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之给了郭氏这么一个台阶下,郭氏自然也不是非要拧着来,当下也就半推半就的哭诉道;“你就是偏心。我又没亏待她。”

沈峻之抿了抿唇,没开口。待到郭氏哭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出声问道;“玉阑怎么会中暑的?好好的,她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这样发脾气?”

“我也是为了她好才训斥了几句。谁知她身子就那么弱呢?”郭氏见沈峻之没有追究的意思了,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沈峻之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吧。我瞧着玉阑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倒是不必管得太严。”

“那她和男子私自见面,我难道也坐视不理?”郭氏最见不得沈峻之这样维护沈玉阑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峻之这下倒是有些在意了:“哦?还有这样的事儿?”

“可不是?那个常家的小公子上门来,玉阑直接就将人迎进去了。你说,我能不说说她?”郭氏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沈峻之却是笑起来:“行了,多大个事儿。现在本就不像是我们那会儿规矩森严的。再说了,都还是孩子呢。玉阑她也知道错了,想必以后不会再犯了。你就别管这些了。倒是玉珊,如今一年比一年大了,也该懂事了。”

郭氏听沈峻之的语气越发温和了,心头更放松了几分。沈玉珊也是壮着胆子上来撒娇。气氛一时间倒是和谐了起来。

唯独秦嬷嬷,站在一旁低着头一直有些不敢看沈峻之。总觉得,沈峻之看她的时候,那眼神锐利得跟刀子似的。没得让人心虚,慌乱。

沈峻之临睡前又去看了沈玉阑一回——沈玉阑已经是睡下了,脸色仍是不大好,不过比起那会子又要好上很多。

嘱咐丫头好生照看着后,沈峻之就离开了。

金荷看着沈峻之的背影,好几次欲言又止。

夜里的时候,本来沈玉阑睡得好好的,可是却是突然梦魇起来。她梦见了吴氏死的时候那情形。梦见吴氏看向她的神情,还梦见吴氏被人砍了好几刀,最后,梦见她被人抓住了,也要被弄死。

沈玉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喘着粗气瞪圆了眼睛攥着拳头,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半夏和藿香都围在旁边,藿香轻轻的唤道:“小姐?小姐?”

沈玉阑渐渐的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沈家,顿时微微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又筋疲力尽的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子,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待到换过了衣裳被褥重新睡下,沈玉阑却是有些不敢闭眼了。她很怕,怕再梦见那样的情形。那样情景实在是太过吓人,她完全不想再回想起或是再经历一次。

最后,沈玉阑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临近天亮的时候,到底还是熬不住困倦睡着了,结果,竟是再一次的梦魇了。

这一次的情景,仍是和上一次一样。只是,却似乎显得更加凶险。

最后,沈玉阑几乎崩溃,大声哭喊着“救命”从梦中惊醒过来。

结果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沈峻之。

沈峻之满面担忧:“怎么做噩梦了?”

沈玉阑定了定神,也不知道是被吓得有些糊涂了,还是紧紧绷着的神经崩溃了,她哭着看着沈峻之,然后不管不顾的开了口:“我不想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章节目录第三十五章 无处安身

沈峻之心里一酸,别开头去,紧紧的攥着拳头半晌才哑着嗓子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玉阑猛然的回过神来,然后颓然的闭上眼睛苦笑:“是我糊涂了。爹你别放在心上。”是啊,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还能回到哪里去?想避开,又能避到哪里去?只能自己处处小心罢了。

“嗯。”沈峻之轻应了一声,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不过却又不放心,吩咐小厮今儿再去请常府的大夫来看看。

同时,沈峻之还有一个疑问——沈玉阑好好的,怎么突然梦魇了?之前可都没有过。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着这个疑惑,沈峻之悄悄的吩咐了自己的心腹一回,让他们各自去打探打探。

想想仍是不放心,又叫了王礼来,“你们逃出来之后,玉阑有没有发过梦魇?”

王礼点点头:“那会子小姐本就病着,听庵堂的师傅说,是说过胡话的。梦里直嚷嚷让人救她。”

“当时玉阑吓坏了吧?”沈玉阑叹了一口气。

王礼抿了抿唇,垂下头去:“应该是吓坏了。当时小姐是看见夫人被……换做是谁,也是受不住的。小姐面上虽然看着没事儿了,可是我想着,怕心底是忘不了的。”

沈峻之攥紧了拳头,“该死的强盗!”

王礼抬起头来,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冲动的问了一句:“将军觉得,这事儿真的是强盗所为?”

问完之后,王礼自知失言,便是赶忙闭上嘴不在言语。

沈峻之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沈峻之道:“我让你买的铺子和庄子,你可办好了?”

“办好了。铺子不大,但是地段不错。庄子虽然偏僻些,却也是个富饶的。水源也有,旱涝保收。”王礼从怀里掏出两张薄薄的纸来,递给了沈峻之。

沈峻之仔细看了一回,倒是很满意,点点头夸赞了一句后,便是将两张纸贴身收了。随后又吩咐王礼:“你再四处看看,若是再有合适的,便来回了我,一个铺子一个庄子怕是不够。”

“敢问将军买铺子买庄子是要做什么?这些不是一向是太太管着?”王礼是颇有些疑惑的。而且,沈峻之让他买这些的时候,是要他背着人的。尤其是沈府里的人。

沈峻之看了王礼一眼,无奈一笑;“女儿大了,总该准备嫁妆才是。”本来这个事儿是不用他操心的,可是郭氏那样,他是不放心的。而吴氏又早早去了,他不得不亲自扛起这个事情来。

王礼顿时便是明白过来,这些东西是要留给沈玉阑做嫁妆的。一时之间,倒是又对沈玉阑多了几分怜惜——自然办差的时候,就更用了几分心思。

王礼跟了沈峻之多年,说是沈峻之的心腹那是一点儿也不假的。

王礼算是家奴,因此王礼的老婆孩子也是在府里当差的。王礼的老婆管着府里的浆洗,活儿还算轻省。王礼的儿子今年也有十二了,在沈峻之身旁做了个小厮。

沈峻之想了想,又道:“让你媳妇去玉阑院子里做个管事嬷嬷吧。玉阑院子里也没个年长的。几个小丫头伺候着,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王礼自然是应了。跟在沈玉阑身边做个管事嬷嬷,自然比之前的更有前途些。也更体面些。活计也是轻省得多。

沈玉阑被梦魇折腾了两回,是彻底的不敢睡了。打着哈欠也是硬撑着。倒是看得金荷心疼起来:“好好的怎么做噩梦了?”

沈玉阑苦笑:“这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因为怕一个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沈玉阑干脆让丫头们都在自己跟前说笑做活儿。

上午还好,可是一过了中午,就越发难熬了。本来平日就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昨儿夜里没睡好——自然是更加的困倦。

看着沈玉阑那副样子,藿香忽然想起了昨儿常俞说的话来——“小姐,昨儿常小大夫说你夜里可能会做噩梦,你说,会不会他有什么好办法呢?”

沈玉阑也是灵机一动——对啊,不是还有安神的药么?让鲳鱼给开点儿,兴许就好了。

沈玉阑其实是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始梦魇不断的。是因为她心神不宁,她害怕。所以,开服凝神助眠的药,那是治标又治本的。

一时间,沈玉阑又开始巴巴的盼着常俞过来。

结果人果然是不经念叨的。刚提起这茬没多久,常俞就来了。紫苏忙去将常俞迎了进来。

于是,常俞一进屋子,就瞧见了沈玉阑眼巴巴的瞧着她,那副样子,竟是直接让常俞想起了家里妹妹养的那条小狗儿,每次巴巴的等着啃骨头的时候,就是那个眼神。

常俞险些笑起来,忙握了个空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偏沈玉阑狗腿的问了一句:“你嗓子不舒服?”

常俞正了正面色,淡淡道:“没有。”接下来也不给沈玉阑再说其他话的机会,径直开口问起了丫头们昨儿夜里沈玉阑的一些情况。

等听见的确是做了噩梦之后,沈玉阑竟是眼尖的看见常俞面上一晃而过的笑意。顿时就有些郁闷了——她为了这个都不敢睡觉了,偏他还觉得好笑?!

不过沈玉阑也知道,常俞应该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在得意他自己的医术吧?

毕竟常俞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有这样的情绪也是应该的。

沈玉阑猜得没错,常俞的确是在高兴——他昨儿猜到沈玉阑可能会做噩梦,是根据沈玉阑当时的情况作出判断的。今儿印证了他的判断,他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常俞却也并没有自得,仍是问得很细致。最后还问沈玉阑:“若是真的不想做梦,就开药吃两回罢。安神助眠的就行。不会有副作用。若是不想吃药,就多念几遍清心咒,每天睡觉之前想些好事儿,自然也就好了。”

沈玉阑觉得常俞实在是当得起心细如发这四个字,而且考虑得也很周详。几乎将病人的需求都考虑到了。当下不由赞叹一句:“鲳鱼,你将来肯定是个好大夫。肯定会名满天下的。”

常俞神色一顿,随后耳朵有些可疑的发红了。不过却仍是板着脸沉声道;“若要吃药,最多也就吃个一两日,肯定也不能一直依赖着。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用后头那一种最好。自然,若是能解开你的心结,那更是管用。不然长期如此,郁结于肝了,对身子是有损伤的。”

“嗯。多谢你的提醒。”沈玉阑越发的没法子将常俞当做是个小孩子看了。不管是常俞处事的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跟小孩子这几个字是完全不沾边的。

“不用谢,你们给了诊金的。”常俞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玉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一直有些阴郁的心情倒是松缓了几分。

“对了。你们家招不招外头的学生?”沈玉阑又问一句。

常俞一愣,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了一回沈玉阑。最后挑了挑眉:“自然是收的。如果是你,爷爷想必很乐意。不过,女子学的和咱们男人学的不一样。女子都是学生产妇科,以及小儿科,还有最常见的病症。”

“学这些也就够了。能看小病就行了。若是人人都能看大病,那最后能出师的也太少了。学一些,够用就行了。至少这样医生就多了,穷苦人家也不至于就看不起病了。”沈玉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而且女人生孩子,男人又不能进去,如果都是女大夫,自然好很多。乡下那些产婆,完全不懂就敢给人接生,多危险啊。若是学产科的女人多了,以后女人生孩子也安全多了。这可是好事儿。”

常俞没想到沈玉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几乎是惊奇的看沈玉阑,半晌没移开目光。

许久,沈玉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自在的别开了头去。

常俞回过神来,点点头赞许道:“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只是到底肯来学医的女子还是太少了。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多不识字,学起来太不容易。而识字的女孩子则又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也不会想来学这个。”

“观念不同吧。大都数人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哪怕这是好事,是造福别人的。”沈玉阑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愚昧的思想,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尤其是女人。

这种思想将女人完全禁锢在了内宅里,一辈子连个远门都没出过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要知道,这年头,女人可是占了总人口的一大半还不止。若是都能利用起来,社会都能发展一大步吧?

看着沈玉阑满面感慨的样子,常俞竟是没觉得好笑,反而肃穆的点头表示赞同了。

这再一次让沈玉阑感慨起常家家风开放来。

常俞自然没有多呆,留下一个方子后,便是收拾东西走了。只是临走之前又道;“若是你想学,我可以帮你跟爷爷说。”

章节目录第三十六章 学医

“我现在还在孝期呢。”沈玉阑苦笑,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她倒是真的心动的。不管怎么样,医术都是一个极为好的东西。既能防身,又算是一种可以安身立命的本事。

常俞挑挑眉:“你可以先在家里看新书,辨识草药。等到孝期满了,就可以跟在姑姑们身边直接做学徒了。”

沈玉阑也是笑起来——可不是应该先学习理论知识,然后再实习?她倒是忘了这个了。只想着学东西是要出门的,而她现在在孝期,是不能出门的。

沈玉阑觉得这是自己在内宅呆着,头脑已经渐渐的有些死板了的缘故。所以,果然人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那只会局限了眼界,禁锢了思想。得走出去才行。

平心而论,沈玉阑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只呆在内宅,和别的妇人那样,成日只将眼睛放在内宅这一亩三分地上。更没法子做到以夫为天,完全没有自我存在的价值。

就算不能特立独行,可是至少不能变成和那些女人一样。否则的话,如何对得起这一次生命?

沈玉阑是一直相信一个真理的——那就是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就必须去争取。因为只有争取,才能得到。不争取,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争取,争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临到老了,回想自己一生,竟然全是在内宅里过完了一辈子。

于是,沈玉阑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至于书——也只能劳烦你了。”

常俞见她应得爽快,竟然是难得的翘了翘唇角:“先将身子养好吧。”

待到常俞走后,第一个出声反对的却是金荷:“玉阑,你想什么呢?怎么好好的要去学医了?”

沈玉阑自然明白为什么金荷会反对,当下也不急,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学医术不好吗?”

金荷皱着眉头:“自然也不是不好,可是你觉得有必要么?你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千金,怎么能抛头露面的?姨妈往日的教导,难道你都忘记了?”

沈玉阑仍是笑:“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咱们在乡下,看法自然不同。可是你觉得,京城和乡下能比么?京城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少了许多。既然一样能上学堂,那为何女子就不能学医了?至于将军府的千金不能学医,这又是谁定的规矩?再说了,我学医,又不影响什么不是?”

金荷急了:“怎么就不影响了?以后说亲的时候,万一人家挑剔怎么办?你听话,别胡闹。啊。”

听着金荷好似哄小孩一般的语气,沈玉阑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荷姐姐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说几件事情,你就明白了。”

当下沈玉阑就将常家那几个有名的女子事迹说了,最后看金荷神色松动了,便是笑道:“你瞧瞧,学了医,不仅没有影响她们嫁人,反而让她们更多了选择的机会。而且,能去给宫里的贵人们治病,又是什么样的殊荣?这些大名鼎鼎的女子,难道不该被我们当成楷模?荷姐姐,女子若是有了自己的成就和事业,是不输给男人的。到时候,她的选择只会更多更广,也只会过都更好。你说是不是?”

“可是没学医不也一样的过得很好?”金荷虽然松动了一些,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理解。

沈玉阑摇摇头:“有些人就喜欢在内宅呆着,相夫教子。可是并不是人人都喜欢这样的。荷姐姐,我就不希望将来我的生活是这样。我想要像是常家那几位姑奶奶一样,有更多的选择。”

金荷蹙眉沉吟,迟迟没有在说话。只是末了仍是摇头:“我不大明白。”

“没关系,将来慢慢就明白了。再说了,我现在只是学,能不能学成也不一定。就算学成了,那也不一定是要抛头露面的。”沈玉阑又笑道。

金荷终于点了点头,只是又说了一句:“自从到了京城,你变了好多。”

沈玉阑只是笑:“再怎么变,我也是沈玉阑,是你的妹妹呀。还是你觉得我这样不好?”

金荷摇头:“倒是比以前好些。”

“那不就结了?”沈玉阑浅笑,随后觉得有些困倦,便是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先睡会儿。若是我做梦,你们只管推醒我就是了。”

几个丫头齐刷刷的应了,金荷也应了。

沈玉阑却是抓住金荷的手:“荷姐姐,我们一块儿睡吧,你今儿也没睡午觉呢。而且,我们一起睡,跟小时候那样,我也安心些。”

金荷拗不过沈玉阑,只得照着她的意思做了。

许是因为心态的改变,沈玉阑虽然仍是做梦了,可是却是没有那样让人害怕了。一觉几乎睡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沈玉阑才算是醒了过来。

沈峻之来了一回。听说沈玉阑难得睡得安稳,便是没有多呆又走了。

用过晚饭后,沈玉阑正想着是不是该出去走走,却是听见丫头禀告说是沈峻之和郭氏以及沈玉珊一起过来看她了。

沈玉阑想了想,便是又重新躺会了床上去。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沈峻之他们机那里后,沈玉阑便是忙起身给郭氏行礼。

见沈玉阑如此敬重郭氏,沈峻之面上的笑意自然是怎么也掩不住。

郭氏看在眼里,心里虽然颇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却也笑着一把扶起了沈玉阑来:“好孩子,快别多礼了。都是我不好,太严厉了些,让你受苦了。”

郭氏倒是个极为做戏的,这番话说得竟是诚恳和婉。

沈玉阑笑了笑,不甘落后,也是谦逊道:“哪里,是我的不是。太太也是为了我好。”

沈玉阑明显的看见沈玉珊在她说完这话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心头当下冷笑——你娘都低头了,你竟然还这样,真真是个蠢货。

果然沈玉珊很快就被沈峻之瞪了一眼,沈玉珊立刻就老实了。低着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了。

接着郭氏又故作关切的问了好些事情,沈玉阑耐着性子一一的作答了。

这幅“母慈女孝”的场面,自然让沈峻之这个一家之主看得是分外满意,心情大好。

等到送走了这三人,沈玉阑便是冷笑了一回——看来,郭氏是将事情瞒住了沈峻之了。不过,纸包得住火么?

还有沈玉珊,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真的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么?沈玉珊不会这样天真的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不会,绝不会。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样过去。

……

沈玉阑睡前按着常俞说的法子念了一回清心咒,倒是觉得有些效果——心思平复很多。至少睡前没有胡思乱想,平平稳稳的就睡着了。

夜里果然是没再做噩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喜得金荷连连称常俞为神医。

沈玉阑便是笑着打趣:“这会子倒是叫神医了,昨儿我说学医,你还不许呢。”

金荷横了沈玉阑一眼:“你这话说得,你若是也能学到这样厉害,我自然是什么也不说了的。”

沈玉阑且惊且笑:“我可不行。人家从认字开始就认药材,我怎么也是比不过人家的。”

“那不就得了。”金荷白了沈玉阑一眼,凑过来低声问道:“我且问你,那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若是真要就这么算了,我肯定是不同意的。要知道,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警告警告她,她以后肯定不会收敛。”

沈玉阑瞧着金荷,忍不住笑了:“听听这口气,荷姐姐,我怎么的觉得杀气腾腾的呢?你这样,可是比我爹更像是将军了。”不过,金荷如此在意她,她却是很受用的。再瞧着金荷气鼓鼓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的想要调戏她一回。

金荷推了沈玉阑一下:“和你说正经的话呢。”

沈玉阑这才正了颜色:“我的心思是和荷姐姐一样的。这个事情,咱们可不能含糊了。之前我不让你们说,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告状。但是,如果真的我爹被瞒住了,咱们纵然不告状,却也能用其他法子提醒他,让他自己去查的。”

金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人就着这个事儿如何操作又细细的商量了一回。期间倒是有很多意见不谋而合,沈玉阑笑着说是心有灵犀。

之后郭氏又派人送了好几回东西,尤其是吃的居多。可是沈玉阑却是一个也不敢吃——她现在对郭氏,有一种刻在股子里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