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孤女的冬天第 9 章

慌乱中一双健壮的臂膀将她紧紧搂住，抬头迎上一张熟悉的俊脸，还有带着邪气的笑容，“怎么了，我不一直睡在你旁边吗？”

不是你，不，你不是七夜哥哥…心里有一把声音在喊…小芊空洞的延伸直愣愣瞪了天魔好一会儿。天魔的白发不再半束着，而是完全散开来，前面的紫色妖发也顺着脸庞滑下来，正好遮住神秘的半边眸子。小芊颤抖着伸手抚摸他的紫发，“为什么要成魔？回来吧，好不好？我永远不离开你，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天魔凑近吻了吻她的脖子，“是吗？你永远是我的了？！”

小芊紧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脑袋，“是的，所以——”

天魔不让她说下去，已经放开她自己坐起来，“好了，天不早了，我们也得起身了，你乖乖留在屋里，不要乱走。”天魔的警告，语气温柔，却透着冷冰冰的气息。

小芊急忙从被窝里坐起来拉着他不让他走，“你要去哪里？你又要去杀人了对不对？不，我不让你去！”

天魔不答，眼神却毫不掩饰地盯着小芊的身体，嘴角现出奇怪的笑意。小芊惊觉自己和天魔都还是赤裸着身体，顿时羞不可抑，拉起被子掩住自己。天魔低头迅速在她雪白的胸脯上吻了一下。

小芊嗔道：“你…你得给我一身新的衣服…”

天魔并不说话，脸上还是那副不在乎的表情，抬手闪出一片金光，两个身上都套上了深红的轻纱衣裳。天魔穿着那喜庆的衣服，显得俊气无比，小芊看痴了，她轻轻下地，上前挽他的胳膊，“我给你梳头吧。”

白色的发丝握在手中，强烈的心酸涌上心头，她慢慢梳理着他的发，用绳子束起来，发现自己的脸被泪水濡湿了。

“七夜哥哥，为什么…”

天魔慢慢站起来，转身看着小芊，有点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就有用吗？你一天不爱七夜，我就一天还是天魔。”

小芊拉住转身欲走的人，泪流满面道：“我爱你。”

天魔温柔地看着她，可惜这个温柔没有温度，“是吗？可是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小芊，对不起。”

小芊吸了吸鼻子，摸出蓝魔之泪，一字一顿道：“我爱你。”

可是蓝魔之泪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魔突然间不知道想起什么，怒火爆发，一巴掌飞去将小芊娇弱的身体拍倒在床边，嘴角流血，脸颊上热辣辣的，小芊捂着脸，凄然看着天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不要再成魔了，你根本就是善良的人，成不了魔的。”

“哈哈哈…”天魔怒极反笑，“聂小芊，难道你认为打你骂你就可以弥补你对七夜的伤害吗？当真可笑之至…哈哈哈哈…不，远远不够，我不回头，我要报仇，我要报复这个人间，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天魔发狂地叫着，风一般卷出了房间，消了影踪。

小芊爬了几步，悲咽着呼喊，却碰上了无形的结界无法出去，“七夜哥哥，你说你永远不会丢下小芊的…你回来呀…”

大战

小芊呆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沙漏一点一点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外面逐渐渗入隐隐约约的呐喊声，似千军万马在厮杀，然后又“嘭”一声，惊天动地，连宫殿都摇晃了。

小芊终于惊醒过来，用力擦掉嘴角的鲜血，爬起来疯狂向门外跑去，那无形的结界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恐怖了，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浴血激战，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魔，才闯到这个中心广场，人人都杀红了眼，根本分不清眼前是谁，只知道见人就挥剑举刀，稍慢一步，死的就是自己！

小芊浑身颤抖扶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看着一切，那白肉相搏，刀枪向撞，血肉飞溅的声音，直直钻进耳中，扎着心脏。她看到熟悉的脸孔全都变得狰狞可怖，沾满了血腥，燕赤霞，司马三娘，镜无缘，阴月，朱雀，青龙，玄武，白虎，饿鬼，恶龙，修罗，无间，琉昀，荭叶，魅姬，远凡，玉儿…

惨叫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魔处在疯狂杀戮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激烈动荡着，高手的身影瞬间都捕捉不了，只看到光芒忽东忽西，快速无比。

周围的一切都在闪电般动，只有两个人面对面，静止得像雕像。

一个是白发天魔，正如昨天，迎接小芊时那样独立于高高地台阶上，悠闲看着万众搏杀血流成河的场面，似乎那是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戏。

另一个是黑发七夜，挺拔站在战场中一动不动，周围刀光剑影于他来说是无谓的，根本碰不到他一点，他身上的白衣浸满了血，滴滴答答掉到地上。

两人均手执长剑，无声对峙着。

只看了一眼，小芊眼神便不能再移开半分，牢牢锁在七夜身上。那个才是自己的七夜哥哥！冷静睿智，处惊不变，沉稳执着。

那上面站着的天魔又是谁？他也是七夜哥哥，是自己的丈夫，暴戾恣睢，残忍无情，冷酷暴虐，却也有温柔缱绻的一刻。

“啊——”随着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了。所以地动作一刹那凝固了，早红了眼的人们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手中的剑没有落点，沸腾的血气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目光都对准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身影。

天魔不屑地看着下面众人，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你们，一齐上？”

七夜也冷笑一声，并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小芊在哪里？”

两个人的神态动作此刻竟是那么的一致，连握剑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天魔暧昧一笑，避而不答，瞬时冷然提醒，“七夜，你别忘了，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七夜根本不为所动，“不杀你，所有人都活不成。”

这是不知道是谁不耐烦狂吼了一句，“跟这个恶魔罗嗦什么！我们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决不退缩！”

早就失去头脑的人一听这话，狂热中血气上涌，根本分辨不清情况，一哄而上，挥剑举刀，各人使出绝招，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几百道众人功力挥发出的刀光剑影厚积薄发，在空气中划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各个游龙般迅猛，红的谣言，金的夺目，白的刚烈，从上到下，自左而右，风起云涌，波涛暗动。

天魔不再笑，他身上的红衣突然溶化，溅起无数血珠，呼呼转动起来，透出狰狞红光，血腥味愈浓。血珠一一疾射出去，将人们的攻击反弹回去。

巨大的冲击力把所有人都逼得连连后退，掀翻在地。本来他们就已经受伤了，这一下子，功失殆尽，又添新创，一时间没有人能站起来，都在地上喘着粗气。天魔的血珠落在身上，犹如灼热的开水，将皮肤烧得滚烫，万虫蚀咬。

天魔一挥手中的剑，所有人等立即感到剑气膨胀，好像千斤磐石压在胸口，只烈心肺。天魔戏谑笑道，俊脸寒得叫人生怕，“怎么样？还来不来？”

“哈哈哈…”突兀的笑声突然响起，那么绝望，那么怨毒，那么可怕，那么不合时宜。定睛一看，黑发七夜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一夕剑，毕生功力倾注出来，铮亮锋利的剑身荧着幽幽青光，柔和不刺眼，但充盈了整个天地。此刻的七夜犹如顶天立地的尊神，什么都不重要了，“天魔，我知道我终将一死。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死了，你永远都得不到小芊。”

天魔眼中闪出精光，也握紧了他的一夕，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七夜仍然在狰狞狂笑，不理会天魔的责问，“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来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那么一瞬间，似乎司马三娘燕无计也明白了，趴在地上的他们居然也肆笑起来，三娘豪气干云，冲天大喊：“好！哈哈哈…我们一齐死吧！”

三娘的笑声丝毫不比天魔妖异，她迸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到七夜身后，咬牙把手心抵在七夜后心，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了，所有精华，连最最最最根本的地维护心脏跳动的功力，都输了出去。

满身是血的燕无计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鬼魅一般的脸上被笑皱起了无数的皱褶，大叫道：“小三，我来了！”他的手掌印上了三娘的后背，这才发现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炸断了，这算什么，反正命也不要了，手指断完了又怎么样呢？他吐了一下口水。

于是一个个血人就是爬，也爬到了燕无计脚下，一个连一个，握住前面人的脚。人们把元气都散尽了，魔把本命元丹释放出来。

所有人的精华，都逼上了七夜的身。七夜的脸被无形气劲逼扭曲了，但他仍然在笑。手中一夕的光芒直冲九霄，照亮了每张绝望但心甘情愿的脸。

天魔凝神，他手里的一夕此刻也充上了他强大的魔功，闪烁着炫目的七彩。

没有人有能力说话了，但是他们的心灵达到了高度的一致。七夜拔地一跃飞上半空，月亮也被他的光华比得暗淡失色，一夕剑凝聚着全人间的功力和希望，斩下来。

天魔一咬牙，也使尽力气挥出自己的一夕，两边半圆的光圈膨胀得越来越大，只要它们一相撞，便是天地灰飞烟灭的时刻了。

不要打了…这句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小芊惊恐看着眼前一切，突然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

小芊笑了，是的，她笑了，她不知道这样天魔会不会死，她知道的是，两股半圆光圈一但碰撞，所有人的功力粉碎，再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早料到的。

于是她笑着跑出去，不再躲在柱子后面，也不再躲在众人的保护后面。红衣飘飘，像雨中落魄的蝴蝶那么凄美，站到了两股力量将会相遇的中心点上…

她终于明白了内脏被甩到一边是什么滋味了，体内的器官，肺腑搅在在一团，不停转动着，天旋地转，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血浆迸裂出来，她用自己的身躯承受了天魔和七夜两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她甚至还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子，膝盖地方炸没了，血糊糊的肉碎满地。

可是她脸上一直是很灿烂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么？你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思的。昨晚，你进入我的身体之前，你说，只有我才能决定你是谁。是的，七夜哥哥，我明白了，我爱你，所以我决定，你是我的七夜哥哥，而不是天魔，也不是圣君。

所以我这么做了。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昏死了过去。他们失去知觉最后一刹那想的是同一句话。

小芊死了。

石化（结局）

小芊恍惚中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是嘴边流血的白发天魔。天魔觉得心痛得要裂开了，颤声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傻？”

天魔脸上诡异的笑还没有散去，“我真的…爱你…”

蓝魔之泪飞起来，在两个人头顶盘旋，蓝色光芒透出来，天魔惨笑：“我明白了，啊——”他一声野兽发狂的长嗥，把蓝魔之泪的光芒吸进天灵，黑发七夜和白发天魔的肉体同时碎成粉末，糅合在一起，重新凝聚成一个人，从前的七夜，又回来了。

他无力地跪倒，看着逐渐失去光彩的小芊，“你是爱七夜，还是爱天魔？”

小芊嘴边的笑诡异更甚，“七夜和天魔，从来都是一个人，都是我的七夜哥哥。”

小芊的声音低下去，费力挤出几个字，“带我…走…石林…”

七夜像对待珍宝一扬轻轻抱起她肢体残缺的身躯，“好，我们去石林。”

虽然七夜魔功尽失，但是怀中的人儿轻得没有质量似的，他不觉得吃力，走得很稳很稳，踏过燕无计，越过司马三娘，跨过琉昀，走过荭叶，路过镜无缘，四将，四贤，魔的尸体…

骷髅自动自觉让开一条路，给七夜走过去。

朝阳很美丽，七夜和小芊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的起点——当初捉迷藏的地方。

他抱着她在巨石凹处坐下。

落叶纷飞，芬芳弥漫，掩盖了他们身上难闻的血腥味。

女子幸福地笑着，“七夜哥哥，我爱你。”

男子浅笑依然，“我也爱你。”

女子很认真地问道：“我们来世，还会不会在一起？”

男子也很认真地回答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保证。”

得到他的保证，她脸上突然飞起一丝羞涩，“我们还能…做夫妻吗？”

男子贪婪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伸手艰难抹去她脸上的血污，“当然了，你一定要嫁给我，我也一定只要你做妻子。”

小芊勉力往他怀里靠了靠，大口喘气，脸色禁不住苍白，低声继续问道：“那…那我们还会像昨晚那样幸福…快乐吗？”

七夜温柔笑着，“会的，我们将拥有无数个夜晚，就像昨晚那么美妙难忘，我会给你好多好多幸福…”他的笑容勉强起来。

阳光映照着她幸福的脸庞，“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是吗？”

“是的，我们有很多孩子，我们的家远离魔道人间的纷争，旁边会有很美丽的风景，春夏秋冬，不同的景色，比魔宫还漂亮，我们会一直白头到老，好不好？”

小芊痴痴听着，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要将全部柔情溶进来，久久不能移开，这一刻，相交的目光便是永恒。

他们祈祷上天让时间停留，于是，当他们体内最后一丝精气逝去后，他们的肉体石化了。即便是石头，也能感觉得到他们彼此纠缠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爱意，一直绵延到永远。

这就是相依石的来历。

番外

倩儿跑得飞快，小夜在后面也追得不慢。

“倩儿，倩儿，慢点，小心摔着了。”

“不要你管，你走啊，不要跟着我，哼，跟着你的雪妹妹玩好了，走啊！！！”说完头也不回继续跑。

“不是你想的那样，倩儿，回来！”小夜着急地呼唤。

还不是我想的那样呢！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是看到了而已，那个讨厌的雪，居然死缠烂打缠着小夜，还拉他的袖子，还想强吻他，更重要的是，小夜居然没有推开她！！！

哼，还说什么会爱我一生一世，错！会三妻四妾一生一世！气死我了！！我再也不要见到小夜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跑到了森林深处，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咦？这个大石头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时候飞来的？”倩儿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不由地惊呆了。

这，这块大石头，好像是两个相拥抱的人像啊，而且，这两个人…长得，就像她跟小夜…不过，他们两个相望的神情可要深情多了，小夜那个负心汉，哪里有那个男子那般深情？好好羡慕哦…

倩儿看呆了，静静立在石像前，着魔似的望着，端详着，思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倩儿才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小夜也在她后面呆立多时了。见倩儿回头，小夜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结结巴巴说：“相…相依石…这就是相依石…”

倩儿吓了一跳，“什么，你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依石？”

小夜肯定地点点头，难掩眼中的狂喜，“倩儿，我们，我们…”

倩儿用力地抽回手，扭头气道：“我才不信呢，什么相依石，我们两个怎么可能遇得到相依石？”

“这…这真的是啊！！”小夜就差没把心掏出来做证了，“师父说，只有真心相爱，真情不变的两个人，才能看得到相依石。而且，在经过相依石祝福后，两个人会相爱生生世世的。”

倩儿嘴一扁，委屈道：“鬼才爱你呢！你跟雪妹妹生生世世去吧！”

小夜牵起她的手，恳声道：“倩儿，我跟雪儿什么都没有，我不爱她，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我说的不足为信，可是今天相依石在这里作证，我陈小夜，对你聂倩儿的爱，生生世世永不变心。”

倩儿瞟了他一眼，躲进他怀里抱紧他，“那你刚才跟她那样子…”

小夜把脸埋进她脖子深处，“雪妹妹要走了，不回来了，她在跟我告别呢。”

“哦…”倩儿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拥抱着静静呼吸彼此身上的味道。

“小夜，你在笑什么嘛？”

小夜有点不自然，“呵呵，我在想师父的话，相依石前身是两个很相爱的人，遭遇了大劫，才化成了相依石。我们…我们快点成亲吧。”

这是哪门子的因果联系？倩儿脸红红瞪了他一眼，然后笑开了，附在他耳边悄悄说：“嗯，我也想快点成亲。”

诱人的红唇在耳后移动，小夜的呼吸有点乱，“倩儿，不要玩火…”

倩儿娇笑一声，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腰，笑嘻嘻跑开了。小夜跟着追上去，“倩儿…”

成串的快乐笑声洒下来，两个人滚成一团，尽情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第三卷：现代版爱情（来世）

序

这是一个补充性的故事拉，想着有前世今生，应该有来生，所以，来一个现代版的故事，呵呵。

火车

那个时候，肖畅和清清很年轻，十八岁，正是茂盛生长的季节。

那个时候，肖畅和清清很穷很穷，穷得连车票都买不起。

没有车票，只能随着扒车的大流从车窗翻进火车里，躲过检票员的检查。

车厢中窒息仿佛要死了一般，人实在太多了，瘦弱的清清蜷缩在厕所旁边的那个角落，已经算是天堂的位置了，很多人甚至站的地方都没有。

呛鼻的烟草味，浓烈的汗臭，污秽的厕所发酵味，呕吐的脚臭，无论你怎么捂着鼻子嘴巴，总能钻进神经中，时不时让肠胃翻江倒海，熏得她脸色发白。

在火车上颠簸已经一天两夜了，她连起身伸展一下手脚的机会都没有。胳膊和腿酸麻得都没有了感觉，好像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尽管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少得可怜的空间里将姿势调整来调整去，没有一个舒服的，所以连打个瞌睡都是异想天开。吃的，是味同嚼蜡的面包，喝的，是从家中带的茶，也不敢多喝。 不亲临其境，旁人是绝对无法想像，从角落到厕所，仅仅两三米的距离，要挪过去，跨过数十人的身躯，是多么地艰难。

她揉揉被踩肿了的脚踝，头脑发胀，心中涌起无限酸楚，有想大哭的感觉。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要死了。

可是她没有哭。她为自己目前的境况难过， 可是更让她心痛的是肖畅。

肖畅也是一样一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给清清腾出这么一小块空间，已经尽了他的力。他一直站在清清跟前，牢牢堵着她，把她与外面的人隔绝开来，小心翼翼不让其他人碰到她。

至于他自己被踩了多少脚，背后被撞了多少下，都数不清了。三个大汉就紧挨在他身后，只要他松懈，他们就会被挤进来，清清会连蹲的地方都没有了。肖畅就一直紧绷着护着清清。

肖畅比她辛苦多了！她不知道肖畅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没有上过厕所，生怕一离开，清清便瞬间被人海淹没，再也找不着了。

昏眩中她抬头看看他暴红血丝的眼睛，轻轻拉他的裤管，“肖畅哥哥，要不你来坐一下吧。”

“我不累。”肖畅还是这三个字。他心痛极了，清清蓬乱的头发，营养不良有点发黄的小脸，缺乏睡眠脸庞虚肿，眼窝深陷，满是倦色憔悴，熬得都不成样子了。这哪里是一个十八岁女孩应有的样子？肖畅暗暗握紧了拳头。

清清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劝得了肖畅，“肖畅哥哥，我们第一次进城打工就这样子…我好害怕，我想家…”

肖畅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清清，是我没用，害你跟着我受苦。我一个大男人，居然不能然心爱的女子过上好生活。”

清清摇摇头，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我们这不是正要进程找我们幸福的生活吗？还没有开始呢，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爹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时候，我们一定要买到两张卧铺票，肖畅哥哥，好不好？”

肖畅心酸得几乎要哭出来，“不，清清，不仅仅是卧铺票。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给你最好的。我要让你坐飞机，再也不受这个罪了。清清，我不会负你了。”

清清笑了，闭上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滚落的晶莹泪珠，“肖畅哥哥，我相信你，我也一定不会负你的。”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