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数十人显然是夜鸯的人,阿梨没有多问,只是紧紧拧了眉:“这些怪物是回春谷制造的?”

“显然是。”楚清漪惊怒地拍桌,“这回春谷是想做什么!”

一旁的云枢又连忙按住她,蹭了蹭她的脸:“漪漪不生气。”

自家驸马的美色还是很能让人消气的,楚清漪这才缓了神色,只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那你可知那丫鬟口中的胜利者……是什么?”阿梨想了想,又问铁衣。

铁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叹道:“只知是西凉王和回春谷在找的一个人,仿佛武功极高且拥有不死不伤的能力。但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此事陛下也一直在查,但……”

阿梨点头,不再追问,铁衣能说出这么多,已是对她们的信任了。

见阿梨神情凝重,眉间带着烦忧,晏琅仿佛不经意似的以手碰了碰她的脸。

温暖的触感叫阿梨蓦地转头。

晏琅的眼神却十分淡然无辜。

“……”许是不小心碰到的吧?晏小二才不是随便摸姑娘脸蛋的臭流氓呢!

阿梨忙转过头,掩饰不知为何微微发红的脸蛋。

见阿梨神色恢复了鲜活,晏琅满意而隐秘地完了弯唇。

一旁的楚清漪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里,无语半晌,用“光天化日就偷/香,胆儿挺肥啊”的不悦眼神扫了下晏琅。

晏琅恍若未见,只眼带温柔地看着阿梨的发旋,模样痴情极了。

楚清漪:“……”以为这样她就会心软了么!

“这般诡异行事,定有惊天谋算。”这厢,阿梨却又陷入了沉思,“对了铁衣,既然那些怪物这么厉害,你们是如何逃脱的?”

铁衣一直垂着头,倒没发现几人之间的暗涌,闻言便道:“他们应该听命于一种诡异的笛声,我们发现这个规律之后,便寻机杀了那吹笛之人。没了那人的控制,那些怪物就失控了,互相残杀,乱作一团,我们也是趁此机会才逃脱的。”

“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先前说,父皇让我们马上启程回宫?”楚清漪突然道,“父皇先前不是答应让我在这待满半个月么,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一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楚清漪立马就派人送信回宫报喜了,原本姜皇后是要她马上回宫安胎的,只她觉得这里更松快些,便央求了爹妈让她待满半个月再回去。帝后拗不过她,到底是答应了,又派了好几个太医嬷嬷前来照顾,这才算完。

这事儿明明才过去两三日,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铁衣十分严肃道:“因为那些人往咱们这个方向来了。虽还有些距离,也不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属下传信于陛下之后,陛下便吩咐属下马上送二位殿下回宫。”

此话一出,两人皆骇然。

“难怪舅舅如此着急让我们回宫……是得走,马上走!”阿梨揉额,看向楚清漪。她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楚清漪有些舍不得,抬头看了看天,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今儿晚了,怕是来不及。这样,先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再走吧。一晚上的时间,应该没什么大碍。”

阿梨也点了点头:“也是,总不好赶夜路。”

铁衣本想再劝,但见两人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没有再说什么。

晏琅则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会护住她的。

回春谷……又如何。

***

夜鸯醒得很快,阿梨觉得很惊奇。青瑛说她伤得很重,有几刀还伤到了要害,没个三五日醒不来。可没想到她当晚就醒了,且瞧着精神竟然不错的样子。

“娘娘真的没事了吗?”阿梨得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夜鸯已经靠着床坐了起来,正在青瑛的帮助下喝药。

“多谢殿下关心,夜鸯已经没事了。”夜鸯放下药碗便欲下床给阿梨行礼。

阿梨忙叫青瑛拦住她,无奈道:“娘娘这般多礼,叫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况你是因我才受的伤,该我向你行礼说对不住才是。”

夜鸯脸色微白,许是因为受了伤,她素来霜冷的脸上竟浮现一抹脆弱:“殿下……到底还是不愿认可我。”

阿梨觉得有点尴尬,这、这怎么感觉自己成了负心汉呢!

可瞧着夜鸯仿佛极真心的模样,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想要得到我的认可。”

夜鸯飞快地抬头,目光炯炯,斩钉截铁道:“殿下救过我,夜鸯余生只愿追随殿下,护佑殿下一生安康!”

这话她以前常说,然阿梨并未全信,但此刻不知怎么的,她竟莫名感到触动。只是阿梨到底是理智的,便只半信半疑地笑了笑,安慰道:“我知道了。只是娘娘到底是长辈身份,以后万不要这般了,否则别人瞧见,我怕又要多一个不敬长辈,张狂无礼的名声了。”

夜鸯特殊的经历让她比旁人敏感许多,见阿梨虽还是眼带疏离,但说话的语气却比以往稍稍亲近了几分,顿时点了点头,美眸中露出纯粹的欢喜之色。

阿梨见此,不由有些动容。心中许多念头转过,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给夜鸯一个机会。

于是,她试探地问:“对了,我瞧你身上这伤……仿佛好得比旁人快许多?”

夜鸯一僵,脸色竟瞬间煞白。脑中一时间闪过很多痛苦不堪的画面,但看着眼前小姑娘眼中的试探之意,她到底忍下了心头那汹涌的痛苦,双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几下,艰难地开了口:“……我,我的体质……有些特殊,恢复能力比旁人……快上许多。”

阿梨身后一直装木头的晏琅闻言,顿时眯眼,一双森然的眸子冷冷地朝夜鸯看去。

夜鸯敏锐地感受到一阵杀气,抬头便对上了晏琅寒意逼人的双眼。

“西、凉、人。”

此话叫阿梨和一旁青瑛猛地瞪大了眼。

“什、什么?!”?

☆、故人

?第二十三章故人

夜鸯心下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慌道:“你、你怎么……”

见她如此反应,阿梨心下猛地一沉。

瞥见阿梨难看的神色,晏琅眯眼,猛地上前,一把扼住了夜鸯的咽喉,冷冷地说道:“西凉王有一队暗卫,就是以武功奇高,伤口愈合能力超强闻名。和那些怪物不同,他们神志清醒,且,素来行踪成谜。”

夜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艰难地喘息,却并没有挣扎,只一双美丽的眸子静静地看向阿梨,断断续续道:“殿、殿下……我……我从没有……害、害你的心……”

“晏小二,”那眼中的难过竟叫阿梨莫名不忍,她忙拉住晏琅的衣摆,低嗔道,“你先放开她,事情都还没问清楚呢!”

晏琅眉眼微动,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窗外竟突然俯冲进来一人,一把从晏琅手中夺过了脸色惨白的夜鸯。

晏琅顺势放开,也没有与那人对上,一个转身回到了阿梨身后,只那方才情急之下扼住夜鸯脖子的那只大手,却悄悄地抚上阿梨的肩头,轻轻摩挲了几下。

长安不喜他碰其他的女子,得快用她的味道洗掉。

阿梨正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没有发现自己又被人偷偷轻/薄了几下。

那闯进来救下夜鸯之人……

竟是铁衣!

而且,他居然还狗胆包天地将夜鸯抱在了怀里!

还有,瞧那一脸的紧张……这、这夜鸯可是她舅舅的妃子呀!

“放、放开!”阿梨顿时又惊又怒,指着铁衣斥道,“好你个铁衣,竟胆敢冒犯宫妃!谁给你的狗胆!”

她舅舅这般信任他,他这眼瞅着却是要给舅舅戴绿帽的节奏?

看公主殿下不废了他!

铁衣浑身一僵,针扎似的忙放开了夜鸯,跪下请罪道:“属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望娘娘与殿下恕罪!只是……只是……”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爷们!”阿梨没好气道,心中却是不信铁衣会这样做的。

她由乾睿帝亲自教导长大,和铁衣这个自小跟在乾睿帝身边的侍卫还是比较熟的,两人虽接触不多,但他的品行她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乾睿帝也不会这样器重他这么多年。

铁衣垂着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阿……宸妃娘娘是属下的……旧时故人,方才属下一时情急,这才不慎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与殿下息怒。”

“故人?”却是夜鸯捂着脖子,满脸惊诧地看着他。

阿梨挑眉,指了指显然不知情的夜鸯:“你确定?”

铁衣点头,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颤抖:“是。宸妃娘娘原本姓林,乃,乃广川林家的三房所出的嫡次女。”

“什么?!广川林家……她、她是舅母外祖家的姑娘?!”阿梨顿时惊呆。

广川林家乃百年世家,地位极其显贵,姜皇后的母亲就是出自林家。

夜鸯,夜鸯竟有着这样贵重的身份?!

“是。”铁衣看了一眼同样被惊呆了的夜鸯,苦笑道,“至于我……殿下应该知道,我,便是成王那个传说中早夭的嫡子。”

阿梨呆呆地点头,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成王乃乾睿帝的死鬼哥哥,是个混不吝的贱人,以宠妾灭妻,任由妾室毒害嫡妻嫡子为众人所唾弃。外人都以为成王嫡子早就被庶母害死了,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被当时的八皇子,如今的乾睿帝救了。盖因成王妃与永乐长公主交情很不错,乾睿帝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这才费力救出了她唯一的血脉。

那孩子便是铁衣。

当时他年纪尚幼,却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生生被父亲和其妾室害死的,因此恨极了成王。成王后来死在夺嫡之路上,全家被抄,于是朝中便再无成王。乾睿帝登基之后,本欲叫铁衣恢复身份,可铁衣却并不愿再继承王爵,只愿暗中守着乾睿帝,以报救命再造之恩。

乾睿帝见他一片赤诚,忠心耿耿,天资又确实极为不错,便由着他去了。

“母妃与林家三夫人是至交好友,两家素来多有走动。只是后来,我家中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便断了联系……再加上,第二年,林三夫人在回娘家探亲的路上被歹人袭击身亡,一双女儿失踪不见……于是从此我便再也没见过娘娘了。”铁衣看着夜鸯,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直到那日……她出现在猎场,救了陛下。”

“继续。”阿梨听着,有些唏嘘。

这事儿她仿佛是听姜皇后说起过的。听闻那位林三夫人极其貌美善良,很得其夫君林三爷敬爱,只是没想到却红颜薄命,落得了那样一个凄惨的结局。那林三爷原是个文采风流的有为青年,可惜一朝失去爱妻爱女,悲痛过度,竟因此成了个废人,整日喝酒睡觉,醉生梦死,叫姜皇后很是惋惜,常与阿梨和楚清漪感叹。

没想到,夜鸯竟是那二位的女儿。

“她说殿下您救了她,要进宫追随殿下。陛下怀疑她的来历,便命我跟踪打探,没想却被我偶然发现,她竟就是当年失踪的林家二妹妹……”

“等等,”阿梨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舅舅为什么要带她进宫,还封她为妃?”

她虽猜到了乾睿帝让夜鸯进宫是别有目的,却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何要给她妃子这么张扬的身份。如果怀疑她,派人暗中跟踪不就好了?为何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封妃呢?

铁衣有点犹豫:“这……”

“舅舅既让你在我面前出现,就没有要瞒我的意思,说吧。”

“……娘娘非说不要赏赐只要进宫,陛下便说,他不会随便带女子回宫,除非是带回去当妃子的。见……娘娘竟毫不犹豫答应了,便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阿梨嘴角微抽,懂了。

想必乾睿帝一开始怀疑夜鸯是冲他来的,于是便故意这么说试探于她。而后见夜鸯态度怪异,确实不若其他女子以他的恩宠为目标,便不由得生出了好奇之心——若进宫不是想做他的妃子,得到荣宠,那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什么样的目的,可以叫一个姑娘连嫁人这样的大事都毫不在意呢?

于是,他真的将她带进了宫,还叫她一步登天,受封为妃。

一是为了进一步试探她的真实目的,二就是为就近看住她,以防她心怀不轨了。

“那她进宫的真实目的……”难道真的是如她所说,只为报恩而来?

“经属下观察,她……确是为报殿下救命之恩而来。”铁衣转身看了眼神呆滞,显然被自己身世惊到了的夜鸯一眼,眼底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惜,“这么久以来,她唯殿下命令是从,从未做过有害殿下之事。至于宫中其他事情,她也从来不关心,便是连陛下从未……从未亲近过她,她也毫不在乎,只每日暗中为殿下筹谋,护着殿下安危……”

最后几句话铁衣说得甚为艰难,因这涉及到了帝王私密,实属大不敬,然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却只想不顾一切地将这个木讷沉默,不会说话只会默默做事的傻姑娘最真诚的心思统统说出来,好叫她在意的人能明白她的一片心意。

阿梨心下微微震动,转头看向夜鸯:“为何……从不坦白与我说呢?”

若早些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怎么会一直对她心怀防备,叫她这一片真心不被自己所知呢。

夜鸯仿佛这时才回神,她微微低头,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被子:“我、我从不知自己身世,只以为自己是西凉人,怕说出来历,殿下便不会再留我于身边……”

毕竟,她曾是西凉王的暗卫呀。谁会相信一个曾经的西凉王暗卫费尽心机潜伏在敌国公主身边,不是怀着恶意呢?

阿梨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叹道:“如今,都说出来吧。”

全都说出来,也好叫她仔细分辨。若她当真只为报恩而来,她也断不会辜负她这些年的真心以待。

夜鸯眸中泛起猛烈的光,她看着阿梨,不敢置信又满是欣喜,而后重重点了头。?

☆、身份

?第二十四章身份

“我只记得五六岁之后的事情,之前的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自我记事起,我和姐姐便已身在西凉……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名字,只知与回春谷有关,我,我称它为药人殿。因为那是个很大很大的地下宫殿,里头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是药人。”夜鸯说着,眼神慢慢地飘忽了起来。

“药人?!”青瑛大惊失色,“可是传说中那种以身炼药之人?”

“对,他们把我们当成炼药的容器,”夜鸯回神,露出淡漠却痛苦的笑,“我们在那里被喂了整整八年的药,各种各样的药,各种各样的反应……有的人哑了,有的人瞎了,有的人四肢变形了,有的人长出了两个脑袋,还有更多的人,熬不住……死了。可其实,死了便也罢了,至少解脱了。苦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哪怕是残了废了,还要继续吃药……那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新的人被抓进来,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以为我和姐姐终有一天也会不人不鬼地死去,可没想到有一日,我们姐妹连同另外八个人,竟被他们放出来了!原来,是因为我们不止没有死,没有残,身体还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什么变化?”铁衣忍不住捏着拳头问道。

他只知她曾是西凉王的暗卫,却不知道她在成为西凉王暗卫之前,竟有着这样可怕的经历。

“力气变大,反应敏捷,学武很快,最重要的是,受了伤还能快速愈合……”夜鸯低着头淡淡道,唇边带着一丝嘲讽和恨意,“那时我才知道,他们抓了那么多人炼药,就是为了制造出超强战斗力的怪物。”

“西凉王……回春谷!这,这简直就是畜生!”素来冷静的青瑛也没能忍住愤怒。

“王八羔子!”阿梨从震惊中回神,重重地一拍椅背,厉声喝道,“他们想做什么?制造出杀人武器一统天下?!”

没想到这时空竟也有小日本那样丧心病狂的国家!人体实验,如此残忍,如此有违天道,他们竟真的下得去手!而且听夜鸯这话,这样的计划显然进行了不止一年两年……这样恶毒之事,竟延续了这么多年!

一想到这,阿梨只觉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手撕贱人。

“西凉,该灭。”晏琅也冷冷地开了口。

“后来,西凉王带走了我们,将我们训练成了暗卫。他们用药控制我们,可我不愿意……不愿意自己和姐姐的一生就这样像傀儡一样度过。于是,我和姐姐一起偷了解药,逃了。”夜鸯的神情带着叫人心惊的苍凉,“逃跑的过程很惊险,然而我们终究是逃出来了……只是这一逃,便是三年。说来,还多亏了这被他们改造过的身子,否则,我们姐妹是绝对等不到殿下相救的那日的。”

阿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逃出生天,又是如何躲过这三年的。她心中发酸,看着夜鸯的目光越发温和:“那如今……你姐姐呢?”

“死了。”说到这个,夜鸯垂下眼,握紧双拳,压住心里剧烈的波动,“就在殿下救了我们的第二日,她熬不住,终于死了。姐姐外表虽无恙,可她的五脏六腑早就被那些药侵蚀坏了。”

一旁的铁衣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有些茫然地感受着自己胸口狰狞的痛楚。

这是……怎么了呢?

阿梨哑然,许久,才干涩地开口道:“所以你才来找我……”

夜鸯点头,看向阿梨的目光像是看着唯一的太阳,充满了向往:“这世上除了殿下以外,已经没有夜鸯在乎的人了。我只求往后能好好侍奉殿下左右,护殿下一生安康。殿下……殿下愿意信我吗?”

阿梨心下一揪,险些涌出泪来。握住了夜鸯的手,她挤出笑容:“……信。只是,别再说见外的话了,算起来,你,你与我还有亲戚关系呢,若你愿意,咱们以后好好地做姐妹。”

如何还能不信呢?

她都拿了性命出来护她。

且还对她说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秘密。

她不过日行一善,哪想却得了这样厚重而珍贵的回报呢?

何德何能。

“我……我真是林家姑娘吗?”听了这话,夜鸯眼睛猛地一亮,忙转头看向铁衣。她到底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世上,竟真的还有亲人!

铁衣回神,重重点头,嗓子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发哑:“你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的那块小石头,是当年我送与你……玩耍的,上头有你的名字……还有,你手腕上有个月牙状的胎记。你原本的名字,叫林鸯。”

那小石头是他亲自寻来送给未来媳妇儿的定亲信物,他如何会忘记?

她……是他指腹为婚的小妻子呀。

“我、我以为那是我家人留给我的……”夜鸯惊愕,到底激动地捂着未带面具的半边脸,落下泪来。

阿梨早就想问了:“你这面具……”

夜鸯僵了僵,伸手抚摸着面具,低声道:“虽未残未死,可我的脸……却是毁了。我便不拿下来了,免得,免得吓到殿下。”

“是那些药留下的副作用?”青瑛也红了眼眶。

夜鸯点头,竟不见多少难过:“总比姐姐好些,起码保住了性命。”

“到时候,叫姐夫帮你瞧瞧。”阿梨安慰道,转头看见铁衣眼底的疼惜与难过,猛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试探道,“铁衣,你与夜鸯姐姐从前……”

不会有什么指腹为婚之类的坑爹事儿吧?

铁衣猛地回神,竟罕见地慌了神色,有些逃避似的低了头:“……家母喜爱林家妹妹,小时常一起玩耍罢了。”

到底还是没有将那一纸婚约说出来。

他的阿鸯妹妹,如今已是皇妃,哪怕有名无实,也已然是他无法触及的人了。说出旧事,不过是徒增烦恼,还可能影响她的名声,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