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滚烫,眼底有了红意,一双眼眸陡地利如虎狼,我怎么忘了,他对我再怎么的有礼,也曾是跨马西疆的大将,也曾杀戮决断,纵横千里,又怎么是一个我可欺的人?

我失策了。

我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向那雕花木门走去,走进门内,他脚一踢那门就关上了,我们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而且隔音很好,原全听不到外面的嘈杂之声,这便意味着,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不过,还好,我的金镯还戴在手上,里面的药,还只用了一颗呢。

我悄悄转动手腕,按下开关把那药捏了一枚在指尖,等他将我放上床之时.欠起身来,刚叫了声:“王爷…”

他一把将我的手腕握住了,道:“君辗玉,你别一次次将本王当成傻子!”

他眼里颜色更红,有了一丝狂乱,一缕黑发从额前垂了下来,拂在他的前额,他一根根地扳开我的手指,将我手心里的药拿了出去,朝我笑了,神色既痛苦又茫然,似乎想要放弃,但却实在舍不得。

我忙道:“王爷,这…这…这…”我“这”了半晌,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他眼神有一些希望:“这个,是什么?”

“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臣妾绝没想到给您…”我想不到我居然说出这样愚蠢的辩解,差一点将自己的舌头咬了。

他将那药丸一丢,那红色的粒子便沿着地板直碌碌地滚到了墙角下,我眼睁睁地看它滚到了墙角下,心里想,幸好还有两颗。

可我高兴得太早了,他开始将我手腕上的那金镯往外拉扯,试图将那金镯拉了出来,我感觉手腕一痛,不由轻呼了一声,他停下了手,却不再直接拉手,两只手握了金镯两端,那金镯便如面条一般拉成了椭圆,我的手轻而易举地掉了出来。

他手一挥,那金镯便也和那颗药丸呆在了一处了。

我这才开始慌了,见他欲俯下身来,忙用双手抵住了他:“王爷,臣妾刚刚才恢复,等过几天…”

可我一连翻的狡言虚辩,已经让他觉得我很不可靠了,眼里怒意更显,终俯下身来,咬在了我的脖子上,微微的刺痛让我一声低呼,但这样反而更是刺激了他,他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拉扯我的衣服,只听呲啦一声,那衣服便碎了,我从没见他这个样子,眼里充满了掠夺,本以为自己完了…可他的手放于我的身上之时,却是不可思议地小心…只是那些衣服惨了,一片一片地飘落在我身边的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也除得飞快,只听得呲拉一声,衣服便里三层外三层全给撕开了。

他完美的身形彻底地暴露在我的眼前,充满了攻击性…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怎么办,怎么办,我害怕了。

“王爷,您别这样…”不自觉地,我的语气之中带了哭腔。

他有一时间的怔忡,可手抚上我的面颊的时候,却道:“别害怕,我们是夫妻啊!”

“王爷,算我求您了,等过些日子好吗?”我考虑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他忽地怒意凛然,眼里现了狂热:“你想着小七,你还想着小七!”

不行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尽管他脑里还有一丝清明,可实际上,却已经没办法控制他自己了,如今的他,眼里只有妒意,老父下于他身上的药,将他最隐秘的想法激了出来,无数倍地放大,让他只想紧紧握住所有。

我能怎么办,可以怎么办?我忽然明白,老父在惩罚他,也在惩罚我,用这样的方式!

让我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中毒,而且这毒还来自于我的身上。

我侧过脸,眼角的泪沿太阳穴流下,却看见不远的枕头上,丢着那支凤形珠钗,尖尖的钗头在灯光照耀下发着冷冷的光。

他终朝我覆下了身子,肌肤相接,他的滚烫接触到我的微凉,让我忍不住一阵发抖,他嘴唇沿着我的脖子往下,在我的锁骨舔了舔,继续往下,擒住了那抹粉红,慢慢地咬着,那种微麻的感觉顿时遍布五肢四髓,我体内仿佛点燃了烟花,直炸得我的身上如夜晚的天空眩丽辉煌,我哆嗦着手拿起那根金钗,出力往他后背刺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终没忍住

他放开了我,眼里俱是悲伤,火焰未熄,只道,“辗玉,你喜欢,就让我死在你的手上吧!”

说完,又覆下了身子,唇舌却是一路向下,直到了我的小腹之间,在那里打圈…

我只觉身上阵阵酥麻,那种如夏日夜空中忽地电闪雷鸣,我被闪电击中了,感觉到的却不是电击的痛苦,反而四肢百骸被电流打开了。

我的手几乎握不住金钗,手足俱软,唯有保持了头脑之中一线清明,举钗再向他刺下,边刺边道:“你会死的,你这样会死的…”

他低声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死在你的手上…”

我手里的金钗终于跌了下来,短暂的痛疼之后,却是如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他竭力控制,却极尽温柔,仿佛永不能止。

我感觉我的泪不停地流,可流泪之际,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他的气息包围着我,身上的汗液贴着我的,仿佛融在一起的两个泥人,打碎了,搅成泥浆,便再又捏成两个新人,如此,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这样之后,如果他离去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我忽然间很害怕再看他,侧了身子,揽住身边的锦被,他无言地揽着我:“玉…我也不知怎么啦…”

锦被上有斑斑点点的血点,是从他的背上溅下来的,那支尖端有血迹的金钗深度几乎到了小指拇处…头一钗刺得那么深,他还好吧?

他见我没有答话:“玉,你怎么生气都好,不过,别离开我…”

他将我揽得极紧,连同那床被子,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子去,我很无语,我没想过离开你好不好?

“王爷,你背上的伤,可好?”

“什么?”

“您背上的伤…?”

“你关心我的伤?你不怪我了?”

“王爷可否感觉身子有些不妥,不能控制情绪?”我决定不理他的夹缠不清,直入主题。

“你真的不怪我?”

他还是夹缠不清,我无可奈何,只得道:“反正我们是夫妻了…”

原本这句话就够了的,但我听清楚了他如释重负的喘息之声,于是无来由地加了一句上去:“就当战场被刀挨了…”

他身子一僵,又良久没有出声,声音极为疲备,“辗玉,你总是不记得,你已坐过四龙玉凤的轿子了…不过,只要你不怪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决定直接忽视他的夹缠不清,道,“王爷还没有回答臣妾的话呢呢,臣妾是想问…想问,王爷如此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怎么会呢?玉,其实,我在梦中都想和你…”

我无语,决定将所有一切的前因后果告诉他,“王爷,父帅还活着…”

直至我终一切说完,他才喜道:“那么,你其实是愿意的?”

“王爷,现在的关键不是我愿不愿意,实则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中毒,父帅不知道有没有说假话?”

“你真的愿意…?不会因此而离开我了?”

我嘟囔道:“都怪自己,应该将一切全告诉你的,可那个时候,你,你,你…弄得我…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喜气洋洋起来,用手指在我的背心时打着圈儿,又将嘴贴了上去亲吻,语声呢喃:“有什么要紧的,他是你的父帅,想来是吓你的吧?”

昏王,昏王,简直是一个大昏王!

他满脑子想的什么啊,以前那个睿智,机敏的王爷去了哪里!多年前已然上了断头台的罪犯没死,他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关心吧?

“王爷,你仿佛毫不吃惊?”

“其实,多年之前的事…”

“你原来就知道的?”

我转过身,望着他,却瞧见他的目光深邃起来,他往哪儿望呢,我忙将锦被盖在身上,道:“原来当年,你放了他一马?”

“他毕竟镇守西疆多年,而且当时,他已身受重伤,虽说是不得已牺牲了另一条性命,当时我对捉拿到的人虽有疑惑,但却没有追究下去。”

“王爷,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之事,是不是已经严重到不可收拾?”我停了停道,“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我一直没有这么直接的问他,一直以来,都只有表面上的证据证明当时确是枉杀了不少君家将领,以前我从未想过,有些大罪,确实可以诛连九族的,自古以来,一直如此,如果父亲当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是不是表明,害死君家将士的,其实不是别人,却是他?

这位君家的家主,君家将的主帅?

我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以前这种念头仿佛潜于水底,只要不去触动它,它便安静地伏于静水,可如今,这念头却越来越强烈,如湖面掀起涛天巨浪,那念头便如水底怪兽般冲了出来,不管我如何的按捺,都按捺不了。

他将头垂下,轻声道:“辗玉,当年之时,是皇家办得太过草率了一些,皇祖母是最不主张连坐的,一个人无论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应该祸及其它人。”

“他的罪,会有多大?”

“其实当年草原上流传出来的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那些谣言?为什么我就从未相信过那些谣言?父帅当年当真做过那些事?”我虽反问于他,可心底却已明白,当年的父亲我不懂,不明,今天的父亲,我依旧不懂不明。

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大红锦被之上,碧清的水纹围绕五色的鸳鸯,微微而动,这样的和祥温暖,可持续几时?

“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吗?”他不愿意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将手伸了过来,抱住了我。

我回头望他,却发现他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不禁反握了他的手:“王爷,怎么啦?”

他展颜一笑:“玉,我不喜欢你叫我王爷,叫我商好吗?私底下,我只愿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他那一笑,室内仿佛开了满室的桃花,耀得人满眼生花,原来有些冷峻的面孔增添了一些柔媚,让我发现…他的额角,居然长有短短的绒毛,仿佛婴儿一般,让他整张面孔触手而温。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秀色可人

他眼眸里的专注,让我有些脸红,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啊,一想起这词儿,我想起我真是赤裸裸的,不由地一举手拉过锦被,将整张面孔藏入了被里。

隔了良久,我才拉开被子往外看,却见他嘴角含了浅笑望着我,好整以暇,心满意足…仿佛能让我害羞,这事儿挺好玩似的。

“我在想,我夏候商是几时修来的福份,能娶到你?”他道,“你知道吗?你是一个握于手中,便不想再松开手的人…有许多次,我看见你躺在床上,就想,你如果真的走了,我该东么办?那么多年,我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反正按着皇祖母的要求便好了,能让母妃开心些就好了,父皇能将我放在眼内就好了,他们如果离我而去,我虽会伤心,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挖出了一块,不知道用什么来填补,辗玉,你是不是会笑我?”

我当然会笑的,自然会笑的,可我只感觉眼角发酸,我不由也想,如果他不在了,我能怎么办?还能象以前一样偷鸡摸狗,纵马江湖,倚翠红楼?

怕的是,我眼里的整个天空,都会变成灰声。

人生如此,生不如此。

我忽然间极为害怕,尝试过他这样的温柔之后,我还怎么能放手?

我向他那边移了移,裹着被子挤到他的怀里,将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只觉这一瞬间可天长地久便好了。

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忽地想起我一直在问的问题,仿佛几绕几绕的,便什么都忘记了。

“王…”他眼一瞪,我忙改口,“商,你背后的伤…”

“你手软脚软的,能伤到哪里去?”他嘿嘿地笑着,仿佛那伤于他来说,不过小事。

我不理他,裹了被子坐起身来,拍了拍他的手臂要他趴在床上,让我检查他背上的伤,他不动,我看见他麦声的手臂在微微的烛光下反射润润的光,不由然一下子拧了下去,拧得他一声叫,叫过之后他很委屈地道:“娘子,你想谋杀亲夫啊!”

身上虽是裹了被子,我也不由打了个寒战,感觉手臂上的汗毛连同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此等小儿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要多适应才好,要不然吃饭的时候他来这么一手,吃下的佳肴恐怕全都会吐了出去,岂不浪费粮食?

我一边默默地唠念着,一边将他推得侧躺,仔细看了看他的背部,只见背部如同一个马蜂窝,深深浅浅的伤口不下十几个,不过还好,除了第一个较深之外,其它的都较浅,而有些他撕碎的绸缎织锦,被他压在身下,月白的织锦之上,便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我松了一口气准备叫人拿了药来给他涂上,才发现自己和他却不是在皇宫,也非宁王府,却是身处客栈之内,这人就不好叫了,心想自己那手镯之内除了防范禽兽的药丸,好象也有两颗名贵的伤药,于是道:“商,我去拿了那镯子过来,那镯子里仿佛有药。”

一连叫了两声,没有听到他的答话之声,朝他看过去,却看清他侧着脸躺着,微闭了眼,嘴角尤有笑意,竟仿佛睡着一般,他的脸衬着下边红色的锦被,让他的脸有微微的红润,仿佛春日饮了薄酒,在石凳上春睡,尤做着好梦,可灯影被风一吹,将帷幕的暗影映于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有暗影微晃,便让我忽地心惊起来,不由伸出手指放于他的鼻下,感觉他的鼻息触动了手背的汗毛,这才放下心来,将手指收回,推了推他:“王爷…”

可他没有答我,只是沉沉地睡着。

我顿感不妙,跑到墙边拿来了那个镯子,哆嗦着手打开了那镯子变形的开关,取出伤药捏碎了,涂于他的身上,这药有消毒作用,涂于人身,原本极为刺激的,可他依旧没有醒。

此时,我便明白,原来,于我来说,幸福原是这么的短暂,随风而逝,如清早晨露,春未雪花,片刻消融。

这间屋子极为隐蔽,空气之中有淡淡的紫荆花味,想是开门之时,那熊掌之上的紫荆花香味便传进了屋子,除此之外,便是我涂于他身上的药味,以及两个人刚刚的幸福的味道了。

锦被上鸳鸯尤是交首而眠,翠被尚暖,可沉沉地躺在床上的那人,还会醒来么?

还会象刚才那样,浅浅而笑,那一瞬间,仿佛室内桃花满满地盛开般地?

我没有再去推他,只是裹了被子,将地上的撕碎的衣服一一拾起,绞蛸红纱,织锦玉带,触手柔软,可为何却是这样的冰,这样的冷?

也许,他真的只是睡着了,我一回头,他便会倚在床上,向我浅浅地笑着。

可我回头,他依旧沉沉而睡,面容被被衾染成了淡淡的粉红,仿佛春日妖娆的桃花。

‘相思入骨’,果然,会给人带来入骨的相思。

我走到大樟木箱子边,揭起盖子,将满手染了血迹的残片织锦放入箱内,拿出两套衣服,对镜而妆,等自己收拾好了,又走了过去,想帮他穿上衣服。

就像他以前对我之时一样。

世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样的日子,终于轮到我了,望着他沉沉的面容,仿佛时光便在此时凝住,我才感觉到那种彻骨入肺的痛,竟仿佛比当前中毒之时还要痛,而这种日子,他每天都过着,竟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想,他生命的消耗,恐怕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此吧?

世间上所有的毒,都毒不过控制人心,父亲,果直是一个极能看透人心的人。

我缓缓将他扶起,一支袖子一支袖子的为他穿上衣服,他的身躯沉沉的重,却绵软仿佛散着馨香,原是饱满的肌肉,却有些陷了下去,皮肤下隐隐可摸得到肋骨,腰却是更细了,那么的威武雄壮的身躯,如今衣衫穿上,却塞得下一支拳头。

记得那年,朝廷为表彰一连串对西夷军队铁舍木的胜利,特地赐下两件黄金战甲,以表彰年青将领,我与夏候商一人一件,此战甲以金线绕成环形,环环相扣,整个铠甲倒是金光耀眼,穿在身上向下面将士训话倒可以耀得人眼生花,让人产生如果我们的首领被人一箭射中了铠甲罩不到的地方…如果我们不得已树倒猢狲散了,倒可以每人拿了一片甲片回家种粮…此等富贵耀眼之物,如在战场上穿着,自是众箭云来的活靶子。

第一百六十章 旧部旧况

可那样式实在是让人喜欢不得不想穿,于是,这黄金战甲一到手上,我便迫不及待地回营试穿,一穿之下,却发现这战甲大得居然连两个我都可以穿进去,初时,我非常生气,明显的,这战甲弄混了,可想到细处,却又眉开眼笑,两倍大的战甲,如果拆了,能多拿多少黄金啊!

反正这铠甲实际用处不大。

可还没高兴完,他便闯了进来,气呼呼的样子,我一惊,才醒起自己只穿了中衣,胸前束带未扎…

于是随手拿了一把剑,恨不得一剑将他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