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毫无胜算,有龙煌灼在,他一个人也足以力挽狂澜了。

龙御夜把后事考虑的这么周全,定然是经过了思索的,不像是随意留的几句遗诏那么回事的。

他的危险,是真的了。

我跑出了禅房,一直跑到护国寺的寺门外,明知看不到龙御夜,却还是心神不宁地看着山下,等待着,期待着他的回来。浑然忘记了,几年前,站在护国寺寺门外的我,等待的是另一个人。

在这一刻,我忘记了。

龙御夜,只要他回来,我什么都依他。只要他回来

他在我身边的时候,甚至没过过我真心实意爱他的一天的好日子。

“公主。”万忠和连翘跟了来,我定了定神,这才问道:“出去找皇上的人派了多少,有没有落实下去?”

“几位将军都亲自带人出去了。”

我这才松了些心,吩咐万忠去睿清王府宣旨。万一,万一龙御夜真有去无回的话,龙煌灼不在京城,京城总得有人主持局面。

两个时辰后,去了瑞清王府的万忠没有回来,他身边的小太监倒是回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已禀报道:“圣旨倒是传到了,睿清王接了旨后,便去剪葺他的海棠花去了。丝毫没有要主持局面的意思。万公公一直候在那里,急的焦头烂额,睿清王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管的架势”

没等小太监禀报完,我已跑下了护国寺。

睿清王府里,四叔叔果然在修葺他的花,只是海棠花已转为了曼陀罗花。

清俊的形态那叫一个悠闲,与万忠的哭天抢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偏偏在万忠哭爹喊娘的声音下,四叔叔还不受一分干扰。

不知是有信龙御夜还是忧心龙御夜的江山,乍看四叔叔的事不关己,无名之火窜了上来,也不管应不应该,劈头就责难道:“龙允泽,你不姓龙吗?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对不起你的姓氏!你没看到京城里的乱军,也没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嚣吗”

等我发泄够了,四叔叔才抬眼看我,看似漆黑无波的眸中冷光闪过,眼神像灌了铅水一样阴沉,隐隐有骇人的寒光沁出。

不过冷冷地看着我,我一时便说不出话来。

“他死了吗?”一字一句,清冷而纠结着雾般的寒气:“圣旨上说,他若死了,我便辅政。你确定,他死了吗?”

我被堵的张口无语。

“青龙。”

“属下在!”

“送客!”

四叔叔是真的怒了。

我想为我的态度给四叔叔道歉,但是他的性子,隐怒之下,看都不想看到我,何谈会接受我道歉的话。只得趁临离开之前,说挽救局面的话,“你一定要等到见了他的棺材,亲眼看到他死了,才做出反应吗?”

四叔叔银棕色的眼睫上凝着一层薄冰,声音死气淡漠,“不想他若真的死了,我也不理事的话,就给我离开。”

严厉而不容抗拒的语气。

四叔叔虽冷漠,却是从不与人动气的。今天他动气了。直觉我就算先前态度不好,他也不会如此介意的。换作往常,他都不会介意的。最多懒得理我而已。今天他却是动气了。

意识到这点,脚下反而像生了根,离开不了。

许久,见我还杵在原地,他将手里的修葺工具交给了青龙,带着寒雾,踱步过来。与我对视着,只在近了我身旁时,俯了身,在我耳边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做出反应。死了心吧你。”

我的怒火也被挑起,“他现在生死未卜,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和他有仇吗?”

“辅政?辅谁的政呢?”四叔叔挑眉看我,“龙煌灼的政,还是你肚子里孩子的政?”

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恍然反应过来几个时辰前我假传有龙嗣的事。

“你放心,龙煌灼就算做了帝王,等到你的孩子出生了,他也会乖乖的把皇位让给你生的皇子。乖乖的,去辅政。尽心尽力地去辅政。”四叔叔扬唇,冰冷地溢出一丝淡淡的笑。

四叔叔啊,就算我瞒别人我没有身孕的事,也不改瞒他啊。何况万忠也知情?我想对他实话实说,和他说龙嗣的事是子虚乌有的,可是对上他阴冷的眸子时,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是怎样的眼神?我甚至几度错觉,四叔叔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正盯着他的猎物

我还晃神的时候,淡淡的话再度由他启齿:“龙煌灼和龙御夜,都令我太失望了。”说完这话,他森冷的弯了个风华绝代的笑容,衣袂飘动,离开了花厅。

龙煌灼和龙御夜,都令他太失望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煌灼

他以前叫龙煌灼为煌灼,今日却连名带姓地称呼龙煌灼。

对龙御夜,他虽比不得与龙煌灼的关系亲近,至少与龙御夜的君臣叔侄关系也算融洽。当然,与龙煌灼的亲近,也不过谈的来而已。对于四叔叔不理人的性格而已,已算很亲近了。

可是今日的称呼,不仅是龙御夜,连称呼龙煌灼都显得那么疏离。

我实在想不出龙煌灼和龙御夜有什么地方令他失望的。辜负了他什么寄托与期望么?可龙煌灼和龙御夜就算有地方做的不好,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何以会令他失望?

第二卷 帝心悠悠 100 帝归

依旧回的是护国寺,没敢回宫里。之前,宫里怕就早被左相和皇后的势力笼罩着,圣旨一出,左相最初懵然,等到他清醒过来了,还不作出反击么。

护国寺下依然屯守着他的人,美其名曰,是护卫皇嗣的安全,实质是对我的软禁。搞不好,龙御夜再不回来,他就先下手为强,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不过现在龙嗣的事已传开,他暂时该不敢轻举妄动才对。

有些后悔了,左相知我怀有‘龙嗣’,怕更视我为眼中钉,不会放过我。龙御夜回来之前,这往后每一刻每一个时辰的处境都会越来越艰难。

可我那时也是别无选择,不那样谬说的话,几个时辰前被他堵在护国寺山下的时候就做了他刀下的冤魂了。

虽然我是公主,大家心照不宣,只怕更视我为祸水。即使左相那时杀了我,只怕也鲜少有人去指责左相。他根本是有恃无恐。

教我感怀的是,在其他嫔妃随皇后回宫后,德妃并没离开,而是在护国寺等我。患难见真情啊。德妃宽慰道:“几天前,见势头不对,我就送密报给父亲了。他或许能想出办法来。纵然无能为力,也会坚守他的立场。”

“你也预感朝中有变么?”

德妃点头,“其他的人或许不能察觉,我怎么会一点疑惑都没有呢。我家在肃州,肃州与燕国毗邻。对燕国人的习俗风情等,我再了解不过。乱党中分明有燕人。燕人大举混入乱党或许那些乱党就是燕帝派来的,这么多燕国人入主我大周京城,是在让人不得不忧心。”

德妃的话里并未提及一句左相,我心下已明白三分,在她的心里,甚至是在所有大周人的心里,左相不过是平乱党失职,断然不会想到她勾结燕人的。

左相根基稳固,就算我此刻揭穿他,他不一定有人信我。没有十足扳倒他的把握,我也不便对德妃透露什么。

我与她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算,“不必谢我,我只是尽我的力量帮助父亲罢了。父亲镇守肃州,在他的镇守下,还会有这么多燕人出关,从他的眼皮底下到来我大周京城,皇上论罪起来,少不了治他的失职之罪。父亲是将军,就算有牺牲,也该牺牲在报效朝廷的战场上,要因此被革职的话,他不甘心,我也替他惋惜。”

我安慰道:“不是从肃州那边过来的燕人也说不定。”

“怎么会不是从肃州来的呢。”德妃摇首,“大周与燕国唯一接壤的地方就是肃州。不从肃州出关,难不成他们还从齐国那边大老远地绕过来么?如此一年半载,也到达不了大周啊。”

是没有绕道的可能。

我怀疑是这些年来,慕容殇安置在大周境内的燕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经过肃州,而是这些年一直就潜伏在大周境内。

德妃起身与我告辞,我说了挽留的话,见她急着要回宫,也便不留她了,只欲送她到护国寺外。她却不让送,直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将身子养好要紧,快别劳神劳心了。”

我便说不出话来。

恍然想起在外的淑妃,笑道:“淑妃娘娘不在宫内,雎鸠宫里,还望你帮忙照应着。别让他们的主子不在,雎鸠宫里的人受人欺负。”

德妃温文而笑,“公主宅心仁厚,我自当尽力。淑妃不与世争,我也喜欢她的性子,她不在,我定不让雎鸠宫的人受丝毫委屈。”

护国寺被监禁,我哪里也不便去,怕左相狗急了咬人。为了安抚他的心,便只在护国寺里念佛。

夕阳西下的时候听到护国寺外吵吵嚷嚷,让连翘去打听怎么回事。没料到连翘一打听就半天没回来,隐约听到她在外的吵闹声。

我自己出去看时,才见左相的一队人马将齐宕和我外祖外婆拦截在外。我可以没有人身自由,受些委屈,却见不得齐宕和外祖外婆受半分委屈!

守住院门的侍卫正架着长矛拦截着齐宕,见我出来,张了张嘴,不知该阻拦还是该行礼,相视着一脸手足无措。

“姐!”

“放他们进来。”我平平淡淡地吩咐,目光从几个守门侍卫的脸上一滑而过,骄傲尊贵一如我该有的身份,不容他们有丝毫质疑。——即使大周公主的身份名不副实,我还出身齐国王室,身上流的,是齐王室的血统。

何况我相信自己出身皇家的气势,也足以迫的他们除了从命别无他法。

“是是。”守门侍卫果然不敢违抗,放开了架着的长矛。

齐宕进了院门,复又回转身去,左右将几个侍卫踹跪,“竟敢将本王拦在外面,这会儿也不跪拜本王、公主和本王的外祖外婆。外祖被皇上以‘荣国共’赐之,大周臣民共尊之。就是皇上对外祖外婆也恭敬有加,左相他算哪门子东西!”

“小人知罪。”众侍卫仓皇下跪。

我迎外祖外婆进了寺里去,齐宕对左相的人训斥,我也放任不理。对左相激愤已久,苦于我的身份敏感,受他监禁。如今齐宕教训下左相的人,听着心里也舒坦了一些。尤其连骂左相,听的我和连翘大快人心。

“就该骂!”外婆还不解恨,连翘听得笑出了声。外祖亦只责了句:“妇道人家。”

我和连翘扶了外祖外婆到了禅院,外面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

“来人!”齐宕那厢得理不饶人,吩咐他随行而来的几十侍卫,“将这百十个对本王不敬的奴才送押刑部,他等以下犯上,辱没我大周王室!”

“是!”

留守在这里的左相的家臣见状,侧跪作揖道:“八王爷息怒。”

听的齐宕一哼声,明知故问:“本王认识你么?”

“小人乃左相府的家臣。”那人劝解道:“八王爷,他们都是我左相府的人,王爷动了他们,属下可不好向相爷交代。”

“敢情谁这么混账,原来又是左相调教的不知尊卑的奴才!”齐宕再懒得理,阔步进了护国寺,撂话道:“左相代理国事,清君侧虽清到我姐的头上了,什么媚主祸乱,本王却没什么好被他清的。本王的外祖外婆更没什么好被他清的。要救他的人么,让左相亲自来给本王磕头赔罪。”

左相自然不会亲自来与齐宕磕头赔罪,然而此事本事左相理亏,手下百十人被送押刑部,左相想来也只好忍气吞声。齐宕代表的是大周王室,谅他现下怎么也不敢得罪。

请外祖外婆堂上坐了,齐宕教训了一帮奴才也回来了。有齐宕和外祖外婆在,众人心里都乐观了许多。齐宕一进来就喝茶,连翘调笑道:“八王爷今天真威风!”

“是姐太软弱好欺负了!”

“我是左相清君侧风浪尖上的人物,你换我立场试试?”给外祖奉了茶,又给外婆捶着背,外婆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还是外孙女好啊,给我捶起背来,可比小孙子捶起来舒服多了。我的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他那么重的手捶。”

外祖道:“他哪里是捶背,整个把我的肩膀当石头来,问起来,他说他在练铁砂掌。”

我便知齐宕的武功小有成就了。

齐宕也不介意外祖外婆与我告状,只对我胸有成竹的哼一声,“至少我不会等着任人宰割,我会积极地争取自己的救援。”

谁说我等着任人宰割了,我也在想办法啊,不过还没想到而已。当下为难齐宕,“你那么聪明,倒是替我想想法子。”

“我正因此事而来。”齐宕道:“你给你祖父,也就是你父亲高粲的爹高远写信,只消说你如今的处境,他必不会不予置之。”

“高远?”我自嘲地笑道:“在漳州那次,外祖和外婆都看到了,祖父高远和祖母根本不待见我。就算高远念及祖孙情分,他如今已年近花甲,只怕也无能为力。那些从没见过我的高姓王,叔叔伯伯们的,难不成还会管我?”

齐宕道:“高远虽老了,但是他的儿子多啊。高粲不是有几十个兄弟么,那几十个高远的儿子占了齐国王室的大半。另外的齐国王室也身居高位。他们确实都不关心你,不过,左相要对你下手的话,在他们看来,我大周左相此举,无异于向他们齐国王室挑战。他们不在乎与你的亲情,却在乎他们齐国王室的面子。”

“孙儿说的对。”外祖捻须道:“我也已分别修书我的学生,他们在齐国朝堂都是重臣,在齐帝高崇那里说话颇有分量。齐国王室一参合,再加上臣子的进谏,此事,我齐帝高崇必不会袖手旁观。何况高崇本狂傲自负,怎容得左相不礼于齐国王室的人。”

齐宕补充道:“姐再与三哥修书一封,三哥必定不想看到你就这么被左相杀了,也不想看到我大周王室落到左相这奸臣贼子的手里。更不想看到大周内乱,分封在外的另几位亲王会趁机图谋不轨,因此而手足相残。在高崇那里说话,三哥只怕最起作用了。”

龙天羽

齐宕将救援的厉害关系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眯眼试探地问道,“这些,不是别人给你的出谋划策?修书是睿清王的意思?”

“你真和四叔闹僵了?”齐宕惊异地道:“青龙和我说了这事,我赶来调解的时候,你已经离开睿清王府了。”

“有什么好调和的。”

齐宕听我的语气漫不经心,又如此生分地称呼四叔叔,已揣测到我们真的闹僵了,当下道:“事后四叔叔其实挺自责,所以所以,派我来出谋划策。让我来告诉你修书给齐国王室求救。”

四叔叔清高如斯,断然不是会放下姿态的人。我若不去向他负荆请罪,他才不会理我分毫。

齐宕不如我善于说谎,他每次一说谎就结巴。

见我看着他,他自知谎言被戳破,我拉他过来我身边,他怕又挨骂,颇有些不情不愿。

哪里是想要骂他。他说谎也只是因为想和解我和四叔叔的关系,向齐国王室求救的事,更是他想出来的

他甚至不满八岁,能想到这些,再是聪明,在我处境危险的时刻里,也定然废寝忘食了。

感受着我温柔的怀抱,他也知我没怪他了,看着我,低声唤了声“姐。”

我心里便一颤,温暖团团化开。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和我弟弟这样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我受困不要紧,只要齐宕好好的,要是齐宕有个什么闪失,我怕是处境再好,也活不下去了。

我抱紧他的时候,外婆揩泪道:“婉仪从小就很聪明”

母亲从小就很聪明

可是我十多年来,从没见她展现过她的聪明。

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在龙景帝的身边,她丝毫没有展现的欲望。

而我

不想去理会纷乱的情感,只哽咽地对齐宕道:“齐宕的关心我收到了。”

齐宕道:“我就一个姐姐,母后除了我,就生了姐姐一个。我不关心姐关心谁呢。”

“可是。”我笑道,“向齐国王室求救虽然是救我的方法,却行不通。齐国王室一参合,左相必定又会无限我里通外国。他虽摄于齐国王室的压力不会杀我,我却要背负叛国的罪名。如此,我宁愿被他杀了。”

“姐”齐宕终于慌神了,“那除了这还有别的救你的方法吗?”

果真不是四叔叔的出谋划策,四叔叔若抛出计策的话,断然不会像齐宕这边有破绽露出,是会万无一失的。

若是四叔叔执意不理会我的话,“只有等龙御夜回来。”

事实证明,四叔叔真的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龙御夜没回来之前,我只有依靠自己。终于,七日之后左相再一次莅临护国寺时,早被我教唆了的万忠做出信心满满的样子,对几位重臣和左相宣称:“皇上就要回来了,就要回来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左相倒也没敢绝对地怀疑。毕竟是龙御夜身边的太监,万忠说的话,有一定的权威和不容置疑。

然而我知道,缓兵之计也只是权宜之计。唯有龙御夜亲自回来,才能将我从水深火热中就出来。

或者,龙御夜真的从此再也回不来了,而另一个人,龙煌灼他身体康复,从江南赶来。

不管龙御夜保不保得住性命,龙煌灼都会康复。

龙煌灼一样地能救我,但是我却不希望救我的那个人是他。那么一来,只应证了这个事实:龙御夜因为救他的性命,而自己死了。

龙煌灼的到来,只会带给我龙御夜的死讯。龙御夜的死亡,是我不想看到的。我宁愿不被解救。

所以,那个能救我的人只能是龙御夜,不能是龙煌灼。

龙御夜若还能保得命,定第一时间赶回京城来。即使龙煌灼也会回京城,我也希望比龙煌灼先看到龙御夜。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我那么想念龙御夜,期待龙御夜的归来。

又是一个十日过去,左相真的不耐烦了。想来,也猜测到我这是缓兵之计。于是,万忠只得说这是最后一个期限。

毕竟,自龙御夜的遗诏现世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国不可一日无主。左相他有理由驳斥我们的拖延。

我知道,左相已经准备充分了。十日后龙御夜若再不归,他会发动政变,而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杀了。

那十日是在每一刻的等待和想念中度过的,八九日的时候,万忠和连翘都万念俱灰了,唯有我,还信心满满地信任龙御夜一定会回来的。真是是最后一刻,左相派兵聚拢护国寺的最后一刻,我都还相信着。

而我也终于等待到了结果,那一刻,在一队禁军的护驾下,在臣子的随行下,万忠以及十来个太监的前面,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向我大步行来。

龙御夜,是龙御夜,我终于等到他了。

住在护国寺心理伪装平静的月余,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中骤然放松,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