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底下地势平坦,她能一眼看到隐蔽的杀手环成圈将这里团团包围,有人在收网。

她以为这是邵奕炆安排的人手,看来言止息很快就会过来。

绝不能让言止息掉进对方的包围圈,君阡一瞬间将邵奕炆的话丢在了脑后立刻冲下楼,不料一走到楼梯,天窗便自动打开落下来一张网。

整个人被罩在里面的她动弹不得,好在白尼玛在那一瞬从她身边跳开。那些被君阡破坏的机关不知何时竟全部恢复,这更让她确信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对方并不知道还有白尼玛这种神兽的存在,所以在网子收回的时候她抽出自己的匕首扔了下去,白尼玛纵身一跃叼住匕首贴在墙上,借扶栏之力后腿一蹬勾在了网上将绳子割断。一人一猫一起滚落到地上。

君阡解掉缠在身上的网,得知自己已然下不去。之所以将自己困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言止息上来?

下不去便只能呆在楼顶,她眼看着远处一匹黑色的马飞奔而来,马上那人白衣似雪遮住了容颜。埋伏在周边的弓箭手拉开了手中的弓,只带那人进入圈内开弓。

“有埋伏!”君阡着急地朝下大喊,那声音夹在在风中太高太远,底下的人根本没有听见,只是策马硬闯。埋伏的人拉开手臂粗的麻绳将马腿绊住,马一个踉跄跌倒,马上的人也一同摔了下来。

箭从他身上穿过,周围的人靠近了些用长枪去挑尸体,枪柄一滑将衣服挑开,发现那不过是一具绑在马上的木头人。

后面传来一阵驭马声,真正的言止息闪亮登场。

方才还觉得奇怪的君阡悟了过来,看着他穿过混乱的人群冲到射鹿台里。

一个转身她跑进楼中扶着护栏向下面喊:“一楼的墙上有暗器!”

不过一会便听到底下言止息丝毫不怯的回应:“十个孔,留着给追上来的人用!”

“别落地,二楼的地上是润滑油!”

言止息抓住扶梯从侧边爬上,“撒些猪油会更香!”

“三楼楼梯是断的!”

他轻点足尖从断面飘过,“这塌陷只够让白尼玛掉下去!”

“小心四楼的**香!”

他屏住气一脚踹破上下层之间的门,“居然是劣质货!”

“我去!你能不能少说一句话?”君阡忍不住后了一句,他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每一句都要应和她,殊不知言止息不过是想确认每当他经过一楼的时候君阡是安全的。

当他冲过第六层的时候君阡没有讲话,他心中一紧,抬头喊道:“第七层是什么?”

“你都知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言止息:“……”

至少知道她现在在楼顶没有危险,他加快了速度赶上去。

九层和十层之间被钨铁巨门挡住,钥匙在九层的门口,所以君阡无法下去但是言止息很容易就能打开门。那些预想中的追兵并没有追上来,所以对方只是想把他们逼到楼顶。

没有退路,这才是重点。

多次联手的两人早已不需要各种问候,眼神所过是完整的对方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言止息抱住君阡,依旧是绝代芳华的样貌,声音却沙哑了许多,“以后,再也不许一个人离开。”

“再也不会了。”

他牵着她的手站立在射鹿台的最顶端,任高空的风吹起三千青丝飘扬,仿佛立于云端的嫡仙,含着如云烟飘渺的淡笑,看底下的人在一楼进进出出。

他们没有追上来,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对方想干嘛。

“阿阡,你怕吗?”

“二十万驻军相望的时候我都没有怕过,这算什么?”

“对!”言止息朝着楼下轻蔑道:“想让我死的人那么多,总要分个先来后到!我觉得,最想让我死的人一定不愿意我死在别人手上。”

两人相视一笑,那般默契,俯瞰底下不过蝼蚁偷生,回报以不屑和冷笑,“你傻了么,明知道这是诱你上来,你还真来。”

“能让我傻的只有你。”

如果不是有人拿她做诱饵,即便天地覆灭也不关他什么事,只是那人太狡猾,居然在最后的时间才通过邵奕炆将意思表达给他。

从十楼跳下去是会摔成肉饼还是肉泥?这种毫无美感的自杀方式真的适合向来从容不迫的言止息吗?即便君阡答应白尼玛也不会答应,它只能往两人中间钻了钻表示不要无视自己的存在。

当然,如果不选择跳楼自杀,还有一众更为凶残的死亡在等着他俩。那就是,楼下这群这在不断往射鹿台搬运干草和硝石的人手中随时能够制造一起骇人听闻的侑京爆炸案的火把。

当爆炸案的男女主角成了佻褚国的王爷和玄齐国的女将,这注定会变成一个流传千古让人闻来扼腕叹息泣不成声的野史,没准还能还会重生和穿越,不过深陷其中的两人着实没有这个闲心思去想些下辈子的事。

还有什么比活着复仇更有快感的?老天若整日要将人在时空隧道中送来送去,那估计运送费都已经让他赚的盆满钵盈。

两人各自计算着心中的数据,警惕着盯着楼下的动静。

“离地面不到十丈的距离。”

“跳下去也不过一眨眼的事。”

“他们堆放的易燃物的爆炸范围在六丈之内。”

“首先,他们要有几个能够点火的人。”

言止息会意一笑,“假设有人在一丈外扔进火把,他还需要往后跑五丈远。”

“这个时间段内|射鹿台不会立刻爆炸,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君阡自信道。

“假设我们跳出去的距离离护栏也是一丈。”

“那么我们的会成弧形坠落。”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落地的时候能恰好对上扔完火把逃命的人。”

“那么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白尼玛竖起了一身的猫毛,听那两人条理清晰的讲完之后,使了吃奶的劲牢牢抱住君阡。这种时候言止息一定会只顾着君阡的死活,所以白尼玛要为自己做打算。

双手紧握在一起,君阡能感受到他平淡的言语下掩饰的慌张,即便算得再过精确,实际操作也不一定没有问题,况且,他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他还有自己的抱负。

“准备好了吗?”说话的是君阡,她唯独用自己的坚强来减轻言止息的压力,横竖都是一跳,既然他说了有人不会让他似,她就无条件相信他。

楼下已经布置完成,君阡和言止息能看到他们抬起头那种招摇和凌厉的表情,眼神里诉说着是对即将死亡的嘲笑,看别人死不过是一场闹剧,若不是轮到自己,谁会紧张?

心里在默念倒数,直到底下的人在离射鹿台大门最远的地方将火把扔了进去。虽然听不到柴草燃烧的声音,但此刻他们能想到蛟蛇一般的火沿着一路扑来的干草和硝石在呲呲作响,所过之处被绚烂的燃烧崩塌,然后是整座高楼的摇晃。

身体在空中自由滑落,眼睛却不愿意闭上,一眼望尽是侑京的山水,失却了从前的繁华成为一段黑白的泼墨,唯有手心的温暖是唯一的寄托。

比起那些还未绽放便已荼蘼的花,和那些还没高|潮便灰白了的人生,至少惊天动地过,就没有浪费这一遭。

她看到身体落到半空,退散的人们正在以他们计算的速度奔跑,只是这落下去的时候力量失控。都知道那在自欺欺人,却谁也不远戳破。

言止息突然凌空翻身,君阡感觉到一股急速而来的风带着强大的坚硬的物体冲向他们,她本能地跟随着言止息的方向,发现是一块巨大的横着的树干在半空中冲撞而来,几乎恰到好处的从两人的位置装过去,言止息轻巧的点在树干上借力站直了身体顺势向下一跃,十丈高度的冲力移到了树干上,接下来那一点点的距离几乎很容易使两人在落地时站直。

他似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半截最终冲进射鹿台的树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高楼坍塌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跑出爆炸范围的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又很快归寂。

树干滑行而来的远处,几个黑衣人只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显然君阡也看到了帮他们的人,原本正想责怪言止息明明布置好了一切还要一本正经地装作同生共死的样子,不了他拉着君阡急促道:“快走,追上他们!”

“这不是你的人?”

“我的人都去了……”他突然顿住,“这不是我的人,但一定跟神秘的传信人有关!”

两人以轻功追赶,可对方混进了街市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言止息牵过江进九准备在各个街道口的马带着君阡和白尼玛疾驰而去。

“我们去哪里?”

“出侑京!”

“不行!”君阡惊叫道,“救我爹娘!”

“阿九已经带着我在这里布下的所有人去了!”

君阡哦了声,但是心中依旧七上八下,不知为何却觉得一种生离死别的悲痛感涌上心头。原本这次安然度过该高兴才对,可自己明明是为了家人才回来的,如何能说走就走。

那种不安的忧虑之情在她撇过城墙上贴着的斩杀令时豁然明朗,原来……原来……

“我要回去!”

言止息只是驾驭着马,丝毫没有掉头的预兆。回去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君阡看见了斩杀令,满满一墙的斩杀令,他从没有听说过侑京杀了人要发布这么多的消息,只可能是怕他逃出射鹿台故意张贴的,为了让君阡看到。

“言止息,让我回去!”君阡声嘶力竭地吼着,眼泪却止不住掉下来。

邵奕炆和言止息让明里暗里示意她不要离开射鹿台,她以为只要拖着时间他们足以救出家人,没想到居然爹娘要死了都没人告诉她!

“让我回去,我求你!”她崩溃决堤的泪水和乍现软弱是他从未见过的,心被揪着,明知道不能回去,言止息还是忍不住停下。

君阡几乎是整个人瘫在了他身上,却依旧硬撑着直起身子,“我……回去了……对不起。”

言止息没有下马亦没有让君阡下马,扯着马缰调转了马头,重返他预先设定地路线,只是这次,是向着刑场。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要回去,我陪你!”

☆、第95章 刑场血光

昭德二十年初夏,玄齐国传闻中卒于两河爆破的女将羽君阡死而复生。然而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君阡已不是玄齐的英雄,而是一个叛将。

于此同时,佻褚国睿宁王言止息再未回去昭平,而是直线去了汶城和蓼斐清汇合,同时甘南道独立的一方实力打出了言止息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表示支持言止息的一切行动。

原本该风雨满城的昭平却依旧风平浪静。

这平静太过诡异,以至于上朝时大臣们纷纷三缄其口。暗中偷乐的言止义和言太宜本以为这样一来言止息将失去他在昭平的一切支持,谁料言坤立不但充耳不闻不追究他的一切责任,反而派人送去了圣旨表示只要言止息能够拿下玄齐国的西北地区并且横扫乌克拉沙漠,那么私自出兵之事不做追究。

言止息只是笑而不语,凭借他手上目前的三十万兵力想要拿下偌大一片地区,没有昭平的军备支持,意味着只能动用自己的私家储藏,如此一来他的实力将被慢慢消耗,甘南道二十万棘手的兵力也会随着他解决,给朝中减轻了压力。

言坤立想一箭三雕,并不意味着他会听从。突然将兵力集结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君阡复仇。

羽战祁等人死在侑京,无论邵奕炆还是邵奕勋都难辞其咎。君阡不会真的杀了邵奕炆,但对于她来说,享受攻城略地的快感,打破玄齐国的边缘防线,用武力征服才是王道。

玄齐国的现状她了然于心,即便佻褚国内部势力无法得到解决,只要能够打下玄齐国的一方国土,就算他能盘踞一方称王,也会给两方莫大的压力。

她甚至已经分不清,那么急于攻打玄齐国是不是仅仅为了报仇。

言止息答应得那么爽快并且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交给她,她深感欣慰的同时不会让他白费心思。

离汶城最近的居忧关,玄齐国的门户,这是第一个目标。

此刻关内的主将是方刃决,羽家势力落水方刃决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本就是上官离的人,属于邵奕勋的一方,自然便没有了嫌疑。

“居忧关易守难攻,四方城墙坚固,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将城下的漏洞补齐。”君阡站在指挥府里看着居忧关的模型,一边是慢悠悠喝着茶的言止息和打瞌睡的白尼玛。

江进九和蓼斐清各自站在言止息的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独自一人思考的君阡,她对居忧关的情况很熟悉,完全没有必要依靠这些地图和模型。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居忧关大门的方法。”她踱着步仰头望着屋顶,“我想在攻打居忧关之前先见见方刃决。”

言止息低头皱眉,迟钝道:“也好,若他对梧桐还有一份心思,我也并不想伤了他。”说罢觉得自己失了口,此时此刻对着君阡提起梧桐,难免让她想到父母的死。

他尴尬地一笑,梧桐既然是他妹妹,他没有理由不为梧桐考虑一二。

“无妨,”君阡淡淡道:“我没有责怪的梧桐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刘青山那里偷到的图纸在你手上么?”

言止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完好的图纸交给君阡,“天机床弩的制造工序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没法做出来,不过这里倒是有件好东西,也许你会喜欢。”

君阡打开图纸仔细地看了一会,翻到第二张时眼前一亮,“我怎么忘了刘青山还会研究投石器!”

“仔细看它的构架!”帽檐下他的唇角张扬地勾起,满满的是对这件作品的赞叹,“它的绞轴很宽主轴后的杠杆只要足够长就能将石头抛到足够高。长轴用皮套装载的石块,短轴安装铁块配重并绕上数十匝绳索。发射时,绳索带动齿轮组转动,通过齿轮加速后带动杠杆运动,将石块抛出。只要我们计算出它的位置和居忧关的高度,可以一试。”

君阡点点头,刘青山在这方面极有研究,言止息拿到这些图纸后一定早已暗中仿造。她突然想到她二人第一次在居忧关相见的场景,那辆马车里豪华的水垫和出尘不染的男子,用一抹微笑带走了全场的目光。

“你真的打算装石块?”君阡想到那暗藏玄机的蹴鞠,如果没记错,言止息的手上应该还有一批火药。

“你是想——”言止息会意,并不吝啬于手中的资源,“只要你觉得可以,我没意见。”

“其实还能有杀伤力更大的。”君阡坚决道。

“哦?说来听听。”

她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扣下一点铁屑放在手心伸到他眼下,“在做霹雳子的时候加些细小的铁钉,只要球体不超重,投石器将会把它们一起带进城墙。如今的霹雳子威力有限,在空中受到重力阻碍落入城墙后速度减慢无法造成强大的爆炸伤害。但是这个可以。”

她看着手心泛红的铁屑,冷漠无情,“霹雳子炸开之后的威力不过有烧伤或是断肢的可能,但是若在里面加上这个,铁钉在爆炸中受到冲力从四周射出,这种速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射出的铁钉没有固定的方向,由于冲力足够大,它能直接穿透盔甲和人的身体,这部分的伤害想必是霹雳子的无数倍,你说呢?”

江进九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疯狂的女人,她是要毁灭人类。那是她从前的手下啊。而蓼斐清此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以后的羽君阡,她的气场和残忍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原本还有些女儿家的情态,如今连那不多的温软都丧失了。

“你不后悔?”言止息想到无穷的伤害力,突然有些不忍心,即便那是敌人,尸横遍野的时候他终究会有些心酸,然而君阡说得那么决绝,似乎人命不过几只蚂蚁,毫无同情可言。

“就这样,”君阡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是紧要关头当做压轴重头戏就好,我会先去和方刃决见面,我们还要等周阳晖的人马过来。”

言止息点头,示意江进九和蓼斐清按照君阡说的那样去准备。

指挥府的厅堂上只剩他们二人,言止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君阡忍俊不禁,“你想说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不知该怎么说。是不是该把当天侑京城内那批神秘人的事告诉君阡?他自己也拿不准那是谁,但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若是言止义或者言太宜还好,若是再冒出些别的人呢?看君阡如今将所有的心思压在报仇上,倘若这唯一坚持的理由被打破,他真怕见到的不再是这个君阡。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君阡勾了勾眉毛,突然低下头盯着黄沙堆成的模板道:“我觉得自己是在苦中作乐,而你一直忙里偷闲地陪着我。言止息,如果我们真得打下了半壁江山,今后会不会也像玄齐国或者佻褚国一样,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最后连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了。”

他心中一惊,起身环住君阡的腰,贴在他胸前的她笔直的脊梁比那最为坚固的城墙还硬了几分,冰冷僵直。

“阿阡,相信我,一如从前。”

“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总有人使着他们的小伎俩意图挑拨离间。”她没说下去,相不相信无妨,这个世界只有强大的自己可以征服别人,利益充斥的人生至少她还残存着信念。

挣开从前依赖的怀抱,君阡负手走出大门,“我去找方刃决。”

言止息并不阻拦,目送她离开。

方刃决不会对君阡动手,他足够相信君阡目前的安全。

继而他拿起一边的狼毫展开一张信纸流畅地写了一几个字,装在信鸽的脚上将它送出。昭平越是平静,那种感觉越是强烈。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君阡真正的仇人又是谁?

他知道以君阡的敏锐定然也发现了不对,可她一直不说甚至连在射鹿台救他们的黑衣人也不曾提起,是怕心中祈祷的万一不要实现。她用忙碌来充斥自己,用仇恨来麻痹自己,只是因为那和他有关,就像曾经他说的一样,君阡所不顾的,也是除了他言止息的一切。

彼此在互相挽留掩面,延长来之不易的信任和默契,他决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将这份辛苦建立的感情破坏。

此刻刚踏出指挥府的君阡稍一抬头,便看见一只信鸽从府中飞向昭平的方向。

天很蓝,纯净得没有云层,是一笔带过的优美弧线,年近夏季边关气候干燥,这一只白的显眼的信鸽和闷热的风一样,那么刺心。

她低头静站了一会,回看指挥府在黄沙漫漫的疆界线上主导着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但这些生命,皆与她无关。如今她所求的,她自己亦不知。

她能看到居忧关的影子,那日旌旗招展她带着六万人马进入居忧关时是羽战祁欣喜和宠爱的目光,是围困将士希望和开怀的笑,当时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就是将粮草顺利运进居忧关解了关内的困难。

回想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将会被自己捏成粉碎。

那是她爹一生守护的地方,如今成了她即将摧毁的第一步。

羽战祁死前担心的只是君阡的未来,却从未想过要她报仇。兵马倥偬的岁月收养敌国的公主,即便出发点没错,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个世界,大度的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