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孤女的冬天

作者:拉拉小熊

文案

他和她,相识在寒冷的冬天,他们的一生,也是寒冷的冬天…纯粹的爱情

雪舞时分

雪花飘落第一片

青春不再逗留

当雪成团涌向我

我深陷积雪,举步维艰

家无楣窗御风雪(Giebel:人字形屋顶)

旧舍难言凄凉

插销亦断难维系

小屋怎奈刺骨寒

君当怜我于此时

处境不堪,身心俱碎

请带我入你臂弯让那冬天逃亡

第一卷:将军和孤女的故事(前世)

初遇

冬天到了。

长安城的冬季格外隆重,说是呵气成冰一点都不为过。

南门的郊外有一片树林,早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入冬以来雪就没有停过,天空中纷纷的鹅毛大雪,给大地铺上了厚厚的地毯。白杨树上的叶子冬眠去了,光秃秃的树丫向四面八方伸展,奇形怪状,积了很多雪。

放眼望去,天地间就这么空空落落,白雪皑皑,无边无际。

林间本应该很寂静的。为了躲避严冬,鸟儿迁徙到了温暖的南方,小熊小蛇冬眠,只有小松鼠偶尔蹦蹦跳跳出来遛达一小会,马上又钻回安全舒适的树洞里去了。万物之灵的人,当然也窝在家中烤火取暖,煮酒驱寒,谁会在这大清早的跑出来挨冻呢?

林寓却不能,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在严寒天气中贪恋被窝的温暖气息。

父亲林远很早就将这十二岁的小男孩揪起来,像往常一样要求他早起练功。林远身为骠骑大将军,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扬。他对唯一的儿子林寓期望甚高,要求更严。很小很小的时候,林寓就学背诗歌,练习书法,六岁就开始“闻鸡起舞”,练剑耍枪。林远决心要把毕生武艺传给儿子,把儿子培养成文武双全的热血男儿,将来接他的班继续为朝廷效力,精忠报国,光宗耀祖。

这个冬天林寓发现了南门郊外的树林,这是练剑的好地方,没有人迹,可以毫无顾忌地练习招术,放手施展身法。

积雪被剑风扬起,卷起一团又一团迷雾。安静的树林将尖啸声衬得清脆响亮。林寓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今天早上父亲所教的新剑术。稚气的小脸竟在这风雪中淌满了汗珠。小小的身躯在半空中翻身蹬树借力,一刻不停又复习起以前连过的招式来。剑影重重密密,真难想象年仅十二岁的男孩已经练剑练得这么好了。

“嗨——”他呐喊一声,挥剑从半空中坠下,以一式“开天辟地”收招,剑浪直直朝前冲去,三棵白杨发出“噼哩啪啦”的爆裂声倒下来,旁边的树木受到气流的冲击,震得白雪簌簌下掉。

“哎哟——”一声惊呼蓦地在爆裂声中夹杂响起,好像伤到一个人了!

小林寓心里一惊,提气纵身前去。

“呜呜…”五十步开外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满头碎雪,周围雪地上散着一些干树枝,正伤心地哭泣。很显然,她被树上掉下的雪团砸到了头上,摔倒在了地上。

林寓心里充满了歉意和惊讶,冰天雪地里一个小女孩独自在这里干什么?他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诚恳老实道:“对不起,小妹妹,你受伤了吗?”

小女孩吸吸鼻子抹了一把泪,抬头看见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小男孩,哽咽道:“你对不起什么?是雪砸我,又不是你砸我。”

林寓看见这是一个相当清秀可爱的小脸,鼻子冻得通红通红的,大眼睛灵动清澈,乌黑的眼珠盯着自己,不由笑道:“是我练剑把树上的雪震下来的。对不起,我扶你起来吧。”

林寓脸上有好的笑容温暖极了,小女孩把手伸给他,借力站了起来。

她的手很冷,林寓低头,看见她的手上有几道血痕,龟裂得不轻,“你的手怎么这样子?”他忍不住惊问。

小女孩一下子把手缩到背后,低头不语。刚才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折射出了她的踌躇不安。林寓这才看清她竟然只穿着一件破旧的絮衣,里面薄薄只有一层单衣,脚上也只是一双大号的不合脚的黑布鞋,弱小的身躯在冷风中一直微微发抖。相比之下,他身上的绸缎棉衣突然就有了咄咄逼人之势,林寓小小的心灵升起一丝愧疚,好像穿这样的衣服是一种罪过,是一种羞辱,令他感到不安。

“哦,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林寓讷讷说道,“我叫林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局促不安的模样,不禁咬着嘴唇笑出来,“我叫莲墨,属马。”

看到她笑得这么可爱,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这么说我比你大两岁,你得叫我哥哥。”

“哥哥?”小莲墨似乎有点诧异,不过看到地上的树枝,着急起来,“哎呀,我的柴火!”

她顾不上林寓,蹲下就手忙脚乱把四散的树枝收集起来,这可是花了一个时辰才捡到的阿!

林寓也蹲下来帮她捡,心里很是歉疚,“莲墨,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捡树枝干什么?你爹娘怎么放心呀?”

莲墨沉默地捡柴禾,手脚麻利,看得出来不是一两次出来找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她轻声回答,“我婆婆叫我捡的,家里柴火不多了,只靠我一个人捡总也不够。我没有爹娘。”

林寓吃惊,停下手中动作,看着瘦小单薄的她在雪中蹒跚,“你婆婆?”

莲墨把最后一根树枝捆好,依然细声细气,“嗯,我市城南区宁家买来的童养媳,从有记忆起,就已经被卖到宁家了,不知道爹娘是谁。”

林寓沉默了,感到丝丝缕缕的难过,十二岁的他已经清楚长安城中平常人家的童养媳命运有多悲惨,甚至比他家的婢女还要低贱,许多小女孩年龄小小受不了夫家的折磨便夭折了。

莲墨拍拍身上的雪,大眼睛透出几点忧伤,“我得回去了,否则婆婆会骂的。谢谢你帮我捡,再见。”

她吃力地抱起比她身子还重的柴火,对林寓笑了笑,转身向城门蹒跚行去。

林寓呆呆看着她,脚上的黑布鞋被雪沾湿了,突然冲上去抢过树枝自己抱着,狡黠一笑,“我帮你送回去吧。”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夹着柴禾拉着她大步迈开,来到一户人家前。

莲墨拉了拉他的衣角,怯怯道:“我家到了,你给我抱进去吧,不能让婆婆看到你。”

林寓想想也是,便卸下柴禾,目送她进去了。

交友

第二天天气依然很冷,但是雪停了。

太阳自阴霾后露出一点点光芒,成为冬季最宝贵的阳光。

莲墨在雪地中迎着这缕光线飞快向前奔跑,她需要这样的速度来维持身体的暖和,单薄破烂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了冬天的肆虐。

她跑到白杨树林钱的时候,发现昨天哪个小男孩正微笑招手向她示意,他身后是一堆摞高的树枝,“莲墨,是我!”

他高兴地跑到她身边,“我等你很久了。”

莲墨又看到了他漂亮漆黑的眸子,里面正闪着暖暖笑意,“等我干什么?”

他伸手指向那堆柴,“等你来捡树枝呀,我练完剑见你还没来,就顺手捡了一点,结果就捡了那么多,你今天可以不那么累了。”

莲墨笑起来,露出整齐细白的牙齿,“谢谢你,林寓。”

林寓和她一齐走到柴堆旁,开心地说:“莲墨,我天天早上都来这里练剑的。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捡,然后给你扛到家门口。”

他亮亮的眸子看着她,期待这个过于乖巧安静的女孩能够欢呼雀跃,像其他一样活泼起来。

可是莲墨只是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认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到,不用别人来帮忙。”

林寓并不意外,没有什么难堪,只是不紧不温说:“莲墨,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莲墨黯然,“我,我只是一个童养媳,从来没有朋友。”

林寓拉起她的手,真诚地说:“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说好不好?”

莲墨脸上展现出天真纯净的笑,感激道:“好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来,拉钩。”

两个小人的手指勾在一起,脆稚的童声一起唱道:“一二三,拉拉手,好朋友,谁骗人,谁小狗!”

“好了,莲墨。”林寓圆脸上又闪过狡黠的神色,“朋友是要互相帮助的,所以你现在不能拒绝我帮你捡树枝了。”

莲墨张大了嘴巴,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她可爱的样子让林寓一阵大笑,开心极了。

莲墨安静看着一心一意想帮助自己的小男孩,还是坚决摇了摇头,“林寓,还是不要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林寓有点失望,歪着脑袋滴溜溜转了一圈眼珠,突然拍手一蹦老高,“有了!不如我帮你捡柴,你陪我练剑吧。你每天早上早一点来就可以了。”

莲墨眨了眨大眼睛,“陪你练剑?”

“嗯。”林寓兴奋地点点头,“我每天一个人多孤单啊,如果你在一边看着我就不会那么闷了。你早来半个时辰就成,好吗?”

莲墨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长时间低头望着脚尖,踟蹰难安,淡红的唇紧抿,眼皮微微颤动。

林寓脸红了,“莲墨,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莲墨瞥了他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每天早点来陪你练剑。”她其实也不想失去仅有的一个朋友呢。

林寓脸上乐开了花,“太好了!莲墨,今天的柴捡够了,比你昨天的还多呢。时间还长,你先来看我再练一遍剑术吧。”

两道小小的身影像是雪中的精灵,蹦蹦跳跳钻进了树林中,留下一串欢乐的足印。

林寓顾不上擦汗,卖力地将长剑舞得呼呼作响,伴随着声声童稚的呼喝。“这一招是天女散花!”剑光密密上下翻飞将全身护起来,“声东击西。”身形陡然一动,剑向左下斜刺,“燕子掠水”,后空翻,小巧的身子在半空滑行了近三丈,“暗渡陈仓”,剑突然脱手,直直飞向旁边的一棵白杨,而他脚一蹬树,飞速向前腾跃,然后接连几个左旋,幻影一般绕树三匝,在剑飞到之前将它截住了,紧跟着爆发一声,“一招毙命,嗨——”

剑化作长虹,毫不掩饰地刺向在一边傻站的莲墨。

小莲墨正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还来不及反应,精光狂射,剑尖已来到胸前。

“啊——”

莲墨吓得蹲下双手掩住眼睛,尖叫起来。好半晌没听见动静,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林寓手持宝剑站在跟前,微微笑着摇头,“莲墨,你怕什么?难道对我的剑法这么没有信心啊?”

莲墨怔了怔,站起来瞪他一眼,闷声不响掉头就走。

林寓可慌了,跑过去张开手拦在她面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吓唬你,莲墨,我保证我只是想跟你开玩笑的。”

莲墨不理会他慌里慌张的解释,咬唇不语,沉默寡言是她一贯保护自己的武器。

林寓从怀中拿出一朵红色的纸花,低着头递过去,“这是我娘给我剪的窗花,我看着很漂亮呢,送你当道歉礼物,莲墨,我错了,原谅我吧。”

莲墨接过纸花,摊开放在阳光下,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剪纸, 果真心灵手巧。

她小心翼翼把红纸重新叠好,抿嘴悄悄一笑,“我没有生气,林寓,你的剑术真好,真的!”

林寓喜出望外看见了崇拜欣羡的目光,不敢相信,“真的吗?”

“嗯。”莲墨认真用力地点头。

温暖

鸡叫三遍后,天依然暗沉沉,看到到丝毫要亮的迹象。

不等林远来叫,今天林寓破天荒自己爬了起来,迅速穿衣洗漱,跑出去正好碰到了严父。

“你起来了?”林远很惊讶,这位严肃得有点刻板的中年人很了解自己儿子,没有人叫醒他自己是不会起床的。

“嗯,爹,您今天早点教我新的招式吧。”林寓恭敬地说道。

林远舞完一套新招式,林寓便记住了。小男孩一丝不苟重新展示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跑到偏厅狼吞虎咽吃了早餐,取下佩剑,“爹,我出去练功了。”

“去吧。”林远点点头,目送着他匆匆离去,心里奇怪起来。

林寓跑到树林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树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雪片簌簌下掉的轻响。这旷野的气温要比城市里要低一些,林寓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结成蒙蒙一片。

他拔剑练了起来,一遍一遍直到满头大汗。天色已大亮,估摸着莲墨快来了,他才收剑,私下寻找可燃的干枝,弯腰拣起来。

“林寓。”娇嫩的嗓音细细的,回头一看,小姑娘扎着两条小辫,瓜子脸,白皮肤,秀气的弯眉毛。

林寓心里觉得她好像一个漂亮的娃娃,可爱极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爹娘一定疼死她了。

两人练了一会儿剑,时间还早,林寓拉着她来到林边的小河旁。河面早就结冰了,和岸边白雪融成一片,几根枯黄的草根从雪毯中叉出来。

这里的风有点大,莲墨娇小的身躯一直在发抖,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可是衣衫单薄怎奈刺骨寒风?

“刚才练剑出了一身汗,热死了。”林寓擦擦额头,解下外面的罩夹,迅速往小女孩身上一罩,嬉笑道:“莲墨,你不介意帮我穿一下衣服吧,我都一身汗了。”

莲墨抬起头,看见他的眸子向宝石一样闪烁着神秘迷人的光泽。身体真实地感觉到了夹袍上的余热,如温炉一样层层将她护起来,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唇边那抹弧度,比太阳还要耀眼眩目。她永远记得,这个冬天,因为林寓的笑容,变得格外暖和温馨。这一瞬间,似乎凛冽的冷风被驱逐出了白杨林。

林寓比莲墨高半个头,他的夹袍显得很宽大,一直垂到她膝盖下面,正好把小女孩与外面寒风隔阻开来。林寓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蛋糕,表情惊讶,“我娘又给我塞了一块?天啊,我已经够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啊,给!莲墨,你帮我吃了。”

莲墨瞟了一眼那块精美的糕点,敏感聪慧细腻的她怎么会不觉察呢?她转身面对河畔,不去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蒸糕,低声道:“我不要,林寓,不要这样。”

这一回林寓老老实实把它收了回去,他明白莲墨是怎样一个倔强而自尊心极强的孩子,容不得别人的悲悯。

他捅捅这个恬静的女孩的胳膊,“莲墨,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莲墨歪着小脑袋很认真想了想,“婆婆好像提过一次,这是我爹留的名字。不过,我对爹娘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小都是跟着婆婆,还有要照顾…呃,照顾,弟弟。”

“弟弟?”林寓转不过弯来,从来听到的都是卖女儿的,莲墨的爹连儿子也卖?

莲墨低头,不敢看林寓惊讶的目光,沉默了一小会儿,她采用蚊子细的声音说:“弟弟…就是婆婆的儿子,我的…将来的,丈夫。”

林寓迅速闭上张大的嘴巴。他猛然惊醒自己一直在脑中自动摒除莲墨身边另一个男孩,是的,她既然是宁家的童养媳,就已经注定了是另一个男孩身侧的奴婢,将来,会是他的妾侍,连成为正房的可能都没有。

这个女性地位卑贱的封建年代,童养媳都是不被当人看待的。

看到小女孩又陷入忧伤中,林寓赶紧“哦”了一声,大大咧咧道:“你看我的名字,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好听,没有诗意,林寓,林寓,唉,太普通了。”

莲墨盯着他郁闷的模样,笑了起来,轻声道:“我觉得林寓这个名字很响亮啊,你爹肯定在你身上寄寓了很大的希冀呢。”

“嗯。”小林寓忽然有了少年老成的一面,“他对我要求很严格,很早就要起床练武功,等一下回去还要上书塾,练书法,背论语,学习《大学》、《礼》。每天都枯燥得很,从来就没有玩耍的时间。”

他注意到莲墨正安静认真听他说话,“莲墨,早上跟你玩一会儿真开心,回去学习也有意思多了。你看吧,我每天那么勤奋,你可比不上我吧,叫你早起半个时辰陪我练剑还犹豫呢!”

小女孩没有反驳,举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不是也还得去私塾吗?”

林寓不情愿地跟上莲墨离去的脚步,“时间过得真快,来,我扛柴陪你回家。”

两个小朋友进城后在拐角处说了再见,各自回家了。

冬逝

不知不觉中一个半月过去了。

冬天快要结束,春天将要来临,冰雪开始消融,汇成几股小流入河中。

白杨树抽出了新叶子,浅绿浅绿的,在树枝上悄悄崭露头角。吹面不寒杨柳风,把河面上的冰块吹化了。整个冬天都压着天空的阴霾依然散开,太阳露出了圆脸。

两个小孩天天早上在一块儿玩耍,已经成了好朋友。林寓对着安静的莲墨嚷嚷:“太阳多美好啊,是不是?”

莲墨嘴巴动了动,默念了一句。

你就是我的太阳。

“什么?”林寓没听见。

莲墨却笑着摇头跑开了,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像林间跳舞的精灵。

“喂,别走啊!”林寓笑哈哈从后面追上来,跑得当然比小女孩快多了。

眼看也就要被追上了,莲墨加快了脚步。雪很松软,粘着人的脚,加上冰雪消融时期,更滑了。莲墨跑得很急,不注意磕到横在地上的树枝,“啪”一下整个人就跌到了,滚进雪堆里。由于厚厚的雪挡着,并没有很疼,只是衣服上的雪都披上了雪碎,头发上,眉毛上,鼻子上都是白的,露出大眼睛眨阿眨阿。

林寓“嗨”一声, 跳到她面前,忙伸手拉她起来,“小马儿!真是不安分,摔着了吧?”

莲墨呆坐在地上,没有递手给他,还是眨着乌圆的眼瞳,愣着看林寓。

林寓朝着太阳向她站着,洒满金子的脸上是那种暖暖的笑容,模糊中化成氤氲晕开来,一点一点同周围的景色连成一片。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仿佛七生七世之前就遇到过一样,永远难忘。雪地中,他向她伸出了手,想要拉她一吧,成为定格的永恒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