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要逆天:将军请上榻上一章:第 278 章
  • 太后要逆天:将军请上榻下一章:第 280 章

不觉得跟女儿说行军打仗的事有什么不对,莫大将军说:“折家军是援军,在他们到江南之前,你与冬尽只当没有这支援军,这话复生过来了,我会再与他说一遍。”

莫大将军正说到严冬尽,严冬尽从自家大哥那里过来了。

“我与大哥说了几句话,”严冬尽是进屋就道:“我走的时候,花伯父又给他送了汤药,大哥如今是拿汤药当饭了吗?”

如今的莫桑青,不就是靠汤药续命吗?莫家父女俩听了严冬尽的话,心头都是发沉。

严冬尽话说出口了,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心补救一下,又觉着自家大哥这样的病情,他能说什么让面前这对父女宽心的话?严冬尽只恨自己没学医,没当成个神医一样的人物呢,一想到这个,严冬尽就又忍不住想说孙方明,就这位的医术也能当上太医正?

可没等严冬尽开口,莫良缘就看了他一眼,道:“你别编排孙大人了。”

严冬尽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心里。

“我看睿王爷的信,他应该没有收到囡囡写给他的信,”莫大将军将话题又拉回到了正事上。

这一回替睿王爷送信的,不是睿王爷的手下,也不是官府中人,而是一个北地的小商人。这样一来,送信的事是更隐秘了,可莫大将军要打听睿王爷的事,也就无从打听了。

严冬尽眉头皱一下,道:“那这是孟其洲没将信送上,还是说,这位孟先生没能回到江南?”

“孟先生怕是没能回去,”莫良缘小声说。

“叔父您能确定?”严冬尽这时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王爷在信里没说这事儿啊。”睿王爷新送来的这封信,严冬尽可以背下来,睿王爷没说回信的事啊。

“若是他收到囡囡的回信,那他在信里至少应该提一句傅太妃与护国公府的动向,”莫大将军低声道:“王爷什么都不说,这就不合常理了。”

莫良缘那封信,除了跟睿王爷解释,辽东军无法立时南下助战外,唯二的事就是提醒睿王爷,要提防护国公和傅美景与秦王勾结。特意,着重提的事,睿王爷若是收到了莫良缘的这封信,就不可能在写来的信里,对此事只字不提。

严冬尽这下子死心了,小声说了句:“那孟其洲是死了?死在秦王的手里?这要跟孟先生说一声吗?”

孟其洲是孟大儒的弟弟,没有弟弟出事,不通知兄长一声的道理。

严冬尽犹豫了一下,跟莫大将军说:“叔父,我可不想见孟先生。”孟大儒看不上他,这一点严冬尽从小就知道,他也不爱到孟大儒的跟前去,孟大儒嫌他碍眼,反过来严小将军也嫌孟大儒碍眼。

“这事我来办,”莫大将军看着严冬尽瞪一眼。

周净这时看见跟着房耀走进正院门的陆兰亭,忙扭头冲虚掩着的房门道:“大将军,陆先生过来了。”

莫大将军让陆兰亭进屋,严冬尽冲莫良缘挤一下眼睛,没想到他这个动作没逃开莫大将军的眼睛,“复生饿了吧?”莫大将军说:“男囡囡你与复生下去吃饭吧。”

“是,”不等莫良缘应声,严冬尽就生怕莫良缘不肯的开口道:“叔父,我与良缘这就下去了。”

第972章 灯下说反事

大军出征之前,严冬尽就是和莫良缘一张桌上坐着吃饭,他与莫良缘也没有多少烛下私语的时间。迅速地吃完一碗米饭,严冬尽抬头看莫良缘,莫良缘碗里的饭还有半碗。

“饱了?”莫良缘也看见了严冬尽空了的饭碗。

将空碗放下,严冬尽看一眼桌前燃了一半的灯烛,小声道:“我还要去军里一趟,良缘,我问你,若是睿王爷败了,我们要怎么办?”

莫良缘手里还端着吃了一半的青花碗,被严冬尽问得一愣。

“除了叔父和大哥的意思,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严冬尽小声道:“睿王爷要是败了,我们要怎么办?”

莫良缘放下了青花碗,手指在碗沿上敲了一下。

严冬尽神情地看着莫良缘。

“那就反了吧,”莫良缘说:“不反还能怎样呢?”

严冬尽低了头,给自己盛了一碗素汤,几口将这碗素汤喝了后,严小将军将碗放下,跟莫良缘说:“好,我知道了,若睿王爷败了,那我们就反。”

造反是天大的事,应是谋士暗室密谋,将士沙场喋血,谁也没有想到,莫良缘在餐桌前说造反,严冬尽答应的,也应了一件家常事一般。

“我走了,”自己拧了把毛巾,擦一把脸,将手又洗了洗,严冬尽走回到莫良缘的身边,弯腰在莫良缘的发间吻一下,小声道:“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

莫良缘没留严冬尽,起身要送严冬尽走,也被严冬尽拦住了,“外面下雪呢,”严冬尽说:“你好好吃饭,我这就走了。”

严冬尽快步走出了屋子,过了片刻,莫良缘才起身也走出屋外,屋外飘着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里有严冬尽的一行脚印,直着往院门而去。

“小姐?”有婆子从旁边的屋里出来,走到了莫良缘的身旁。

“将屋里的桌子收了吧,”莫良缘说:“我不吃了。”

婆子忙答应一声,带了两个丫鬟进屋去收拾。

莫良缘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风由西往东,从庭院里呼啸而过,雪在风中狂舞,落地后又被风从地上席卷而去,漫天的雪花是从天上来,还是由地下起,在大风之中,完全分辨不清。

过了年后,天气入了春,只是在辽东,初春的天气与寒冬没有什么分别,想看春回大地,枝头重发新绿,至少还要再等一月。

婆子带着两个丫鬟收拾好了餐桌,打发两个丫鬟将碗碟送走,她自己又走到了莫良缘的身后站下。

莫良缘看这婆子一眼,这个婆子夫家姓周,管着莫良缘这个院里的事,府里的人都叫她一声周妈妈。周妈妈伺候莫良缘的年月不少,只是这次莫良缘从京城回来后,待周妈妈不见亲热,反而重用外院的管事婆子孙妈妈,这让周妈妈一直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孙妈妈是哪里得了莫良缘的眼缘,也疑惑,她有做错了什么事吗?

周妈妈站在自己身边,这个妇人一向恭谦,人看来也和善,莫良缘抿一下嘴,问道:“周妈妈有事?”

前世里,严冬尽带兵反上京师城时,与她说过,周妈妈将她房里的东西拿了大半,连夜逃走了。那时严冬尽黑沉着脸,气得咬牙,说待他们回到辽东,他要抓这个贼婆子。只是前世里,他们没能活着回到辽东去,周妈妈的事,莫良缘也就不可能再知道。

主人家蒙难,扯旗要造反,下人受惊害怕,拿了主人家的钱财逃走,这是为了自己活命,谈恨算不上,但要莫良缘待这位还像以前那样,也是不可能了。

周妈妈小心翼翼地说:“不知小姐要带哪个走?”

“你们没定下人选?”莫良缘问。

周妈妈便道:“奴婢们都想跟小姐走呢,可又不能都跟小姐走,奴婢这才想着请小姐来发话。”

“我带孙妈妈走,”莫良缘说:“其他的人我都不带。”

又是那个外院那个姓孙的婆子,周妈妈一时没忍住,神情里就带出了不满的情绪,虽然这情绪马上就被周妈妈收敛了,但凭着莫良缘如今的眼力,她能看出周妈妈的不满来。

“只她一个人,奴婢怕她伺候不好小姐,”周妈妈跟莫良缘说。

莫良缘笑了笑,说:“那周妈妈跟我去?”

周妈妈忙拍一下自己的右腿,道:“奴婢是想跟小姐去啊,可奴婢这老腿它不…”

“好了,”没让周妈妈将表忠心,顺带推脱的话说完,莫良缘道:“就这样吧,我带孙妈妈走。”

周妈妈只得应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莫良缘目光向下,看一眼周妈妈的腿,道:“原来你的腿不好了。”

周妈妈想不出来莫良缘要跟自己说什么,便只点头应道:“是啊小姐,奴婢老了。”

“你出府养老去吧,”莫良缘看着周妈妈说:“养老的银子我会给你,明日你走吧。”

周妈妈呆住了。

莫良缘轻掸一下落在肩头的雪,转身要回屋。

周妈妈追了莫良缘两步,急声道:“小姐,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莫良缘也不停步,背对着周妈妈道:“怎么?你伺候不动我了,还要我留你在府里?要我给你养老送终吗?”

自家小姐不是一个行事和柔的姑娘,说话向来不中听,可周妈妈没想到,莫良缘有一天也跟自己这样说话,她是看着这小姐长大的啊,小姐真就一点情份也不讲了吗?周妈妈呆立当场。

眼见着莫良缘要进屋了,周妈妈叫了一声:“小姐!”

“送她走,”莫良缘推门进屋。

两个侍卫从左边的厢房里走出来,也不给周妈妈再说话的机会,两个人一边一个,将周妈妈架起就走。周妈妈张嘴要喊,被其中一个侍卫直接抬手捂了嘴,要怎么送周妈妈出府养老,这是管事要操心的事,侍卫们只管将周妈妈带去见管家。

待在右厢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站在半天的屋门前,她们看见周妈妈被侍卫架走了,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去找莫良缘,为周妈妈求情。

第973章 莫良缘说,多谢五殿下

莫良缘对周妈妈还是大方的,给了周妈妈,富贵算不上,但肯定能让这位衣食无忧过完余生的银两,但周妈妈拿着这批钱,却还是抹着眼泪,一副大小姐待她太过无情的模样。

“送”周妈妈出府的几个婆子,能明白周妈妈在伤心些什么,从来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背靠着大将军府,哪怕是个为奴为婢的人,在辽东那也是轻易不可得罪的人。这以后不再是大将军府的人了,周妈妈就没办法借着大将军府的威了,这位的日子不见得难过,毕竟大小姐给了足够的养老钱,可已经习惯的东西突然间没了,换了谁也会哭的。

“你就不要哭了,”领了这差事的管事婆子被周妈妈哭得心烦,开口道:“你这是想将事情闹到大将军和少将军的面前去吗?惹了小姐不高兴,这事要让少将军知道了,你能得什么好?”

这周氏要没做错事,大小姐能好好的,连夜赶这位出府?管事婆子不知道内情,但她认定这周妈妈是得罪了莫良缘。

周妈妈被这管事婆子说得不敢哭了,她哪里敢去莫桑青的面前去?被少将军知道自己惹了小姐不高兴,少将军绝不会轻饶了她啊。

“你摆这副样子给谁看?”管事婆子把周妈妈说噤了声,又道:“小姐跟你要讲什么情面?伺候小姐的时间再长,你周氏也不过是个奴啊,主仆一场,小姐赏你的养老钱不少了,你啊,知足吧。”

周妈妈抹着眼泪,小声道:“我没错事啊。”

管事婆子冷笑,“没做错事,小姐赶你?小姐要跟你个下人计较?我们小姐有这个时间吗?”

周妈妈又被管事婆子说没声儿了,心里委屈,可周妈妈不觉得,现在有人会相信,莫大小姐无缘无故便赶她走的事的。

“走吧,”到了大将军府右侧一扇专供下人出入的小门前,管事婆子将周妈妈推出了门,道:“出去后,好好养你的老,若是乱说话,朱九爷的本事周氏你是知道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周妈妈被管事婆子一把推到了小门外,连回头再看一眼辽东大将军府都不行,被两个等在门外的下人,推搡着就往前走了。

看着挎着个包袱的周妈妈,被两个下人连推带搡地走远了,管事婆子这才找管事复命,管家便又来跟莫良缘复命。

莫良缘这时在看李袗新写的大字,五皇子就依偎在莫良缘的身旁,手里拿着一块莫良缘给他的香酥条在吃。

管家恭声禀道:“小姐,周氏被送走了。”

“她的儿女呢?”莫良缘问。

管家说:“小姐,周氏的男人死的早,她没生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好几年前嫁出去了,她就是去女儿家养老的。”

“她女婿是做什么的?”莫良缘又问。

“周氏的女婿是了陆府的人,”管家说:“在东城粮库当一个小管事。”

莫良缘抬头看管家一眼,说:“小周氏嫁得还不错啊。”

管家说:“这当年也是少将军开恩,念周氏伺候小姐尽心,周氏又求到了他的面前,少将军才成全了这桩婚事,少将军还赏了嫁妆给小周氏。”

“原来如此,”莫良缘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她待周妈妈算不上好,至少没怎么关心过,例如她就不知道周妈妈女儿的事,可她也没有待周妈妈太坏过,这人在她的身边没挨过打骂,没冻着,没饿着,因为是管事,在府里还小有地位,干女儿就收了好几个。原来这人女儿的婚事,还是她大哥应允安排的,可前世里,到了最后,这位周妈妈又是怎么待他们的呢?

叹一口气,莫良缘跟管家说:“我院里的丫头,到了年纪的,你就替她们安排亲事吧,嫁妆按照规矩给,我这里暂时也用不着人伺候了。”

管家忙应道:“是。”

“上了年纪的妈妈们,”莫良缘又道:“发银子让她们出府吧,这银子从我这里出,明日我让人把银子给你送去。”

这是要把院里的丫鬟婆子都遣走?管事心里惊讶,却不敢多问,低头应道:“是,小姐放心,这差事小的一定办好。”

“劳烦你了,”莫良缘说:“不要为难她们,婚事定下之前要问问她们,她们若不喜欢,你不逼她们,过日子总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过,这才好啊。”

听莫良缘这话,管家又觉得,自家小姐这也不像是恶了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啊,“是,”管家领命道:“小姐仁慈。”

“我不仁慈,”莫良缘说:“我只是不想害了她们。”

管家忙又连声应是。

李袗在管家退下之后,才仰着头问莫良缘说:“可她们养老的养老,嫁人的嫁人了,莫姐姐你怎么办呢?”

将手里写满了大字的宣纸放下,莫良缘看着李袗笑一下,说:“我要去江南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我不用她们在身边伺候,那就不要耽误她们的终身大事啊。”

李袗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说:“那等莫姐姐回来了,找新的丫鬟过来。”

“是啊,”莫良缘笑着说:“五殿下好聪明。”

李袗噘一下嘴,落水受惊之后,小皇子清减了不放,原本圆圆的小脸,现在变小了,下巴尖尖的,看着竟是像他的母妃林妃了,“莫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李袗拉着莫良缘的衣袖问。

“我尽快,”莫良缘哄小孩儿说:“我尽快回来。”

“打仗是会死人的,”李袗说:“严舅舅会保护你的,对不对?”

莫良缘掩嘴小声笑了,说:“五殿下,你喊我姐姐,却喊他舅舅,严将军听见了,会生气的。”

李袗挠一下头,也笑了起来,他喊习惯了,总也改不了。

“五殿下帮我照顾一些大将军府,好不好?”莫良缘小声跟李袗道:“我这次走得远,我不放心家里哦。”

被莫良缘这么一说,李袗顿时就认真起来,他莫姐姐这是在拜托他呢!“好啊好啊,”李袗拍一下自己的小胸脯,说:“我以后每天都会去看大将军和少将军的,莫姐姐你放心,我会盯着他们喝药,让他们多休息,听大夫的话的!”

“多谢五殿下了,”莫良缘笑着跟李袗道谢,她给小皇子找了这么一件事做,那等她随军去江南了,李袗也不会因为她不在身边了,就难受了吧?

第974章 花首领说,就这样吧

鸣啸关的百姓在这天夜里,就感觉到大军又要出征了,因为坐在家中,他们就能听到街上行进中的脚步和马蹄声,这声音陆陆续续响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天亮,鸣啸关外大军暂时扎下的营盘,连绵百里,几乎清晨未过,所有鸣啸关的人就都知道,辽东军要南下勤王去了。

出征之前,大将军府一家人也没能聚在一起吃上一顿饭。邱岳从关外送来了急报,莫大将军要处理这事儿,莫少将军从这天下午入睡之后,到了晚上都没有醒,到了要用晚饭的时候,严冬尽人在军营,没能赶回来。

要怎么离别呢?

严冬尽和莫良缘离开鸣啸关下江南时,是匆匆而行,临行前,两人只与莫大将军磕头辞行。南下大军于静默中出发,这时江南已经不见雪,而辽东还是雪域千里,北风凛冽。

莫桑青醒来时,能听见雪粒打在窗纸上的声音,将整个腹部都紧紧缠上的伤布,让莫少将军行动困难,勉强扭动还能行动自如的脖劲,莫少将军看见了,守在自己床前的燕晓。

“醒了?”燕晓伸头看过来,见莫桑青真醒了,神情放松下来。

莫桑青问:“我睡了多久?”

燕晓小声道:“睡了一天多了。”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莫桑青犯着初醒之后的糊涂,心里算着日子,算着算着,突然间莫少将军人就彻底醒了神,问燕晓道:“良缘和复生走了?”

燕晓说:“走了,他们今天清晨时分走的。”

从莫桑青的脸上,这会儿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们昨天晚上来看过你,”燕晓起身拧了毛巾,拿到床前来,动手给莫桑青擦洗脸和手,一边道:“见你睡着,他们就没叫醒你。”

“父亲那边呢?”莫桑青又问。

“父亲用过饭了,”燕晓说:“这会儿还在跟陆先生他们议事,好像是邱将爷从关外送了信来。”

莫桑青闭一下眼。

“要让人去父亲那里问一问吗?”燕晓轻声问。

“不用了,”莫桑青睁开眼,睡了这么久,他的眼中还是有不少血丝,人看着很疲惫。

燕晓回身走到盆架前,就着铜盆里的热水又拧了一把毛巾,拧到半干,拿到床前,将毛巾覆在了莫桑青的眼睛上,说:“要难受的厉害,我去叫阿爹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莫桑青还是这句话。

燕晓便道:“那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莫桑青叹口气,道:“我现在能吃什么?”

生有胃疾的人,许多东西就不能吃了,莫桑青这些日子一直就吃药膳,吃流食,莫少将军都要忘掉正儿八经吃一顿饭,是什么滋味了。

燕晓握着莫桑青的手,安慰的话她当然会说,而且可以说得很好,可安慰的话她相公这些天已经听了太多,她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她相公也不想听。

“怎么哭了?”看见燕晓脸上有泪水,莫桑青抬手给燕晓拭泪。

燕晓背对着莫桑青坐了,自己抬手擦一下脸,小声道:“你会好起来的。”

莫桑青笑了起来,说:“好了,我没事的,给我拿些吃的来吧。”

燕晓忙起身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莫桑青点头。

燕晓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往回跑,到了床前,弯腰将莫桑青轻轻一抱,小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你救了辽东,保住了天晋的国土。”

“燕晓,”莫桑青抬手轻拍一下燕晓的后背。

“会好的,”燕晓说:“一定会好的,我们只是需要时间。复生昨天跟我说,有父亲和你在辽东,他才能走得心安。”

“复生现在这么会说话了,”莫桑青仍是笑。

燕晓抬头,摸一下莫桑青的眼睛,“我去给你拿吃的,今天的药膳味道不怪,你应该会喜欢。”

“好,”莫少将军应声道。

燕晓从卧房里出来,花蛮子就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看一眼女儿发红的眼睛,花首领就犯愁,说:“又哭过了?你说你要是把眼睛哭坏了,是你照顾女婿,还是女照顾你?”

燕晓说:“少将军醒了。”

花蛮子说:“他不醒你也不会出来啊,我在说你哭的事儿,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啊?”

燕晓抬手揉一下眼睛,小声道:“不为什么事,我就是难受。”

“哎哟我的天,”花蛮子双手抱脑袋,说:“难受你说哭啊?这现在女婿没出事了,你还难受什么?”

燕晓站着没说话。

“你看,打仗的事他也不用沾了,”花蛮子压低了声音跟女儿道:“不沾这种事好啊,他就安全了啊,是不是?这天晋的皇位还没定下来呢,辽东至少往后的两三年内是太平的,对不?”

燕晓说:“阿爹你想说什么?”

“辽东也太平,那就是没仗要打了啊,”花蛮子说:“女婿他能好好养病,这不是好事吗?”

燕晓摇一下头,“阿爹,可复生和良缘去打仗了啊。”

“复生那,”花蛮子顿了一下,想一下说:“复生打仗厉害啊,他要你担心什么?跟大小姐一起下江南,我看他高兴的很啊。”

燕晓无奈地一笑,说:“阿爹,我相公打仗也很厉害的,这不是厉不厉害的事,沙场是刀枪无眼的,上了沙场,复生和良缘就会有危险。”

“你可真是个好大嫂,”花蛮子嘀咕了一句,随后花首领一愣,说:“复生会让大小姐也上沙场?这不可能吧?”

燕晓叹口气,从自家阿爹身边走过,往小厨房走去。

“这不可能吧?”花蛮子追着女儿问,大小姐那样的,可不像是个武艺高强的人啊,至少比武艺,莫大小姐一定不如他女儿啊。

“只要人在军中,就会有危险,”燕晓小声道。

花蛮子停下脚步,回身看一眼女儿女婿的卧房,花首领站着仰天叹一口气,这摊上这等事了,能怎么办呢?这是老天爷不让你安生啊。有心想进卧房去安慰女婿两句,可再一想,花首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看见他的这个女婿,他就说话不利落,说话都结巴了,他还安慰什么?

“就这样吧?”花首领自言自语,严冬尽和莫良缘已经带兵下江南了,现在难不成还能有办法把他们叫回来?

第975章 兵祸,江面浮尸

有尸体随波逐流,从船头漂过,莫良缘还未看清这具尸体的模样时,又一具尸体从她的眼前过去。这是一具男童的尸体,小男孩的头发只有寸长,无衣遮体,小身体呈一种惨白色泡在江水里。

前队的船上响起了透着愕然的叫声。

“怎么…”莫良缘刚想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但等看到成群的尸体从上流被水席卷而下后,莫良缘的问话戛然而止了。

就站在莫良缘身后的冯妈妈这时腿发了软,从上流漂来的尸体越来越多,眼见着要将这段不算窄的江面给堵上了,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莫良缘扭头看一眼冯妈妈,小声道:“你回船舱吧,不要看了。”

冯妈妈手紧紧地抓着身前的船舷,颤声问莫良缘道:“那小姐您呢?”

“我没事儿,”莫良缘看着冯妈妈轻叹一口气,说:“这么多的尸体,这些人一定是遇上兵祸了。”

冯妈妈还想着陪莫良缘多站一会儿,可等她一低头,一具无头女子的尸体从船前漂过,冯妈妈差一点就吐出来,忙抬手掩了嘴,冯妈妈脚步飞快地往船舱跑去。

冯妈妈跑走了,周净也从船尾赶了来,一眼瞧见自家小姐手搭在船舷上,正低头看着江面,周净忙就道:“小姐还是别看了。”

莫良缘问:“前边是什么地方?”

话问出口了,莫良缘也反应过来了,周净也是第一次坐船下江南,他怎么可能知道前边是什么地方?

周净站在了莫良缘身左侧稍靠后一点的地方,挠一下头,周侍卫长小声道:“不知道啊,不过至少应该是个镇子,这死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了。”

莫良缘小声“啊”了一声。

周净只道莫良缘不相信,便道:‘小姐别不信啊,您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看来也不像是种地的,您看,“说着话,周净就拿手指一具刚好打他和莫良缘眼前漂过的尸体。

这是具中年发福的男子尸体,身上的衣衫不但周整,还是绸缎的,腰间的衣带上还嵌着玉。

“小姐你看他的脸,”周净说:“又白又胖。”

这中年人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人,莫良缘又看一眼与这富人相邻的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头发花白,衣衫褴褛,黝黑的脸上皱纹遍布,深如沟壑,这位老人一看就是个苦出身。

“前边的镇子怕是没活人了,”周净这时又感叹了一句。

船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很快莫良缘坐着的这艘战船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周净高声发问着,往船前跑去。

莫良缘站在甲板上没动,天空这时聚焦了大群食腐的飞鸟,几番试探,见江面上的活人并不理睬它们,这些飞鸟便开始由半空或附冲下来,或盘旋而下,啄食起漂浮在水中的尸体来。

周净不一会儿跑回来,跟莫良缘小声禀道:“前面的航道被尸体堵上了,纪宁将军正带人在把尸体扒开。”

将航道堵住的尸体,这得有多少具?

莫良缘不想想这个问题,转过了身,背对着江面站了,正要说话,就听周净又喊了一嗓子:“严少爷过来了。”

严冬尽坐着一艘小船,从前边赶了过来,船上有兵卒抛了揽绳过去,严冬尽手拽着揽绳纵身一跃,便上了莫良缘坐着的这艘战船。上了船,看见莫良缘就在甲板上站着,严冬尽的脸就是一沉,开口就道:“怎么在外面站着?”

莫良缘说:“我不怕的。”

严冬尽走上前,当着一船人的面,他也不好拉莫良缘的手,所以严小将军只能站在了莫良缘与船舷之前,挡着莫良缘往江面看的视线,说:“不怕也别看了,我们回船舱。”

莫良缘却是站着没动,在哪里说话不是说话?严冬尽在她这里也待不长,“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莫良缘小声问严冬尽。

周净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严冬尽抹了一把脸,说:“纪宁那边的尸体是好几天前的了,前头有闸口,尸体太多,将闸口给堵了。”

“那这些?”莫良缘指一下江面。

“这些有死了好几天的,也有看着像是刚死的,”严冬尽说:“钱唐带人捞了几具,说有一具刚死不到两个时辰的。”

莫良缘沉默下来。

“看来上流好几个城镇都遭了难,”严冬尽说话的声音低了一些,“我们就是想救人也没机会了。”

“这都死了,还怎么救?”周净这时忍不住道:“这是谁下的手?咋这么狠呢?老百姓也杀?”

严冬尽摇头,“鬼知道,也许是秦王?”

“不会是秦王,”莫良缘道:“秦王不会在这里。”

秦王与睿王交战正酣中,秦王这会儿只可能在江南,不可能在这里。

严冬尽便道:“也有可能是秦王的手下啊。”

“那,那这事我们还管吗?”周净问。

严冬尽叹口气,看着莫良缘道:“船要靠岸补充给及了,等纪宁将堵住闸口的尸体扒开,我们过了这个闸口,就想办法靠岸。”

“还会有给及吗?”莫良缘问,人都被杀了,他们还上哪儿去找粮草去?

“不管怎样得上岸一下,”严冬尽说:“得让晕船厉害的兵卒上岸去缓缓。”

莫良缘这下子不能再说什么了,辽东军其实不善水战,兵将也有许多晕船的,这逼得严冬尽不得隔个几天就要船舶靠岸,让三军上岸休息。

“时间已经被拖延了,”严冬尽抿一下发干的嘴唇,低声道:“再急也没用了,良缘,就是这样,我们走水路也比走陆路快了许多。”

“我知道的,”莫良缘点一下头,他们已经在尽力赶路了,这一点她莫良缘是问心无愧的。

“进船舱去休息,”严冬尽低头跟莫良缘道:“我去纪宁那里了,不要再看尸体了,听我的话。”

“小心一些,”莫良缘说。

严冬尽点一下头,纵身跃下战船,坐小船往前去了。

莫良缘看着严冬尽坐船走远,才转身往船舱去,边走边跟周净道:“周净你说会不会有侥幸活下来的人?”

周净将手一摊,无奈道:“小姐,人都在江水里泡着了,这还怎么活?”

莫良缘怔了一怔,知道周净说的是实话,抿一抿嘴,莫大小姐这会儿只能是一声长叹,无可奈何了。

第977章 赶尽杀绝,狠呢

半个时辰之后,眼见着日落西山,莫良缘坐的战船才摇晃几下之后,重新往前进发。

“阿弥陀佛”冯妈妈在船行之后,便双手合十开始念佛。

周净跑出船舱看了一眼,跑回来见冯妈妈仍在念佛,忍不住道:“你这是在给亡人念往生经吗?”

冯妈妈白了周净一眼。

“您要指望您的菩萨这会儿保佑我们,那还是算了吧,”周净没好气地道:“真要有菩萨,外面江水里就不会漂那么多的人了。”

冯妈妈有心跟周净争辩几句,这不能出了什么事都怪菩萨,人都有命数,阎王爷让你三更死,你就不可能活到四更天,不是?可看一眼坐在一旁的莫良缘,冯妈妈又歇了跟周净争辩的心思,在自家小姐那儿,周净可比她要重要多了。

“江面的尸体少了点,”周净这时跟莫良缘道。

莫良缘低声道:“去准备一下吧,今天晚上我们要靠岸。”

周净没多话,领命便出去了。

“害怕了吧?”周净出去之后,莫良缘才看着冯妈妈道:“我带你走这一趟,让你受了惊吓,对不起啊。”

冯妈妈没想到莫良缘还会跟她道歉,人愣怔了一下,才慌忙连声道:“奴婢不敢。”

莫良缘不担心冯妈妈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身在大军之中,冯妈妈若是有忧命之忧,那就是他们辽东军大败,她莫良缘死了,那她也就护不住冯妈妈的性命了。让冯妈妈去休息,不用陪着自己了,莫良缘一个人在船舱里呆坐了半晌。

到了这天的后半夜,战船与岸堤相撞几下后,终于靠了岸。

江风这会儿很烈,莫良缘下船站在了岸堤上后,深吸了一口空气,空气里倒是没有血腥的味道。

站在莫良缘身旁的周净,这时手往前指,小声道:“小姐,展翼过来了。”

展侍卫长脚步匆匆地跑到莫良缘的跟前,手就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怎么了?”打量一眼展翼脸上的神情,莫良缘小声问道。

展翼抹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低声跟莫良缘道:“小姐,前边的城池叫徐城,城里没活人了。”

莫良缘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周净小声“呀”了一声,道:“城里的人都被杀了?”

展翼说:“不知道,这城的北门外有山,也许有百姓逃入了山中也说不定。”

莫良缘和周净往北望去,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座横卧在地平线上,山势连绵起伏的大山。

“那是青屏山,”展翼小声道。

“那我们在哪里扎营?”周净收回目光,问展翼道,徐城里都是尸体,那他们就不可能住在徐城里了。

“严少爷下令,就在岸堤后面扎营,大军明日中午时分再开拔,”展翼说。

“他人呢?”莫良缘问。

展翼回话道:“严少爷带人去徐城了,纪宁将军在城里等他。”

“小姐,那我们去营地?”周净小声问莫良缘,打心里周侍卫长就不觉得,徐城这样一座装了一城死尸体的地方,是他家小姐该去的地方。

展翼跟周净想的一样,当即就想带莫良缘去营地,这会儿营地里,供他们小姐休息之用的营帐一定已经扎好了。

“我们去徐城,”莫良缘却道。

周净和展翼互看一眼,有心想劝,可没等他们开口相劝,莫良缘已经上了马。

“去啊,”展翼推了站着没动的周净一把,小声道:“你不跟着小姐去徐城?”

周净被展翼推得回了神,忙上马跟着莫良缘走了。跟着莫良缘的时间久了,周净也知道,他家小姐其实不是个太听劝的人,他家小姐的主意正着呢。

严冬尽和纪宁将不大的徐城走了一遍,所幸徐城百姓死于好几天前,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不然的话,严小将军相信他的靴子这会儿一定被血水浸透了。

纪宁随手推开一户住家虚掩着的大门,跟严冬尽说:“严少爷,这家末将之前已经来过。

严冬尽走进这座宅院,三进的院落,一家人都死在了,尸体分布在三进院落里,家中女子的尸体下身衣衫都被扯去,显然死前受过凌辱。

纪宁带严冬尽进了一间厢房,厢房里家具都翻倒在地,几件旧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地上还有瓷器的碎片。

“杀人还劫财,”严冬尽站在门前没进屋,低声跟纪宁道:“杀人的会是什么人?”

纪宁摇头,全城没找到一个活人,也没有找到军旗什么的,可以表明凶手身份的东西。

“派人将尸体都收了,烧了吧,”严冬尽说。

纪宁说:“一夜的工夫,怕是来不及。”

“就堆在一起烧吧,”严冬尽说:“我们不是凶手,这些人就算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的头上,”话说到这里严小将军顿了一下,才又道:“回头等仗打完,请高僧到徐城这里来做一场法事好了。”

纪宁点头应下了,也只能这样了。

“这城,”严冬尽转身看着庭院,主人家无一幸存,可庭院里的花草还是生长繁盛,十几朵月季盛放,颜色娇艳。

纪宁走出屋,站在了严冬尽的身旁,接了句:“这城算是毁了。”

这场皇族之间的夺嫡之战,还不知道谁是胜者,这场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硝烟散尽,徐城这样的小城就算有逃走的幸存者,想回来将家园重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一个侍卫这时跑进院门,跟严冬尽大声禀道:“严少爷,小姐进城了。”

严冬尽还没说话,纪宁就皱眉道:“小姐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多尸体,阴煞之气太重,别冲撞了小姐。”

“将尸体都烧了,”严冬尽匆匆交待了纪宁一句,跟着侍卫走了。

莫良缘说是进城,其实只是站在了徐城的南城门边上,面前的街上倒着不少尸体,从江那边刮来的风,将人血的味道吹散了,但尸体腐烂的味道,并没有被江风吹走。莫良缘背靠着城墙站着,喃喃地说了句:“都死了。”

周净抬手掩一下鼻,随即又将手放下,道:“小姐,我们前面的街上,至少有几百具尸体,看尸体倒的方向,他们当时就想往城外逃的。”

街上尸体的倒向,基本上都是头朝着城门方向。

“赶尽死绝,狠呢,”周净摇头嘀咕了一句。

第978章 严小将军说,横竖只是一场戏

严冬尽快步走到莫良缘的跟前,看一眼莫良缘靠着的城墙,这处城墙的不远处就是一大片飞溅的血迹,夜色里,这片血迹看着就像被人随意泼洒上去的墨迹。

“严少爷,”周净喊了严冬尽一声。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严冬尽皱着眉头问。

周净看看莫良缘,这不是小姐要来吗?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来?尸体他见多了,有什么可看的?一城的人都被屠杀了,这想也知道这有多惨了啊。

“我们出去,”当着众大将军府侍卫的面,严冬尽没有再掩饰什么,拉了莫良缘的手就往外走。

周净几个侍卫很有眼色地没跟着往城外走,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严冬尽在城外找了处高出地面的土疙瘩,将自己戎装外的披风解下,铺在四方形的土疙瘩上,拉着莫良缘就坐下了。

莫良缘坐在严冬尽的身边,看着不远处的徐城城门看了一会儿,才问严冬尽道:“凶手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没查出来,”严冬尽抬手将莫良缘往怀里一揽,小声道:“我猜不是乱军就是土匪。”

“城里没有守军吗?”莫良缘又问。

“这种小城,哪有多少守军?”严冬尽说:“这会儿前头又打着仗,说不定领兵守城的早就带着手下去前边了,从龙之功呢,谁不想立?”

莫良缘又是半晌无言。

“这事我觉得跟秦王的关系应该不大,”严冬尽说:“他一个想当皇帝的人,能纵着手下的兵干这种坏他名声的事?不能吧?”

秦王跟铁木塔勾结,那是偷偷摸摸的,这种纵兵屠城,奸淫虏掠的事,想瞒都不瞒不住,严冬尽在徐城里时就想,秦王李祈应该不会干这种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会有城中的人逃进山去吗?”莫良缘小声问。

严冬尽往北望上一眼,说:“但愿有吧,逃入山的人这会儿不会有胆子回来的,希望他们能熬过这场兵祸吧。”

莫良缘抿着嘴,这话只能是安慰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这个所谓的希望能有多大?

严冬尽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举目四望,城郊已经遍布了星星点点的篝火,抬头再看天空,今晚的夜空缀满繁星,若不是眼前就是一座堆满了尸体的小城,今晚就是个赏星月的好天气。

“不该是这样的,”严冬尽突然跟莫良缘说:“这江山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莫良缘哑然无语。

严冬尽说着话,自己就又冷笑了起来,说:“若不是大哥,我们辽东现在也许比这里还惨。”

蛮夷若是入了关,那些人是要杀人的。

一队千人的兵卒这时排着队列,到了徐城的城门前。

莫良缘和严冬尽看着纪宁从城门里走出,一声令下后,这支千人的队伍,人人都用厚布巾将口鼻给掩上了,之后这支队伍便跟着纪宁进入了徐城。

“他们是来收尸的,”严冬尽跟莫良缘说:“这么多尸体不能放在这里任他们烂了,本来就够惨了,再闹出疫病来,呵,那我们也不用打仗了,坐着等死就行了。”

“怎么又说死?”莫良缘拧眉道。

“好,不说死,”严冬尽马上就改口道:“我们至少还有退路呢,不行就回辽东去。”

徐城里,纪宁在城中的空地上划了一块地方,命兵卒们将尸体收集到这处空地上来。

“不运出城去?”有纪宁的副将小声问道。

纪宁摇头,叹气道:“来不及,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

副将道:“这么一弄,这城里以后还怎么住人?”

纪宁把手一挥,声带一丝不耐地道:“这城已经完了,还谈什么以后?奉命行事。”

比起严小将军来,纪将军对徐城的未来不抱任何希望。

城外,原本将头靠在严冬尽肩头的莫良缘坐端正了身体,看向了严冬尽。

严冬尽便道:“累了?我送你去营地那里休息?”

莫良缘说:“军里有带秦王的王旗,或者令牌吧?”

严冬尽怔了一下,道:“有,叔父吩咐带上的。”

“拿一

个来,洒些血上去,”莫良缘说:“将它放进徐城。”

“你,”严冬尽看着莫良缘,说:“你要将这事栽到秦王的头上去?”

“我们正好路过,然后这里被屠城,死了好些人,”莫良缘说:“秦王不会放过我们的,在他的嘴里,我们是凶手。”

“妈的,”严冬尽骂上一句。

“这个时候谁是真凶不重要,”莫良缘小声道:“重要的是我们怎么说。”

“我们说了,就有人会相信?”严冬尽问。

“众口可铄金,”莫良缘说:“有些话说多了,就成真的了。”

严冬尽不再说话,点手叫过一个站在不远处的侍卫,让这侍卫回去找展翼,让展翼命一块辽东大将军府仿造的,秦王府令牌来。

侍卫领命,骑马往营地那里赶去。

展翼不多时怀里揣着令牌赶来,这个时候,纪宁也从城里被严冬尽叫了出来。两个人听了严冬尽的打算后,互看一眼后,两个人都没在第一时间开口说话,在纪宁和展翼想来,这事说出去,怕是没多少人会相信。

莫良缘这时道:“这就是我们的自说自话,我们不必想太多,想必很快,从秦王军中就会传出消息,是我们辽东军屠了徐城。”

“不止一座徐城,”严冬尽说:“江上那么多的尸体,这沿岸的城镇怕是遭难的很多,这罪名秦王会全栽在我们头上的。”

“这人怎么不要脸呢?”展翼忍不住道。

“这人什么时候要过脸?”严冬尽说:“这王八蛋最好没落我手里,不然我一定活剐了他!”

纪宁重重地吐一口气,严冬尽的狠话,纪将军没放心上,活剐秦王什么的,那也要等他们活捉了秦王再说。“末将遵命,”纪宁冲严冬尽一抱拳。

“那就辛苦纪大哥你演一场戏吧,”严冬尽冲纪宁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