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某个武将是他心腹,见此情景,低声道:

“大将军不必气恼,顾家的那姑娘如今在外面过了一夜,我们已经连夜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只说这顾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一个莽汉,跟着身边的仆人私奔了。如今便是他将顾家姑娘找回来,这清白名声也毁了。”

威武大将军听此,眸中泛冷,阴声道:

“便该如此,这老匹夫实在可恨,竟然设下陷阱,辱及我儿闺誉。”

若然不是雅蔚和太子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太子那无能小儿竟然懦弱地放弃了雅蔚,那么雅蔚的太子妃之位是十拿九稳的。而待到太子继位,自己便是国之岳丈,自己的女儿也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时候,自己再不是如今这个受窝囊气的大将军!

想到这里,威武大将军越发憋闷:“总是要他们一家身败名裂,方解我数年来之郁结!”

第 76 章

顾齐修出了宫门后,乘坐轿子匆忙返家去,谁知道走到半路,便仿佛听到街道两旁的酒肆里有议论之声,当下着小厮去打听,这一听之下,不免气得两手颤抖,脸上发白。

一时回到家中,那李氏却忙迎了上来,焦急万分地道:

“老爷,外面都说我们阿烟跟着家中小奴跑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一盆子脏水泼过来,咱们洗都洗不净哪!”

李氏这个人长于小户,说话间素来没有分寸,如今那句“跟着家中小奴跑了”说得声音尖锐,听在顾齐修耳中是分外的刺耳。他原本是担忧女儿,又被那侮辱女儿的闲言碎语气到,如今听着李氏这么说,不由怒火中烧,竟然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蠢妇,那不过是一群街头愚人说道罢了,难不成你竟也要高声喧嚷这种无稽之谈!真是愚蠢至极!”

说着一甩袖子,理都不理李氏一下,就这么负手进了书房。

李氏自从嫁了顾齐修后,虽然不为顾齐修所喜,可是倒从来没有被这么打骂过,如今这一巴掌下来,只扇得她晕头转向,泪珠儿在眼眶里转悠半响,最后忽而捂着脸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奔向了自己房内。

一群丫鬟仆妇自然是赶紧过去劝慰,然而此时的李氏却是言语所不能劝得住的,她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地痛哭道:

“竟当着这满院子的丫鬟下人这么辱骂我,我以后哪里还做能掌得这个家的中馈!又怎么有脸再去约束下人!”

顾齐修那边正恼着呢,恰好此时有小厮来报,却是道:

“寻了一夜,不见姑娘踪迹,如今蓝庭正带着小厮,陪着那六扇门衙役,并宫中特地派出来的侍卫一群寻找。另有晋江侯府的小公子也带了家奴帮着一起寻找。”

顾齐修听得心乱如麻,当下越发恼怒,一拍桌子道:

“怎地寻了一夜,还不见人!”

恰在此时,听得隔壁屋中那李氏还在大声哭泣,他不免悲从中来,想着自己女儿下落不明,这蠢妇却不知担忧,反而惹是生非,一时越发怒火中烧,愤而走到隔壁,用脚踢开大门,厉声道:

“你若委屈,自回家去吧,这里容不下你这尊神!”

李氏原本正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听了这句,倒是吓得脸都白了,猛然起身,噗通跪倒了顾齐修面前:

“老爷,老爷,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你竟是要休弃了我吗?”

顾齐修一夜未眠,此时两眼都是血丝,低首望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妇人。

想着当初若不是阿诺临终之时殷殷请求,他怎么会后来为了续弦而续弦!

忽而又想起,当年若不是一念之差,收了那周姨娘,自己又怎么可能打破昔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这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生怕寻一个贤良淑惠的,从此自己渐渐淡忘了阿诺的好,又怎么会纳下这么一个自己不入眼的妇人!

他这一生,心中所念所想唯阿诺也,然而却竟横生枝节,先纳周姨娘,后续李氏。若它日到了地下,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昔日那个偎依在身旁的阿诺!

想起这些,忽而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这一世,真是求仁不得仁,求情不得情。

他咬着牙,盯着这脚下哭泣的妇人,最后终于颤抖着道:

“你并没什么错处,错得都是我顾齐修!”

说完这个,他甩开袖子,头也不回,径自去了书房。

这李氏茫茫然地跪在那里,眸中依旧流着泪水,拼命地想着顾齐修这话,然而却是毫无头绪。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面有丫鬟禀道,说是萧府派了人起来。

李氏一听,越发忙乱,想着那萧府自然是听说了阿烟的事儿,还不知道阿烟的婚事是不是又要横生枝节呢。

当下忙命人请了萧府的人来,却是一个嬷嬷,见了李氏红肿的眼睛不免诧异。

原来这嬷嬷是萧家老夫人派过来的,问起是否需要人手帮忙。

李氏自然是回话说不必,当下客套一番,才把这嬷嬷送走了。

那嬷嬷回到萧府后,把所见所闻一一说与了萧老夫人,萧老夫人听着难免皱眉不语。

一旁的几个媳妇便七嘴八舌地搭话了:“若是真个是和下人私奔了,那自然是不能进咱们家的门的。”

又有个孙媳妇道:“只是可怜了堂叔呢,这婚事又要蹉跎下来了!”

萧老夫人听着这些话一直不吭声,最后忽而拿着茶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众人一惊,忙不敢说话了。

萧老夫人沉着个脸,一字字地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此事不可妄议!”

她扫视过众人,威严地道:“谁若是再敢拿这事儿嚼舌根子,就给我滚出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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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顾齐修甩袖而去,李氏想着顾齐修刚才的意思,竟然是要把自己休弃的,一时脸色惨白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身边的陪嫁忙出了主意,说是赶紧把小少爷叫过来,过去跪在书房门前求着老爷,还希望老爷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不要再提起此事。

顾清自从昨日个知道姐姐出了事儿,一直心神不宁的,今日早间跟着先生读书,也是心不在焉,如今忽而被叫回去,说是家里又有变故,当下心中便是一沉。

待回到家后,却见母亲两眼通红,见了自己便扑过来搂着,大声哭嚎道:“这日子怕是过不得了!”

顾清闻言一惊,皱着小眉头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李氏边哭边摇头:“你父亲,竟然要赶我出门!”

顾清听此,知道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关于姐姐的坏消息,不免松了一口气,越发皱眉问母亲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为何这般说?”

李氏于是便把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顾清此时年纪虽小,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变故,他这小人儿竟也慢慢懂事起来。此时听母亲那番话,不免无奈叹道:

“母亲,父亲不过是担心姐姐,一时气恼罢了。此时姐姐没有下落,父亲恼怒,家中乱作一团,母亲本该收起眼泪,约束奴仆,料理家中诸事才是。如此哭闹不休,岂不是乱上作乱?”

李氏一边擦眼泪一边听着,却觉得自己这包在怀里粉团儿一般的小儿子,仿佛如今有了主见般,眉目间竟隐隐有种顾齐修的气态,当下忽而便一愣。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丫鬟兴高采烈地过来道:“外面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姑娘了,一切平安!正往城里赶呢!”

这个消息一出,顾清顿时一扫之前小眉头之间的抑郁,那边顾齐修也是大喜,匆忙出来,忙命人备了车马,出去接应女儿阿烟。

当下这顾齐修出了小翔凤胡同,却恰见太子的车驾。

太子如今婚事已经定下了,不过因文慧皇后病重,是以如今一直留在宫中适逢左右,已经许久不曾见顾齐修了。

多日不见,又出了种种事端,彼此之间倒是生分许多,如今彼此见了礼,太子这才道:

“我听闻阿烟在城外出了事,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顾齐修神态恭敬:“太子殿下,如今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

太子听闻,皱了下眉:“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好好的出了这种事,我随左相大人一起过去看看吧。”

顾齐修听着这话,难免不悦,想着这太子分明是知道自己女儿出了事,心里不知道做何猜测,才有意要去看看。若他真得为阿烟着想,此时自该回避,免得见得这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什么狼狈。

不过这眼前的是太子,他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道:“劳殿下挂心了,如今阿烟想来也该进城了,我等这就过去吧。”

当下太子车驾和顾齐修同去,太子礼让顾齐修,让顾齐修在前,太子在后。

顾齐修自然是坚决不肯,于是让太子车驾在前,顾齐修在后。

太子无法,只好令车驾前行,却让顾齐修殿后。

两个人车驾行经闹市,城中或达官贵人,或街市闲人,有认出他们二人车驾者,难免从旁看个热闹,一时便有人说着:

“前面那个是太子的车,后面跟着的是当朝左相大人的轿子!”

一时自然有人欣羡太子车驾的威风,也有人提起左相大人,知道他家姑娘出了事故,不免同情,自然也有人说三道四的。

顾齐修在轿子中闭目养神,却将街市上纷扰诸语都听在耳中,一时唇边不免泛起冷笑。

就在此时,马车和轿子转过这东十四条街,却听得前面喧闹,仿佛聚集了许多的人,人群中时不时传来赞叹之声。

紧接着,马车便停了下来,轿夫们也停止了前进。

顾齐修此时担忧女儿,心急如焚,不免沉声问道:“怎么了?”

一旁有小厮过去探头探脑后,这才匆忙回来道:

“前方仿佛有一辆牛车,牛车上载有两只白鹿。我刚才瞧着,蓝庭骑着马也跟随在马车之后。”

正这么说着,那边蓝庭也发现了这边的车驾,当下忙来到了顾齐修的轿子前,回禀道:

“老爷,姑娘平安无事,原来是被萧将军所救。”

顾齐修这边听得心中一松,知道阿烟应该并无大碍。

而那边阿烟正坐在马车里呢,因身后的牛车里放了两只白鹿,一进燕京城就引来众人围观。白鹿甚为罕见,一直被视为祥瑞的,此时大家觉得难得一见,便有人跟随在后看热闹,这么一来,他们这一路人马不知道后面多长的一个尾巴,竟是行进艰难。

她听到前方动静,一双水润的眸子透过车帘,越过人群,远远地便看到那是自己父亲的轿子,当下便要下命人停了马车,下了轿,过去拜见父亲。

萧正峰骑着马护送在马车旁边,他何等耳力,于那万千人之中自然能捕捉到他们的风言风语,此时恰好顾齐修出现,当下回首扫了眼车上的两头万人瞩目的白鹿,心中便有了主意。

于是他便下了马,恭敬地来到顾齐修轿前,一拜到底,长跪不起。

顾齐修乍见了女儿平安归来,正是激动不能自已,如今忽而便见萧正峰跪在那里,不免微诧,皱眉道:

“萧将军这是何意?”

萧正峰黑袍撩起,钉有铁板的靴子铿锵有力地踩在青石板上,半跪在那里朗声道:

“顾大人,萧某和顾姑娘有婚约在身,如今正应行纳徵之礼,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在这街市之上,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一个见证,萧正峰以这一双白鹿为聘,求娶顾家三姑娘。”

其实萧正峰此人原本便生的威猛刚硬,此时偌大一个汉子当街跪下,所说的言语又是惊世骇俗,不免让大家看得震惊不已,不过震惊过后,人群中倒是传来真正喝彩之声,纷纷叫好。

阿烟刚和父亲相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而便听萧正峰行此举,一时不免低垂着头,粉白的面颊上泛着些许红晕来,两眸间荡漾着动人的光采。

顾齐修呢,负手而立,冷眼望着地上跪着的萧正峰,却是半响不曾言语。

第 77 章

一时气氛难免尴尬,蓝庭从旁见过自己家老爷,上前道:

“这一次姑娘从山崖摔下去,多亏了萧将军相救。”

顾齐修挑眉,审视着萧正峰,笑道:

“萧将军怎么会出现在山里?”

萧正峰听此忙道:

“相爷有所不知,正峰矢志要为顾三姑娘准备一份特别的聘礼,想到大名山中有白鹿,是以前往山中寻找白鹿,谁知道白鹿有灵,竟引我行走于山坳之中,就此巧遇了姑娘,也救下了姑娘性命。”

萧正峰此话道来,朗朗有声,真挚诚恳,一旁众人见了,不免纷纷点头,一时也有人难免浮想联翩。想着相爷家的千金落难,那命中注定的未婚夫婿寻找白鹿,却在白鹿的引导之下救了落难山中的千金小姐。

人群中便传来赞叹喝彩之声,一时便有位气度非凡的老者上前,呵呵笑道:

“这可真是白鹿为媒的绝世良缘,英雄救美的当代佳话,可以传诵千古也!”

顾齐修看过去时,却见这说话的老者不是别个,却是泸西侯冯文杰,这泸西侯娶的是永和帝之姑阿卢大长公主。此人年已六旬,德高望重,便是永和帝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

如今见这泸西侯如此说话,顾齐修只好上前见礼。

双方互相拜过了,泸西侯指着依旧单膝跪在地上的萧正峰道:

“此子前往大名山寻这一对白鹿,待你家三姑娘也是一片痴情,如此男儿,实为佳婿!”

顾齐修其实对萧正峰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担忧女儿一夜,如今女儿好不容易回来,迎头便见萧正峰献上这一对白鹿求娶。虽说女儿大了,终究是会嫁人的,目前形势来看也是必然会嫁给这个萧正峰,可是他心里却凭空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的宝贝被人挖了去般,是以对这萧正峰也没好气。

如今泸西侯从中这么说,他也笑了,道:

“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起来见过泸西侯!”

他说这话,虽有责备之意,可那话中意思,却分明是拿萧正峰当自己人了。

萧正峰这人也不是傻的,当下忙起身,站在顾齐修身侧,恭敬地见过了泸西侯。

泸西侯赞赏地望着眼前男儿,却见他身形高猛,雄健彪悍,观之有拔地倚天之能,可是他如今却收敛一身锋芒,恭顺地立在顾齐修身旁,敬重地望着自己。

当下泸西侯捋着胡子笑问道:“这便是带领十三人的小队一举擒获北狄王子的萧正峰了?本侯可是听说,你在北狄之战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还曾救了栔湛的性命,实在是我大昭之栋梁。”

萧正峰恭敬地道:“这却是谬赞了,正峰并不敢当。”

顾齐修看了眼萧正峰,笑道:“侯爷,他个年轻人,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这还嫩着呢,哪里值得侯爷这么夸呢。”

阿烟从旁听着这话,低头红着脸颊,不免想笑。

尤记得昔日父亲去北疆监军归来时,还曾赞过萧正峰之谋略,并说过此子不可小觑,如今呢,却是完完全全变换了一个说辞!

不过她却是明白父亲这说辞变化所蕴含的意思的,不仅不觉得担心,反而越发面上燥热。

从旁恭顺安静地立着,不经意间向一旁的男儿投去一瞥,却见他恰好看向自己,那目光炽热温暖。

她心跳一下子便加速了,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了。

就在这边众人说笑着时,那边太子却是冷眼望着这边的一切。他和阿烟素来是极为相熟的,熟知她的一举一动,如今隔着人群望过去,却见她清澈的眸子竟带着欲语还休的羞涩,玉白的脸庞仿佛涂抹着一层胭脂般动人。

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早已经经过男女之事的,宫苑里姿色上等的女子偶尔间也有过首尾,后来勾了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孙雅蔚,更是把男女之事弄得个一清二楚,知道女子但凡露出这个模样,那必然是动情了。

太子微微眯起带了寒意的眸子,皱着眉,保养得当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木车中的小紫檀桌,若有所思。

一时众人各自告别后,萧正峰回去萧家,而阿烟则是随着父亲顾齐修回家去了。因今日当街下聘,那一对白鹿也就随着顾家的轿子带回顾家了。

等到了家门,李氏那边红着眼睛,带了顾清正在门口迎接呢。

顾清见了阿烟总算是松了口气,上前牵住姐姐的手不放开。而那边李氏呢,则是忐忑地看了顾齐修一眼,又险些落下泪来。

顾齐修之前由于担忧阿烟,心中焦躁,是以对李氏言语有些过激,稍后却明白自己其实是有迁怒之嫌。想这李氏当初不过是一个普通市井女儿罢了,进了顾家门后,虽行事总是让自己觉得俗不可耐,可那原本也怪不得她。

在他心里,李氏自然是不能与自己逝去的原配发妻先提并论,是以想着她这等人,说出那番话倒也有情可原,当下见她委屈情态,也只好硬着声音道:

“阿烟平安归来,之前的事不提也罢,你还不赶紧去准备膳食,为阿烟接风洗尘,也去去晦气!”

李氏听到这话,顿时喜不自胜,知道老爷这事果然不提之前事,当下连连点头答应道:“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阿烟见李氏这般模样,又看顾清从旁抿着唇儿不说话,多少已经猜测到了,难免心中一叹。不过这是父母之间的事,她知道这又牵扯到父亲心中种种遗恨和无奈,也就不好说什么。

一时众人进了正屋,李氏招呼丫鬟们将午膳摆了上来,一家人团聚在这里用膳。那周姨娘从旁边侍奉着,一时说起这事儿来,不免嘀咕道:

“这事儿二姑娘也受了连累呢!”

这话阿烟听了也就罢了,本就事实如此,只是顾齐修听了却是瞪了周姨娘一眼。

周姨娘本是忍不住心里的话,一张嘴藏不住话,就此说说而已,如今见顾齐修不悦,吓得也不敢说什么了。其实当初她是顾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那地位连那个被赶走的王嬷嬷都不如的,更不要说昔日绿绮蓝庭的母亲了。

后来顾夫人想要给夫君纳个妾,她就心思活动了,想着老爷是个洁身自好的,若是真能为老爷生个一男半女,以后的风光自然是少不了的。她当初为了能爬上顾齐修的床,也是费尽了心思。

她也确实如愿了,大了肚子,成了妾室。可是没想到的是,后来的十几年里,顾齐修几乎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平时她也不太敢往顾齐修面前凑的,如今被顾齐修一瞪眼,顿时话都不敢说了。

用完膳后,阿烟也是累了,先陪着父亲在书房说了一段话,把山中遇险以及得萧正峰相救的事都说了,独独略过了萧正峰抱了她一夜的事。

可是顾齐修何等人也,锐眼一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上砚台,沉着脸道:

“那个姓萧的可曾欺负了你?”

阿烟顿时面上泛红,抿着唇儿,低头道:“不曾。”

可是她到底心里有愧,说出的话却犹如蚊呐一般。

顾齐修低哼一声,不悦地道:

“虽说这亲事是定了,可到底没过门,若是这萧正峰胆敢欺负你半分,总是不能饶他!”

阿烟见此父亲冒火,忙上前,轻轻为父亲捶背,柔声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