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自己就走到这儿来了…我们也拦不住。”

当着别人的面,棋归也不好怎么样,只好深吸了一口气,道:“约莫是喝醉了吧。”

燕君行突然睁开眼,嘟囔道:“我没醉。”

“…”

燕君行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道:“我没醉,不信,我走直的给你看。”

棋归揉了揉额头,头疼地道:“先去熬醒酒汤。”

燕君行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又歪了回去,嘴里还道:“跟你说了我没醉。”

棋归无语。醒酒汤早就在准备了,很快就送了上来,递到燕君行唇边,燕君行喝了。

小米踌躇道:“公主…”

燕君行突然大着嗓门道:“公主,你过来伺候本将军!”

棋归慢腾腾地走上前,道:“将军,您醉了。”

如意道:“公主,将军都醉成这样了…今晚,不如就让将军在这儿过夜吧。”

看他那副死样,棋归能说什么。

很快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燕君行借着酒劲儿,就厚着脸皮去拉棋归的手,拉了两下才拉住,他突然讨好似的,道:“棋归,你别生气,我再也不那样了。”

棋归莫名其妙:“你再也不哪样?”

燕君行道:“你贤惠,我再也不骂你了。”

棋归好气又好笑:“胡说什么呢!”

燕君行手上用力,拉了她过来,到了自己怀里。他讨好地拱着她的脑袋:“棋归,你别生我的气。”

棋归不想和一个醉鬼计较,只好敷衍道:“嗯,我不生气,你先放开我。”

燕君行不肯,拉着她滚到了床上,还把头埋在她怀里。今晚的燕君行一点儿也不复从前的强势,整个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他一边在棋归怀里蹭,一边道:“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不为别的。”

棋归想起百合的话,顿时无语。难道燕君行真的是一个怪胎?

“我妒不妒忌,妾都要纳的。难道我妒忌,就有用了?”

燕君行耍赖道:“那样,起码我心里舒服些。”

果然是怪胎。

她不说话了。

燕君行却絮絮叨叨起来,他道:“你不妒忌,可是我妒忌。我妒忌十三和你好。连毅之我都妒忌。还有李宛,还有…还有那个新来的护卫。”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不说,张毅之那个阴阳怪气的怎么也算进来了?还有新来的护卫…是石头?

燕君行低声道:“棋归,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一片心吗?”

棋归怔住,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遁形。他在说什么?什么一片心?

燕君行呵呵傻笑,道:“你是个没有心肝的坏丫头。”

他拉开她的衣领。棋归想要阻止,却不知道为什么双手发颤得厉害。

她想问他:“什么一片心?”

可是燕君行已经翻身,吻住了她的唇角。

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棋归会想起来,这明明是他和别人的洞房花烛夜…

他不满,捧着她的脸使劲揉了揉,道:“看着我,棋归。”

棋归索性闭上了眼,想着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一早,棋归又是在燕君行怀里醒了过来。两人同床异梦好多天,今天终于又抱在了一起。

醒过来的时候,连头发都缠在一起,四肢交缠着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清是谁的手脚。身体里残留的感觉也非常明显。

两人都发了一会儿愣。

过了一会儿,燕君行先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想起昨晚的事没有,脸色不大好看,几乎是立刻抽了身,道:“你…”

棋归有些脸红,道:“你喝醉酒走错了门。”

燕君行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本将军是千杯不醉的海量!”

棋归顿时也火了,昨天的那一点点心软和…心动也荡然无存,撑着身子退后了一些,道:“你千杯不醉,难道还能是我去把你抬过来的不成!”

燕君行认真地想了想,竟然道:“说不定真就是那么一回事!”

棋归啐了一声,道:“不要脸吧,谁稀罕你来?昨晚不知道是谁呢,缠着我尽说胡话。说什么我为什么不妒忌啦,说什么某人自己妒忌的要死啦…唔唔唔!”

燕君行捂住她的嘴,黑着脸道:“胡说!”

第69章 合欢酒

棋归拖着酸软的身子,恨不得又和恼羞成怒的燕君行大吵一架。

燕君行又没有去上朝,直接叫了医婆来看她。免不了又要被唠叨一番,注意节制!

于是燕君行新婚走错门的笑话就传到了宫里。

新妾入门第一天,来给主母奉茶。

棋归坐在椅子里,旁边坐着燕君行,看着两位美人盛装打扮了,婀娜多姿地走向她。她看了燕君行一眼。这应该是燕君行第一次见自己的两个妾侍。

燕君行目光平稳,好像兴趣缺缺。

沉鱼落雁姐妹昨晚独守空闺,今早碰面之后确定了对方和自己的情况一样。又听说燕君行是歇在主母屋里,心中就不免有些嘀咕。

看了坐在前方的燕君行,丰神俊朗,堪当燕国战神之名,神色冷峻,真好似冷漠的神祗一般。或者该说,在她们心目中,她们的夫君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主母身材娇小,一身大红,似乎精力不济,听说一早就找了大夫来看。她们入府也有一阵子了,早也听说过主母吃药,看来是个病秧子。

原还在心中窃喜,想着一个病秧子如何伺候夫君?又是陈国公主,性格软弱,根本不足为虑。只等侧夫人进门以前,好好服侍夫君,把夫君的心抓住了。那么以后在军机府,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没想到,洞房花烛之夜,夫君倒走错了门,又绕到了那个病秧子那里。虽说是误会,但沉鱼落雁两个常年在宫中,浸淫惯了争宠之术。难免,就多了几分警惕。

或许那个病秧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不顶用呢。

心中想着,脸上并不露。沉鱼落雁端了茶,先给燕君行行礼,声音软得几乎可以掐得出蜜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天成的媚态:“夫君,请用茶。”

燕君行面无表情地接了茶。

又给棋归奉茶,道:“公主,请用茶。”

棋归有气无力地笑道:“乖。”

就接了茶,还让人赏她们大红包。心里想着,拿了赏钱,你们得办事啊!赶紧把这个阴晴不定的瘟神给我勾搭走算了!免得老娘看了糟心!

燕君行又不舒服了,心想,还“乖”呢!你自己也没比别人大吧!

燕君行喝了茶就走了。

棋归盯着那两个小妾,本想鼓励她们继续努力勾引燕君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起精神来,只好兴致缺缺地打发了她们去。

当天晚上,等到平时熄灯的时候,棋归想到,总算能清净了。

燕君行去了落雁那里。实际上他也搞不清楚谁是鱼谁是雁。

美人殷勤地给他倒酒,并且软言软语地在旁边伺候着。比那个恶婆娘好多了,他愤愤地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落雁的脸,他却觉得有些恍惚。

突然想起棋归在烛火下的样子。其实同床共枕那么久,他也很少仔细端详棋归的脸。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是…在燕好的时候,蜡烛没熄,她那一脸又隐忍,又…的神情。眼睛被泪水冲刷得晶亮。

奇怪,为什么她每次都那么爱哭呢?

他想着想着,也没听清楚落雁在身边说些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落雁一怔,只觉得他的笑容俊朗无俦。顿时就芳心暗动,低垂黔首,轻声道:“夫君,休息吧。”

燕君行站了起来。落雁的心砰砰跳,然后脸就更红了。

直到燕君行走了大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错愕地盯着大开的门口。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只不过下了一点催情的药而已,难道,又把他灌醉了?他又要“走错门”了?

棋归正觉得有些睡不着。心里想着约莫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如今倒有些不适应了吧。正有些自嘲呢,突然听到有人把门拍得震天响。

燕君行也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呢,站在熟悉的房门口,突然就觉得下腹火热,口干舌燥起来。因此就更加不耐,用力拍着门,心想那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呢,难道就睡死了?

棋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谁啊?”

值夜的百合瞪着燕君行,没好气地道:“公主,驸马又喝醉了,又走错门了!”

跟着燕君行一路走来的如意目瞪口呆。

棋归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唯恐他把别人都吵醒了来看笑话,连忙披着衣服下了床,去开了门。

燕君行排开门,二话不说就往里钻,边走还边开始脱衣服。

棋归急了,跟在他屁股后头一边捡衣服,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发病啦!”

燕君行傲然道:“爷要睡觉。”

棋归大骂:“你要睡觉你不会睡去?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燕君行揪住她,笑道:“公主,这可是我的卧房。”

棋归想骂,可是已经被堵住了嘴。他嘴里有一股怪异的香气,棋归闻了,不禁也有些心躁起来,手脚发软,没法再挣扎了。

她挨着他,无力地道:“今天不是刚说了,要节制一些吗?”

燕君行不肯,在她身上乱拱,道:“我轻些就是了。”

棋归推他,想用杀手锏:“你不想要儿子了?”

燕君行把她放在床上,拨开她的手,把头埋在她怀里,舔吻着她的胸前。“棋归挣了两下,捧住他的脸,道:“燕君行,你今晚可没喝醉!”

燕君行这才发现不对劲。虽说…可是他的自制力一向是不错的,哪里就能饥渴成这样?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几乎要烫伤她娇嫩的肌肤。

“我…”他咬牙切齿地道,“恐怕是被那个小贱人下了药!”

棋归吓了一跳:“药?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燕君行的脸涨得通红:“我撑不住了。”

棋归大惊,想说谁给你下药你找谁去啊!

可是没想到这药发作起来竟然这样厉害,燕君行今天才被医婆教训过,身体却越来越不听自己的使唤,最后气得一拳打在了棋归的脑袋侧。好好的床差点就被砸塌!

棋归吓得要死,连忙道:“燕君行…”

行走江湖多年,她自然知道中了****该怎么办。自己又不能陪他乱搞,情急之下就翻了个身把他压在床上,道:“我,我帮你。”

第70章 秋后算账

她衣衫半解,跨坐在他身上,然后把手探了下去。

燕君行僵着身子,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床上。

这一刻的燕君行脆弱得让人心疼。棋归着了魔那般主动低头去吻他。

燕君行的心狂跳,然后闭上了眼。

隔日一早,燕君行起床的时候,心情颇愉悦。临走还不忘交代棋归,道:“敢给我下药,你先把人给我绑了。不好收拾就等着我回来再收拾。”

棋归右手差点抽筋,而且昨晚燕君行借题发挥,早就不肯满足于她的青葱玉手,愣是把能玩的花样都玩了个遍。虽然没有真枪实弹地干什么,可是棋归被折腾狠了,倒比他更加生气!

你丫的,没本事你下什么药?!你下了药,让老娘来受罪,你过意的去吗你!

待落雁和沉鱼来请安,就看棋归沉着一张脸。

棋归也没和她们多解释什么,等她们请了安,直接让人来把落雁给绑了。

落雁大惊:“公主,公主?奴婢做错了什么?公主为何要绑奴婢?”

沉鱼也道:“是啊,公主,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棋归冷笑,道:“误会?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误会?说,是谁派你到军机府来的?竟然敢给将军下药!”

落雁美目含泪道:“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奴婢怎么敢给将军下药…”

棋归道:“你还说你没下,你不知道昨晚…”

沉鱼忙道:“公主,这恐怕真是误会。落雁哪里会给将军下药?今儿一早,将军不是还好好的去上朝了吗?”

他好好的,老娘却要废了!

这时候,百合眉头一颦,怒喝道:“大胆!你还敢诅咒侯爷不成!”

练武之人气势不同常人,沉鱼吓得立刻就跪下了:“奴婢不敢!”

棋归摆摆手,道:“把落雁带下去,等将军回来,再做决断吧!”

落雁不甘心,挣扎道:“公主,奴婢冤枉啊。若是下药,奴婢只是请夫君喝了两杯合欢酒。那是宫里的方子,许多贵人家都是用的。娘娘,奴婢绝没有谋害夫君的心思,绝没有啊!”

合欢酒…

棋归轻咳了一声,道:“就算是合欢酒,可将军事先是不知道的,那自然就要生气。今早侯爷出门前就嘱咐了的。你就且等着侯爷回来,再去侯爷跟前儿哭诉吧!”

看看那坏蛋能不能饶了你!

落雁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跪在地上的沉鱼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落雁只好闭嘴了,垂头丧气地被人拉走。

棋归假装没注意到刚才沉鱼那个眼色,道:“你也下去吧。”

百合留了个心思,向兰儿使了个眼色,兰儿就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兰儿就回来了,当着小米的面,对棋归道:“…是去找陈夫人了。估摸着一会儿陈夫人就该来求情了。”

小米有些惊讶,然后道:“两位如夫人本来就是在陈夫人那里出嫁的,和陈夫人也相处了几天,会有些交情,也是正常的。”

果然,一会儿,陈夫人就匆匆赶到。还带着耿嬷嬷。

耿嬷嬷一见棋归,就道:“听说公主让人捆了落雁姨娘?”

小米忙道:“这是今儿一早,侯爷出门的时候吩咐下的,奴婢是听见了的。”

耿嬷嬷有些惊讶:“侯爷吩咐的?”

陈夫人也有些错愕,但是她没做声。

棋归道:“是将军吩咐的。将军说,昨晚落雁给他下了药,心中不痛快,便让我先把人捆了,等他回来再做决断。”

耿嬷嬷有些不信。这如夫人才嫁过来两天,侯爷就连着“走错门”,今儿一早更是把人给捆了?

她不禁开始想着陈夫人的话,难道棋归真的心机如此深沉,连她都没有看出来?

可是小米虽然是棋归的护卫,却是出身军机府的。更不可能帮着棋归撒谎。

百合也道:“是啊,今天早上落雁姨娘也自己承认了,说是在侯爷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侯爷喝了合欢酒。”

棋归点点头,道:“确实是落雁姨娘亲口承认的。当时还有沉鱼姨娘在旁边,您要是不信,还能把沉鱼姨娘叫来问问。何况这合欢酒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这时候,陈夫人突然不冷不热地道:“到底是王后娘娘赐下的人呢,这才刚迎进门没几天,闹将出去,让旁人怎么看?就算侯爷要关,公主您也应该劝着才是。”

棋归笑道:“今儿一大早我怎么劝?让侯爷别去上朝了,听我劝吗?”

百合嘀咕道:“不就是押了一个小妾吗,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

棋归看了她一眼,才又道:“说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那是因为这次是合欢酒。将军喝了,也不知道是多烈的酒,昨晚就一直不舒服。那下次,她要下点什么别的药给将军吃,不也是很方便的?”

陈夫人一时哑口无言。确实啊,虽然合欢酒在燕京贵族圈里是常有人用的。可是饮酒的人若是并不知情,那还不是就和下药害人一样?

何况,要是下次落雁真的弄点别的药给燕君行吃,那时候就晚了。

耿嬷嬷听了,也道:“公主说的有道理。那一切等侯爷回来以后,再论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