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歪头,眼眸却是看着孙雅蔚的:“雅蔚,那你呢?你不想当吗?”

孙雅蔚听到这话,显然有些许诧异,不敢置信地摇头:“我?怎么可能呢,再说了,我也不是当太子妃的料啊!”

阿烟听此,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想,现在她的同窗好友,其实还是那位同窗好友吧。

以后不是,那是以后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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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今日所来的,并不止太子一人。

陪在太子身边的,乃是燕王和齐王。

太子生性温和,一身白衣,儒雅从容,含着温和的笑意,在山长的引领下步入书院,而燕王和齐王两兄弟紧跟其后。

此时阿烟站在人群中,恰看到了太子走过来,却见他依旧是记忆中那般的清秀俊雅,而太子的身边,齐王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跟个石人一般,黑眸中有些许的不耐。

这齐王因为朝中变故被牵连,外家一朝倾倒,母妃也撞柱而死,他就一直不得永和帝喜爱的,这一次也能够被派出为将定边,都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阿烟望着远处的齐王,想着当日里燕京城里可没有人想到,这个人以后会成为那个最终坐在帝王宝座的人。

只是如今父亲虽和他有些交情,可身为左相,如今和太子那边却是走得更近,便是父亲在永和帝身边能够逃过一劫,将来这一个个的帝王轮番上场,还不知道是否能熬过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阿烟感觉到一股嘲讽的眸光,看过去时,却是燕王。

燕王感觉到了阿烟的异样,见阿烟看向自己,唇边泛起嘲讽的冷笑,薄唇轻动,用唇语说着什么。

阿烟对燕王也算是熟悉了,只看一眼,便知道那两个字是“笨蛋”。

阿烟不免无奈,撇过脸去不再看了。

而太子那边,也在众多女学生中看到了阿烟,对着阿烟点头示意。

阿烟淡笑一下,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

因今日是几位皇子过来,要亲自观摩女院中的斗诗斗乐斗文等,山长便出了几个题目考验大家。一时众多女学生都跃跃欲试,知道这是表现的好时候。

若是以前,阿烟虽则不必用这个吸引太子和两位皇子的注意,可是到底是好胜心强,必然也会尽展才学的。

只是如今,她却是打算收敛风华,低调行事的,是以虽则何霏霏和孙雅蔚拉着她要上前,她却不为所动,只说近日卧床过久,久不曾写诗,如今乍写,竟觉头疼。

何霏霏和孙雅蔚见此,也只好不勉强她了,便自己过去了。

一时阿烟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周围女学生们的跃跃欲试,不免觉得好笑,想着自己虽则看似年少娇美,其实那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如今倒是和一群小姑娘在这里争长短?

当下她悄悄退下,来到了书院的后山。

这女子书院原本是前朝皇家园林,依山傍水而建,后来兴建女子书院,才藉此改建,如今这书院是个五进的院落,五进院落之后,乃是后山,里面有参天古树老态龙钟,亦有怪石林立意趣横生。

昔年阿烟最爱来到此处,一个人品茶读书,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如今阿烟趁着人们都在前面斗诗,自己跑过来。此时因是秋日,除松树外的其他树木早已萧条,地上枯黄落叶堆积得厚实,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声音。

阿烟径自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歇息了一会儿后,一抬头间,恰好见旁边古松上竟挂着许多松果。

一时来了兴致,便起身去够,谁知道那松果挂得个不高不低,她这么却是够不着的。

于是她有些不服输,便干脆踮起脚尖,抻着身子,伸长胳膊,跳着脚去抓。

其实萧正峰今日是陪着齐王过来的,齐王说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一直在外戎守,婚事算是耽误了,于是便要带着他来这里,认识个女学生,就此把这婚事定下来。

可是他看着那群莺莺燕燕,便觉得头疼,恰好山长带着他们一行人过来后山游玩,游玩过后,说是女学生都在前面先圣殿,要过去看斗诗。

萧正峰听着便不喜,于是寻了个理由躲开了,想着待那斗诗结束,他自去找齐王。

在这里坐了半日,他觉得这秋日的暖阳也晒得人舒服,干脆便席地而躺,在这落叶缤纷之处,以臂膀为枕,睡个一觉。

正睡着呢,便听到旁边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再看过去,却是一个女子。

想起这是女子学院,不免觉得唐突,正要避开,可是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挪不开双眼了。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色,那身薄软的衣衫紧紧裹着柔媚曼妙的身子,纤细的小腰儿微微拧着,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分外的惹人遐思。

她就那么抻着身子,把个纤细的腰肢抻得仿佛春日里的小雏菊,你只要伸手轻轻一折,就仿佛可以断了。

萧正峰自十七岁便在边疆戎守,见惯了塞外的漫天黄沙,看惯了血性汉子们的豪爽,便是偶有女子,也多是粗壮豪放之辈。

如今乍回燕京城,看着这群衣香鬓影的贵族女子,是觉得每个都是高傲而遥远,而如今,不过是闲散之时躺着睡一觉的功夫,不曾想,竟有这么一个女子,就在他面前抻着那婉转的身段,展现着自己的妩媚动人。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伸出那大手,笼罩在她那小巧上,一时不由想着,是不是她那两瓣,竟比自己的大手还要小?

萧正峰怔怔地看了很久后,只看得耳根发红,气息渐重,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忙就要起身。谁知道他这么一动,立即惊到了一旁的阿烟。

任凭阿烟再是淡定,也忍不住低呼一声,再看过去时,却见旁边树下竟是躺着一个男人,因那男人穿着一身同枯叶颜色相近的衣衫,她竟不曾发现。

当下不及细看,她便蹙眉,后退一步,冷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胆狂徒,竟敢在这里偷窥!”

说着,她又后退了几步,想着自己此时若是转身逃跑,是否能逃脱?

萧正峰此时才看到她的正脸,这一看之下,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三魂六魄仿佛都不能归位,一时气血上涌,胸臆间都开始急剧起伏,发烫发热。

少年之时读书,他也曾看到过诸如巫女洛神,天姿国色等诗句,不过那时候的他一心研读兵书,对此不过是看过就忘。

如今望着眼前那曼妙柔媚的女子,那些曾经看过以为忘记了的句子一个个蹦入脑中,只是他却觉得,便是千万华丽辞藻,仿佛都难以描绘眼前女子的灵动和妩媚。

阿烟见此人就那么跟傻了一般盯着自己看,不由气恼,冷笑一声,飞快地想着对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脑中灵光乍现,忽而想起,上一辈子,隐约仿佛也有过这样的事啊!

只不过那人望了自己片刻后,便默然离开了。

她想起这些,心中微定,这才去认真看那男子,一看之下,不由微诧。

“你,你是萧正峰?”

第 13 章 邂逅

阿烟顿时明白过来了,萧正峰这是跟着齐王过来书院的!

因北狄之战,萧正峰屡立战功,其中也曾救过主将齐王,和齐王成为莫逆之交。这一次齐王带领诸将进燕京,他必然是要进来受封的。

萧正峰也未曾想到这素未谋面的绝色女子竟然一语道破自己姓名,不过她说出这话后,他头脑总算暂时找回一丝理智。

当下红着耳根,僵硬地别过脸去,虎眸盯着一旁犹自在风中晃荡着的松果,粗哑低嘎地道:“正是萧某。今日本是随着齐王过来,奈何在这里歇息片刻,竟然……”

他自知刚才行径实在鲁莽,被人家姑娘看过去,定然是认为他有非礼之意——尽管他确实有这种想法。

他微微抿起坚毅的唇,低哑而轻柔地道:“竟然无意中冲撞了姑娘,实在是过意不去。”

阿烟知道是他,当下也不恼了,一时仔细地打量他一番。

如今他还年轻呢,虎眸浓眉,穿着一身过于随意的土黄袍站在那里,少了十年之后的威严庄重,却多了几分锐利的锋芒和塞外风沙锻就的豪迈。这就如同一把剑,如今不过刚刚打造而成,一出鞘间,便是冷锋逼人。

只不过,显然此时的他在那不自觉地锋锐之外,却另有一分不自在。年轻男人刚毅俊挺的脸庞微微泛红,呼吸略显急促地站在那里,薄薄的布料下,宽阔而贲发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这样的他,竟仿佛有几分局促的味道呢。

阿烟垂眸,顺着他笔直刚挺的双腿往下看过去,却见这人脚上穿着一双铁钉板的军靴,犹如打桩一般踩在那片枯叶中。

阿烟万没想到,以后权倾天下的平西侯,如今竟是这般模样,她抿唇轻笑了下,淡道:

“萧将军,这里是女子书院的后山,寻常人不能进来的,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萧正峰听了,缓慢而僵硬的点头,他此时是再也不敢看阿烟一眼,不过依然声音低沉粗哑地问道:“敢问姑娘,怎知我的名姓?”

阿烟看着他仿佛很是拘谨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眉眼间流露出趣味,语气中便带了笑:“我胡乱猜的。”

说着,她也不再和他说话了,就此告辞而去。

其实她本来可以胡乱编造一个理由,不过刚才那一刻,忽然不想去编了。

这是一个前世在她最为落魄的时候给她一饭之恩的人,然而今生今世,她却并不愿和他有什么交道。

几位皇子争夺帝位之战不过是这两年罢了,自己的父亲还不知道到底会如何选择呢,在此之前,对于这位为齐王打下铁血江山的大将军,她不想轻易地去改变他的际遇。

而这边,萧正峰还怔怔地回味着她那清灵娇美的笑容,忽见她转身轻盈而去,便抬头望过去,却见她柳腰微摆,薄软的裙笼包裹着那里面的挺翘,随着她的走动,屈曲之间风情无限。

他只这么看着,仿佛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水骨娇嫩玉山微隆。

他火烫的眸子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一直到她转身就这么不见了,才收回心神。

此时的他不再有心思躺在那里歇息,反而觉得整个人怅然若失,周围山石树木花鸟都已经黯然失色。

而阿烟离开后山,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走到了藏书楼,谁知道就在藏书楼一旁的走廊上,却见齐王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旁女子正含笑和他说话。

阿烟定睛望过去,却见那女子竟然是李明悦。

因距离远,她并听不太清楚,不过些许话语随着风声传来,再看那李明悦红着个脸,笑意间竟然都是妩媚,她便渐渐明白了。

这李明悦,竟然没有看上太子,却是过来勾搭着齐王?

阿烟想起刚才的萧正峰,一时便有些不悦。

虽然这萧正峰刚才举止失当,可是从他后来别过脸不去看的情景下来,倒也勉强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而十年之后,这位平西侯的威名和仁德更是让人敬服。

这李明悦呢,命中注定要嫁给萧正峰为侯夫人的,结果在她年轻之时,竟然要去勾搭齐王?

阿烟低哼一声,不免替萧正峰不值。

一时那边齐王不耐地说了什么,冷漠地转身离开了,这边李明悦一慌,忙追赶上去。

阿烟蹙眉,低声道:“这竟是个没廉耻的。”

谁知道话音一落,旁边一个凉凉的声音,满带着熟悉的嘲讽,就这么响起。

“阿烟,我就说你怎么好好地不见了,却原来是跑过来看他。”

来人正是燕王,燕王此时满眸的不悦,审视着阿烟神色,嘲弄地笑道:“别看了,都已经走老远了!”

阿烟慢腾腾地转首,看了燕王一眼:“阿烟见过殿下。”

态度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燕王顿时有了几分恼意,逼近过来,不悦地用扇把去勾阿烟的下巴:“顾烟,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惦记着的是太子,不曾想,一转眼,你就看中了齐王?你和他熟吗?你见过他几遍?竟然就这么巴巴地看着舍不得挪眼?”

说着,语气一顿,忽而又道:“他如今也二十七岁了,府里的王妃都进门十年了,你这是要给人家当侧妃去吗?”

阿烟知道燕王误会了,尽管她并不在乎他的误会,不过为了防止他的误会对于将来的事情产生什么影响,她还是轻笑了下,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只是看不惯刚才的行径而已,对于齐王,实无其他意思。燕王殿下,请不要在这里自行演绎,毁我清誉。”

一边说着的时候,她伸手,利索地将那扇子牢牢把握住,望着燕王的眼睛,淡道:“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阿烟先告辞了。”

说完,放开那扇子把,也不管怔愣在那里的燕王,径自就要离开。

谁知道燕王却一步上前,揪住她的手腕,阴沉着脸盯着她看。

她是无惧什么的,亦回眸望他,眸中清冷而坦率。

燕王气息由粗重到平静,良久后,他终于勾起一个笑来,略带宠溺的语气安慰道:“阿烟,你别生气,我刚才只是有些不高兴而已。”

阿烟停住脚步,回过神,认真地望着燕王。

这个男人一世风流,细眸眼底尽是桃花,偏又养了一身的野心勃勃。

其实阿烟也曾想过,今生,该嫁何人。

但是无论自己选择何人做那个相伴一生的人,都不该是眼前这位。

若他成事,那便是后宫三千,纵然自己登上后位,那又如何,还不是和无数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若他不成事,没得连累了自己和家人。

阿烟垂下眸子,其实对于这个多年前的邻居,那个总是喜欢嘲讽逗笑的男人,在她年少青春之时,也许心里并不是没有起过涟漪吧,只是太轻太淡,缘分也太过浅薄,岁月如何,缓缓流逝,那点曾经的涟漪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冲刷,早已连一点痕迹都寻觅不得了。

于是阿烟轻笑了下,冷静而平淡地望着眼前的燕王:

“殿下,您是燕王殿下,父亲敬您,阿烟也敬您。您又是阿烟的邻居,阿烟也把您当做朋友一般看待。您刚才所说的话,虽有些让阿烟感到受辱,可是阿烟想起这几年的邻里之情,不会计较的。阿烟不会生气,望燕王殿下也不必不高兴。原本是不管自己的事儿,没得生气让自己不快。”

说完,她低首,柔声道:“殿下,阿烟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辞了。”

燕王听着她这些话,不由怔住,再细细品味后,心中便开始抽疼。知道这两年自己一直纠缠着,暧昧不明,看到她和别人说话,便过去嘲讽挖苦,她也懵懂,什么都不曾说明。

如今,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拒绝得简单而明了。

燕王不免泛起一个笑来,笑得有些苦涩。

也恰在此时,齐王甩掉了李明悦,找到了后山的萧正峰,正走过来,恰好看到燕王紧抓着阿烟的手腕,便停下脚步,回避在一旁。

萧正峰原本正处于怅然若失之中,便是齐王找到了他,他也仿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一心回味着看她离开时那曼妙的身姿。谁知道走到这里,猛然间便又看到了她,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却被燕王殿下就这么抓住手腕。

远远地他看不真切,眯眸皱眉细看,只觉得他们距离很近,仿佛极其亲密。

齐王领着萧正峰,低声道:“我们绕路过去吧。”

萧正峰僵硬地点头,待看不到那两个人了,终于拧着浓眉问道:“刚才那女子是谁家姑娘?”

齐王只以为萧正峰在好奇,便随口道:“这是当今左相顾齐修的掌上明珠,是他原配夫人为他留下的嫡女,闺名叫烟的。”

萧正峰其实心中原本有些猜测了,如今听着齐王所说,果然是根本高攀不起的人家,一时想着刚才她和燕王的亲昵,心中不免越发失落。

其实这位顾左相的嫡女,他多少也听说过,知道她怕是太子妃人选的,不曾想,她竟然还和燕王有些干系。

齐王仿佛想到了什么,忽而道:“燕王竟是个多情种子,倒是错看了他。”

第 14 章 前夫人

阿烟告别了燕王后,径自来到了书院最大的院落,百讲堂前,那里比试玩诗文的女学生们正三五成群往外走着,有人脸上光彩照人,也有人失意落寞。

年轻的姑娘们,到底见识少,除了后院里那一方天地,便是书院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平时攀比些裙摆钗黛,攀比些谁家父亲位高权重,当然更是会攀比文采诗文。于是这么一场比试,若是输了这么一下,便仿佛低人一截般。

阿烟刚走过来,便被何霏霏拉过去说话。

“今日那个李明悦做出的诗,竟然连山长都夸奖了呢!可是一点不像平日里的她呢。”

何霏霏实在是有点想不通,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素日里只会奉迎巴结,在这女子书院不过是最最平庸之流,怎么今日个竟然惊采绝艳了呢?

阿烟对这小姑娘家家的写词作赋的行径实在是没有了兴趣,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罢了,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当下只是笑道:“许是人家平日里便藏着呢,就是要今日一鸣惊人。”

可是孙雅蔚也蹙着眉,喃喃道:“她今日写得确实好呢,尤其是那句‘笑之王差,佩玉之傩。淇水悠悠,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尤’,可真是看不出竟是出自她手呢!”

阿烟原本是毫无不在意的,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诧异地问道:“这是她写的?”

何霏霏见自己的疑惑终于引起了好友的注意,忙道:“可不是么,你也觉得诡异吧?”

阿烟听着这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当下便回首朝讲堂内走去:“我去找山长,看看她今日这诗作全文。”

何霏霏没想到阿烟竟然是这么大反应,忙跟过去,一时两个人去寻了山长,道明了来意。

山长也觉得纳罕:“万没想到,这李姑娘竟是此等才华,平日里倒是小看了去。”

说着,便将那诗作找出递给了阿烟,口中还赞赏道:“虽说这篇文章也有不足之处,可有些句子实在是金玉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可真是世有佳句,妙手偶得!”

阿烟摊开来后,只草草一过,便已明了。

她深吸了口气,闭眸片刻,再睁开眼来,已经是冷静无比。

当下对山长淡笑,夸赞了一番这李明悦后,便告辞而去。

走出书院,是蓝庭亲自来接的,他等在那里,见阿烟神思异样,忙迎上去:“姑娘可是有所不适?”

阿烟依旧笑,不过眸中却清冷疏远,仿佛在看着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地方。

蓝庭微怔,见她这般,忽觉得不知说什么,只是担忧地从旁望着她。

阿烟上了轿子后,半靠在引枕上,想着今日的事情。

今日那几个句子,是自己上辈子所写的,当时写出来后,自己也是沾沾自喜,后来山长见了,赞叹之余,还曾传阅众位女院学生观摩,是以这李明悦能记得这句子,并不奇怪。

她能写出来这个,必然是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