在何时,我成了龙御夜的掌中之物,潜移默化里,被他牢牢控制住了?

龙煌灼用爱情控制了我,龙御夜用手段控制了我。

掩盖一些事实,让我看不到真相的手段;禁锢我在他身边一年,从道义上,我无法做出回头的抉择,即使回头,也再没脸回到龙煌灼身边的道义。

他一面向我展现他帝王的专情和深情,以及給我时间忘掉龙煌灼的宽广胸怀;一面,横越在我和龙煌灼之间,让我和龙煌灼的距离越走越远…

我一直以为龙御夜之于我,一直是他在付出,我没心没肺地玩弄他的感情于股掌之间。却不知,我还天真地以为我在玩弄他的感情的时候,我的感情,早就被他操控了。

我宁愿以为这全部是我的胡乱推测和没有根据的臆测。

人太清醒了不好,还是,继续糊里糊涂好一点。

试探地问过慕容晴的事后,龙御夜应该也察觉了我对他的存疑,封妃前的两日,他唯恐我反悔,怕封妃的事再出什么变故,一刻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待我的呵护备至下,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册妃大典的头天上午与龙御夜在赏看进贡的菊花,兰修容却过了来。

自龙御夜下了命令后,七八日来,少有嫔妃来落霞殿打搅,况且兰修容并没在我一回宫就来奉承讨好,龙御夜见她不拜高踩低有些好感,便没回避她。

兰修容丢给了我一篮子葡萄,龙御夜兴致大起,抚笑问道:“都深秋了,还有葡萄?”

兰修容妩媚地对龙御夜抛过媚眼后,硬声硬气地对我说道:“三伏天有的人走的时候说回来要吃葡萄,我怕届时她又和我打一架,所以留了些吃剩了的。”

我这才记起我出宫假意往护国寺而去时,嫔妃送别,我最后和兰修容开的玩笑。说深秋回宫后要吃葡萄,更因上次去她匍匐殿与她闹过,她春光外泄的事而以挑衅的话善意劝她天冷加衣。

再看她身上,依稀觉得清新,原来竟是换下了那一身火红纱衣。淡色的绵锦宫装很温暖,消了以往的狐媚气息,看起来格外的出水芙蓉。

龙御夜也觉养眼,含笑转话道:“这么美观的葡萄可不像吃剩了的,三个月过去了,若不是一直小心冰镇了,也保存不到这般新鲜。”

兰修容道:“臣妾院子里的葡萄生长在皇家,得庇皇荫,因而长的好;皇上体恤臣妾,匍匐殿的供应一直没缺过,因而才能让葡萄保持新鲜。”

“说的好。”既倔强地表明了不是专程给我的东西,又奉承了皇室和龙御夜,兰修容果然会说话。龙御夜转而看我,兰修容分明已经没有厌恶我的心思,口上却仍是那么说,他也莫可奈何。

龙御夜知我在宫中树敌不少,有心让我和兰修容好好相处,借故离开了落霞殿。龙御夜走后,我还没和兰修容说上一句话,却见一个熟悉的太监过了来,“公主,出事了。”

兰修容一掀柳眉:“这不是德妃身边的小顺子么,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小顺子这才看到兰修容,见了礼后,禀报道:“皇后娘娘现下正在雎鸠宫中,德妃与其他嫔妃也被皇后叫到。”

雎鸠宫?淑妃的雎鸠宫。

我心中倏地一紧,不用小顺子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事了:“皇上知道了么?”

“还不知道。”小顺子声音低了一低:“淑妃省亲三月不返,罪名可大了。皇后有执掌六宫之权,此事就算皇上过问,因为理亏,也救不了淑妃。雎鸠宫里跪了满殿的人,皇后怀疑雎鸠宫的奴才隐瞒主子的去向,更怀疑淑妃一去不返。淑妃遇难,雎鸠宫的奴才护卫主子不利,陪葬;淑妃若一去不返,雎鸠宫的奴才则有包庇之嫌,全应处斩。德妃见势头不对,赶紧让奴才来请公主。”

淑妃身在何处,唯有我心里最清楚了。姑且不论淑妃一去不返是我提议的,就是当日一诺,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这些日子不是没想过怎样为她善后,先前在护国寺因自身难保,无力想她的事;这几日倒是回了宫中,却没想好怎样与龙御夜开口。

看着小顺子道:“你速去将这事禀报万公公,让他说于皇上。”

“皇上会管这事吗?”

“你只管去。”我也只有赌了。赌龙御夜一直以来,知不知道淑妃在进宫之前和龙煌灼的关系。

淑妃现在是皇后要料理的人,龙御夜有心与皇后作对,少不了站在淑妃一边;龙御夜对淑妃之前很是欣赏,并非无情无义;若是龙御夜再知道淑妃与龙煌灼的关系的话,不仅不会追查此事,甚至淑妃以后的归宿,龙御夜都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有人来请兰修容,却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说所有的嫔妃都到齐了,唯有兰修容还在此地。

兰修容看着那宫女道:“这可不会说话了,贵妃娘娘也还在这里呢。”

“…是。”那小宫女唯喏道:“皇后娘娘让后宫所有嫔妃都过去雎鸠宫,贵妃..娘娘…娘娘…”

兰修容的桃花眼睇着我,“贵妃当然也应该去了。”

皇后显然无意要我去参合,我和兰修容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我懒懒起身:“明日便是我的册封典礼,皇后在这之前闹出人命,故意要让我讨个不吉利了。贵妃为四妃之首,届时少不了与她一起协理六宫,今日雎鸠宫大动干戈,却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这趟浑水,我想不趟都不行了。”

人多嘴杂,此时总不能说我去插足这档子事的真正原因吧。

驾辇在雎鸠宫外停下,宫外的若干侍卫和宫人纷纷跪下,连翘扶了我往雎鸠宫里走去。

这是我在雎鸠宫住了淑妃后,第一次踏进雎鸠宫。以前去过一次淑妃住的地方,那时候淑妃还是昭仪,我去她的宫里找龙御夜的那次。等到淑妃住进雎鸠宫了,我也成了龙御夜的女人了,因为与淑妃没有交集,从未去过她的宫里。

物如其人,雎鸠宫里清清冷冷,许是因为主子不在的缘故,更显得有些萧条。

老远便见大片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我和兰修容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只管去往雎鸠宫的大殿。

大殿里除了皇后和德妃,所有嫔妃宫人皆对我跪拜。德妃见我来了,松了口气。

表姐依然是微笑看我,起身作迎:“本宫处理后宫琐事,没想表妹也来了。”

我只管从她身边走过,径自于座位坐下,捻茶道:“表姐似乎忘了,本宫已有封妃的圣旨,所差不过一个册封之礼罢了,宫中皆称一句‘贵妃娘娘’,表姐打理后宫,本宫如何来不得?今日来观看表姐是如何治理六宫的,本宫日后也好学以致用。”

一见着表姐,一想到她以毒落下了我的那个孩子,心里就像生了根刺,疼痛的钻心。一向的隐忍,几要按捺不住。

表姐坐下后,德妃也落了座,示意嫔妃皆坐下后,表姐才道:“听闻皇上降下圣旨,本宫几度要亲去贺喜表妹,不料皇上不允嫔妃前去打搅,本宫只好作罢。”

我答道:“无升迁何来贺喜?长公主是正一品,贵妃亦是。等本宫再高升一步了,表姐再贺喜本宫吧。”

这时只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出,我放眼看去,却是表姐的堂妹,昔日的祁修仪,今日的祁宝林。只听祁宝林说道:“贵妃再高升一步,不就是皇后了吗?”

冷冷的声音再无当日的娇媚,我使得祁修仪失宠,从正二品的修仪降至七品宝林,想来,是够恨透我了。祁氏虽身份低微,然而她的家世始终不低,在宫里又有表姐照护着,会因贬斥吃苦才怪。

仅看她妃位虽低,却气势不凡,装容得体,已知她这半年韬光养晦了。今日显然早知能见到龙御夜,她的装扮真不俗呢。

想重新得宠么?

我评估地看着她,她亦是目光雪明地看着我,冷声道:“贵妃娘娘也罢,公主也罢,今日趱越之罪,公主是坐定了。”

德妃温文笑道:“是皇后要贺喜公主的,公主所言何来贺喜,也是就事论事。也确如公主所说,如今公主贵为贵妃,无甚好贺喜的。皇后要贺喜的话,只有公主口中那一个可能了。”

祁氏气岔,倒是表姐的修为好,含笑道:“德妃言之有理。”

还以为她这半年有多大长进呢,不过就这么回事。目光从祁氏脸上一滑而过,与表姐说话减了些锋芒,免得一会儿龙御夜来了听到了。

闹的太僵了,龙御夜的面子也挂不住。

表姐的涵养我一向很佩服,闻得我好声好气的说话,她当然也拿出了十足的风度。

我看了看被表姐的贴身宫女冬巧传上来的几位宫外之人,问表姐:“他们是何人?”

表姐笑道:“淑妃在江南娘家的丫鬟,据她们说,我们的淑妃娘娘并未回过娘家。”

“是吗?”我看向下跪的几个妇人,她们的衣服布料是江南所出没错,看来,表姐真让人去江南查过了,遂悠悠道:“淑妃莫非回家省亲的途中出了什么事故,不然,也不会三月不归。”

表姐转动指上套着的护甲,“自古鲜少有嫔妃能回家省亲的,就是本宫,宠妃或者家世渊源的嫔妃,要回家省亲,也必须家中有事故,得了帝王的允许,才能离宫的。且不过在家待上一至三日。淑妃,不是离宫了三日,是三个月。从京城到江南,来去需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零四天时,淑妃已超过省亲的例定的日子,本宫就有派人去江南她家查探。后来也疑心淑妃省亲途中出了事故,这两月来,早让地方官吏留意了。”

“表姐可留意到了?”

表姐笑道:“一个月前,有人在江南看到淑妃的踪迹,可后来跟丟了。既然淑妃还活着,她去而不返,就是大罪。另外,淑妃身负武功,亦犯有欺君之罪。”

兰修容道:“淑妃也没有说过她不会武功,这怎算欺君?欺不欺君,也得皇上说了算。皇上知道淑妃会武功也说不定。何况,淑妃出身将门,虎父无犬女,女孩家学来防身也未可不可。”

我笑问表姐:“是不是,那人只是和淑妃相貌相似而已?”

“那么――”表姐拖长声音,将一物现于我们眼前:“本宫手里的这个,又是什么?”

竟是玉印,上面赫然刻着‘淑妃大宝’几个字。

众人面上都凝了层霜白,我只觉眼前一道阴影过去,龙御夜已将表姐手里的淑妃玉印拿在手中端看着,那阴影,竟是他从我眼前走过,遮挡了亮光所至。

见得龙御夜到来,众人皆都下跪,我只讷讷地往他那里走了一步,看着他手里的玉印。

表姐跪拜后,义正言辞道:“淑妃去而不返,嫔妃私自潜逃出宫理应诛其九族。依臣妾看,当将李家满门押至京城行刑。”

“不可!”德妃急道:“李家都是忠良,世代为武将,保家卫国,为我大周尽心尽力。今诛其九族,令李氏心寒,更令朝中其他臣子惶恐不安。请皇上念在李氏一门为保我家国,如今人丁稀薄,网开一面。”

表姐道:“淑妃逃窜,辱我皇家声誉,罪不容赦!”

德妃与表姐各持己见,我看向龙御夜,他早将淑妃玉印放在了一边,安然坐下,淡淡看着皇后与德妃。

龙御夜的面色除了深思和对淑妃私离亵渎皇上尊严的不悦外,倒无过分的羞恼成怒。

我稍稍定了些心。

见龙御夜泰然自若,表姐大是失望,龙御夜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问我:“爱妃怎么看?”

“事情还有待查实。”不顾皇后跪地,我坐下道:“另外,淑妃是皇上的妃子,且妃位甚高。此事不宜闹大,当私了。总不能,让天下都知道我大周帝王的妃子逃跑了,贻笑天下。”

龙御夜含笑看着表姐,“爱妃比皇后更适合治理六宫。”说罢转而看我,明显有让我协理六宫的意思。

正这时,祁氏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大殿之中,慢条斯理道:“公主之所以宽待淑妃,不过是怕自己做过的事有朝一日被人晓得,皇上也严惩不待罢了。”

半年不见祁氏,如今祁氏形貌别具一格,龙御夜虽不是见异思迁之人,陡见旧人如出水芙蓉,也觉眼前一亮。

见有人指责于我,他本布满寒霜的脸,在乍一看祁氏后,淡了冷寒,“修仪几月不见,更觉明艳了。”

祁氏虽态度从容,依然掩不去眼底的得意之色,口上却温尔道:“皇上叫错了,臣妾早不是修仪了。”

龙御夜哦了声,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对祁氏有所亏欠,不觉态度含笑,好了许多:“公主言行端正,爱妃勿胡乱指责。”

祁氏道:“公主之前假传怀有龙嗣,欺君之罪,理应诛九族。”

一听不过是这事,龙御夜置之一笑:“公主虽与我大周王室无血缘关系,却是我大周王室的族人。公主的族人,就是我大周王室,难不成,朕也要被拉出去砍头吗?”

德妃亦道:“八王爷乃公主血脉相连的弟弟,诛九族的话,八王爷显然在内;八王爷是皇室中人,皇上与大周王室众人亦在八王爷的九族之内。”

万忠补充道:“皇上更是公主的夫君,诛九族的话,皇上可是首当其冲。”

祁氏慌忙跪下,“臣妾失言,请皇上责罚。”

龙御夜一摆手,“爱妃无口之失,朕不怪罪。”

祁氏见龙御夜态度温和,胆气愈壮,“虽不能诛公主九族,然而公主欺君之罪,皇上若不惩处,恐难以服众。”

龙御夜调节道:“看来爱妃与公主之间是有私人过节了。朕明说了罢,公主私传孕有龙嗣,实乃朕授意的。朕私离京城,恐公主在京处境危险,因而出此下策。此事,朕早知道,何来公主欺君之罪一说。”

我看向龙御夜,莞尔一笑。龙御夜亦看着我,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

这时只听祁氏又道:“欺君之罪是臣妾错怪公主了,然而另一事,却是货真价实!淑妃私逃之罪,犹不及公主此罪状…”

殿内嫔妃皆面面相觑,相顾惊谔,祁氏很满意自己拖长声音引发的众人的好奇,环顾过我,目光对上龙御夜探究的深眸。祁氏的声音虽然不大,然而话中的森森之意与她今日明艳的装束天壤之别,如铜钉砸地,字字钉入所有人的耳中:

“公主前往护国寺两月,为前太后祈福。公主在护国寺祈福是假,私下离京,前往江南私会前夫龙煌灼是真。公主私通,秽乱后宫,此罪当诛!”

第二卷 帝心悠悠 103 化险

私下江南….

连我的去向都了如指掌,祁氏定然是有十足的证据了。

表姐,表姐终于变聪明了。她知道了我的软肋,知道从什么地方能击溃我,打击到我。唯有龙煌灼,唯有听到龙煌灼的名字、我和龙煌灼暧昧不清的事….能让龙御夜迁怒到我。

淑妃私逃,丝毫不及龙御夜闻此话的波涛浪涌,他并没有立时大怒,只阴沉地看着祁氏,“朕便是去江南见煌灼,公主若私会煌灼,朕岂会不知?”

祁氏道:“皇上可以算算日子,皇上离京三月,公主离京两月。皇上是在何时见到龙将军的,在那之前,公主没有可能见过了龙将军,又在两月时日内赶回京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