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我梦到死去了三年的龙景帝一身戎装上战场杀敌,后来抵御不了敌军,丢盔弃甲连京城和皇宫都不要了,往东北方向逃窜而去。

我不安焦虑地被龙御夜从梦中叫醒,他抱紧我,不住地问我怎么了,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浑身冷汗涔涔。

天一亮蒲历师就奉诏而来落霞殿,为我的梦占卜。

龙御夜当初私定大婚日期时,蒲历师就因预言大周江山有风风雨飘摇的一劫,龙御夜龙颜大怒,要对他午门斩首,幸而龙煌灼即使出手相救。

此番蒲历师占卜后,我看他脸色比我和龙御夜还凝重,已猜到这次又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也知他说出来的占卜的话恐怕又要惹的龙御夜对他动杀心,因而跪地不语。

龙御夜没那耐心与他耗下去,遂道:“朕恕你无罪!”

闻此,蒲历师方叩首道:“启禀皇上,此乃大凶之兆。不出半年,我大周江山将易主。”

“混账!”龙御夜自是大怒,在他发作前,我及时拉住他的手安抚住他,温言道:“让历师说下去,有化解之法也说不定。”

蒲历师接着道:“微臣近来夜观天象,帝王星与紫薇星的距离更较皇上两年前大婚那次拉近,帝王星与紫薇星的碰撞只在咫尺间。金木相交,水火相遇,明显昭示着外有敌寇,内有大奸之臣觊觎帝位,后宫更是内院起火,水火不容”

龙御夜每听蒲历师吐一字,脸色就阴沉三分,我知道,他虽然对蒲历师的占卜盛怒,却是有几分相信的。

而我也非常相信。

外寇或许就是燕国,内奸之臣约是左相了。后宫内院起火,也大约是在说我和皇后之间的争斗吧。

两年前,龙御夜大婚前蒲历师就预言那婚期会导致后宫水火不容,今天我才知道啊,这和我有关呵。当日,当日,他娶他的皇后,我嫁我的龙煌灼,那时候我何曾想到就算那预言成为现实,后宫争斗会和我有关呢?

龙御夜显然也想到了我头上,那日,蒲历师离开后,他定定地看着我,撂给了我几个字:“给我安分点。”

“是。”我唯诺道。

或许是因为除夕晚上的这个梦,自大年初一起,我没再就龙御夜因私通之事错怪我而冷待他。这关头我也没那胆啊。相应的,他对我的爱情的算计和欺瞒,我也暂且搁在了一边,甚至是淡忘了。

而龙御夜,异常专注于他的政事,甚至是在这个正月,他也没将政事撂在一边。

龙御夜是宫里唯一的一个男人,他身上只要有一点变化,后宫众人都眼睛雪亮地看着,或许是因为此,表姐与我的关系也有了暂时的和缓。

从我除夕那晚做的那个梦起,就预示着龙轩三年是生灵涂炭,凶险而不平凡的一年。正月末,边关探子十万火急地赶到京城,上奏说,燕帝亲率二十万大军向赵国开进。

与此同时,赵国皇帝亲自修书一封,向大周借兵。

赵国若亡,燕国的兵力国力都会得到补给。而接下来,不知餍足的慕容殇吃掉了一个赵国就会罢手么?大周与齐国,不是面临接下来的威胁了么?这个关头,大周不是该和赵国同仇敌忾,连手抗敌么?

不想,龙御夜只微一思索,就拒绝了赵国皇帝的请求。

慕容殇早早派兵占领了赵国衔接周国的要塞,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势。周国若派兵与赵国共同对付燕国的话,双倍于燕国的兵力,只怕也有去无回。

龙御夜不是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实则看清了形势,爱莫能助。

何况大周的三军亦是军容赫赫,全是龙煌灼早年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军纪亦是严明。大周国力本胜赵国几筹,与齐国、燕国不相上下。如今保存实力,勤于练兵。燕国虽兵力充沛准备已久,大周与燕国一战,也并非毫无胜算。

高崇与龙御夜一样,面对赵国皇帝的请援也爱莫能助。只作壁上观。

高崇本就对战场充满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激情和向往,怎会惧怕燕国?龙天羽在他身边已是一年多,高崇这一年多没有征战沙场,只怕浑身都痒,希望战争来的越猛烈越好,最好打到他的齐国去,让他和慕容殇一决高下。

是而,不同于龙御夜对待慕容殇此次不正义战争的谨慎,高崇是非常活跃而蠢蠢欲动的。

二月下旬,慕容殇夺赵国五城,五城之内,赵人死的死,伤的伤,迁的迁。一时赵国对话说的是鲜卑语,见面唱的是胡歌,大街上行走的是胡服衣着的鲜卑人。

三月上旬,燕军已开进赵国的经济、文化中心城市。

下旬,赵国经济最发达的城池再度被燕军占领。

四月上旬,赵人流离失所的更多了。

那些赵人都去哪里了呢?当某一天我送糕点到龙御夜的勤政殿,我在外殿偷听到后,我大吃一惊。

原来,从一开始,逃亡出赵国的赵人就投奔到了龙煌灼的雍城。两三个月下来,雍城已然成了收留赵人的难民窟。

据说,因为赵人太多,雍城四处都是毡布搭成的临时帐篷。龙煌灼也停止了招兵买马,毕竟招兵买马以及再扩充军队,耗费的是大量的金银珠宝。雍城营地里龙煌灼的钱财,全吩咐李制拿去买了米粮,以让赵人不至于饿死。

说也怪,雍城虽不属于赵国,可毕竟与赵国接壤。燕国既进攻赵国,雍城就在赵国边缘,慕容殇非但不顺带去攻打龙煌灼的雍城,还可以避的远远的。

而龙煌灼亦只做着救济赵人之事,并不为赵人讨公道。与慕容殇,竟是井水不犯河水。

于是,勤政殿里为此事吵开了,一臣子说,龙煌灼袖手旁观此举,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说龙煌灼和慕容殇是一伙的,我大周该派兵拿龙煌灼是问。

有臣子说,龙煌灼若与慕容殇是一丘之貉,又收容赵人做什么。虽然施舍给赵人的只是稀粥,然而流亡雍城的赵人数以万计,就算每天买大米的钱,金银彩宝也是流水般流出啊。龙煌灼若与慕容殇是同党,犯的着搞的自己倾家荡产吗?

处理的是与龙煌灼有关的事,龙御夜和往常一样,只是闭目沉吟,不语。

等到臣子们吵够了,龙御夜才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而我,蹑手蹑脚溜走后,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子郁他缺钱用。

那些臣子说龙煌灼袖手旁观,助纣为虐,细论起来,说那些话的人,无论是大周君臣,还是齐国君臣,不一样也在袖手旁观,助纣为虐么!不就是龙煌灼的雍城离得赵国近一点,他们才那么说的么?以五十步笑一百步还在那里高尚批驳别人的不是!

龙煌灼犹在养兵期间,兵力还不成熟,时机还未到,即使阻挡了慕容殇此番拿下赵国,也不能一举将慕容殇铲除。

如果龙煌灼手握重兵,他会袖手旁观么!

不管如何,我相信他。如果说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值得我全心全意地去相信的话,那个人就是龙煌灼了。

收拾了两包袱珠宝首饰,全是以前龙景帝赏赐给我的。样样价值连城。那些珠宝龙御夜大都没在我那里看到过,即使那些珠宝不在落霞殿了,龙御夜也不会有所察觉。

帮衬龙煌灼在雍城救济赵人和招兵买马的事,我到底没那胆让龙御夜晓得。

几乎是在第一次送出珠宝我的人回返时,就带回了龙煌灼的一封信笺。

那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珠宝,都是出自大周宫廷,他又怎会不识得?依龙煌灼的睿智,我虽没让派送珠宝的人留我名姓,他又怎会想不到是我。这般私下不为外人知,除了我,整个大周还有谁拿的出这么大的手笔?

龙景帝时,好的东西都在我和母亲的昭阳宫;龙轩帝时,好的东西都在我的落霞殿。

夜阑人静时小心展开信笺,只是一张雪白的宣纸。

一个字都没有,却所有的话,尽在不言中。

然而再多的珠宝也经不起我三天两头往雍城送,一个月下来,那些龙御夜不晓得的珠宝终于送的差不多了。

落霞殿我现在拥有的奇珍比送去雍城的更多,然而却不敢轻易地打这些珠宝的主意。

于是那天在龙御夜的面前,‘不小心’将他送的一座金佛打碎了,金灿灿一地的碎块,那可都是金子啊。

我‘神伤’地哀悼,龙御夜见了,只说了句碎了就碎了。我便惋惜地让连翘把地上的碎块收拾了。

连翘心领神会,做的毫无破绽。

当我再一次送别去往雍城的心腹时,却正撞上了德妃和淑妃。

德妃从贴身宫女手里拿过一个包袱,笑道:“公主宅心仁厚接济雍城难民,我怎么能不尽一份力?”

“你别抬举她。”淑妃淡淡道:“宅心仁厚?收留赵人的若不是雍城的子郁哥,你问问她,她会做这等慷慨大义的事吗?”

我看着淑妃,不语。

淑妃将一大叠数目惊人的银票交给我的心腹,转而哼笑看我。

见惯了钱财富胄的我,都被那一张张银票的数目惊在当场,已足可见淑妃一出手的骇人见闻了。

“这都是子郁哥的。”淑妃道:“魏叔叔本事富甲天下的商人,晚年才弃商从官的。不然,你以为你初嫁进将军府,子郁哥供的起你在将军府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生活?他要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会花钱的公主妻子,还有他手下的那么多人。”

淑妃似乎很满意我不知道这些钱财的事,可即使我和龙煌灼同居将军府的那些日子,又没有持家理财,不知道这些又有什么奇怪的。

淑妃道:“这些,不说救济难民,他招兵买马都够了。”

半月后,我的心腹从雍城归来,告诉我,龙煌灼说雍城不缺钱用,无需为他千里张罗。我只以为淑妃将属于他的钱财送去给了他,他不缺钱了,因而说这话。没料,心腹取出一物给我,说龙煌灼说的,我看了此物就明白。

却是一块碎金。

我故意打破龙御夜送我的金佛的碎金。

我明白了,果然都明白了。

龙煌灼看到碎金的第一眼,只怕就明白,我不为人知的珠宝都全给他了,自这次碎金起,我现有的那些珠宝都是龙御夜送的,都动不得了。他不要我为了他而涉险。

而随后龙御夜上早朝时,我在金銮殿外听到龙天浚在一个月前就从他的封地湘南带着他的十万兵马和大量的救济赵人的衣食金银到达了龙煌灼的雍城,算起来,我初送珠宝到雍城时,龙天浚就到达了。那个时候,龙煌灼的雍城便不缺日常需用了。

由着我一个月派送金银到雍城去,他不是在等我的钱用,只是在珍惜我在千里迢迢外,送到他身边的惦念和关心啊。

便没再锦上添花为雍城张罗财物,只是让自己的耳目关注着赵国的战争,也关注着雍城的动向。

四月下旬,慕容殇的燕军终于逼近了赵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赵都信阳。

燕军屯守在信阳城二十里外,不知是为了暂时休养生息,好一鼓作气拿下信阳还是怎么的,燕军半月来都毫无攻城的迹象。

赵国每一寸国土都充斥着战争残酷的味道,周国的没一片土地却还是和平安乐的。我照常坐在初夏缠满藤蔓和花朵的秋千上,手里握着那块碎金,神思不属地看着。然后一只手从我手里取走了那块碎金。不用想,我也知道来人是谁。怔怔地不敢抬目去看他。

我一动不动的目光只看的到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闲适地捏转着那块碎金,低沉磁性的声音更悠悠地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落霞殿还有那么多的珠宝,怎么不索性都打碎了,好送到雍城去?”

结局卷 君子好逑 106 唯喏

他这般的平静,反是阴鸷的预兆,我只跪下,抑制住身体畏惧的颤栗,不敢说一个字。我怕他,及时得尽他的万千宠爱,我还是怕他。

下颚被他的两制捏住,迫我抬脸看着他。对上他暗沉隐忍的黑眸,心虚边转为了愧疚和后怕。

他端看着我,声音依旧还算平和:“背着我做过的朝秦暮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在容忍。既然如此朝三暮四,当初又何必顺从了我?我答应你有了你之后再不想别的女人,我答应了,也做到了。而你是否也言行如一了呢?”

“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你的对不起。”龙御夜的声音早没了一贯雍和的低沉,隐恨于沉痛之间翻滚若涛,几乎要压抑不住:“当政三年,从坐上皇位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为你无怨无悔的付出,将你的母亲奉为太后,不惜冒着祸国之险与你同一天成婚,对煌灼的逼婚,初登基撂开政事大江南北的去找你。待齐宕亦父亦兄,对你的外祖外婆恭敬有加。善待你的家人,对你更是优渥。和你夫妻近两年,你扪心自问,我是怎么待你的?可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

他给我他所能竭尽全力给我的全部,无论是对我的尊重,爱情,还是疼宠和爱护......

即使爱情掩映在期满和算计的阴冷之中,却始终无一分对不起我。

龙御夜胸部一动,嘲讽般的哼出一口长气,温热湿润的鼻息扑于我脖颈,我匆促的打断他的话:“给我时间,我会忘掉他,一定会忘掉他。我再不于他有什么联系了。再也不了.....”

他直起了身,俯视着犹自跪着的我,“这一次我饶过你,若再有下一次......”

若再有下一次......

他在心里打了个感叹号,没有说下去。

只大步流星的离开,随手将那块碎金扔到了就假山嶙峋的池子里。

随后,连翘怯怯的从一旁走来,扶起了我,却扭转着头,不让我看她。我扳正她的脸,脸颊两边都是被人大力掴过的样子。

我知道是龙御夜打了她,也只含泪沉了气不敢发作。

回到落霞殿,对我请安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落霞殿上至侍候我的近身宫人,下至小厨房里的炊火宫女,统统都被龙御夜换了。

我知道他们都是龙御夜的心腹,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落霞殿的我一又风吹草动,龙御夜下一刻就有可能知道。

我问起我那些曾被我遣派到雍城的心腹,连翘说龙御夜倒也没有拿他们怎样,只是将他们逐出了皇宫而已。

也就是说,断绝了我再度遣派他们去雍城与龙煌灼互通往来的可能。

却因为自己的理亏,选择了故作不知。晚上与龙御夜一起用膳时,也不去提我的原班人马。

表面我们彼此的妥协显然不了事,我和龙御夜的感情到底像是横亘了一道无形的墙。

我们还有一辈子,我当然不能,也不想以后的几十年里我们就这样糟糕的生活在一起。于是,竭尽所能的温顺,一向懒散的我,竟是对他仰之弥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甚至,他想要现在为我举行封妃大典,要我做他名分上的女人的话,我也会乖乖的应允。

只可惜了,赵国的灭亡迫在眉睫,天下已经大乱,此时实在不是封妃的时候。

要不,只要能将我们的关系恢复到以往,便主动向他讨了那道封妃的圣旨去。

龙御夜到底不是冷血没有温度,上次的嫌隙倒也慢慢在他心底蕴开,散淡。流连在落霞殿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竟是闭门在落霞殿不出,只与我风花雪月,做尽风流人的雅事。

可这个时刻是他醉心陪伴美人的时候么?

赵国的灭亡迫在眉睫。燕军虎视眈眈啊。

却因为自己的心腹被他遣走,外界的事几乎不为我知,不知道战事,更不知道雍城......

而我又不敢问他,怕一问及那些,他又会对我的用心起疑。因而,只测度战事缓和了些。

五月,我才从德妃那里知道,慕容殇已经拿下赵国。正班师回朝,预备重整旗鼓。慕容殇拟定的作战计划,下一个目标,已然是我大周。

从德妃的弦外之音我已听出,她事要我去劝龙御夜用心理政,至少这段日子,勿沉迷女色。德妃倒不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我,只是真心真意的让我去劝戒龙御夜而已。

这一月来,龙御夜确实......

前几天,想起曾在将军府看过我的舞蹈,竟让我给他跳舞,他半撑着身子,持着酒樽半醉的看着。

以往,他纵然因我不理政事,也不显得放浪形骸,这一次,他真的有点荒唐。

可这一月来,明知时局动荡,我劝戒过他么?

没有。

在我的感觉里,他掌控朝政一直运筹帷幄。即使这般荒淫无度,我相信,也只是表象。以为信任他的手腕和魄力,因而不去庸人自扰的为他的江山忧心什么。

另外,陪伴在他身边,因为上次的事,我也有些小心翼翼。

甚至,连翘说,我没有自我的委曲求全。

是哦,我事事讨他的好,顺他的意。

只因事实摆在眼前,除了连翘,只要他的一句话,落霞殿甚至是整个王宫的宫人都会立刻变成我的监视者。

看起来我风光,看起来我在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所有的地位身都是他给的,只要他的一句话,笼罩在我身上的光环都可以统统被他收回。瞬间变得一无所有。没有了他的支持和保护,在王宫,我是孤立无援的。

我已经被他驯服,甚至是我的感情,也被他掌控在了手里。

不是没有自我,是失去了自我。

可我不甘心。

一味的奴性,在他面前唯喏畏缩的一点脾气都没有,那也不是真的我了。至少,德妃所言的如今局势,我该去劝戒他勤勉政事。

虽然相信他自有他的打算,但长此这般荒废朝政,在局势动荡的这关头太过危险。

于是,当我教他抚琴的时候,轻笑道:“燕军狼烟已起,赵国已灭,大周被燕帝觊觎,你也不主事么?琴还能杀敌不成,你成天跟我在闺阁中学这些?难不成要我替你上战场杀敌?”

龙御夜微眯着眼瞧我,宁谧的面容也泛出些微的轻寒:“你也要像那些老古董一样,来劝谏我勿荒废朝政么?”

我只拨弄了一下琴弦,淡定的道:“我知道你自有主张。不过,战事迫在眉睫......”

被我按捺住教他抚琴的手反按住我的手,龙御夜深深望着我,眸黑如夜:“相信你的夫君,还有为你守住家国的能力。”

我当然相信他。

于是此后再不提这类让他扫兴的事。

避孕一药倒没因对龙御夜的讨好而搁置下来,倒为难连翘了,落霞殿众多龙御夜的心腹监控的情况下,她还为我做这等偷梁换柱的事。

六月上旬,燕军攻打与周围接壤的肃州,龙御夜去了德妃处议事,我逮准机会,才对连翘说:“换药那等危险的事,以后便不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