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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席云芝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扶着墙壁站起来,透过窗牑她看到席老太拄着拐杖,带着几名嬷嬷往柴房走来。

老太太叫护院开了门,便有一位嬷嬷搬进来一张太师椅,席老太见到倚靠在墙边的席云芝,先用冷淡的眼神将伤痕累累的席云芝上下扫了一遍,这才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说道:

“云芝啊,快过来。”

席云芝虽看破她的嘴脸,但也晓得自己必须忍耐,低着头走到席老太面前,像是寻常那样对她行礼道:

“云芝请老太太安。”

“嗯。乖了。”老太太又对席云芝招了招手:“来,走近些,到老太太跟前儿来。”

席云芝不知道这老太婆又在打她什么主意,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只见席老太温和的拉住了她的手,说道:

“原本也只是试试你,你不会真的以为老太婆就这样不管你了吧,好歹你也是我的亲孙女不是。”在她手背上轻拍了几下便算是安慰了。

席老太一个眼神,站在一旁的嬷嬷便将一张红纸递了过来,席老太接过后便又递给了席云芝,趁她翻看的时候说道:

“北郊外有座皇陵,虽不是帝陵,但能来看守的定也是地方望族了,不管怎么说,算是个好人家。最起码,人家肯明媒正娶,就算那家公子行走不便,脾性古怪,但也就这种外乡来客,会在不知你名声的情况下,提出娶你做正室了,现如今,这户人家已送来聘礼,共两抬,你过门之日,这两抬聘礼,老太太原封不动给你凑做嫁妆,你看如何?”

席云芝低头看着手中红纸,上头的字迹不似普通相师掐好日子写上的娟秀字体,反而下笔有神,苍劲有力,像是行伍出身,听老太太的话,这户人家应该是刚来洛阳不久,还不知晓她的名声才会上门求亲,而且老太太说那家是地方望族,那家公子也行走不便,想来那家定是没落了的望族,要不然也不会被贬至北郊看守陵墓了,不过,如果那家没有没落,老太太也定然不可能叫她嫁去的。

想起自己的名声,席云芝心中颇为忧虑,不管今后她嫁给谁,婚后就算她能做到恪守妇节,但也禁不住以讹传讹的流言,到时候夫家起疑,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心中忧虑重重,看着席老太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双老而精湛的目光中盛满了算计,像是知道席云芝定不会放弃眼前这个机会般,也不催促,也不询问,就那么看着她。

席云芝将红纸收入襟中,把心一横,不管这个老太婆还有什么后招,如今有个不用跟云筝去京城做通房丫头的机会正摆在眼前,她不会放弃。

至于今后若是关于她的流言传入了夫家耳中,她将如何立足的事已完全是后话了。

“好,我嫁。”

席老太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对伺候的两位嬷嬷吩咐道:“带大小姐去梳洗一番,换身干净衣裳,明日就出门罢。”

明日就出门?这是连做嫁衣的时间都不给她了,席云芝强忍住气得发抖的肩膀,脸色惨白的对席老太福下身子:

“云芝谢老太太成全爱护。”

席老太一边站起身,一边对席云芝摆摆手,随意道:“去罢。”

席云芝被两名嬷嬷带下去梳洗,离开了柴房,席老太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袖口,贴身嬷嬷贵喜才扶着她往外走去,行走间,贵喜嬷嬷不解的问道:

“老太太,您这样仓促的把大小姐嫁了,会不会两头儿都不讨好?”

席老太嘴角含笑,眸光却冷的刺骨,瞥了一眼贵喜嬷嬷,施施然说道:“她们是什么身份,需要我去讨好儿吗?”

贵喜嬷嬷这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奴婢说错了,凭老太太您的身份,自是您说什么都无人敢反对的,只是…您之前答应了五奶奶,将大小姐给云筝姑娘带去京城,这下五奶奶怕是又要来扰您清净了。”

席老太冷哼:“哼,商素娥是个什么东西,她以为我让她管家她就真的能一手遮天了吗?她越是要除掉云芝,我就越不让她得逞,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来老太太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大小姐跟着去京城啊。”贵喜嬷嬷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担心其他的:“那老太太何不对大小姐好些,说不得将来真的跟五奶奶闹翻了,也好有个真心向着您的帮衬不是。”

听了这几句话,席老太突然笑了起来,刻意停下了脚步对贵喜嬷嬷说道:

“真心?我要她的真心做什么?一个失了名声的女子,又嫁了那样灭门绝户注定断香火的人家,你是没看见那些聘礼寒酸成什么样,今后她还能帮衬到我什么?现在对她好,岂不是白搭,既是白搭,我又为何要对她好呢?”

贵喜嬷嬷紧接着又是一段溜须拍马的奉承话,将席老太捧上了天。

只有一夜的时间,席云芝根本来不及给自己准备些什么,只得将娘亲的嫁衣翻找了出来,稍微改了改尺寸,便也将就穿上了,老太太的话说的很分明,嫁妆便是她未来夫家的聘礼,席云芝悄悄看过两眼,便是一些普通的布料、鱼肉、还有馒头蜂糕什么的,幸好现正三月,天儿不热,不然这些聘礼过了夜无人过问的话,早就坏了。

席云芝知道自己要嫁的这户人家生活定是窘迫的,也难怪老太太会瞧不上眼,若不是有她在,这样的聘礼想在席家娶上媳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任何一房都能把这些东西摔出路面,将下聘之人赶出席府。

但席云芝却觉得,夫家穷些也没什么,毕竟她是去过日子的,只要她肯干,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如今只希望能遇上一户分明事理的人家。

单单改良嫁衣就忙到了深夜,席云芝没有丫鬟,凡事都只得自己动手收拾,好在她这些年本就过的清淡,没有太多包袱,她将藏在床头的一只木头盒子拿了出来,里头有几张小额银票,加起来有二百多两,是她这些年帮府里做生意时,自己偷着攒下来的。

有这两百两银子,纵使她没为自己办得太像样的嫁妆,应该也不至于在夫家全无底气,至少该她用度的地方,她能拿得出手就足够了。

简简单单的四只包袱,是席云芝所有的家当,整整齐齐摆放在夫家的两箱聘礼箱子上,自己便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嘴角仍旧带着青紫,姿色平常的自己,席云芝的容貌属于中等,五官还算灵秀,只是疏淡的眉色使她看起来有些寡淡,许是常年忧思的缘故,她发色偏黄,偏软,看着就像是一副没福气的样子。

对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席云芝的目光在梳妆台上扫了一眼,只有一盒她娘曾用剩下的胭脂,她平常别说是用了,就连打开都不舍得,因为年代久了,胭脂的香味一年淡似一年,她怕打开次数多了,香味便散的越快。

但明日是她出嫁的日子,脸上总要有点喜庆。她放下胭脂盒,去外头打了一盆温水入房,将脸和手全都洗的干干净净之后,换上款式有些老旧,但颜色却依然鲜艳的嫁衣,然后才又坐回了梳妆台前,正襟危坐,用虔诚的姿势打开了胭脂盒,扑鼻而来的清香使她仿佛回到了儿时。

擦过胭脂的脸色看着鲜活了些,席云芝屡次感叹,若是她的容貌有娘亲一半的美艳便好了,只可惜,娘亲的终因美貌被毁,就连承袭了她美貌的弟弟都不能幸免,而她却因容貌平凡不似母亲那般艳丽才得以存活…

第二天的动静一如席云芝意料之中的冷清,老太太倒是一大早就派了一位面生的嬷嬷前来照应,只是这嬷嬷一不帮忙收拾,二不帮忙梳妆,就那样门神一般站在席云芝的房门外。

席云芝心感凄凉,却也没说什么,自己盖上盖头坐在床沿上,两只手紧捏在一起,没等多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响动,她偷偷掀开盖头一角看了看,只见两个汉子,一老一少,都穿着寻常人家的蓝布短打,笔直的脊梁叫人看着就觉得有精神,他们在门外同嬷嬷行礼询问。

嬷嬷将老太太的意思说了出来,席云芝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不想叫她从席府正门出嫁,此刻便叫夫家的人将喜轿再抬去侧门迎她,那年轻汉子听后双眉便竖了起来,看样子就要上前与嬷嬷理论,却被年长者拉住,好言商量亦无结果,嬷嬷始终不肯再去老太太那里请示,夫家两名迎亲的见状也只好作罢,推攘着将两箱聘礼和席云芝的几只包袱抬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那看门嬷嬷便入内,将席云芝扶出了门,席云芝看着地上的青砖便知这是往侧门方向的小径,老太太到最后也没顾忌丝毫祖孙情分,让她从侧门出嫁。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

席云芝盖着盖头,坐上了一抬两人抬的红轿子,只知道轿子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停歇,她坐在轿子里,觉得很是颠簸,却又不敢掀开轿帘一探究竟,怕被人看到,指戳她的德行,轿子越走越远,外头的声音也越来越静,过分安静的环境叫席云芝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她开始胡思乱想,她想着这一切也许都是老太太和五婶娘的诡计,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处理掉。

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直接把她从山崖上抛下去了,又或者,把她扔到河里…如此这般担心了一路,当轿子落地的那一刹那,席云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绷了起来,集中心力听着周围的动静,没有鞭炮,没有吹奏声,周围只有几声杂乱的脚步声。

席云芝深吸一口气,静静的坐在轿中等候,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她主动了,只听轿子外头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一会儿,然后便听见‘兹兹’的声音。

正汇聚心神听着,‘砰’一声,山崩般的响声几乎吓得席云芝从轿子里站起来,随着第一声响出来,紧接着又是好几响,声声震天,这是什么声音,席云芝捂着心口,暗自猜测着。

“好了好了,放几下就行了,可别吓着新娘子了。”

一道声音传出,席云芝识得,这就是先前去席府迎她的那位老汉子的声音,却听旁边又响起一道年轻些的声音:

“放了那么多下,新夫人都没吓着,堰伯你瞎操什么心呀。”

这声音听着并不是先前去府中迎她的那位,听着声音很是洪亮有力。

“我怎么叫瞎操心呢?快快快,谁吹唢呐,谁敲锣,赶紧张罗起来,别叫新夫人等急了。”那老汉又催促道。

“唢呐谁会吹?锣也没有哇,锅盖儿行不,我再去找根树柴。哎哟。”年轻人说着话就一声哀嚎,像是被人踢了一脚般。

席云芝耳中听着这些毫无章法的话,心都凉了一片,她要嫁的夫家,未免也太不讲究了吧。

外头忙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才隐约听到了些喜庆的声响,一种类似于民间小曲的调子婉转回荡开来,夹杂着咚咚的敲击声,她的轿帘被掀了开来,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覆上她苍白冰凉的手,然后她只觉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扯了出去,她站不住脚,直接撞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怀中。

席云芝吓得不敢说话,低头看着喜服的下摆和一只行动不便,微微踮起的脚,心下了然,这便是她的夫君了。如此想着,她的心没由来的扑通起来。

如烙铁般滚热的手掌付在她的臂膀上,席云芝心跳的厉害,脑中正想着要不要给夫君先福一福身子,滚热的手掌却拿开了,夫君倾斜着脚步向后退了退,像是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般。

席云芝手中被塞入一根红绸,在红绸的带领下,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只完成了一些简单的礼仪后,就被送入了洞房。

没有想象中三姑六婆的聒噪,没有邻里乡亲的喧闹,就连房外杯盏交错的声音都很稀零,这也许是她所见过,所能想象的最冷清的一场婚礼了。

席云芝又饥又渴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撑不住昏昏欲睡,天人交战之际,头上的盖头被猛地掀开,烛光刺入双眸,叫席云芝为之一震,慌忙张开双眼抬首望去,逆光中,她的夫婿宛若大山般屹立在她面前,容貌若神祗般出色,举手投足皆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这种贵气应翱翔于天,应凌驾世人,这样出色的他不该被困在这种地方,与她这样平凡的女人成亲。

席云芝感觉有些眩晕,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坐在床沿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只是梦境,梦醒之后,她又将面对那惨淡无华的现实。

步覃虽面无表情,却也看出了席云芝眼中的惊艳,冷硬的目光在她平凡无奇的脸上扫过两眼便不再有兴趣,转过一边,将床头柜上摆放的酒壶拿起,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席云芝面前,冷声说道:

“喝了,睡吧。”

席云芝自小看惯了脸色,怎会看不出她的夫婿神情语气中的不耐,赶忙收回了失态的目光,接过合欢酒,谨慎的握在手中。

步覃没心情跟她花前月下说情话,飞快的在她手中杯沿上碰了一下,便就喝下,而后不等席云芝动作,便将酒杯抛在一旁的瓷盘上,跛着脚转身走到屏风后去换喜服。

席云芝难掩心头失落,可也明白自己的姿色确实无甚亮点,也难怪夫婿会对她这般失望,将合欢酒喝下了肚,只觉得脸上和肚中都是一阵火辣辣的,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感到了不忿,如果她再漂亮一些,也许她的夫君就会多看她两眼吧。

将喝掉的酒杯也放入瓷盘,又顺手将夫君的杯子扶好整齐的放在一旁,这才起身走到屏风后,步覃正在解喜服下颚处的扣子,席云芝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手,替他解开,步覃原本想躲开,却在碰到她那双依旧冰凉的双手时稍稍犹豫了一下。

那双手不像是一般大家闺秀的手,苍白纤细,指节分明,食指指腹上有两条很明显的口子,应是伤的时间不长,再看她的脸,至多用秀气两个字来形容,薄薄的胭脂下,嘴角带着些微青紫,就这样的姿色,从前在他将军府中,别说是当家主母了,就连烧火丫头都轮不到她。

思及此,步覃不免心中更为不快。

席云芝替夫君除下了外衫,只觉得夫君那双黑玉般的眸子盯着自己便足以令她忘记所有矜持,她已过二八年华,对夫妻之事多少有些耳闻,便也不再扭捏,低下头,便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亦脱了下来,只着中衣站在那里。

“相公,休息去吧。”

步覃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瘦弱来形容的女子,宽大的白色中衣之下,甚至看不出任何起伏,她就像个未完全发育的孩子,干净的叫人很难对她产生欲望。

席云芝的一颗心已经紧张的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家相公的衣袖,将之拉出了屏风。

能够做到这一步,席云芝已然是红霞满面,再也不敢看身旁的男人一眼,生怕从他好看的黑眸中看到对她主动的鄙夷。

正为难之际,席云芝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不知怎的竟往床铺上倒去,还来不及惊呼,身上便被一道黑影覆上,娴熟的手法将她制服在下不得动弹,席云芝瞪着一双大眼盯着在她上方目色幽深的男子,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相公,让妾身服侍…”

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席云芝便被翻过身去,衣服自后背滑落,一举挺进。

原本兴致缺缺,可在看到那洁白如玉的后背与盈盈一握的腰身时,饶是步覃自制力再好,也敌不过男人本能的喧嚣,尽他所能的攻城略地。

席云芝被压在身下痛的惊呼出声,却未能令步覃停下动作,他像是宣泄着什么似的,步覃发出了猛烈攻势,席云芝不堪重击,想回头叫他轻些,却被他压着脑袋,不许她回头,她只好一边承受着,一边紧紧揪住被褥,发出嘤咛。

步覃兀自爽快了好一阵子才肯松了钳制,让自己出来,倒在一旁喘息,席云芝早已浑身无力,步覃虽然释放,但大手却未从她的后脑处移开,一旦感觉席云芝想要回头,他便施力压制,这样两回之后,席云芝便知晓了,相公是不愿意看见她的脸,便也不再强求,干脆裹上被子整个人转过身去,缩成一团,不再与他有所交集,带着泪痕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席云芝是被挥舞的虎虎生风的棍棒声吵醒的,透过窗牑一看日头,心道不妙,相公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床上只她一人在睡,成亲第一天,她没有早起为大家做早饭,没有前去给相公唯一的爷爷请安,这可如何是好。

惊惊慌慌的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便被刺目的阳光照得眯起了眼,昨日她进门时头顶盖头,因此没有看到夫家的屋舍,只知道地方不算大,人口不算多,可现下一看,相公家的地方不仅不算大,根本就是很小,一眼望去,便像是一户农家,白墙黑瓦,四五间房间并在一排,前方是个大院子,院子的一侧是一间屋脊上竖着烟囱的厨房。

篱笆墙的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是有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墩子,石墩子旁两名青年正挥舞着棍棒,赫赫生风,掀起满地黄土,尘沙漫天。

见到席云芝走出房间,两名青年便停下了动作,个头比较高的那个,黑黑瘦瘦的,盯着她直笑,个头比较矮的那个,白白净净的,蹦跳着往她走过来,一听声音便知晓,这个是昨日去席府迎她的那个青年人。

“夫人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席云芝头一次被人唤作‘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便腼腆一笑,只听那活泼青年又道:

“夫人,我叫赵逸,那个正傻笑的叫韩峰,我们是公子的贴身护卫,有事儿您随意指使我们就好,随叫随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保证不含糊。”

“啊,好,先多谢了。”席云芝多少有些窘迫,调整好后,便对赵逸和韩峰点了点头,带着羞怯之态,往厨房走去。

赵逸看着席云芝离开的背影,踱步到韩峰身旁,一边摸下巴一边嘀咕道:

“夫人对咱是不是…太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一家和乐融融的,希望不要写残!哈哈。

ps:这个夫君开头看着有点渣,但是不会太久,等他爱上女主后就会很忠犬了。。。压一箱黄瓜保证!

好吃一家人

席云芝慌张的钻入厨房,内里黑乎乎的,入门处有一张八仙桌,旁边就是灶台,烧火的柴火挺多,堆了南面一块地,墙壁上挂着的都是山货和风干的猎物,山鸡,野鸭,排排挂,蘑菇,野菜,串串连…

夫家这是要靠山吃山的节奏吗?

压下心头疑问,席云芝也顾不上去管别的,她现在立刻要做的是烧水奉茶,夫君虽无父母,但上头还有一位太爷,她应该一早起来,给夫君和爷爷做早饭,恪守新妇之道的。

如今时间晚了,便也来不及做太多复杂的东西,席云芝便打算水烧开了,给太爷泡一壶茶去,正烧火之际,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席云芝认得他的长相,便是昨日去席府迎她的那一位,赶忙从灶台后头走出,老者见她在烧火,赶忙凑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柴火,说道:

“哎哟夫人,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儿呢,放着我来吧。”

席云芝见他不像作态,便羞怯的笑着说:“老人家,我起来晚了,不知相公和老太爷可有生气,我这便去奉茶。”

老者捻须一笑:“夫人,老朽姓堰,他们都唤我做堰伯,老太爷知道您这些天累了,便叫我来煮些早饭给您送去,可没生您的气,至于少爷…他惯来起早,许是在山林里转悠着,夫人不必担心。”

席云芝赶忙点头说道:

“不不,早饭我来煮就好。”说着便要去抢堰伯手中的树柴,却被他灵巧的闪了过去,只见堰伯动作迅速的坐到了灶台后去烧火,席云芝见状也不好闲着,便就去揭开锅盖看看水烧的如何了。

堰伯在灶台后偷偷的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半磕下眼皮,状似无意般与席云芝唠起了家常。

“夫人是席家的嫡长女?亲家老爷可是叫席徵?”

席云芝骤然听到父亲的名字,手上动作顿了顿,这才点头:“是,堰伯如何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堰伯躲在锅堂后,看不见他的脸,但笑呵呵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哦,席老爷赶考那年,正巧在我府上躲雨,问他是哪里人士,他便说是洛阳席家,这才认识的。”

听了堰伯和父亲的际遇,席云芝不知该如何作答,父亲赶考…那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壮志待酬,一心想要考个状元公回来光耀门楣,只可惜造化弄人,变成如今光景。

想来堰伯也听说了父亲后来的遭遇,便也不再对此多问,反而将如今步家的情况告知了些给席云芝听,原来夫家姓步,相公叫做步覃,听说从前是个将军,只是打了败仗,断了腿,在京城无用武之地,被皇帝暗贬至此看守陵墓。

跟随步家祖孙来到洛阳的除了一队皇帝派来浑水摸鱼的残兵弱将,也就只有三人,堰伯,赵逸和韩峰,他们三人伴随步家祖孙,住在这座院子里,几个男人住在一起,没有人打点衣食住行,他们便成日上山打猎,回来风干挂着,这也就是这间小小厨房内满是山货的原因了。

席云芝动作麻利的煮了一些米粥,切了些煮熟的肉丁加蘑菇丝撒在粥上,顿时香飘四溢,她精心盛了一碗放到木质托盘上,跟在堰伯身后,去到了老太爷步承宗住的后院。

规规矩矩给老太爷行过孙媳妇大礼后,便将自己亲手煮的米粥奉上,步承宗也不知道是假奉承还是真夸奖,狼吞虎咽,边吃边对席云芝竖起大拇指,三口两口就把一碗粥尽数喝下了肚,堰伯汗颜的递上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嘴,他还意犹未尽的巴咂了两下嘴,洪亮有力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哎呀,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粥了,覃儿有福,覃儿有福了啊,哈哈哈哈。”

席云芝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她不知道这位老太爷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就好像席家的老太太那样,明明心里厌恶着你,可脸上偏要做出欢喜的样子,叫你摸不着她的头路。

步承宗见席云芝跪着拘谨,知道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这么快卸下心房,便也不去强求,一拍脑壳,突然站起身,在屋子里乱转,找着什么东西似的,堰伯也不懂这位要找什么,便凑过去问,步承宗捋了捋全白的胡子,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做恍然大悟状,往内间的床柜走去,风风火火的进去,火火风风的出来,大刀阔斧坐在席云芝对面的太师椅上,对她招了招手。

席云芝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起来,便就着膝盖挪了两步,步承宗见她这般,便也不在卖关子,将手里的一直红色锦囊交到了她的手上,洪亮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们步家的传家宝,一对鸳鸯玉佩,你一只,覃儿一只,回头你给他戴上,得亏上回那帮孙子去府里搜刮的时候我藏得快,要不然步家的祖宗还不得半夜从坟地里爬出来找我训话呀。”

席云芝将两只通体雪白的玉佩从锦囊中拿了出来,虽然听老太爷说的轻松,但也能明白他话中的重量,这玉佩代表的是步家的传承,责任重大却推辞不得,席云芝便谨慎的将东西收入襟中,对步承宗磕了个头后说道:

“是,孙媳妇定会好好保管。”

步承宗见她这般谨慎,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站起身来,亲自将席云芝从地上拉了起来,喜笑颜开的对她说道:

“只是好好保管可不行,还要传下去,传给你们儿媳妇,孙媳妇,丫头你很好,可要快些给我们步家生几个胖娃娃才好啊,哈哈哈哈。”

席云芝面红耳赤的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听步承宗拍着肚子又说道:

“老堰啊,再去给我盛碗粥来,老子一辈子都没觉得粥这么好喝,再吃你们煮的饭,老子迟早要给齁死。”

席云芝正愁无处躲藏,听闻老太爷还要喝粥,便自告奋勇的说:

“还是让孙媳妇去吧。”

说着,便拿起步承宗喝光的粥碗,红着脸,低着头走出了院子。

堰伯见自家老爷盯着那丫头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不禁问道:“老爷,想什么呢?少夫人挺好的,守礼懂分寸。”

步承宗听了堰伯的话,这才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巴咂着嘴说道:“性子挺好,就是太瘦了,看着不太好生养,得多补补才行。”

堰伯绝倒在地,敢情老爷是在担心这事儿,正要离开,却又被步承宗叫住:

“对了,你去把家里的账本和剩下的银钱全都交给孙媳妇,让她去打理吧。”

堰伯有些迟疑:“可是老爷…咱家的帐和钱…”他做出一副尴尬的表情:“夫人初来乍到,这样不太好吧。”

谁知步承宗却铁了心,挥手道:“就这么办,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可是我亲自挑中的孙媳妇。”

当初他可是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刻意了解过这孙媳妇的脾性和能耐,应该错不了的。

席云芝回到厨房,便看见赵逸和韩峰正围在灶台前喝粥,见她进来赶忙站到一边,活泼点的赵逸忙对她说道:

“夫人,这粥是您煮的,太好吃了。”

席云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煮了一锅白粥,竟然就得到了这么多的好评,当即甜甜笑道:

“真的吗?那你们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