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四叔叔真是人家叔叔?

但我看四叔叔,他自始自终冷漠的看着楼下打斗,悠哉的喝酒旁观者,就连女子唤他叔叔时,他的神情也是不像是女子叔叔,又像是人家叔叔的样子。

但眼看女子要成为苗笑天的刀下之魂时,忽然起了阵风,风中带呼啸声。那是十余枚细针一起破空的声音。

苗笑天一方的十多人皆受到了攻击,暗器之快只准,让他们立刻知道来了高手。

我亲眼看见,是四叔叔起了身,一扬衣袖,飞出的十数根细针。

苗笑天等人露出了惊愕之色,没料到四叔叔被女子唤了‘叔叔’,还真的出手帮那女子了。而那女子却早喜极而泣的望着四叔叔,叫道:

“叔叔”

四叔叔射出的细针的位置很巧妙,都是封的他们拾剑或提刀得手的穴位,他们一只手无力垂下,一阵刀剑落地的声音之后,女子已扶着护卫轻易走出了重围,往楼上跑来。

也许是她见到了亲人,多以疲惫之下上楼的速度也是很快的。到了楼上,女子放了护卫坐下,已扑住四叔叔的怀里。

四叔叔一闪身,女子抱住的人却是我。

我被陌生人抱着大感不舒服,四叔叔却因闪避及时,松了口气。

女子一见抱住的人是我,很不待见我的松了手,随后又走往四叔叔身边,说道:“叔叔,我离开南疆后,便想来投奔你。听说你今日住在梅庄,没想真在这里遇上了你,你还救了我。”

“你抱错人家就抱错了,用蛊虫害人家做什么?”四叔叔从我的腰带上弹开使之长的一条黑色虫子,知我因与他夫妻,不会再受到蛊虫的伤害,因而也不怎么怪那女子:“拿了玄月圭,就会南疆去。”

玄月圭是属于历代圣教的圣女的,那么,这女子是南疆圣教现在的圣女?闵王的女儿?

叔叔?

是了,是该叫四叔叔为叔叔了。

果然,听女子说话的口气,是闵王的女儿没错了:“叔叔,我是和展平私奔的,圣女不能有七情六欲,那圣女他们爱谁做就谁做去,我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南疆的,说什么也不会回去。叔叔,我现在就投奔你,你不会赶我走吧?”

四叔叔没回答女子的话,只冷冷看着楼下十来人,“还不走?”

“噯,噯。”那十来人已知被圣女叫做叔叔的人的身份了,不知是去做散布南疆两拨人要找的大理国世子在此的消息,还是自知敌我相对力量悬殊,因而逃命去了。

四叔叔始才看着手里的埙,像自问,又向再问谁:“父亲,他,还好吗?”

“你说他好不好,你说他好不好?”女子悲戚道:“皇帝爷爷年老多病,你怎么也不回去继位,让他颐养天年?”

四叔叔苦笑一声,道:“就让你父亲继位做皇帝,不也很好吗?”

女子的泪水猛地夺眶而出,跪倒扑到四叔叔怀里,呜呜大哭:“不!不!我父王淡泊名利不看中帝位。他的才智也比不上你。叔叔,你回去吧。皇帝爷爷很想你,阿兰也很想叔叔,你就算不想皇帝爷爷不像阿兰,也总得想想你身上中的情蛊啊。阿兰小时候和皇帝爷爷一起去大周京城里看你,皇帝爷爷压制了你身上的蛊毒。你现在有了心爱的女人,说什么身上的蛊毒也发作了。回去大理好不好,回去让皇帝爷爷给你解蛊。回去好吗,叔叔?回去好吗,好吗?”

“阿兰”四叔叔爱怜侄女的话还没说出,已是脸色一变,惊怒的推开阿兰:“你”

阿兰疾退,足足推到了丈余之外。身形之快,何曾像是受伤之人?

四叔叔起身,身形踉跄,我惊愕徳扶住四叔叔:“四叔叔,你怎么样?”

四叔叔甚至顾不上回答我,咳了大口黑血。

我厉声看着阿兰。

她如此对付四叔叔!

我没有忘记,与燕国武士打斗的那次,蒙老三因为说了想杀现在圣教圣女的话,四叔叔都将手里的剑刺进了蒙老三的身体里,说,你想杀圣女,所以你该死。

四叔叔如此对阿兰,阿兰却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反正又不受巫蛊侵害,正要拔剑向阿兰讨个公道,四叔叔已拽紧我的受,温柔道:“你不是她的对手。”

阿兰见四叔叔如此爱护我,亦是挑眉看我。

这时候青龙也赶到了,一见四叔叔神色,怒目地看着阿兰道:“兰郡主,王爷念着亲情,一向爱护你。即使多年不曾见面,今日见你处境堪忧,也救你一命。你怎么恩将仇报,暗算王爷?”

阿兰傲然一笑:“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叔叔,你虽是习武之人,也是懂得巫蛊之人。以银针刺进你脑后风池穴,常人的话,立刻毙命。你虽然身中情蛊命不久矣,但此刻还能挺住,真教阿兰以外呢。”

四叔叔沉吟不语。

阿兰再度道:“叔叔,阿兰先走了。父王让我得手后立刻杀了你,我到底下不了手。我没有忘记八岁那年和皇爷爷一起到瑞清王府看你的时候,你说我狡黠地像大周王宫里的茼茼。我那时候还小,以为你在赞美我,听了那话很高兴。后来才知道不是的。我立志要比她更狡黠。现在我那么狡黠,你怎么不等到我来找你,你还是要带着你的茼茼四处逃难呢?你明知你一出生,就遗传到了你母亲身上的情蛊,作为圣女不能有七情六欲,所以成为圣女的那一刻就被种了情蛊。都说圣女不能有七情六欲,是骗人的,是能有的。生了个孩子,情蛊不就遗传到孩子身上了。你一出生就注定命不久矣,可你母亲这个罪魁祸首还好好地活在甘露寺”

“你明知自己身体里有情蛊,不能对女子动情,否则就得死,可你还是要飞蛾扑火去喜欢这个女人”阿兰指着我,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叔叔,你怎么不等到我来找你?我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我和你说过我以后要嫁给你,你忘记了吗?你也是知道的,你也是记得的吧。不然你刚才救我做什么?依你那冷漠的性子,你要不在乎我,怎么会救我?你也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因为你给不了我感情,所以要对我好的吧?叔叔,你只以为我喜欢你,没想到我也会害你吧,哈哈”

四叔叔淡淡地打断阿兰的话,“我想到了。”

阿兰愣住。

四叔叔道:“就如你所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又怎么会相信你会为了个护卫,离开南疆,与一个护卫私奔呢?你导演的戏曲太蹩脚。我的武功精湛到哪种程度,你也该知道。又怎么看不出,苗笑他们杀你时,没有一招,是真正地刺往你要害的呢?”

怪不得,四叔叔看着刚才那场打斗的神情那么冷漠。

怪不得,即使是他的亲侄女,也是在向他求救的第二次,在‘生死’关头,他才出手的。

阿兰脸色煞白:“你知道,我要来杀你,你还救我,还让我把银针刺进了你的风池穴,游进了你的血脉?”

四叔叔道:“你不也在赌吗?赌我是甘愿自己死,还是让你死。你赌赢了,你故意在银针上下了蛊,生死蛊。我若不死的话,你就得死。我本是将死之人,大限已至,死不足惜。你还年轻。”

阿兰痴痴的道:“你宁愿死,也不让我死?我的命,在你的心里,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四叔叔咳了口血,看着阿兰道:“你若不是圣女,刚才我已经取了你性命。我在想,你和我,和我母亲一样,都不能有七情六欲,都是可怜人。所以,才没下杀手的。”

阿兰近乎崩溃地摇头:“你要杀我?你是我叔叔啊,我是你亲侄女啊!”

四叔叔抬头看她,显然已不打算与她多费口舌:“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而你带来杀我的这几十个人还万万不是我的人,以及我的对手。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四叔叔一运指,硬生生将从脑后游走在全身血脉中的那根银针从指尖逼出。

“铮”地一声,混着黑血,掉到了地上。

阿兰踉跄后退,那护卫来扶她,她一反手,一耳光甩在了先前还是她私奔对象的护卫的脸上。

下了楼,适才追杀阿兰的苗笑天已早早作揖,恭敬地侯在那里:“圣女!”

“退守十里外,半个月后再火烧梅庄。”阿兰转身望着四叔叔,“叔叔,风池穴被击,即使你功力深厚,一击没能杀的了你。想必你也再次元气大伤。风池穴就是制服早们修习南疆邪术的人的,你虽没死,想必已将你的巫蛊之术破了。从此你无法运功抵抗体内情蛊,大限之期已近。半月后,阿兰再来。你放心,阿兰会将你的遗体完好如初地送回大理。”

一时几十南疆人尽都离开,我还保持着傻傻地站着扶着四叔叔手臂的姿势。

四叔叔也不顾自己咳过血的唇边还带着血迹,温柔唤了我好几声。

我看着他,问道:“什么情蛊?”

四叔叔知再瞒不过,沉默了片刻,说道:“阿兰都说了,我母亲分娩的时候,她作为圣女身上的情蛊就遗传到了我的身上。”

原来四叔叔这段时间以来,一切的病,都是因为情蛊。

我问他,“你要死了吗?”

四叔叔安慰我,“茼茼你别急啊,我没那么容易就死。阿兰说我活不过半个月,不会的啊。我一定会活的更长久些,一定会。你别哭,你别哭啊茼茼”

我愤懑地一把推开想要抱住我的他,冲他叫嚣道:“你自己短命活不久,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控不住,你还有什么资格给我幸福,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招惹了,你就要负责我一辈子,要给我一辈子的幸福,要陪我白头到老,你又为什么要去死?你中了情蛊,根本就不能动情,不能喜欢别人,动了情喜欢了别人,你就得死。你又为什么要去喜欢我,为什么要寻死?你为什么要寻死?就那样活着,不也好好地吗?龙永泽,你这个笨蛋,你寻死做什么?龙永泽,我恨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这一刻,叫的不是四叔叔,是他的名字。

后面的话只成呜呜声,因为被他紧紧抱住了,我的声音全部堵在了他的胸口,闷闷地传不出骂声来。

而青龙等人早已哀戚地退了下去。

我的身子若不是被他照着搂着,早瘫痪在了地上。

而后来也真的软坐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来安慰我,我从来不知道四叔叔也会安慰别人。

他不住地安慰我,我大哭大闹整个梅庄都听得见。

好像要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四叔叔可能也觉得我大哭大闹整个梅庄都听得到,很损他面子。宁死也好面子的他将我抱回了屋里。插上了门,在屋里任我苦恼大吗他。

从下午到晚上,他可能听我说教哭闹的也烦了,索性用嘴堵住我的嘴,将我禁锢在他怀里,使我动弹不了。

我百般挣扎要踹骂他,他吐了口气,直接将我抱到床上压在身下。

我手脚翻腾地挣扎,他更索性脱光了我的衣服,直到我见全身裸露,意识到如此手脚并用对他打骂动手动脚好像真的很泼时,我正这般好不容易噤了声没再动作时,他已情动欲火焚身,一个挺身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想说话想挣扎,倒不是想抗拒他,实是一想到欲火焚身也是动情的一种,想制止他,想对他说不能再动情啊可他哪还存有理智?

我总算有些理解他为何寻死了!

更令我想掐死他的是,这个时候,在从欲望的云端平息下来后,他竟然用那么磁性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说,这个时候,男人控制的住自己么?是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话不得不说带有三分戏谑的味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这种话?

我不知是恨是气,直接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可下一刻,他的声音,他的话听起来是那么正经:“你知道清心寡欲地活着,是什么感觉吗?就像广寒宫里住着的嫦娥。我想她和我一样,只要能够好好地爱一回,活一回,就算是死,就算魂飞魄散,她也觉得值。三十年,我每天清冷无欲地活着,惟恐自己爱上谁,惟恐自己对谁动了感情。所以与每个人交往,都隔着距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用那清冷的气场,用安全的距离,把自己隔离和保护起来。”

“可越是害怕某些事,某些事却越发缠着你。我越是想不去爱谁,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去喜欢你。即使飞蛾扑火,我也甘愿。被自己不能喜欢别人的意识束缚久了,便越是想冲破那种束缚。即使会死,即使等待自己的是死亡,我还是想最后放纵自己一回。也是命运,你说,我一直与别人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一直将保护自己的事做的好好地,即使你小时候,我那么冷漠严厉地对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怕我,为什么不也像别人以牙膏,离的我远远地?你也与我保持距离,也像别人一样远离我,我也许就不会喜欢你了。你怎么不离得我远远的呢,都怪你呀”

怪责的话,却说的那么温柔,那么亲昵。

我只紧紧抱住他,惟恐我一放手,他就会离我而去一样,叫一声:“四叔叔。”

“等到有一天我喜欢你了,那天再让你离开我的时候,想了想,以纪念馆动了情,于事无补了。就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吧,也真不一定会傻到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所以,就这样吧。于是,你和四叔叔的关系就这样了。”然后他像是察觉了我的难过,以后我在自责自己当年怎么不听他的话离的他远点,急急说道:“你别怪自己啊。我说了都是命运。你看,为什么我这么冷谈你,你还是跑前跑后地叫我四叔叔?我想我还是纵容的,那个人若不是你,换做别人的话,我就是消失在大周京城,也不会再见她的。我明明在冷谈你,还不是每天进宫看你?何况,那时候也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会傻到玩命的程度,会因为想要拥有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啊。”

说到这里,他看我道:“我一直没有与你道歉,你也知道,我别扭地说不出那样的话来。我不该因为自己想要迫切地拥有你,而强迫你。不该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明知道龙煌灼、龙御夜占有你的方式也是如此,还在你的伤口上撒盐。明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的叔叔做你的夫婿,还强迫你,拉上你背负道德、伦理这个包袱。对不起,我现在给你道歉,你接受么?”

没有人给我道歉。

龙煌灼和龙御夜都没有这么坦白地给我道过谦。

不可自制地哭了出来,四叔叔却慌了,推心置腹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恨我,自从被迫委身于我后,一直恨我。你恨我,就说出来吧,别总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说出来,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心里就好过了。在龙煌灼那里受过的委屈,在龙御夜那里受过的委屈,都可以说给我提供。我一定不发表任何的言论,静静地做你的听众,不笑话你。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我,以前纵使有委屈,留在他们的身边都心甘情愿。若不是因为齐宕,你在我身边一颗也呆不下去。”

“我恨你!”我狠狠地道:“恨你寻死做什么,恨你要了我,招惹了我,又想要丢下我。恨你欠我一辈子,就想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我,你欠我一辈子,你还了我再走,你还我,你还我”

听我此话,他已知我心里已没了他说的那种恨,清悦地笑出了声,却魅惑地在我耳边道:“真有这么恨我么?”却是针对我的那一串恨他的话而说的。

我泪光闪烁地看着他,他却俯身再度吻了下来,轻柔的,缱绻地吻印在我的身上,唇上。

明明上午还遭了阿兰的袭击,这时候他的精力却这么好,半点不像垂死的人,再度进入我的身体,随性沉浮。

我也没再像根木头,竟是推波助澜,极力迎合他。

他感知了我的主动,大喜过望,快慰伴着身体的快感从心田里溢出,渐渐迷失在欲望的深渊里。云收雨散时,两具裸露的身体还在余韵中不由自主地颤悸。

他紧搂着我,用稍显粗糙的手,安定着我战栗的躯体,慢慢吻遍我全身,散发汗湿的两人,再度陷在新一轮的欲望里。

这一夜,我们极尽缠绵,缠绵的仿佛再没有明天。再不去理会还有没有明天。

结局卷 君子好逑 121 小四很明朗

翌日去山上折了枝红梅回来,小心翼翼推开檀木门,四叔叔还恬然地睡在床上没有醒来。

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后,蹑手蹑脚地将一枝梅花插在了窗台前的花瓶里。退到床边,以四叔叔所处位置的视觉看那枝梅花插的方位受不受看。

才仰在床边赏看着,一双手已从我腰后环绕了过来,双手扣在我腹前,让我仰倒在他怀里。似乎有些痒,我受不住地笑了一阵,才骂道:“四叔叔,你原来早就醒了!”

四叔叔径自嗅着我身上的味道,“真香。”

我以为他指的是我的体香,脸红了起来,接着听到他补充道:“梅香。”

敢情是我一早就跑到梅庄的山上去了,带了那漫山遍野的梅花的香味回来?真是的,一次性说完不行,一句话分两次说,害我白白地孔雀了。

却也不真的生气,只与他笑着打骂了起来。

一时冬日的阳光都从窗外照射了进来,见他还赖在床上,遂惊异地问道:“你还不起来?”

“我也想起来啊。”四叔叔慵懒地笑着,“侍候我日常生活的奶妈不晓得哪去了,都这么大早上了,还没将衣服給我送来。”

可不是,他现在还半裸着身体,身上半敞的寝衣经过了昨夜的云雨,早褶皱的不成样子了。依他一向爱美讲究的性子,死也不会就那样穿着起床的。

想起昨晚纠缠到大半夜的缠绵,想起我之于他的第一次主动,我不由红了脸。逃也似地出了屋,口上说道:“我去給你拿衣服。”

走的老远,还听的到他在我背后清悦的笑声。

去四叔叔的奶妈那里取衣服,才走出我和四叔叔住的院子,已被一人撞上。

“公主。”连翘见是我,哎哟了一声,我质问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这不王嫂让我把衣服給王爷送去嘛。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能不急着跑吗?”

我从连翘手里取过四叔叔的衣服,与她一道往回走,随口问道:“王嫂呢?怎么让你送衣服?”

连翘咕哝道:“不晓得呢。你也知道啊,自从晓得他们全都是南疆人以后,我都很防着他们。和他们都不是走的很近。住的地方也独立。只要一想着他们身上携带的虫啊蛇啊我就不舒服。今天早上我到梅庄外买胭脂,还亲眼看到一个南疆人将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吞了下去,我的妈呀,那虫就从他的口里,经过他的咽喉,爬到了他肚子里”

我已经有些想吐,连翘见我驻了步,一脸菜灰色,以为我不信,继续渲染道:“真的,我看到那虫爬过他的咽喉时,他的咽喉就凸起了虫一样的形状”

我打断了连翘的话,“你在哪里看到的,那些南疆人距离梅庄有多远?”

“就在梅庄外的市集上。”

万不可能是四叔叔的仆人。这些年来,四叔叔的仆人要是没收敛好他们南疆人的习性的话,住在大周京城里,大周京城里的人会识破不了他们的身份么?

至少几个月下来,我没见四叔叔的仆人如此恶心过。在四叔叔的调教下,他的仆人万不会那么恶心。

那么,便是这次以阿兰领头的,来追杀四叔叔的南疆人了。

那日阿兰一伙人在我和四叔叔面前上演内讧的骗局时,连翘多半时候没离开过我,那日也是在楼上的,若是那日出现的一伙南疆人,连翘见过面,不可能不识得。

看来,阿兰带来追杀四叔叔的人,还不止那日现身的几十人了。

连翘也很灵醒,不用我提点,见我若有所思,她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我还没问她,她已说道:“我看到的有三百多人,可全部都是高手。”

既然都到来梅庄了,却并没采取行动,看来是得了阿兰的命令,半月后,他们才动手了。

看连翘道:“他们没有为难你?”

连翘道:“他们又不晓得我是王爷和公主身边的人。王爷的人本是地道的南疆人,见着那些南疆人吃虫子,定然不会害怕的。我在市集上看着那恶心的场面,连早上吃的粥都吐了出来,他们还取笑我来着。”

我才松了口气,怎么也不能把连翘这丫头的命搭进去。

回屋里的时候四叔叔正等着他的衣服,他边穿衣服,我边说了梅庄外又来了三百南疆人的事,他倒丝毫不意外,反倒继续说道:“那三百人都是闵王和阿兰的人,岩王的人还没到呢。除掉我一事,闵王和岩王虽达成了共识,但他们两人为了夺位,多年来明争暗斗。岩王的人既到了,先追杀我要紧,万不会听命于阿兰,半月后才攻来梅庄。”

“看来闵王是个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如此,他做以后的大理皇帝的胜算比岩往多多了。”猛地抓住了四叔叔话里的重点,急道:“管他谁做皇帝呢,我替他们分析做什么。若只阿兰一拨人,我们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可那岩王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来了。他们直接来暗杀我们的话”

四叔叔安慰道:“岩王也不是笨人。”

我看着四叔叔,等他说下去。

“我们现在在梅庄,这里虽是赵国的边境,却也是赵国的国土。赵国国土上打量屯守有燕军。一路的追杀都以失败告终,岩王这次怕是不会自己动手。大理段氏是燕君的盟友,这一次,岩王会借燕军之手,大举领军来梅庄。所以,他们到来梅庄,反倒在阿兰出手之后了。”

我笑了笑:“近忧远虑哦。”

四叔叔也笑了,推开了窗,又闻了闻我折的那枝梅花。

我站在四叔叔的身侧,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阳光,不管明天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至少这一刻,我和四叔叔是笑着的。

虽然四叔叔身上的蛊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虽然前几日被阿兰偷袭击了风池穴再次元气大伤,因为心境乐观的缘故,这两日,四叔叔的气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