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棋归想着，以后该多夸夸这孩子。而这孩子要夸，确实也有很多地方是禁得起夸的。
她笑道：“娘没有说错啊，谁家的闺女儿有娘的果果那么聪明啊？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帮娘处理家务了。再看看那些别的小姐，比果果年纪大的，出来了也没有果果那么得体呢。”
果果低声道：“是娘教的好。”
她就是受不了人家说棋归对她“管教不严”。她心想说她就说她好了，为什么要搭上棋归。现在想起来，依然也愤愤的。
棋归低声道：“以后，谁要是给你脸色看，让你觉得委屈，你就回来对娘说，娘会给你出头的。”
果果口是心非地答应了。
回去以后，进门就碰见燕君铭。
果果也不是个倔的，也知道自己不该对着燕君铭发火，只是眼圈儿又红了红，小声地道：“王叔。”
燕君铭一看，心都要化了啊，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道：“别哭了，瞧你眼睛肿的。”
果果哽咽道：“都是果果不好，让王叔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果果别哭，王叔迟早给你出这口气。王叔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果果摇摇头。
棋归颦眉道：“昨天一晚上没睡安生，你快别闹腾，让孩子好好睡一会儿。”
燕君铭才道：“好，那果果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才对棋归道：“十嫂，我出去一趟。”
棋归叮嘱道：“你可别再冲动惹事。”
果果连忙道：“王叔才不冲动，不会惹事！”
燕君铭乐了，道：“那是自然，十嫂你怎么总把当个孩子？”
说完，又对果果道：“王叔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棋归顿时哭笑不得。
送了果果去休息，棋归也觉得腿酸，叫耿嬷嬷来给她揉了揉。璞玉也在一边站着，和她说话。
“这才七个多月，就肿得这么厉害了。”棋归叹道。
耿嬷嬷道：“还是得多走动。”
棋归就问璞玉，道：“复侯府那边，还好吧？”
璞玉道：“看了这么久，倒是没见什么异常。应该可以住人了。只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也不知道她先前是想怎么整治，叫人照原样装回去，也是麻烦。”
棋归就皱眉。
璞玉又笑道：“不过听说这齐凤鸣，进了宫倒也没有好日子过。那脸也不知道养不养得回来了。”
她把自己的脸给抓花了。
“她生性暴躁，平时心中一不爽快，就要打人泄愤。如今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能再胡来了。气没地方撒，估计憋的难受。”
棋归示意耿嬷嬷不用揉了，耿嬷嬷很有眼色，就出去了。
她看着璞玉，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暴躁？”
璞玉低声道：“是养蛊的原因。她是半路出家，后来把我师姐害死了，没人教她克制的法子。而我们一脉向来隐藏得极深，她也难找到人来帮她。”
棋归想了想，道：“那这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璞玉笑道：“陈锦华也跟她进了宫。我们打算，嗯，找个机会，把她是陈国公主的事情捅出来。”
这样的话，热闹就大发了。
当年本该嫁给燕君行，后来和人私奔逃婚的陈国公主。现在自甘下贱，做了齐凤鸣的内宠。真不知道燕太后知道了，会是什么神情？
璞玉得意地道：“李宛已经着手去准备了，约莫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
棋归看他们玩的挺开心的，不由得就嘀咕道：“李宛的鬼主意还真多，你也不害怕！”
璞玉一怔。
棋归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你们大算什么时候成亲？”
璞玉顿时脸色煞白。过了半晌，才道：“我…不打算和他成亲。他也不打算娶我。”
棋归顿时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恐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了。
她就讪讪的。
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棋归有些犹豫，道：“那天我把你从宫里接回来，你…在喊他的名字。”
璞玉苦笑。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棋归忍不住，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没心的人。”
若是真没心，倒也罢了。
璞玉忍不住道：“他也不是没心，只是心不在我身上罢了。”
棋归还想说点什么来圆场。
璞玉已经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道：“好了，这件事是你误会了，以后也别提了。说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好听。”
棋归讪讪地道了歉。
她这样，璞玉倒也不好再对她有什么心结。她心想，或许就是这个天真烂漫的个性，所以才…让那个人喜欢吧。
第205章 旧事重提
再说这齐凤鸣。其实当初，她发了风疹的时候，她就猜想，应该是有人对她下了手。
她身边高手如云，又是在异国，所以防备得更是密不透风。就是这样，还被人悄无声息的得了手。后来齐凤鸣想到，也觉得背脊要出汗。因为对方若是要取她性命，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要进宫，她是乐见其成的。她觉得在宫里总会比较安全。
可是，她却是不知道李宛。
这天下间，还就没有李宛去不得的地方。何况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守着的燕王宫。
进了宫以后，那女人也确实是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不过她也为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伤透了脑筋。说起来，这齐凤鸣从小就不是个美女。前几年，还长了一脸的麻子。而身材，从小就是这么胖胖的。不是燕国人的那种“丰腴”，而就是，胖。绝对不好看。好在出身高贵，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供着，倒也不算惨不忍睹。
可是现在，不管她怎么花哨怎么做妖，都没有用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出了事。
陈王被软禁在京城，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陈王的脑子，开始不太对路了。他总觉得，这燕国人给他送的吃的喝的，可能都是有毒的。而且还不是一吃就死的毒药，应该是慢性毒。燕国人想要慢慢折磨死他。
陈王的前半生，倒也算是个枭雄，可是他做了俘虏，就开始怕死了。
终日惶惶不安，跑又跑不掉，他听说自己的女儿进了宫，还跟在凤鸣公主身边，便动了心思。
要说他虽然被软禁了，可是好歹还有个侯爵的封号在身，逢年过节什么的，还是可以在人家的护送下，进宫去请个安什么的。他没赶上别的节，赶上了冬至。
这些日子，他花了点心思和手段，倒是收买了在府李负责看守他的几个人。冬至那天，进宫请安，他就想抽个空子，和自己的女儿见上一面。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长女陈锦华了。至于陈锦华现在的处境，他暂时不知道，也打算去探探底。
本来，他还想着事情可能没有这么顺利。可是没想到，看守他的几个人，收了他的银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押送他进了宫，设置还帮他抽了个空子，还找了个熟识的宫女去给陈锦华带信。
可是没想到最后，那信却到了太后的手上。
太后细细问了那宫女，又让那宫女把信送到了陈锦华手里。然后太后就在御花园，当场捉住了这对父女。
陈王被押解回府，陈锦华被捉住跪在了太后和苏太贵妃的跟前儿。
这陈锦华确实是个美人，弱柳扶风的，就是典型的陈国女子。可是现在她脸上和脖子上，手腕上露出来的皮肤上，都还有些鞭痕的印子，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太后看见她，那个气啊！
心想好你个小贱货，一国公主竟然那么不知廉耻，和人私奔，还去做女人的内宠！当廷就要人将她打死。
陈锦华却也不是个善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临死还要反咬一口，硬生生咬住了棋归。
听到宣召的圣旨，棋归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匆匆忙忙地准备进宫。
这时候，璞玉来了，跟在她身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棋归一边梳妆，一边道：“为什么？”
璞玉道：“陈锦华身上有齐凤鸣的蛊虫，我怕她临死反扑。”
棋归颦眉，道：“好。”
两人一块进了宫，刚进紫宸殿，就感觉气氛的压抑。
这次棋归也不能因为是孕妇所以有特殊待遇了，行了礼，依旧站着。璞玉跟着站在她身边，太后怒气正炽，没注意到她，只当她是个寻常侍女。
太后道：“陈锦华，你把刚才和哀家说的话，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陈锦华脸色苍白，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颤声道：“是，太后娘娘。奴婢说，当年奴婢并不是自愿逃婚的，而是武侯爵，心里不满两国联姻，所以在摇城的时候，派了这个小乞丐来害了臣妾，让她顶替臣妾和亲。”
棋归听了就冷笑，道：“太后娘娘，这个，叫了当初陈国旧人来，一问便知。”
陈锦华苦笑，道：“娘娘，奴婢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人贱言轻，死不足惜。可是奴婢是被她赵棋归害成这样的！奴婢不甘心啊！”
她叫屈叫得真，太后信了几分，便果然叫人去把陈国人给叫来问了。这就又拖了一段时间，棋归只好不停的跟太后解释，口水都说干了，太后还是一脸的不信。
棋归正烦躁，突然看见地上跪着的陈锦华竟然一脸怨毒地看着她。又看看璞玉，便有些忌惮似的。顿时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陈锦华这种反咬一口的招数，其实最是不堪一击，能作证的人大把，叫来一问便知。她也不傻，所以她的本来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璞玉说她身上有齐凤鸣的蛊，恐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对她下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璞玉也跟来了…
棋归正想着，猛的听见陈锦华又道：“娘娘，奴婢还有一言。”
太后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听了，就道：“你说。”
陈锦华踌躇不语，目光闪烁。
苏太贵妃瞧见了，便道：“娘娘，怕是传扬出去不好听。”
燕太后点点头，就道：“闲杂人等，先下去吧。”
棋归顿时警觉。
璞玉只好也跟其他人一起，跪谢了恩，想先下去了。
棋归大急，突然就脚一软。璞玉连忙扶住她。
苏太贵妃也捏了一把冷汗，道：“这是怎么了？”
棋归苦笑，道：“回太贵妃娘娘的话，腿肿得厉害。”
苏太贵妃就道：“娘娘啊，事情的真相尚且不知呢，何况棋归公主怀着身孕，怕是不宜久站。”
太后哼了一声。
苏太贵妃又劝了一句，道：“这，毕竟子嗣为大嘛。”
第206章 临死反扑
棋归连忙道：“谢太贵妃娘娘关心，只是臣妾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这是当堂对峙，臣妾也不能让人觉得，是娘娘偏袒臣妾。臣妾站着就好。”
太后就道：“你说的对，哀家不能让人觉得哀家偏袒了你。这样吧，既然你带进宫了，这侍女想必是你亲信的。不如就让她在一边服侍吧。免得真的出了什么事。”
棋归自然是千恩万谢，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金嬷嬷等人被带了上来。
燕太后面前，她们也没敢撒谎，直接把事情的经过，从发现公主不见了，所以只好找了个替身，先送了过来的事情，全都说了。
燕太后听得渐渐缓和了颜色，道：“你有什么话说？”
这是对陈锦华。
陈锦华苍白着脸色，道：“武侯爵和小乞儿下手的时候，几位嬷嬷并不知情。因是他们只知道奴婢不见了踪影，为了应付，便找了小乞儿顶包。”
棋归冷笑道：“你一家之言，如何取信于人！”
陈锦华就凄厉地大声道：“太后娘娘！奴婢死不足惜，只是不想临死，还背负污名啊！就算奴婢死，也希望干干净净地去啊！不然九泉之下，也无颜见陈家的列祖列宗啊！”
看她这样，苏太贵妃也叹了一口气。当年公主之尊，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太后就比苏太贵妃清醒一些，冷眼嘲讽道：“你就算不背上那私奔的污名，也不能干净了。”
陈锦华泣不成声，道：“奴婢，命苦…只求死前，娘娘您能还奴婢一个公道！”
棋归突然道：“娘娘，此事口说无凭，臣妾倒是想到一个主意。”
太后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只是还有些疑虑，便道：“你说。”
棋归道：“我们二人各执一词，有证人也不过是空口白话。此事事关将军的声誉，臣妾也不希望草草了解。不如就请娘娘，调天机府的人入宫，他们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说不定手里还有证据。”
太后最近得了李樾，正是高兴的时候，听棋归这样说，便笑了起来，道：“怎么把他忘了？行，来人，传李侍郎。”
李樾现在官拜礼部侍郎。
棋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也不慌不忙。陈锦华依然低着头，和最早的时候一样，面如死灰。因此，一时半会儿的，燕太后倒是看不出来谁真谁假。
不过不要紧，燕太后心想，待会儿李樾来了，这事儿便能有个分晓。
陈锦华的名声自然不值钱，太后也不可能会去同情她。可是这事儿不是小事。
若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应该说，是从很早的时候开始，燕君行就开始阳奉阴违，这是罪犯欺君了。最近后党和主战派正是敏感的时候，燕太后自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平心而论，燕太后也不希望燕国内政真的一塌糊涂。何况私心里，她也是疼爱燕君行的。
所以误会，自然是能解除一个是一个。不能因为这一个小贱人的几句话，就雪上加霜。
这又是一个不算短的等待。
棋归开始有些站不住了，但还是拒绝了苏太贵妃的赐坐。太后看她额前冒汗，但是面色还算红润，便也没有多说。心里却隐隐对这个姑娘有些赞许。
确实算得上是深明大义。
只是，她依旧不喜欢棋归。
“赐茶。”太后道。
一直站在太后身边的亲信女官就去亲自端了茶来，要递给棋归。璞玉转身去接。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本来瘫在地上的陈锦华突然暴起，一下窜了起来然后猛的把棋归一推！
“啊！”
棋归原本就脚下虚浮，被推了一下哪里还站得稳？身后是个空门，她连退了两三步，最后还是被摔倒在地上，顿时就觉得腹部和浑身都剧烈一颤，瘫在地上。
“大胆！”
那女官也是个会武的，一下的功夫就制住了陈锦华。突然脸色一变，扣住她的手腕折住她的手，她手上有一条青色的虫子模样的东西正在蠕动。这下被一折，就掉在了地上。
“别碰！那是蛊！”璞玉叫了一声，成功地制止了那个想要上前的女官。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方法把那蛊虫收拾了。
苏太贵妃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公主！”
女官连忙把陈锦华交给璞玉，去扶棋归。
陈锦华癫狂地大笑：“哈哈哈！赵棋归就，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疯子！”太后狠狠地骂道，终于按捺不住和苏太贵妃一起下了座位，去看棋归。
棋归脸色苍白，这一下似乎摔得不轻。太后连忙大声道：“御医！传御医！”
女官连忙又跑了出去。
陈锦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喃喃道：“我才是公主…我才是！你的一切本该是我的，本该是我的！”
璞玉冷冷地道：“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