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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折大公子正这么想着,陈慎的声音就要门外响起:“大公子了?”

以为这位又是为着折烙来的,折大公子装作自己没听见。

门外的陈慎却在连叫几声未得回应之后,抬高了嗓门,大喊道:“大公子快醒一醒,莫少将军那里出了事。”

听了陈家将这话,折大公子心就是一颤,忙就道:“进来。”

陈慎推门进屋。

折大公子已经起了身,他本是合衣而睡,所以这会儿倒不用穿衣了,“莫未沈怎么了?”折大公子看着陈慎问。

陈慎跑到折大公子跟前,小声道:“少将军突又发了高热。”

“妈的,”折大公子骂一句粗口,快步往屋外走去,一边道:“白天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吗?”

陈慎跟在自家大公子的身后,说了句:“不知道啊,说是突然就烧了起来。”

折大公子一路赶到莫桑青的院中,就见院中的几间屋子都是灯火通明,莫良缘站在门前没有进屋,看着几个小厮往卧房里端水。见莫良缘没哭,折大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莫桑青的情况还好?

“大公子,”见到折大公子过来,莫良缘还能冲折大公子行一礼。

“如何了?”折大公子问。

莫良缘只摇一下头,低声道:“花伯父要给我大哥再清一回创口。”

莫桑青在关外南雁堡前受得伤,到回到关内鸣啸关,这都多少天了?伤口没愈合的迹象不说,这还要再清一个创口?折大公子这心又提了起来。

清创要脱衣,就算是亲兄妹,莫良缘没办法进屋看兄长,所以只能在屋门外站着等。

折大公子又看莫良缘一眼,莫良缘这会儿面色很平静,这位这样站在门前,廊下院中站着的侍卫小厮诸人,也才不至于慌了手脚,“我进去看看,”折大公子低声跟莫良缘道:“莫慌,你大哥最险的那道关都过来了,今晚这道关他也一定能过去,他如何舍得丢下你呢?”

莫良缘扯一下嘴角。

“没事的,”折大公子抬手,但这手到底没落在莫良缘的嘴角上,“不要装笑,这会儿也不要哭,等你大哥好了,你哭给他看,让他心疼去,这是他欠你的。”

“大哥不欠我什么,”莫良缘说了一句。

“唉,”折大公子叹一口气,推门就进了屋,这会儿也顾不上礼节,要通报一声什么了,他直接进屋吧。

陈慎没跟着进屋,莫少将军的卧房,他也没资格进。陈家将站在了廊下,呆呆地看卧房门里一眼,又呆呆地看莫良缘一眼,默默地退到一旁站下了。

卧房里,严冬尽抱着莫桑青坐在床上,花蛮子和孙方明,还有几个从军中赶来的大夫都站在床前。

折大公子走到床前,看一眼被严冬尽抱着的莫桑青,折大公子就倒抽了一口气。莫少将军腹部的伤口,这会儿又肿了起来,伤口里的脓鼓攘着,看着还明晃晃的似凝胶一般在伤口里晃动。

“怎么会这样?”折大公子急声问,清过数次的创口,怎么会突然又生了脓?

花蛮子和孙方明都神情凝重,这就是伤口反复啊,莫少将军的这处伤口太大太深,地方也不好,内腑还曾祼露在外过,要想这样的伤口清理干净,谈何容易?你能用可消脓的药水,将人的五脏六腑都洗一遍吗?这显然不可能,花蛮子医术再好了,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孙方明冲折大公子摇头叹气。

花蛮子就问严冬尽:“严少爷?”

严冬尽抱着自家大哥,抬头看看床前的人,目光在折大公子的身上停一下,但他也知道,这会儿折大公子没办法替他下决定。

“少将军身体太虚弱,”孙方明小声跟严冬尽道:“要清创就要将伤口里的腐肉都割掉,少将军未必能撑得住。”

可不清创,任伤口这么烂下去,等待莫少将军的还是死亡啊。

“这伤口太深,”花蛮子抹一把脸上急出来的汗,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跟严冬尽解释一般地道:“从深的地方开始烂了,先时我是看不见的。”

严冬尽问自己,这要怎么办?!

第911章 挣扎,生生死死

又将床前的诸位一一看过,严冬尽的嘴唇抖了抖,最终看向了花蛮子道:“劳烦伯父替我大哥医治吧。”

花蛮子明显呼吸一滞,身冒了冷汗。

严冬尽看着花蛮子,做了决定了,严冬尽的神情看着越发地平静了,“劳烦花伯父,劳烦,”又看向了孙方明,严小将军说:“劳烦孙大人,劳烦诸位了,”最后这句劳烦,严小将军是与几位军医说的。

花蛮子受不住严冬尽的目光,但咬一咬牙,花首领还是说道:“我替少将军医治,都说生死由命,我花蛮子这次再跟那阎王爷争一回命。”

孙方明没说话,将袖口卷起,他给花蛮子当助手。

花蛮子回身看一眼已经半天没出声的女儿,燕晓的眼中这时没有旁人,只呆滞着目光看莫桑青。转回身,将一片老参塞进莫桑青的嘴里,再将一块叠好的厚布塞进莫少将军的嘴中,花蛮子拿了军医替他用火灸烤过的细长薄刀。

“把你大哥抱紧了,”下刀之前,花蛮子跟严冬尽道。

严冬尽手上又加了力道。

花首领下刀,一刀便将莫桑青腹部的伤口划开。

脓水从伤口流出,孙方明忙就用湿巾去擦拭。

花蛮子动作很快,几个军医也是处理惯外伤的,花蛮子一刀划开伤口,几个军医同手动手清理还赖在自家少将军伤口中的脓水。

卧房里没人说话,莫桑青被严冬尽死死地抱着,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这位少将军看上去就是一具尸体。

折大公子背手站立,屏着呼吸,久经战阵的人,对于外伤他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清理脓水这只是第一步,真正难过的一关在后面。

学医的小学徒手里捧着铜盆,转眼的工夫便接了大半盆血和脓水。小孩子身形小,跪在床榻前不占大夫们的地方,这小孩儿手还挺稳,捧着铜盆没手抖,看着鲜血淋漓,从里往外烂,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伤口也没有生怯,跪在床前一动未动。

等小学徒换了一只铜盆捧了,花蛮子和孙方明几个人停了手,花蛮子换了一把更为细长的薄刀拿在手里,嘴里低念了一句苍天保佑,手里的刀直插莫少将军腹部的伤口里。

一声惨叫,从卧房里传出,惊吓了所有人。

莫良缘面色瞬间惨白,但这位辽东大将军府的小姐还是站着没动,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众人见莫良缘如此,都不由自主地将焦急压下。卧房外未见慌乱,众人还只是站着等。

卧房里,莫桑青被生生疼醒,张嘴就是一声惨叫。

眼见严冬尽压不住莫桑青,折大公子急步上前,帮着按住了莫少将军的双腿,催花蛮子道:“动作快些吧,疼也就是疼这一阵,您快些!”

这时孙方明和军医已经退到了一旁,接下来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花蛮子咬着牙,下刀将一块腐肉从伤口里拉了出来。

这一下,让莫桑青身子往严冬尽的怀里一瘫,人又昏厥了过去。

“怎么不用麻药呢?”折大公子大声道。

“用了,用了的,”花蛮子手上动作麻利,但说话结巴,“他有胃疾,不敢给他多用。”

折大公子无话可说了。

腐肉一块块地被花蛮子甩进铜盆里,小学徒的手还是很稳,没抖,但小孩儿哭了起来。

花蛮子这会儿顾不上莫桑青是否能受得住了,只管下手飞快,清着伤口中的腐肉,有些看着还好,但已有化脓迹象的,花首领也不敢给莫少将军留着了,一并割除。

莫桑青疼醒,晕厥,就这么生生死死,孙方明按着塞在他嘴中的厚巾,这让莫少将军在失了神智之下的惨叫声,没能再传到屋外去,但屋中的人还是能听得见。

折大公子按着莫桑青的双腿不敢松劲,这种疗伤之法跟凌迟没什么区别,看着莫少将军生生死死的这么挣扎,折大公子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辽东这里可能还不知道,他却是从河西那里得到了消息,此次辽东军出关迎战,朝堂上大部分言官是在斥骂莫桑青的,怪这位莫少将军用兵鲁莽,损兵折将,御下伤亡重大,却放跑了铁木塔。

还有一种言论,在中原之地流传,辽东大将军从未想过要灭夷平边,有蛮夷在,辽东大将军府才有用武之地,才可存于世间,朝廷才不得不年年花费巨资养辽东之军,所以此役夷王铁木塔不死,是莫桑青故意为之,其重伤,不过是为掩其乱欲的苦肉计罢了。

这是人话吗?

这当然不是,可在中原之地,这等言论广为流传,信者众多。

文官的嘴是可以杀人的,折大公子心中生起一股浊气,却不得不忍在心头,若是他此刻在江南的小朝廷上,他一定将这些黑了心肠,惯会以嘴杀人的文官们都砍杀了。莫桑青将命都拼上了,你们这些人得他庇护的人怎么就能忍心?

折大公子嘴角呼地就噙上了冷笑,这些人哪有心呢?一帮利欲熏心,早就失了人心的畜牲罢了。

当然这等言论流传,也是折大公子认为睿王李祯撑不了多久的原因之一,这位王爷已经控制不了朝堂了。

一块泛白的腐肉从伤口里被刀勾拉出来,掉在了铜盆中的血水里,“啪”的一声,莫桑青神情痛苦,无奈身体被严冬尽和折大公子死死压制着,这位少将军此刻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了。

燕晓终于看不下去,掩面奔了出去。

“没事的,”折大公子跟花蛮子道:“我们的莫少将军能撑得过去,您动作再快些,让他少受些苦。”

“刀,”花蛮子扔了连刀柄都浸透了血的刀。

孙方明递刀过来,也小声道:“能不能动作再快些?”

“快了快了,”花蛮子说着话,刀进伤口,剜一下,一块细长条的腐肉又被从伤口里拉了出来。

莫桑青一声闷哼,人又晕厥过去。

屋外,面色雪白的莫良缘拉住了燕晓的手,小声道:“你坐一回吧。”

燕晓被莫良缘按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她抬头看莫良缘,只见莫良缘面无血色,但神情还是平静。

“等吧,”莫良缘语调平淡地道:“我们只有等了。”

第912章 莫良缘说,你进去吧

坐在屋外廊下的栏杆上,听不到屋里的说话声,整个院落都极安静,这让燕晓先是感觉穿院而过的秋风太冷,随后就又感觉自己的心冷得厉害。侧耳又往卧房里听一听,仍是什么声响都没有,燕晓便只能继续枯坐在栏杆上。

今日她戴了他喜欢的钗,上了不曾上过的妆,原想着送药时,能让莫桑青看到,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又到了一个生死关,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莫良缘轻拍一下燕晓的肩膀,抬手将燕晓眼角的眼泪抹去,小声道:“冷吗?我让人给你拿了件外衫来。”

燕晓这才发现,莫良缘的身边站着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件稍厚一些的碎花外衫。

“手都是的冷的,”莫良缘这时又摸一下燕晓的手,直接从冯妈妈的手里拿了外衫,披到了燕晓的身上。

冯妈妈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现在这种时候,她哪里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燕晓揪着衣衫的带子,抬头看莫良缘。

莫良缘脸上的神情仍是平静,甚至还冲燕晓笑一下,说:“再等一等吧。”

燕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却又觉得这会儿的莫良缘是个依靠,这位四平八稳地站在她的面前,好像事情还不算太糟糕一般。燕晓茫然地点一下头,心还是觉着冷,但不像方才那样悬在半空,没个落下的地方了。

有管事的带着下人送了热水来,小声跟莫良缘说话。

莫良缘转了身,看一眼下人们手里端着的热水,点头道:“你们不要进去,让屋里的人出来拿。”

忙就有下人冲屋门里喊了一声。

很快,几个留在屋中的小厮开了屋门,接水进去,又将盛了污血和腐肉的铜盆送了出来。铜盖上都加了盖,所以就算是接铜盆在手的下人,也不知道铜盆里装的是什么。

“拿去烧了吧,”莫良缘跟管事的道。

管事的领命,带着下人们退下。

一切都井井有条,不见慌乱。

天色将亮的时候,花蛮子将沾着血的细长薄刀一扔,舒了一口气,道:“可以了。”

屋中所有的人听了花蛮子的这句话,心里生出同一个念头,这场酷刑总算是受完了。

花蛮子抬手臂抹一把汗,抬头看莫桑青,方才刚舒了一口气的人,顿时就又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一下莫少将军的鼻息,花首领才确定,莫少将军还活着。

折大公子松了手,他在旁边看着也不放心,也伸手去试一下莫少将军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后,折大公子才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这一夜实在是…,折大公子想,自己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过去的这一夜,也不想再熬这么一回了。

“孙大人?”花蛮子喊孙方明。

孙方明的双腿这会儿是木的,游魂一般地走上前,看一眼还没缝合的伤口,孙方明突然就双眼发酸,险些掉下泪来。

花蛮子原还指望孙方明能帮着缝合伤口,可看孙方明这样,花首领决定,这事儿还是他来吧。

折大公子这时看一眼严冬尽,他一直没听见严冬尽说过话,到了这会儿,严冬尽也只是紧紧抱着他大哥,头低着,旁人也看不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是要缝合伤口了吗?”折大公子问花蛮子,他能看见花蛮子的手在抖。

精神高度集中地忙了一夜,花蛮子这会儿累的厉害,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也不想说话了,听见折大公子问,花首领便只点了点头。

折大公子先看孙方明,想着孙方明对外伤未必有军里的军医在行,折大公子便又看向几位军医,道:“若说缝合伤口,这是几位的专长,你们谁替少将军缝合一下伤口?”

军医们犹豫着不敢上前,少将军这伤口太大,他们不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能不能缝合的好。

花蛮子这会儿自己嚼了块老参在嘴里,用力地甩甩膀子,道:“还是我来吧。”

孙方明这时开口道:“这伤口怕是不好缝。”

“先试着缝一下,”花蛮子道:“不行就得补皮了。”

从军的人都知道补皮是什么意思,伤口太大缝命不了,就只能从旁人身上取一块皮下来,补在伤口上了。这也不一定要用人皮,但这是莫桑青,谁敢把一块牲畜的皮用在他的身上了?

“有死囚吗?”折大公子问严冬尽。

严冬尽抱着自家大哥没反应。

“复生?”

“严冬尽!”喊一声不行,第二声折大公子连名带姓的喝了一声。

严冬尽总算是有了反应,抬头看折大公子。

折大公子这才看见,这会儿的严小将军脸也白得吓人,看着上去也似是一个活鬼。

“有死囚吗?”折大公子看着严冬尽问:“你大哥这伤口可能缝合不了。”

严冬尽摇一下头,哑着嗓子道:“不知道。”

“我出去问一下吧,”折大公子只得跟花蛮子和孙方明道:“复生也是刚回来,鸣啸关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折大公子带了一个军医出门,到了屋外就问莫良缘,鸣啸关牢中是否关有死囚。

军医怕莫良缘不明白,又与莫良缘解释了一句:“少将军腹部的伤口太大,怕是缝合不了,得补皮了。”

“小,”莫良缘扭头看院中,别看她在外面撑了一夜,其实跟前都站了些什么人,莫良缘其实是一点都不清楚。

今晚当值的豹头跑到了廊下,道:“小姐?”

“你去牢里一趟,”莫良缘跟豹头道:“押一个死囚过来。”

豹头忙带着军医往大牢去了。

“你大哥熬过来了,”折大公子看一眼莫良缘一眼,小声道:“一至于以后要怎么将养,有大夫在,你不必太忧心的。”

莫良缘说:“是,多谢大公子。”

折大公子叹气,道:“你谢我什么呢?大将军呢?”

“我父亲不知道此事,”莫良缘摇一下头。

“大公子,”燕晓这时站起身,道:“那这会儿是谁在为少将军缝合伤口?”

折大公子待燕晓很客气,微躬着身,小声道:“是令尊。”

燕晓就又跟莫良缘说:“小姐,我,我想进去看一看。”

莫良缘没拦燕晓,闪身让开道路,道:“你进去吧。”

第913章 自割皮肉,救兄

燕晓往卧房里走,折大公子正要再安慰莫良缘几句,就见周净领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进了院门。

“那是陆兰亭,陆先生,”莫良缘小声道。

折大公子打量往自己与莫良缘这里走过来的人,心想原来这位就是莫望北身边排位第一的智囊陆兰亭。折大公子听说过,说这位辽东陆家的大老爷,年轻时也曾游学天下,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如今人到中年,年轻时的风采涅灭大半,但清俊斯文之气还是不减。

陆兰亭看清莫良缘身旁站着的人后,拱手先冲莫良缘行了一礼,随后就冲折大公子行了一礼,道:“在下陆兰亭见过大公子。”

陆兰亭是莫望北的幕僚,并未入朝为官,但对着这位,折大公子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礼的,“陆先生,”喊陆大老爷一声先生,折大公子抱拳还了一礼。

“少将军他?”陆大老子爷问莫良缘。

“花首领还在替我大哥缝合伤口,”莫良缘说。

“未沈腹上的那处伤口太大,也过深,”折大公子又给补了一句:“只怕不好缝合,小姐已经命人去牢中提一死囚过来了。”

折大公子在说什么,陆兰亭给听得懂,面色凝重往卧房门那里看上一眼,陆大老爷想着自己这个时候得安慰莫良缘几句。

“陆伯父,是出什么事了吗?”莫良缘却不等陆大老爷开口安慰,便问道,她大哥伤情反复的事,她没有外传,陆兰亭不可能是来探病的,一定是出事了。

陆大老爷没急着说话,看了折大公子一眼。

莫良缘说:“没事的,大公子不是外人。”

陆大老爷从袖中拿了封信出来,递给莫良缘,道:“这是江南那里来的。”

信已经拆了封口,莫良缘将信纸从信封里倒出,展信看了之后,莫良缘便将这张信纸猛地一揪。

折大公子从莫良缘伸手,道:“生气了?这信上写了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莫良缘将被自己揪成了一团的信纸,放到了折大公子的手上。

折大公子将信纸抹抹平,一目十行地,草草看了一遍后,便挑嘴角笑了一下,道:“朝中如今小人当道,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小姐你不必理会。”

中原对莫桑青此战的传言,终于传到了鸣啸关。

“睿王爷的境况怕是更加不好了,”陆大老爷小声道。

莫良缘没说话,手紧紧地握着,目光愣怔地盯着廊外的一丛花树看。

“小姐?”陆大老爷轻声喊。

“陆先生,”折大公子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现在哪有心思想旁的事?”说着话,折大公子抬手指一下关着的卧房门,你别看着莫良缘未还能面色平静地站在这里,就当她真还能与你议事啊。

“我能怎么办呢?”莫良缘这时往栏杆上一跌,小声道:“我现在就发兵吗?这可能吗?”

就算现在辽东军就南下,就算他们辽东军走水路下江南,这也需要时间啊,睿王爷那边就是被刀架脖颈了,莫良缘现在也是什么也做不了啊,她没有让人肋下生双翼的本事啊!

折大公子看着陆兰亭,突然凑近了这位陆府大老爷,小声道:“若是大将军府在江南埋在暗线,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在紧要关头,将睿王爷带出江南那块是非地?”

陆大老爷面色未改,对折大公子的话未置可否,这事他可做不主。

莫良缘看看折大公子,又看向了陆兰亭,他们大将军府在江南安排有人手?是了,没有人手,方才的那封信又是谁人送来的呢?

折大公子这时又道:“我们折家在江南也不是没有人手,只是我们折家的人,没办法接近睿王爷,凭那几个人的本事,他们也不可能将睿王爷带出江南。”

陆大老爷捻一下蓄着的短须,仍是没有接折大公子的话,要不要救睿王李祯,这得看他们大将军的意思了。

“你看呢?”折大公子低头又问莫良缘。

莫良缘正要说话,卧房里传出孙方明的惊叫声:“你疯了!”

莫良缘一下子从栏杆上站了起来,孙太医正这是在冲谁喊?

“我进去看看,”折大公子一边冲莫良缘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一边转身疾步往卧房里走。

卧房里,血腥味很重,让人呼吸困难。

花蛮子在冲孙方明发急:“别愣着了,你替他止血啊!”

折大公子几步中到床前,看见了一床的血,折大公子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伤口的缝合显然是失败了,不但是失败,莫少将军腹部的这个伤口还在流血不止,房中的几个大夫看着也是尽力了,有大量的药粉覆在伤口上,可这会儿血流得太凶,药粉凝成的结块,如同溃堤时,在滔天洪水面前堪一击的岸堤,被血一冲即垮。

“快点,”严冬尽出声催促。

花蛮子就说:“是是是,你躺着别动!”

折大公子看向了严冬尽,这才发现严冬尽身上也有血,不是从莫桑青身上沾得血,而是严冬尽自己的血。折大公子伸手就将严冬尽拢着的衣衫一拉,就看见严小将军的腹部血肉模糊一片,这位竟是将自己腹部的皮肤给割下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花蛮子说着夷语,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严冬尽刚从自身割下的皮肉,覆在了莫少将军腹部的伤口上。

“孙大人,”折大公子从惊愕中回神,冲还愣着不动的孙方明喊:“你快替复生止血啊!”

孙方明还是没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