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往后一缩,险些跌倒,声音可怜:“太太这是做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太太生气?”

沈玉阑紧紧盯着李氏,再忍不住,怒斥道:“够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们是诚心要让别人看笑话是不是!快扶太太回去!”

李氏想做什么沈玉阑不清楚,可是她却绝不会再去成全李氏。李氏那次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切断了她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说完这话,沈玉阑也不再去看二人,捂着脸直接走开。

自然,这幅样子是没法子见人了。沈玉阑想了想,吩咐道:“先过去设好屏风。”自古女子金贵,见客的时候,隔着屏风也是正常的。况且,对方来的只是个媒婆,还不是什么大人物。如此更是挑不出什么来。

而郭氏在后头厉声大喊:“沈玉阑,你不得好死!你竟然勾引你妹妹的未婚夫,你这个贱人——”

“还不快堵住太太的嘴!”不用沈玉阑开口,这一次李氏就开了口。

沈玉阑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似笑非笑的用鼻子冷哼了一声。郭氏一路气势汹汹的闯过来,路途可不近。李氏若个有心的,半路上就能拦住。

可是如今郭氏不仅到了这里,更是给了她一下。还闹得如此难堪,更甚至还亲自参合了一脚——看来,李氏还真是乐见其成了。

不过,李氏想要完全掌控全局,怕还早了些。

冷笑一声,沈玉阑掏出手绢,干脆将脸颊遮挡起来。顶着这么一张脸,总让人觉得有些难堪——

等见了沈峻之,沈峻之却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般,只淡淡的让她坐了,便是没再说话。

沈玉阑也不多事,只是静静坐着。

父女两都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媒婆就有些尴尬了——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这说吧,让人家说什么?可是不说,难道就这么继续干巴巴的坐着?

不过媒婆到底是媒婆,当下只是尴尬了一阵子后,就抛开了不自在,笑着开了口:“如今当着小姐的面儿,我再将来意说一说吧?这顾家,请我来向沈家大小姐提亲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若是能成了,必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的。”

沈峻之还是不吱声。沈玉阑么——就更不会吱声了。

媒婆顿了顿,见没人说话,便是继续说:“顾家的小公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大小姐嫁过去,将来更是妥妥的当家夫人,自己做主,岂不是快意得很?顾家的老太太和太太,也都是脾性好得没话说的。吩咐我来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嘱咐我,让我只管跟大小姐您说,有什么要求哪,尽管提。别委屈了自个儿才是。”

媒婆偷偷的看向沈峻之,见沈峻之仍是巍峨不动的样子,顿时额上又见了几分汗,不过却仍是嘴皮子不断翻动:“这事儿是好事儿,虽然顾家门第高,可是咱沈家也不差不是?要我说哪,大小姐嫁过去,断不会受半点的委屈。您想想——是不是?如今顾家说了,万事俱备,只等沈家点头了。沈将军您看这事儿——方才您说,这事儿要问问大小姐,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沈峻之这才开了口:“玉阑,你看呢?”

“父亲是什么意思?父亲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我自然听父亲的。”沈玉阑却是不肯给个肯定的答复,只笑盈盈的轻声如此言道。

她自然是不能给个肯定答复的——她不能答应,也不能不答应。不答应,以后日子难过,顾家肯定以为她是不愿意的。可是答应了,沈峻之怕是会心里有别的猜想吧?到时候,只怕也是一样的别扭。

而这件事情,其实不管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其实结果都应该是一样的。

沈峻之这样沉默,又这样问,怕就是为了试试她的态度吧?

“若是同意呢?”沈峻之问。

沈玉阑答得郑重:“那我便是没有异议的。”

沈峻之又问:“那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不嫁。”沈玉阑断然回道。

媒婆听着,悄然抹了一把冷汗——以前说媒,可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很显然,这里头,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而且,沈家的态度也是让人——

沈峻之迟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思量什么,只是面上看上去,着实不大好看。沈玉阑也不慌,只耐心的等着。先前或许她还很着急,可是现在,她却是发现,她的心态,出奇的镇定。

章节目录第一百四十四章 轩然大波

沈峻之最后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我们应下了。( )至于条件,玉阑你自己提吧。”

“好。”沈玉阑微微吐出一口气,仍是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得仿佛半点意外都没有。不抗拒,不欢喜,不意外,不为所动。仿佛事情本就该如此——

是的,事情本也就该如此。如若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沈峻之绝不会答应。在上位者的决断面前,沈峻之怕是再怎么折腾,也是没有用的。

沈玉阑早有准备,自然是平静得很。当下更是毫不犹豫的道出自己的要求:“第一个要求,就是绝不纳妾。就算我无所出,也不许纳妾。第二,那就是将来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养在我身边,第三,顾家不能干涉我的私人财产。第四,我希望将来在我们沈家需要帮忙的时候,顾家能竭尽全力帮我们沈家。”

媒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其他的几点都暂且不说,光是第一点,未免就有些……若是大小姐将来子嗣上有些障碍,顾家不可能连后嗣都不顾了吧。”

“咱们可以定个期限,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没能生孩子,那么我和顾蒙就和离,他可以另娶。这样生的孩子就是嫡子,正大光明的难道不好么?”沈玉阑微微一笑,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媒婆却是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做媒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绝对决绝的话来。女人,嫁了人又有谁还想着和离的?这想法,未免也太疯狂了。最多人家就要求多少年不能生养,这才允许纳妾的。而沈玉阑倒是好——干脆连正妻的位置都让给别人了。

要知道,女人不比男人。和离之后,男人还能找到更年轻的,直接娶进门就是了。而女人呢?还有谁要?没人要,就意味着万年凄凉,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些话,媒婆也是识趣的只在心里想了想,并不说出来——说了人家也未必会领情,反倒是觉得你多事儿。这是经验之谈。

“这个事儿,我去和顾家说说?沈将军您看呢?”媒婆带着期盼看向沈峻之,希望沈峻之能说几句——让沈玉阑这个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收敛些也好。

然而沈峻之却是丝毫没有那个意图,只点点头,干脆果断道:“就这样吧。若是顾家愿意,这门婚事就成了。”

就在媒婆告退之后,沈玉阑也直接就起身打算走了——这个时候,沈峻之应该是不想看见她的。

不过,还没走远,迎头却是看见了沈玉珊匆匆忙忙的往这头赶。

林妈妈和几个丫头,下意识的都是挡在了沈玉阑的前面,唯恐沈玉珊再像是郭氏那样,来个泼妇闹街。

沈玉阑却是不怎么担心,仍是继续往前走,并不打算躲避什么——这个时候躲了,岂不是代表了她心虚?可是这件事情上,她是真没有半点心虚的。要知道,顾家娶哪一个,并不是她能决定的。而这个时候,她要嫁给谁,怕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她是不愿意去寺庙,走那最后一步的。

正大光明的活着,和躲躲藏藏的活着,自然是不同的。而且还是很大的不同。如今,她不能嫁给常俞,那么要嫁的是什么人,也没关系。只要对方能和她平静的过日子,那就行了。至于对方是不是曾经差点和沈玉珊定亲,那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况且——顾家根本就没打算和沈玉珊结亲,沈玉珊纵然闹破了天去,又能怎么样?

再有就是——沈峻之也绝不会让沈玉珊在这个关口闹起来的。不然,沈家的名声……沈玉珊的名声……都是彻底的臭了。

至于她自己么——反正顾蒙那架势,怕是不会反悔的。就算反悔,圣人看中的可不是名声,是沈家沈峻之的力量。

不过,沈玉珊面上却是没有半点异样之色。反而视而不见一般的走了过去。

这下沈玉阑顿时就怔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本以为沈玉珊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可是谁知道……一时之间,这心里,倒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了。

暗骂一声自己犯贱之后,沈玉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不仅是沈玉阑,就是其他人,同样也是面上略有些诧异古怪。

结果,当回了院子,沈玉阑刚和金荷说了几句话,沈玉珊就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闹,沈峻之就到了:“好了,这个事情我自有主张,谁也不许闹!”随后就将沈玉珊带走了。

沈玉阑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

林妈妈点点头:“老爷毕竟还是知道轻重的。如今可不是小时候,这会子闹起来,传了出去,谁面上也不好看。就是顾家那头,怕也是要追究的。”

沈玉阑笑了笑,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个事儿之后,沈峻之心里想来不管怎么样都会留下隔阂了。

金荷却是没有功夫去管那么多,当下只不住的追问定亲的事情:“定亲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沈玉阑收起笑容:“想来应该是定下来了。”那几个条件,顾家应该不会反对。毕竟,虽然不许顾蒙纳妾,可是她却也许诺若是不成就自动让位的。而且,一开始怕这门婚事,就不是顾家的人自己定下来的。

金荷眼底蓦然明亮起来,闪耀出灼灼的光华,显然是真心高兴:“太好了。”

“有什么好的。”沈玉阑笑了笑,“公侯之家,以后事情还多着呢。只怕以后琐碎的规矩和事情多得人受不住。”

金荷顿时忍俊不禁了:“也是,你就是个不受管束的性子。以后怕真的难熬。不过,想来顾家那头也不会过分的要求为难你就是了。不然,姨夫可不会答应。”

沈玉阑笑笑:“是是是,你说的是。”

金荷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以后等你嫁出去,这里就剩我一个了,孤零零的没个意思。”

一说这话,沈玉阑顿时也觉得没了意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是默默握紧了金荷的手,一言不发。

金荷倒也不是真要做什么,见了这幅样子,反而一笑道:“好了,这离出嫁还早着呢。我不过说一说,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沈玉阑也不愿意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忙用别的话题岔开了去。

第二天,顾家早早就派了媒婆过去,将事情定下来。那些条件,顾家是半点没有迟疑,直接就应下了。同时,又将沈玉阑的庚帖要了过去——这是要合八字的。

等到合过了八字,只要命格不是相悖的,那么肯定就不会有问题——

知道事情定下来,沈玉阑反而觉得心一下子就沉稳下来——倒不像是还没定下来的时候那般,心里空荡荡的没个安稳。

定了亲,就要说好好过日子了——沈玉阑不知道顾蒙是怎么想的,可是她想,只要她一心要好好过日子,顾蒙自然也做不出什么事儿来。看那样子,顾蒙想来对她也不至于讨厌得很。不然,只怕婚事也不会成。毕竟,沈家两个姑娘呢。

顾蒙一开始先来找她说了这个事情,怕就是那个意思:想要证明,他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沈玉阑更是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

两下都没打算怎么样,自然也能过上平静日子。毕竟目标都是一样的。

只是……

“常家那头,最近今天没动静了?”沈玉阑寻了个机会,悄悄的问藿香。藿香如今算是她的心腹,她对林妈妈是依赖,而藿香,是她的左膀右臂。在林妈妈跟前,她是不想问这些的,一来怕林妈妈担心,二来就是不愿意让林妈妈误会她对常俞还有什么……

且不说她和常俞险些定亲,就是只是朋友,她其实也该问问的。这么久不问,她心里其实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藿香自然是知道常家那头的情况的,听了这话,先是偷偷的打量了一回沈玉阑,见沈玉阑没什么异样,这才轻言细语的说了:“常家那头仍是乱糟糟的,情况也不大好。常少爷一直不肯应了常三太太,态度十分强硬。但是常三太太已经将婚事公布了。常家还说,打算早点办婚事,给常老太医冲喜。”

“冲喜?”沈玉阑连连冷笑:“常家是医学世家,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真糊涂了。”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不过看来,常老太医的情况怕是真不好了。”

藿香点点头:“的确是不好了,寿材都是准备上了。只是常少爷——”

“等他知道我定下了,应该也就好了。”沈玉阑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又出声言道。

并不是她心狠,并不是她不知道这样对常俞来说有些残忍,也并不是她真的就不知道,常俞这样不肯低头是为什么。可是闹到了这一步,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她和常俞……是断然没可能了。

沈峻之不会同意,沈家不会同意。勉强也没有好结果——甚至就是她自己,也是觉得,她和常俞是不该在一起的。常俞对她有感情,可是她对常俞……

就算是没经历过,沈玉阑也是清楚得很,在感情上,单方面付出没有得到对等回应,是很痛苦的。

秦玉娘其实也不是真的就让人讨厌——她是真正喜欢常俞的。反正,她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那么自然,现在更没有什么理由说什么挽回的话。倒不如再干脆一点狠一点,唯有如此,才能都放手。

章节目录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绝

不管沈玉珊怎么闹腾也好,顾家和沈家的婚事都是定了下来。( )

下定那日,顾家给了十足的礼数。就是定礼也是丰厚无比。即便是在金如粪土的京城,这样的定礼也是狠狠的让顾家和沈家都出了一回风头。

一时间,顾家和沈家的婚事,人尽皆知,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纷纷——有说天作之合的,也有说沈玉阑高攀的,更甚至有酸溜溜的人说这婚姻是利益罢了。

而圣人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直接赏赐了大笔的东西,又派了最年长的皇子过来给沈峻之道喜,以及送赏赐的东西。这些种种,无一不是表明了圣人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很显然,圣人是十分满意的。

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不过沈玉阑看了看也就罢了。御赐的东西,除了摆着好看,说着好听,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东西再好,也不能换成真金白银。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不过,沈峻之却是极其欢喜的。不管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真的欢喜,反正看上去都是那么一回事儿。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日,沈玉阑刚起身,门房上就有了消息传来——常俞求见。

沈玉阑只是怔了怔,便是如常笑道:“请进来吧。”

藿香多少有些不赞同,轻声唤道:“小姐——”

“无妨。”沈玉阑垂眸微笑:“就算是没能成为夫妻,难道朋友就不做了?”

藿香见沈玉阑主意已定,根本不容反驳,只得闭嘴不做声了。

常俞很快就过来了,沈玉阑也收拾妥当出去见了——不过不再是直接迎进来,而是隔着一层纱了。如今各自定了亲,自然也该避嫌了。再不似当初了。否则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常俞何等的敏感,自然是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当下便是心头一窒,说不出的难受。以至于连话几乎都要说不出口了。

沈玉阑隔着轻纱制成的屏风,只一眼就知道,常俞肯定是瘦多了。( )那衣服,松垮垮在身上,空荡荡的看着就让人难受。所以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的挪开了目光。

“老太医的情形如何?”沈玉阑轻声开口,主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她怕她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也就那样了。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常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沉的沙哑,仿佛不知不觉中,竟是沧桑起来了一般。“你若是有空,去看看爷爷吧。他对你,很挂念。”

“嗯。”沈玉阑应了一声之后,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于是只得又沉默下来。

倒是常俞似乎挣脱了拘谨和束缚,自然了许多:“听说你订亲了。是长公主的孙子。”

沈玉阑应一声:“嗯,是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明年春天。你呢?”

“我不会成亲。”常俞语气听起来很自然轻松,可是内容却是沉重。

沈玉阑默然了一会儿,开口劝道:“既然有婚约,那又何必闹得这样僵硬?秦玉娘也不是不好——她其实挺喜欢你的。若是你们成亲了,肯定她会对你很好。”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轻声言道,可是炽热的目光即便是隔着屏风,沈玉阑依旧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烈焰灼身一般的难受,甚至不自主的低下头去回避。最终,她却还是硬起了心肠,故作平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自古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甚至,好多人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呢。你又是何必?秦玉娘又漂亮,对你又死心塌地,除了脾气坏点儿,其他都是不错的——”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的回答却是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却是重了许多,颇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沈玉阑又沉默一下,仔细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世上本就是如此。有些东西,你就是再喜欢,也不一定会得到。可是有些东西,你再不喜欢,该你的还得是你的。这就是命运不是么?横竖喜欢的都得不到。可是为什么,还非要碰得头破血流的?顺应天意,好好过日子,自己也轻松得多不是么?”

“是你跟我说过,人只要努力,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常俞的语气听着有些执拗的味道。

沈玉阑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通过努力就能做到,可是有些事情,光凭着努力是没有用的。比如,人的感情。你喜欢的人,不一定会喜欢你。你再努力,结果也都一样的。”

久久的沉默,常俞一直不说话,看起来像是被说服了。

可是就在沈玉阑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常俞却是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来:“你当初应了我,会嫁给我不是么?”

沈玉阑顿时觉得哑口无言——

良久,沈玉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和顾家定亲了。这件事情,不容更改。这是圣人的意思。不可违逆。”

“我们可以想办法。”常俞的声音有些低,也很轻,并无多少底气,反倒是有些像是垂死挣扎。

“即便不是圣人的意思。或许我不会和顾家定亲,可是也不会和你再定亲。纵然那婚约不是你愿意的,他毕竟存在。你和秦玉娘……已经绑在了一起。是,你是可以退婚。可是退婚之后呢?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秦玉娘又该处于何种境地?好,就算我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依旧成了亲,那又如何?顾家和沈家之间的疙瘩已经存在了。将来我们之间会被这些东西影响,一样过得不会美满。而且你知道,我一直希望平静过日子。若是在这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像我期盼的那样。与其将来我们互相埋怨,倒不如现在干脆些。”

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沈玉阑蓦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说下去:“别说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想法,也别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就算你可以,我也做不到。你觉得我懦弱也好,自私也好。可是我是真的做不到。我了解我自己。我想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我明白了。”常俞蓦然起身,声音嘶哑:“既然你定了亲,那以后就好好过吧。”

说着这话,常俞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沈玉阑再开口的机会。

沈玉阑往前走了一步,最后却是又退回来——她没有立场去追什么。本就是她太现实太自私了。

其实就算是常俞这会子与她彻底断了往来,也是好事一桩了。她和常俞本就过从甚密,又险些定亲。不管怎么样,再来往都是不大好的事情。对她自己不好,对常俞更不好。顾家那头若是不痛快追究起来,迁怒常俞也不是不能。还有就是沈峻之那头……

不过她和常俞见面的事情,到底还是瞒不过去的——当然,沈玉阑也没想着瞒。不瞒,还算是光明坦荡,瞒着,那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反而叫人越发猜测。

沈峻之显然是不痛快的:“听说今儿你见了常俞?”

沈玉阑点了点头,淡淡解释一句:“有些话,也该说清楚。”

这话自然是为了堵住沈峻之的嘴。好在,也十分的奏效。沈峻之没再说别的,只淡淡的言了一句:“顾家那样的人家,并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咱们纵然不算高攀了,可是还是要顾忌几分的。你好自为之。”

沈玉阑垂下头,心下有些不耐,面上却是恭顺的应了;“我明白。”若是争辩,肯定最后都不痛快。倒不如不去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

而且,沈玉阑心里明白得很,经过这一次所谓的“抢未婚夫”事件后,她和沈峻之之间不可弥补的裂痕肯定又加大了几分。只瞧着沈峻之现在的态度就知道了——以前还会小心翼翼,带着几分亏欠弥补的样子,现在却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心头火气没消,还是彻底的冷了心。

沈玉阑也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儿,将沈峻之送走之后,便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却是着手整理起自己手里的资产来——出嫁的时候,这些东西肯定是要带走的。现在整理一下,也好。

况且,她打算现在就将金荷的那一份单独分开来——她嫁人之后,必定会尽快替金荷寻觅一门亲事。成亲的时候,自然是需要嫁妆的。如今金荷年纪越发大了,再拖下去了,只怕也真不好再寻人家了。就算是订了亲,那成亲的速度也是要尽快的。所以,嫁妆什么的都得提前预备上。

沈玉阑却也是自己都还没成亲呢,自然也不知道嫁妆到底除了银子铺面等物还要准备什么,便是偷偷的问了一回林妈妈。

林妈妈便是忍不住有些心酸感慨:“大小姐自己还没嫁人呢,就要替别人操办嫁妆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也没有那样的义务。这些年来,沈玉阑是如何对待金荷的,林妈妈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沈玉阑是心善的。而且,平日里沈玉阑整理这些,或是算账的时候,也并不避着她,只是瞒着金荷不许这边人说出去罢了。所以,给金荷预备的嫁妆到底有多丰厚,林妈妈也是清楚的。

林妈妈敢说,纵然是那些中等的官员嫁女儿,也未必会舍如此大的嫁妆。沈玉阑只是笑:“本也是应该的。我娘去得早,我自然该替娘操办起来。”这些年相伴的情分,断然不是这点子银钱就能比得上的。

章节目录第一百四十六章 待嫁

待嫁的日子是辛苦的——虽然许多针线活不用自己做,可是一些紧要的东西,却也是要自己做一点的。而且,郭氏不管事,李氏不愿意惹麻烦,但凡是个事都要过来问一问她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