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护国寺神像的蒲团上起身,向那个对我张开双臂的男子跑去。

所有人都见到了他们的帝王和我伉俪情深,所有人都见到了我向龙御夜跑去,投怀送抱的深情没有人知道,我盼望这一刻盼望了有多么久,龙御夜平安归来,孕育了怎样的一个信息:

子郁,我的子郁,他身体康复了。

子郁他身体康复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纪念。

而龙御夜也平安归来了,没有因救子郁而送命。他们都活着,都活着。哪怕我从此真心实意地呆在龙御夜的身边,我也相信,这就是最幸福最没满的结局。

后来的好多年,我一直在想着,如果那一天,我不是那么冲动那么深情地跑向这位帝王,勾住他的脖子,拽着他的衣服,痛哭着唤着他的名字。在他因救煌灼想着自己会死时还说过让我回到煌灼身边的话,在那时间里真的想过对我放手,让我和煌灼幸福。他救过煌灼,幸运地活着回来了后,即使再不会对我说放手的话,而在后来我和煌灼有着美好的春天的时候,他会不会成全我们?

即使不会成全,龙御夜他自己,他自己和我的后来,也不会发展到那么糟,那么糟

第二卷 帝心悠悠 101 隐祸

丝毫不顾也不理会臣子们在场,他只端看我的面容,没有说话,却诉尽了相思。

想要真心和他过一辈子的我,也只将他当做世间寻常的一个男子。臣民心中的帝王,我心中的夫婿。亦只顾和我的夫婿缱绻相恋,天地间我的眼里只有他,再看不到其他。

那个时候,我才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依赖着龙御夜而存活,他像巨大的树木,让我这植物藤蔓攀缠。从夺嫡时选择他投效起,这两三年来,他便真的做了我的靠山。

两相情侬意侬时,臣子们几番要禀奏,又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再一次有臣子要上前来,万忠对那臣子摇首示意。

今日微风,天气降了寒。龙御夜甫回来,在内堂念经的我只一袭薄衣就奔向了他,在外站了这么一会了,他察觉我有些冷,只解下自己的明黄披风裹住我,抱了我进禅房,关了门,好无力回文武百官之意。臣子们终于萧索一叹,折返回去。

任他抱着,只勾住他的脖子,幽怨的呻道:“还嫌我树敌不够多么?”这厢才回来,因为我,就将国事将臣子掷在一边,本就对我颇有微词的臣子,这下只怕更有话说了。

“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我只管我们的。”他板正我的肩,声线低沉:“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护国寺的皇家寝殿空阔,他的声音夹着飘渺而空旷的回音,久未听过,竟恍惚觉得不真实,只双眼泪蒙蒙地看着他。

日薄西山,再到红烛摇曳。熟悉的龙诞香的味道充斥在鼻端,远方归来的他,带来了室外的秋寒,靠在他的胸膛上,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我不问他这三月发生的事,他也不对我提。一切凝结在脉脉不得语的温情中,言语都是多余。他吻着我的唇,吻着吻着在床上就那么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该是没合眼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睡颜,容颜一如初见他时的倾国倾城,如铸的面容邪肆而英俊,真的是位美男子。

便不去想其他的,靠在他的怀里知足地睡了。

翌日睁眼时,对上他彷佛专注了一个世纪的深眸。他就这么拄着头,静静地垂眸看着我,那眼中的深情、宠爱、欣然、怜惜,让我心中一阵柔软感动。

到底是怎么样的幸运才能让我遇见眼前这个人,遇见了,又能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

我温顺一笑,他怔了怔,彷佛此刻才发现我醒了,眼中的神光越加轻柔疼惜,却语气淡淡地道:“起来了,臣子们都等待外面,我还要他们接旨。”

“是什么旨,我也要接吗?”

他倾身看着我,半敞的明黄色寝衣露出了大片厚实麦色的胸膛,声音因为微微的紧张而沙哑:“只要我平安归来,你就做我的妻子,这一生你决不负我!不管我是帝王还是平民百姓,我都是你的夫婿,永不改变!”他望着我的眼:“当日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甚至还记得,我说过只要他归来,我就认了他那道圣旨,做他的妃子。不管是做他唯一的女人还是嫔妃中的一个,我都不在乎。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恍然失神,胸口忽然像被什么镂了个洞,里面充斥的是怎么样波涛汹涌的东西,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见我久未作答,龙御夜默默望着我,眼中已闪过一丝受伤,低沉道:“不管我是帝王还是平民百姓,我都是你的夫婿,永不改变!这句话,只是你的玩笑么?”

在外的三月,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念,便是我当日的承诺吧。

如此,我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

释然真心地答道:“是真心话。”

话音未落,屋子里已跪了一片的太监和宫女,“给娘娘请安!”

龙御夜悦色丢给了他们一个‘赏’字,已对我吻了下来,铺天盖地地淳厚的男子气息将我包裹,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悸颤。好不容易抽了口气,我才道:“等到册封典礼后,再让宫人这么叫吧。现在叫起来,我真的不习惯。”

龙御夜压低声音道:“总要习惯的,现在这么叫,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听起来真的别扭的很,我浑身不自在。”

龙御夜道:“那我就把册封典礼提前,回宫就准备。三天后就举行典礼。”

我好笑他的急迫,好心提议道:“这等册封大事,又要到太庙祭祖,又要操办的,怎能那么赶时间。也总的择个黄道吉日。”

龙御夜还待说什么,万忠道:“公主说的对,册封得讨个好日子,皇上和公主才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许是因为后两个词的关系,龙御夜允了:“赶紧去让蒲历师看看日子。”说着话,便由宫人服侍着起床,一面也让我起了来。

等我更衣梳妆后,他便带我去善后。我想等他让我接旨了再去,一来朝政那些东西我也没兴趣听,二来,他处理政事,我在一旁中就不好。

“有什么关系?”他只管揽我做在他身边。

三月没在京城,又发生叛乱的事,他理政便是半天时间。和朝臣们说话听的我昏昏欲睡。走神时被连翘扯着跪下领了那被封贵妃的圣旨,听得册封典礼在下个月初五。之后便是他对这三月在朝臣子的奖惩,听得他只说左相懈怠职守,暂将左相停职,我便没了心情。

他显然注意到了我自听到左相的处置后就心情郁郁,笑道:“你不喜欢左相么?”

我心里一惊,只道:“我对姑父并无成见,只是他这一月来咄咄逼人地针对我,是人都要郁闷的。”

龙御夜并不知我去过江南私会龙煌灼,我若贸然对他显露我知道左相的恶性,他必起疑。况且我根本没有向他显露或者揭发左相的必要,龙御夜之前就对左相有所戒严,定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此次他又去见过龙煌灼,想必左相的事,他比我心里更有数。

“他见我归来就取消了谋反的计划,我没抓到他的把柄。不便惩处。”

我的声音颇有几分郁郁,“你昨日何不多等一时片刻,等到他政变后再出现在护国寺。”

“救你重要还是除掉左相重要?”龙御夜揽我在怀,“我再迟一时片刻,这一趟即使我捡了条命回了来,也再见不到你了。”

都是因为我。

我心里一暖,面色和缓了许多,龙御夜安慰道:“左相谋反也不会成功。我走的这三月,看似他在建国代理朝政,然而朝中的兵马司,甚至是左相自以为控制在手的禁军,早得了我的吩咐,只要他篡位夺权的罪名一落实,立即就拿下他。”

我接口道:“也就是说,你不在京城,危险的不是你的江山,只是我?”

龙御夜轻叹:“你虽没蛊惑我什么,然而对于臣子们而言,帝王流连一个女人太久,那个女人就是留不得的祸水。况且,煌灼之所以会离开大周,正是与你有关。煌灼虽在京城就职的时间不长,威信却早存。朝中佞臣因为左相想要除去你,忠臣又因为煌灼和我,不想留你。这一月来左相针对的是你,因为那些忠臣也放任不理,意欲借他的手除掉你。”

“我知道,我是人人得而诛之,他们都是想除了我而后快的。回护国寺的那日,若不是我假说我怀有龙嗣,只怕不止左相,你的那么忠臣也会将我杀了。”

“回护国寺?”龙御夜疑问。

我心中警铃大作,低声解释道:“万公公没和你说么,见京城乱党频频出没,我忧心实则有人叛变,几度乔装离了护国寺,在京城走动?”

那日万忠已疑心我两月来根本不在京城,他是龙御夜的心腹,此问一来打消龙御夜的疑虑,二来,探探龙御夜的口风,试探万忠会不会出卖我。

并不是疑心万忠什么,我知道,换做其他任何的事,万忠都会帮我隐瞒着,可是离京两月,他难免不猜疑我去了哪里。也不难猜疑到我是去见什么人。我此举,可是对他的皇上不忠啊。

他不会不忠于我,却难免会因为他的皇上不忠于我。

“万忠都对我说了。”龙御夜深深看我。

我强作镇定,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畏兵荒马乱,在京城走动。说你明智保身,还多次以缓兵之计为了争取了回京的时间。”龙御夜揽我在怀,爱惜地道:“不管那些臣子对你有什么看法,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死不了。“

万忠没有因他的皇上而出卖我。

半开玩笑的戏语:“那几十年后,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不然老了也得不到善终。”

“好。”虽是轻嘲的话,却暗喻我们老了的时候还在一起,他自然觉得受听,温声道:“到时候,我让你一步。”

当晚我以伤风止痛的膏药亲自答谢万忠,那膏药虽然极为珍贵,却并非价值连城。作为龙御夜身边的公共,什么样的珠宝没见过?

礼不在重而在心意,万忠年近半百,关节风湿特有些病痛,此药的情意便胜过金银财物。

万忠巧妙答话道:“无功不受禄,奴才当不得。”

“不过治疗风湿的膏药,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用不着,你不嫌弃就收下。”

“奴才便谢过公主了。”万忠也不再推辞,连翘道:“什么谢不谢的,和我们公主,还用见外么?”

万忠带笑离开后,连翘道:“万忠和我们的关系一直那么亲近,公主还用格外谢他么?”

“正因为亲近,所以偶尔才要谢。”我挑拨灯芯,“适当的时候,给你身边的人一点关怀是很重要的。”

小别胜新婚,在护国寺过了半月不受外人干扰的日子,方回了皇宫。

回了落霞殿后,再看三个月没居住的地方分外觉得亲切。嫔妃们纷纷来与我这未来的贵妃道贺,应付了两拨就觉得烦闷了。龙御夜便下令无故别来打扰我。

我不得不称赞他天生就是做帝王的,自回了落霞殿后,鲜少理会朝政,然而一切却在他的掌控中。他依然整日缠绵在我身边,明明不怎么爱好限琴,也不厌烦地听我抚着琴。自在江南竹舍明确了他不喜欢琴音后,我承认我是故意在他面前抚琴的。

那日月下抚琴,龙御夜忽然说了句:“煌灼所抚琴音宛如天籁,琴技更胜你许多。”

我默默停了抚琴,只趴在他膝上,问道:“去救他的事,怎么也不对我说?”

“万忠都告诉你了?”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嗯!”我说道:“知道你会有危险,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在为你吃斋念佛。”

龙御夜道:“煌灼身体太糟,本来,要彻底地救治好他,我会没命的。煌灼见我要死了,最后关头,用他恢复了几成的内力抗拒。因为岔了气,我们两人都受了重伤。所以我没死。他虽保住了性命,我却没彻底地救治好他。”

“你已经尽力了。”我安慰道。

“始终是我对不起他。”龙御夜神色黯然,而我也终于明晓了龙御夜临离开京城,所谓的救人救己的话。救人是指救龙煌灼,救己,却是因他一年前趁虚而入,抢走我,做的对不起龙煌灼的事。他自己的,心里的内疚和自责的救赎。

原来他一直因这事而内疚。

我心里的隔阂莫名其妙的释然了。

于是,当那日清晨龙御夜去上朝,连翘见我含笑喝着那避孕药的时候,纳闷地问我,“公主在想什么?”

我道:“也许,很快我就可以不喝这药了。”

连翘会意,点头道:“皇上待公主很不错,过几日就是册妃典礼了,既然公主现在真心真意留在皇上身边,又即将有了名分,是该考虑给皇上生儿育女了。今日这药就不喝了罢,以后,奴婢也不给公主煎这药了,每次煎药,我都偷偷摸摸的。这事要是皇上知道了,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公主,皇上也不会放过。”

大意地没有在意连翘的提醒,我只道:“给不给他生儿育女,我还要再想想。”

第二卷 帝心悠悠 102 指控

还有三日便是册妃典礼了,德妃与皇后共掌六宫,此事亦由她二人操办。

德妃身边挺机灵的一小太监得了德妃口谕,请我去德妃的朱雀宫试加封时穿的宫服。德妃擅女红,那衣服竟是她亲自缝织給我的,我自然少不了答谢。

在朱雀宫赏看开的正艳的曼陀罗花,便想起月前去睿清王府与四叔叔闹僵的那次他正修茸的那曼陀罗花,遂问德妃养殖培育曼陀罗花一应的事。

嗯,不管四叔叔理不理,我什么时候闲了还是去給他赔罪。

德妃道:“肃州与燕国、南疆毗邻,曼陀罗在南疆的大理最常见。所以,家中一直养的有曼陀罗花。大周的气候不适宜种植,我带了种子来大周京城,所种的曼陀罗就存活了这么几株。”

我道:“我还以为曼陀罗很好种植,这里的环境尤其适合它生长呢。四叔叔的王府里便有一大园子的曼陀罗。”

德妃讶然道:“睿清王府?”

见我点头,德妃纳闷道:“这里的水土怎么会适合曼陀罗生长呢?”

我也没把德妃的话放在心上,只说道:“四叔叔不爱理人也不爱理国事,就爱弄那些。也很有养活花草的方法。”

德妃道:“我娘早逝,家中只有父亲和两个哥哥。我一离家,家里的花花草草只怕也没人理了。”

我侃道:“与其来宫中百花争艳,不如嫁一个好丈夫,还能一枝独秀,你当如便不该进宫。”

德妃自怜道:“我倒想不进宫,由的了我吗?选秀的事大告天下,我和父亲兄长才在思量逃避选秀的事,圣旨便到了我家。”

我惊道:“龙御夜他…..是他点名要你进宫的?”

怪不得,选秀当日,德妃的姿色明明不是和很出众,龙御夜只一听‘肃州都督之女’几个字,便让司礼内监记下德妃的名字留用。进宫才半月的小家飨时,就册封了她为德妃。

当日我只以为龙御夜临时想到德妃的父亲是肃州都督才册封他女儿的,没料早在那之前,龙御夜就筹划好了。

德妃道:“我倒觉得皇上英明果敢。当时燕国公主丧于龙将军之手,燕帝很有可能发兵进攻我大周。皇上在选秀之前不仅调集重兵于肃州镇守,更提拔了我父亲全权担当大任。封我为妃,不仅安抚了父亲,更能让父亲为他全心全力效力。女儿做了大周帝王的妃子,做父亲的,就是死,也会好好镇守住肃州,不让燕人踏入我大周的国土半步。”

慕容晴的死讯,就是燕国人,知道的也甚少。慕容殇为了天下霸业,并未放出消息。这事,我也是去了一趟江南才知道的。可此时德妃却随口说来。

显然的,在她进宫前,在选秀前,她就知道了。

我试探道:“慕容晴死了么?”

德妃险些没站稳,“公主….你不知道?”

看我神色,德妃有些慌张,“此事是一年前皇上发给父亲的密函里提到的,因为要父亲好好镇守肃州,自然对父亲说了缘故。此事,大周除了皇上和龙将军,也只我陈家四人知道。皇上如此爱护公主,我以为公主早知此事,因而才和公主论事的。”

宫中人心诡谲,宫里的人,很早以前,除了龙御夜,我睡也不相信。德妃哦,我一直是和很喜欢她信任她的。莫非她在挑拨我和龙御夜的关系?

我想从德妃的神色里看出一丁点她的恶意,可是我一点都看不到。她很显然是把我当作自己人,才知无不言的。

德妃没有搬弄是非,更没有骗我。

欺瞒我的那个人,只是龙御夜。

一直以来我最信任的那个人,他一直在欺瞒我。

慕容晴的死讯,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在江南竹舍,我因为慕容晴的婚讯和龙煌灼彻底决裂的那次,龙御夜就知道了慕容晴的死讯,却眼看着我误会龙煌灼,他什么都没对我说。

和我夫妻一年来,更是只字未和我提一句。

心中隐隐的恨痛如海藻生根发芽,离开朱雀宫后,我去了龙御夜的勤政殿。

我想当面去向龙御夜问个究竟,可一想,我怎么问他,若说是德妃告诉我慕容晴的死讯的,少不了牵连德妃;若不这样说,我江南一行私会龙煌灼的事,再无可掩饰。

于是,在勤政殿门口看了眼龙御夜后,我又离了去。

出勤政殿时撞上了万忠,万忠叫我,我也没理,似乎察觉出我的失魂落魄,万忠急急入内,应该是去告诉他的皇上了。果然,片刻后,龙御夜追了出来。

“怎么了?”龙御夜一如往日拥住我,温柔询问。

我浮力一笑,“没什么。”

“可脸色不大好。”

怕他察觉出什么,我随口胡诌道:“刚刚有点头晕。”

“我送你回去。”他当即抱起我,往落霞殿方向而去。

将我放在床上,他吻我时,眸光渐渐迷离,手也由我下颚滑到了颈下肌肤。

与他夫妻一年来,我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才要推却,他已一把挥落床帐,耳下被他轻咬,听到他说了句:“这病西施的样子好像更能勾起男人的欲火。”

一年来,我的身子自然早被他熟悉,与我之前,本就通晓男女之事的他更知道怎样在我身上点燃情欲。可任他怎样撩拨,我也心如止水。

怕他察觉出异样,又不得不曲意迎合。这是很糟糕的一次缠绵,在他眼里的欢爱,我眼里的交合。从头到尾,我如受凌迟。

好不容易,他结束了他的缠绵。我看出了他眼底的意犹未尽,若不是真以为我身子不舒服,他怕是不会完事一次就放过我。

之前我就说了头晕,且脸色不好,与他欢爱后的兴味阑珊,他倒也没起疑。反是越发怜惜关爱,唤来宫人給我煎易孕的药来。

回京的途中,他真以为我怀了他的龙嗣,没料回京后万忠告诉他那不过是我的权宜之计。当晚他非常懊恼,并且想要我給他生个孩子的愿望非常强烈。近来那愿望是越来越强烈。

回宫后,御医开的易孕的药就没断过。想要与他好好生活,又因误传龙嗣的事令他郁闷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有好好喝那易孕的药。虽然喝易孕药的同时,还是私下里在喝那避孕的药,但很显然的,近来喝避孕的药的意思,越来越淡薄了。

可是,现下

“御医说,房事之后喝那易孕的药最见效果,一定要好好喝。”龙御夜温声嘱咐。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