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我……”

她颤抖着唇,想说什么,可是却哽咽不成声。

顾左相将女儿搂在怀中,温柔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阿烟,那终究是梦罢了,便是再觉真实,那也是梦。阿烟放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话虽这么说,顾左相却觉得背脊发冷,只因当日那梦,分外真实,真实到他身在异乡便开始挂念燕京城里的女儿。而如今和阿烟相见,听她提起这梦来,赫然竟和自己梦中情景一般无二。

顾左相倒是没想到什么重生而来,他只是以为,这梦就是一个警示,是一个预知,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在告诫他们父女,若是一个不慎,或许便走向那凄惨的结局。

他抱着怀中纤细的肩头犹自颤抖的女儿,拧着挺秀的双眉,深眸中有着沉思。

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辛辛苦苦为他生下的女儿,是他捧在手心的阿烟,他是绝对不允许梦中的事情真实地发生的。

他的阿烟,应该拥有幸福的未来,一生一世,无忧无虑。

而阿烟靠在父亲怀中,低泣片刻后,终于收敛起心绪,想着诸多事情,总是要和父亲聊一聊。

此时顾左相心中自然也有许多想法,不过他看女儿的意思,还是挑眉问道:“阿烟可是有什么想法?”

阿烟见父亲这么问,也就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道:“父亲,近日女儿在病中,又因这一场噩梦惊醒,以前不能明了的许多事儿,如今竟觉得想得分外明白。想明白之后,真个是一身冷汗。”

顾左相点头:“阿烟,你说便是。”

阿烟只好继续道:“一则,我顾府之中,母亲并不擅管家,家中诸事多有疏漏,家规松弛,长此以往,难免惹出事来。二则,父亲因忙于公事,平日里对弟弟阿清难免轻忽,阿清乃是我顾家唯一男丁,父亲原该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而不该听之任之。”

有一些话,阿烟并不该说,只因李氏乃是她的继母,即使亲近如父亲,她也不好去议论李氏。

可是李氏出身小门小户,见识浅薄,实在不该让弟弟步了她的后尘。

当下阿烟提议道:“如今阿清已经七岁了,虽则早已开蒙三年,可是所请夫子不过尔尔,父亲又疏于管教,这几日阿烟曾和阿清聊过学问,以此水准,将来若要考入官学,怕是难入登天。”

顾左相听得双眸微眯,闭眸沉思,一边点头,一边道:“烟儿继续说吧。”

阿烟继续道:“还有第三件事,乃是朝中之事,本不该阿烟多嘴,可是此时,却不得不说了,若是阿烟年幼无知,说错了什么,还望父亲不要训斥。”

顾左相点头,淡道:“阿烟但说无妨。”

阿烟这才拧眉,柔声道:“父亲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友比比皆是,朝中威武大将军之职形容虚设,右相薄睿东因生性耿直而处处树敌,如今放眼望去,大昭朝中,父亲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垂眸,轻轻一个叹息,想着当日父亲是否想过这不可一世的尊荣背后隐藏的重重,若是想过,可曾有应对之策?

曾经的她,虽就学于女学之中,可是却并不关心这些国事,也未曾和父亲谈过这些。

顾左相蓦然睁开眸子,眸中有精光闪过,他审视着自己容颜姣好的女儿,半响之后,终于点头道:“阿烟,你说得,正是这几日父亲心中所想。”

阿烟低头,为他奉上一盏茶。

顾左相接过来,一边品着茶,一边道:“这些年父亲忙于朝中之事,确实对家中诸事疏忽了,难为你如今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阿烟抿唇不言,她知道父亲并不是疏忽了,只是不想管而已。曾经的这一切,原本应该是母亲一手打理吧,母亲去后,他醉心于朝中之事,无心后宅。

也只有自己的事情,他才上心几分吧。

顾左相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不过他抬手捏着短须,却是笑了。

“至于朝中之事,原本父亲的打算是你嫁与太子,为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为帝,你自然便是皇后了。”

阿烟听到这话,修长的睫毛轻颤,抿唇,柔声道:“那父亲现在的意思呢?”

上一世,父亲便是这样的打算,只是可惜,他在朝中弄权多年,竟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人,那便是当今的皇上。

皇上虽然年老昏庸,朝政多由父亲等权臣一手打理,可是他到底曾经一头狮子。

狮子即使闭上了眼睛,也依然是一头狮子。

就是这个父亲以为年迈昏庸的皇帝,其实心里是不愿意在太子登基之后,依然由父亲把持朝政的。

于是当时的皇帝,偶尔闲谈起来,言语中仿佛是盼着自己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家的儿媳妇,于是父亲也以为然,安排着自己将来嫁给太子。

可事实上呢,或许这只是当时皇帝一种变相的试探罢了。

于是在阿烟十六岁的时候,在太子选妃的关键时刻,父亲骤然领悟了皇帝真实的意图。

此时父亲深知为时晚矣,只能亡羊补牢,匆忙将自己嫁给了威远侯之次子沈从晖,只盼着能够躲过一劫。

回忆起这一切,阿烟眼睑微抬,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不过四十八岁而已,这些年保养得当,眼角虽有些细纹,可是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

多年的官场历练,使得他在外之时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一般人很难琢磨他的心思。

不过在自己面前,父亲就是父亲,是一个慈父。

阿烟唇边绽开一个淡淡的笑来,倚靠在座椅上,歪头望着父亲。

“父亲?”

顾左相沉思了许久后在,终于皱眉道:“皇上这些年看似不理朝政,可是朝中之事,却是瞒不过他的。上个月进宫,我和他说起太子的婚事,他倒是对你颇为喜欢。只是,如今父亲想来,总是有些不妥。”

阿烟唇边的笑意如烟云一般渐渐扩散,就这么氤氲到了眸中,使得眸中绽放出一点别样的动人,不过她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顾左相拧眉道:“阿烟,这几日为父想过许多,这些年我在朝中几乎独揽大权,我深陷其中几不能自拔。如今一梦惊醒,细细打量,不觉一身冷汗。须知历朝历代,功高震主者,权大慑主者,必招天子忌惮,大多也不能落得什么善果。我如今便不为自己着想,也总是要为你想想。”

阿烟听父亲这话,心中欢喜又感动,咬唇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所谓急流勇退,正是这个道理。”

顾左相却挑眉看向女儿:“阿烟,那到底该如何,你是怎么想的?”

阿烟听了父亲那番话,知道了父亲的想法,心里也有了底,当下便侃侃而谈:

“父亲,一则从此后要重振家规,绝对不能姑息养奸,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顾家不能毁于家中宵小之辈。二则,须好生教养阿清,便是不能为一国栋梁平定天下,也要修身养性,为齐家之好男儿,方不至于辱没了父亲的威名。”

她眼见父亲眸中有赞赏之意,便笑着继续道:“三则,我顾家万万不能恋栈权势,本该抽身之时,便要及时抽身。”

顾左相听女儿这一番话,已经是极为赞赏,不过最后一句,却是触动他的心事。

“抽身,谈何容易!为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方为保身之道。”

阿烟笑道:“父亲说得是。”

今日一席话,她探知了父亲的想法,一时之间倒是不着急了。

只要父亲不再抱着把自己嫁给太子的念头,一切总是有转机的。

和父亲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她便命人叫来了顾清,顾清依旧对自己父亲有些惧怕,不过看着姐姐阿烟在,倒是松了口气。

当下阿烟便牵着弟弟的手,对父亲说起顾清这些日子读书的事。

原本顾左相是极为不喜这个儿子的,如今因为女儿这番话,也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个儿子。

却见他虽然生得肥胖,可是倒也眉清目秀,虽神色间依旧有些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可是到底年纪还小。

当下他脸色也和善了些,便随口问他一些读书上的问题,顾清都壮着胆子一一答了。

最后顾左相又嘱咐了儿子一些话,诸如好生读书,诸如将来考入官学,如你姐姐那般,顾清赶紧都点头答应着。

这一日,顾清和阿烟走出父亲书房的时候,倒是极为开心,眉眼都是带笑的。

“姐姐,我瞧着父亲今日个倒是对我极为满意呢。”

阿烟低头望向自己的弟弟,却见他好看的眼眸中倒映着阳光,清澈璀璨。

她轻笑了下,抬手抚着他的头发:“傻瓜,这是咱们的父亲,父亲喜欢你我,自然也是满意你我的。”

第 11 章 女学

因这几日阿烟身子大好,请了一个月的假也到时候了,于是这一日起得比往日早,略作收拾,坐了轿子出门前去女学中。阿烟家是在小翔凤胡同,这里距离皇宫不过是两里路罢了,距离女学则约莫三里的路程。

如今阿烟这轿子走出小翔凤胡同,一转弯便来到了繁华的东大街,阿烟不免觉得新奇,掀开轿帘,看向外面。

东大街门楼林立,金字招牌并挑起的旗子比比皆是,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是她记忆中那个繁花似锦的东大街。

而就在阿烟轿子的侧面,有一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紫金玉冠,唇边勾着一抹笑,斜眼瞅着阿烟,看得津津有味。

阿烟正瞧着,猛地里见到这张脸,初时是惊了一下的,后来陡然想明白,便平静下来,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放下了轿帘。

这是当今的五皇子燕王,母妃是永和帝最宠爱的皇贵妃,是当今太子异母的弟弟。平日里仗着母妃宠爱,父皇又纵容,那些放荡不羁的事儿没少干,偶尔也去水西桥畔,寻花问柳什么的。

阿烟以前就不喜这燕王,小时候随着父亲进宫赴宴,就被他欺负过的。及到稍大了,他便出来开府,好巧不巧的,他的府邸便在这小翔凤胡同二号,紧紧挨着顾府。

顾府旁边那王府本是闲置多年的,如今稍做修缮,就成了他的地盘。

于是阿烟又增添了几分不喜,一是那废旧的王府曾是她幼年时玩耍的好去处,却被他那样占了,二个是这燕王自从成了他家的邻居,便总是在她家晃悠,没事便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觉得不怀好意的。

曾经的她,可是没给过这燕王好脸色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阿烟后来慢慢品味,便觉得这燕王这人其实对自己也不算太差。当年他夺得帝王后,可算是对自己和沈从晖网开一面,这才使得自己有机会可以带着沈从晖沈越离开了燕京城。

此时的阿烟,靠在轿子里这柔软的引枕上,闭眸想着上一世,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明明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对自己勾唇一笑,带着几分挑.逗的笑问自己:

“阿烟,你要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阿烟却能感觉到他语气中那浓浓的悲凉。 她分辨不清,他的眸中到底是不是有一丝的期望。

不过那时候阿烟就明白,帝王心,海底针,她的父亲伴君一世,最后死于那个帝王之手,她不想步父亲后尘。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阿烟早已嫁为人妇呢。

如今,阿烟回想着刚才那骑着白马戴着紫金冠的洒脱少年,想着他那斜飞入鬓的双眉,那天生微挑着带着几分桃花的双眸,不免心中有丝凄凉。

后来的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便成了未亡人,带着那侄子沈越,四处漂泊,吃尽苦楚。

就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里,当她用仅剩的一点干柴点燃做饭,并给自己和沈越取暖的时候,听到邻居们议论,说是皇帝驾崩了。

他费尽心机谋取了那个位置,才坐了一年而已,便死了,死得不清不楚。

阿烟的手轻轻颤了下,知道如今看似一切太平,但到了明年冬日,也就是自己十六岁那年,这个燕京城竟天翻地覆,到时候血流成河都是有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轿子已经到了女院门前停了下来,绿绮忙过来扶着阿烟下了轿子。

这边刚下来,那边燕王就过来了,细长的眸子含着笑,带着一点嘲讽:“真病得没了力气?下个轿子还要人扶着的?”

阿烟低哼一声,淡道:“见过燕王殿下。”

态度恭敬,神色疏冷,这倒是让燕王微怔,挑着好看的眉,打量着阿烟:“今日这是怎么了,变了性子了?”

以前的阿烟,便是再好的性子,见了燕王也没什么好脸色的。

阿烟却是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道的,当下只是道:“殿下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儿,阿烟这就进去女学了。”

说完,也并不等他答话,径自往里走去。

燕王站在后面,微有些诧异,后来望着姑娘家行走间曼妙的身姿,也就笑开了。

那笑容,带着几分宠溺,仿佛看着邻家小姑娘撒娇式的顽皮。

而阿烟进了女学,便见姑娘们三三两两地往学堂走去,阿烟看着她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和光彩,就像那春日阳光里正在茁壮生长的小苗一般,让人一看便觉得充满了希望。

她不由得绽唇笑了下,想着虽则自己年纪不小了,或许再无这些姑娘那般轻松的心态,不过到底是重新成为了十五岁的小姑娘,眼睛是明亮的,身体是健康的,未来一切都是可预知的。

当下迈步向学堂走去,此时的学堂和记忆中并无二样,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阿烟这几日在家里,一边教着弟弟顾清读书,自己也顺便重温了下昔日的功课。

拿笔是有些不生疏了,还要多练习,其他诗词文章倒是还好,当日功底深,她又是个记性好的,自然不怕这个。

在学堂里,相熟的姑娘遇到了她,难免问候起来,她一一笑着回了。正这么打着招呼的时候,便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姑娘正远远地望着自己,转首看过去,却竟然是个眼熟的。

望着人群中那个衣着略显素净的姑娘,她眼前浮现的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高贵华丽的平西侯夫人。这正是李明悦,御史大人家庶出的四姑娘。

其实这个李明悦穿着妆容在这群优雅的女学生中,总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别人虽则也是画眉傅粉涂胭脂一身钗黛,可是因这是书院,总是较为低调含蓄,既不会显得寒酸让人小看了去,又不会张扬得引人注意。

可是李明悦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突兀,总是试图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又无什么名贵饰品,越发显得寒酸,总是惹得一众女子不喜。

又因她只是个御史李大人家的庶出,更没人多看她一眼,她也有自知之明,便最爱奉迎巴结。

只是今日,这李明悦却有些不同,穿戴间落落大方,头上虽依旧没什么华贵装饰,可是簪上别的一朵宫花儿,倒也别致。虽通体依旧素净,比不得一旁贵家千金小姐们那般光华四射,可倒是也不会让人小看了去。

阿烟上辈子从未在意过这位李明悦的,如今想起那平西侯,想着到底是他未来的侯夫人呢。那平西侯以后那么的权势,见了落魄的自己,竟是有意相助的。凭了当日那一饭之恩,她今日也断断不能亏待了他未来的夫人。

于是今日个阿烟便对那李明悦一笑,点头示意。

李明悦倒是略有些诧异,当即便笑了,借机过去,和阿烟说话。

往日里和阿烟最为要好的其实是威武大将军家的女儿孙雅蔚以及德诚候家的嫡女名何霏霏的。

那孙雅蔚虽生在将门,可是却性情温和,长相柔美,是上辈子阿烟的闺中密友。而何霏霏呢,是德诚侯得了六个儿子后才有的这么一个女儿,是以自小娇惯得厉害,养成了她天真烂漫却又有些骄纵的性子。

如今这何霏霏见阿烟忽然对李明悦如此特别,不觉有些诧异,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小声道:“理她走什么,咱们过去一旁说话!”

在何霏霏的眼中,这李明悦实在是不入流的货色,哪里配和她们一起说话。

阿烟却拉着她道:“各位姑娘都在这里说话,我们随着说话就是了。”

何霏霏撅嘴,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不喜欢她们。”

阿烟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当下娇软地道:“到底是一个书院里读书的呢,总是同窗。”

一旁的孙雅蔚轻笑一下,也随着道:“阿烟说得对。”

何霏霏见此,也就随她的意思了,谁知道大家说了没几句,便开始议论起来,竟是当今太子要随着书院的山长过来,说是要巡视女院的。

一时大家面上都有些泛红,其实有些事,不好意思说出口,心里都是明白的。

这眉山女子书院,自仁武女帝以来开始创建,至今也有几百年了。最初的时候,自然是为了培养和选拔宫中所用女官,说白了进了这书院,几乎一只脚便踏进了皇宫。

后来仁武女帝去后,女子书院和女官制依旧沿袭下来,可是时候一长,多少有些走样了。

仁武女帝之时,每年里总是要在书院之中选拔三五名女子进宫的,如今呢,每年不过一二个名额罢了。

可是尽管如此,大家依旧都挤破头地试图考进这女子书院,一则这就是来镀金的,哪个女子进了这书院,那就是凭空多了一层光环和荣耀,将来做亲都比别人沾光。

二则嘛,大家心里都明白的,皇上身边最为炙手可热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燕王。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而燕王则是永和帝最为宠爱的儿子,母亲又是宠冠后宫的皇贵妃,这两位都是眼瞅着要做亲的年纪,十八九岁的年纪,早该定下亲事了,却一直迟迟耽搁着呢。

现如今,怕是这几位的婚事,都是要从眉山女子书院挑的。

因了这层干系吧,大家听说太子要过来,一个个脸红起来。

不知道的只当是巡视来了,知道的,那就是来挑挑太子妃?

何霏霏自然也明白了这层意思,低哼一声,不屑地扫过大家,眉目间的骄傲显而易见。

一旁的孙雅蔚却是浅笑不语。

阿烟唇边泛着笑,凝视着自己这位生得优雅温柔的同窗。

后来啊后来,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唯一的人选时,她的这位同窗好友,却已经和太子暗通曲款了呢。

第 12 章 偶遇

其实阿烟有时候回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太子这个人是抱着什么想法。

她真得曾经以为那个温柔优雅的男人将成为自己一生的倚靠呢。

可是,其实这个男人真得距离自己很遥远。

从太子这个人来说,他一边对着自己温柔小意,一边暗地里和自己最好的同窗好友,那个自己以为性子温顺对自己从无任何隐瞒的孙雅蔚勾搭起来。

而从朝中大势来说,拥有一个身为权臣的父亲,她顾烟这辈子是不可能当成那个太子妃的。

那个高坐在帝王之位的永和帝,第一个不答应的。

上一世的阿烟在面对这一件事时,可谓是仿佛被放入油锅里炸了那么几遭,折磨得心力交瘁。

如今呢,她云淡风轻地望着这一切,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和父亲该怎么抽身而退。

既然自己的好友想要嫁给太子,那就让她去嫁吧。

至于这一次,是太子除掉了燕王,还是燕王除掉了太子,又或者是他们一起被那个潜伏在侧的齐王除掉,那都是一场戏。

这一场戏里,阿烟要拉着父亲,做一个看客。

她垂眸,看向一旁的孙雅蔚,笑道:“雅蔚,你觉得太子妃会是谁呢?”

何霏霏听到这话,明亮的眼睛回望着阿烟:“你不要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皇上早就说过希望你当皇家的儿媳妇,你又是和太子算是青梅竹马的,这太子妃,除了你,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