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玉珊却是不放心,厉声对着李氏道:“别想着搞什么花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李氏一脸委屈:“我如何敢搞什么小动作?我巴不得太太能立刻好起来呢。”

沈玉阑气定神闲的笑了:“妹妹放心,纵然姨娘想怎么样,人家还不买账呢。那可是给先太后做过法事的,人家爱惜名声着呢。再说了,真出了什么事儿,巫师也逃脱不了干系。人家如何会冒险?”

沈玉珊看了沈玉阑一眼,忽然也笑了,声音冰寒戏谑:“可不是?那巫师也该掂量掂量,若真有什么,九皇子答应不答应。”

这还没成亲呢,就抬出九皇子来吓唬人了——沈玉阑笑容更灿烂几分。那九皇子就算跟沈玉珊成了亲,也未必就真会明目张胆的为了沈玉珊如何。那九皇子虽然还没正妃,可是听说身边的人也不少了。宠姬更是好几个呢。尤其是新进府的那个江南来的女子,更是将九皇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事儿,在京城的纨绔圈子里,可是都传遍了。

据说,那可是江南第一美人呢。

沈玉珊可比得过?

所以沈玉阑也不着急,横竖也没几个月了,到时候沈玉珊还能不能有现在的傲气,那可说不准了。

一时巫师到了——因为都是女眷,所以沈玉阑李氏,并沈玉珊都站在了屏风后头。郭氏躺在床上,也放下了床帐。

沈玉阑自己气定神闲,可是却看见沈玉珊略带几分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紧紧透过屏风看着外头巫师的一举一动。

巫师穿了穿着彩衣和法器,头上戴着表情夸张的面具,后头跟着两个童儿。刚一进来,巫师便是身形一顿,随后便是一言不发,拉着两个童儿就往外走去——

沈玉珊顿时愣住,不解发问:“这是怎么了?”

李氏也是讶然:“不是说好了替太太做法事?怎么转身就走?我去问问——”说着便是忙追了过去——

沈玉珊犹豫一下,也去了。沈玉阑慢悠悠的跟在后头,转头看了床上的郭氏一眼,浅浅笑了。

院子里,巫师已经摘了面具,一脸阴沉。虽然未立刻离开,可是看得出来也是不想久留的。李氏拦在巫师前面,皱眉问道:“巫师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说了,做一场祈福法事?怎的巫师却是转身就走?”虽然急切,可是语气还是不敢造次——毕竟是替先太后做过法事的,又极有名望,怎么也要多几分尊重。

况且,巫师通鬼神,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巫师哼了一声,却是反而质问起李氏来了:“先前你们只说,你们家太太只是疾病缠身,并无大碍。所以求我做祈福法事。可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你们是故意框我不成?要不是我退得快,真做了法事,那岂不是连我也牵连了?”

李氏讶然:“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太太自然只是疾病缠身——”

“是不是疾病缠身,你说了却是不算。”巫师神色依旧不好:“我且告诉你,你们家这法事我做不了。这也不是祈福就能完事的。”

李氏怔住了,面上有了惊慌之色;“还请巫师替我们解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玉珊此时也是心中焦急,完全顾不上什么回避了,凑上去就道:“你若是今儿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样子,可谓是声色俱厉了。

李氏面上一白,唯恐沈玉珊触怒了巫师,忙道:“巫师见谅,这是我家小姐,因替太太担心,所以就急切了些。”

巫师倒是也不和沈玉珊一般见识,反而轻飘飘的看了沈玉珊一眼,不屑道:“年纪轻轻,戾气倒是不轻。我若是你,必多多吃斋念佛,免得将来……”

沈玉珊哪里被人这样轻视过?而且那巫师言语里丝毫尊敬也没有,反而带着几分不屑和警告,沈玉珊当场几乎就要发作起来。若不是李氏拉得快,只怕气氛就要恶化了。李氏暗暗对沈玉珊提醒:“三小姐,太太的病情重要。”

沈玉珊这才一甩袖子,冷冷盯着巫师不言语了。

巫师却是不肯开口说话了。

李氏急了:“还请巫师帮帮我们太太,若是太太能好起来,我们什么代价也是愿意付出的。”

巫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好办。这种事情,怕是我说了你们也不信的。”

李氏犹豫片刻,低声嗫嚅:“莫非,真是冲撞所致?”说着,还看了一眼沈玉阑。

沈玉珊眉头一挑,一丝兴奋从眼中划过,也是跟着道:“是了,若非冲撞了,怎么会有如此情景?”此时此刻,但凡是听说过那谣言的,顿时也都情不自禁微微变了脸色,悄悄看向沈玉阑,心头揣测——莫非真是冲撞了?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章 妖言惑众

巫师竟是点点头:“的确是冲撞不假。”神色肃穆的样子,让人不禁悬了心来。

沈玉珊问得越发急切了:“那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将冲撞之人挪出府去,我母亲可会痊愈?”

沈玉珊猴急兴奋的样子,沈玉阑自然是看在眼中,微微摇头,唇角也是微微一翘,却是分明透着几分嘲讽。

李氏没做声,抿着唇看着像是凝重,可是在沈玉阑看来,却更像是忍着笑。

巫师讶然的看了沈玉珊一眼,语带不快:“谁说是人了?若是人还不容易?我又岂会解决不了?”言下之意,是觉得沈玉珊这是轻视了他的能耐了。

李氏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安抚巫师,颤声问了:“不是人冲撞了,那莫非是……”

纵是李氏后面的话没出说声来,可是许多人还是觉得背脊上猛然一寒,连着气氛似乎都有几分阴森起来。再有一阵风吹过,更是不少人露出了惊恐之色来。

巫师点了点头:“而且不是一般的冲撞。虽说一进大门我就瞧见这方阴戾之气浓厚,可是断没想到却是这样,这件事情,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巫师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顿时更让人添了几分恐怖来——这巫师都能给先太后做法事,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可是现在连他都说无能为力,可见情形该是多可怕?

就是沈玉珊,也是面色发白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的斥责道:“胡说。明明便是你自己没有真本事,怕我们怪罪与你,故意编了这些话来骗人罢了。我母亲一直呆在后宅之中,那些东西缘何找上她?这里是皇城脚下,有天皇贵气镇压,又何来这些阴晦的东西?”

沈玉珊说的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自己都是面色发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半点说服力——又如何能让别人也相信?

再说了,鬼神之说,虽然虚无缥缈,可是却也没人敢断然说是没有的。甚至,心里也是隐隐有几分忌讳和相信的。所以,虽然这事情听着荒唐,可是大多数人,都还是相信的。

巫师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沈玉珊一眼:“无知小儿。这种事情,又如何有绝对?这里是天子脚下,有皇气镇压是不假,可是镇得住隐晦的东西,却是不能逆天改运的。你母亲做了什么我是不知。可是这里的事情,我敢打包票,任谁来了,也不会有法子!你且要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天爷都看着呢,欠了别人的债,别人来讨要,就是阴曹地府都不管的!”

“胡言乱语!”沈玉珊气急败坏,连声发令:“撵出去,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给我撵出去!”

沈玉珊身边的人,纵然不想动弹,可是碍着那是主子的吩咐,也只好硬着头皮将那巫师请了出去——

沈玉阑看着闹哄哄的一幕,唇角的笑意却是一直不曾退散——要知道,做了坏事的人,心里总是发虚的。听见有人确之凿凿的说了这些鬼神报复之事,如何能不怕?只瞧沈玉珊那副样子,就能看出端倪来了。

李氏也没吱声,却还是吩咐身边的婆子:“追上去,将原本说好的报酬给那巫师吧。”

“这样妖言惑众,诅咒我娘,你还要给他什么银子?不许给!”沈玉珊怒目而斥,可是到底看着那婆子离开也没让人拦着……

李氏叹了一口气,随后却是厉声的吩咐:“今儿的事情,你们谁若是嘴碎,说出去一言半语,休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被撵出去或是打死,可都别怨我心黑手辣!”

李氏治家,一向都是温和施恩为重,鲜少如此严厉,所以此时这样的情形,是极为少见的。

沈玉阑也是点点头,温声言道:“是了,我也罪恨嘴碎之人,若有人拿这个嚼舌头让我知道了。 []直接剪了舌头丢出去就是了。”

沈玉阑虽然轻声慢语,可是效果比之李氏严厉之言更是让人心中生惧,不少人看着沈玉阑都变了脸色。只觉得沈玉阑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沈玉阑却是不在乎这些目光,仍是笑容满面,反而柔声劝慰起沈玉珊来:“玉珊,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也不可尽信。纵然真有鬼神之事,那又如何?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是不是这个道理?反正我是不怕的——”

这话与其说是劝慰,倒不如说是又在沈玉珊原本就有恐惧心理上添砖加瓦了。

沈玉珊面上又白了几分,原本就白的肌肤,此时可是半点血色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而根本没听出来沈玉阑话里埋藏的意思和讽刺,反而还连连点头:“是了,姐姐说的是。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信?一听便是假的。”

沈玉阑含笑不言,只点了点头。接着李氏又安抚了几句,便是让众人散了——她自己却是又去跟郭氏负荆请罪了。

沈玉阑自然也跟了进去,瞧了一出好戏——原本郭氏是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的。这会子被李氏三言两语的说了,顿时也是吓得不轻。不过嘴上却是也如同沈玉珊一般,死活不肯承认,只说那是妖言惑众,子虚乌有不能相信罢了。

沈玉阑和李氏也不废话,附和了几句后,便双双告辞了。郭氏自然也不会留她们说话。

出了郭氏的院子,沈玉阑和李氏默契的对视一眼,便是都笑了。

李氏意有所指:“我倒是真希望那巫师说的话是真的。若真有什么冤冤相报,冤魂索命,那才大块人心呢。”

沈玉阑点点头:“可不是?世间也不知多少人含冤而死,若是真的倒是好了。不过,我也总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因果循环,不过是时机不到罢了。”

李氏心情极好,戏谑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太太到底信不信,今夜又睡不得睡着。”

沈玉阑意味深长的翘着唇角,语气悠然:“这就不知道了。”

随后二人便是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进了门喝了一盅茶后,沈玉阑便是叫来莲芯:“我倒是要吩咐给你一件事情。你若是办好了,我有大大的赏。”

莲芯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笑了:“小姐只管吩咐就是,纵然没有赏,我也必会竭尽全力办好的。”一时又做了委屈的样子;“小姐这样说,倒像是我们办事只图了赏似的。”

沈玉阑心情好,见莲芯难得卖乖,便是配合了一回:“既是不要,那便是算了。本还想着,你不是喜欢吃那醉香楼的麻酥鸡?办好了事情,我放你一天假,再赏了你银子,让你好好去享受一回呢。”

莲芯还没怎么着,倒是旁边的杜若也凑上来卖乖:“她不稀罕我稀罕,小姐吩咐我去罢。”

莲芯推了杜若一把,咬牙切齿:“好哇你,竟是抢我差事来了。看我不收拾你——”

“好了,这事儿杜若你去不合适。你那脾气,我怕事情办不好,反倒是我还得收拾烂摊子。让莲芯去吧,她沉静又心思缜密,最适合干这个。”沈玉阑瞅着莲芯一阵笑,目光眨了眨,一片狡黠。

杜若唉声叹气的退出去,一脸委屈:“罢了罢了,我还是走了吧。小姐都嫌弃我了。”

这样的玩笑话,自然谁也不会当真,笑过也就罢了。当下沈玉阑便是让莲芯靠过来,然后低声将话吩咐了。

莲芯一面听着,一面眼里放出光来,等到听完,便是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小姐这法子,可是妙得很。”

沈玉阑却是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摇头言道:“非也非也,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我又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也是受了启发罢了。”

莲芯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想到了沈玉阑口中的“启发”是什么意思,越发笑得厉害。

沈玉阑又吩咐:“这件事情也不必大肆宣扬,切莫让人知道了。”

莲芯自是点头应下。退出去准备事宜不提。

沈玉阑却是安心下来对账——反正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

傍晚的时候,沈玉阑却是收到了齐宇舟派人送过来的东西——却是一篮子新鲜果子,不过却不是这边能种出来的。想来,应该又是进贡之物,齐宇舟得到的赏赐了。

沈玉阑看那金黄的芒果,倒是也馋了。便是让丫头切成小方块,放在水晶碗里,用银签子叉着吃。芒果一路运过来,此时已然熟透,香味浓郁不说,甜味更是一路都要散进心里一般。一面吃着,一面心里却是忍不住想——其实嘴上齐宇舟从未说过原谅她的话,可是从这行动上看,却分明是不怨她了。

不过也是,齐宇舟那性格,怎么想也不像是会将原谅的话说出口的。那样别扭的性子,纵然经过了这么久,到底也不是轻易能扭转的。

沈玉阑忍不住偷笑了一回,又忍不住感叹:以前沈峻之也常常进宫去,怎么就没得这样的赏赐?

当然,其实沈峻之也得了不少赏赐——不过大多都是东西,吃食是没有的。大约,也是圣人觉得齐宇舟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才会喜欢吃食?这些自然也无人得知,反正齐宇舟受宠这个事实,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沈玉阑,自然心里也是替齐宇舟一阵阵高兴——齐宇舟之前不得齐家人的重视宠爱,这会子,不知道齐家人心里多后悔呢!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一章 惶惶

沈玉阑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莲芯在旁边站着,笑盈盈的满脸都是喜气。当下一面穿衣裳,一面笑着问:“这一大早的,发生了什么好事儿?竟是这样喜气洋洋的。”

莲芯压低声音,却掩不住笑意:“小姐吩咐的事儿,可是成了。”

这件事情早在沈玉阑的意料之中,所以沈玉阑自然也不意外,不过心情却也是禁不住的好起来,也是忍不住笑道:“的确是好事儿。你办的不错。不过,善后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莲芯面上有些自得:“小姐只管放心就是了。”

对于莲芯的能力,沈玉阑自然是相信的。若不是相信,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情交给莲芯去办?当下笑容更盛几分:“你也辛苦了,上午就好好歇着去吧。中午醒了,就从钱匣子拿银子,去酒楼整治一桌,你们几个丫头好好吃喝一回。”

莲芯谢过赏赐,伺候着沈玉阑起了身,这才去歇着了。紫苏接替了莲芯的差事,一丝不苟的服侍沈玉阑用早饭。

沈玉阑喝了一口粥,忽然想起林妈妈来:“林妈妈身上可好些了?”冬日里得了咳嗽的病症,一直也没好,所以沈玉阑让她家去养着,等好了再进来。

“没呢。”紫苏答了一声,又替沈玉阑布菜:“我昨儿抽空去看了看,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些药吃下去,竟是半点效果也没有。”

“大夫也说了,那是触发了以前留下的病根了,彻底根治也是不可能了。只盼着能调养好些罢了。”沈玉阑笑了笑,替紫苏口里的庸医辩驳了一回:“也是林妈妈以前吃了苦,才会如此。对了,她儿子呢?还没回来?”

“没回来呢。”紫苏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一趟去得远,又是出海,没个三五月的怕是也回不来。当时我就说,不该让他去。这会子林妈妈身边也没个人。”

“怎么,小丫头不尽心?”沈玉阑微微蹙眉。林妈妈病了,她就做主买了两个小丫头送过去,专门的伺候林妈妈。为的就是让林妈妈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快些好起来。

“小丫头倒也不是不尽心,不过,说句实话。这哪里又比得上亲生儿子的关怀?加上丈夫也不在身边。林妈妈心里挂着心哪。这么煎熬着,心情不爽利,身子自然也跟着就不爽利起来。”紫苏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倒是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是红了脸低下头去,嗫嚅着补充了一句:“也是我的猜测。”

“下午我亲自去看看吧。”沈玉阑叹了一口气——林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了,这一下离开这么久,她还真是想念了。

对于沈玉阑的这个决定,紫苏也没拦着,忙不迭的就去安排了。末了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秦嬷嬷可是病得狠了。听说一家子日子艰难得很。前些日子,秦嬷嬷的儿媳妇,求到府里来,想见见太太呢。”

沈玉阑自然是还记得这个秦嬷嬷的。那可是郭氏的奶娘,一直跟着郭氏的。当时,郭氏身边的智囊也是她。当年被沈峻之踹了那一脚,身子还没养好就让儿子接出府去了,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全靠吃药吊着性命呢。之前秦嬷嬷家中还是有些家底的——不过想必这些年耗下来,也是差不多了吧?

至于秦嬷嬷的儿媳妇到底见没见到郭氏——沈玉阑不用问,也知道怕是没见到:郭氏如今病得厉害,缠绵病榻自顾不暇,哪里还会见什么秦嬷嬷的儿媳妇?至于沈玉珊,更不会了。最多也就打发个三五两银而已。再多也就没有了。毕竟,沈玉珊自己虽然不缺吃穿,可是手里的现银子,怕是不多。而且沈玉珊那性格……也不是什么大方感恩的。

吃过饭没多久,李氏就过来了,也是一脸喜意。不过嘴上却是抱怨:“这一大早的,可是累死我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沈玉阑微露出几分好奇,追问了一句。

李氏却是意味深长的含笑反问:“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可不信。”

“倒是真不知道。这才刚起床呢。”沈玉阑大大方方的和李氏对视。

李氏眼底露出几分狐疑来,眉头也微微拢起:“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和二小姐有关系呢。”

沈玉阑便是更无奈了:“什么事儿和我有关系?我怎么一点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太太的院子里,听说昨儿闹鬼了。”李氏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沈玉阑——那副样子,怕是半点也不信沈玉阑真不知道。

“哦?”沈玉阑挑眉,露出几分讶然:“怎么个闹法?”

“有人说,听见哭声,又人说听见尖利的笑声,还有人听见走路和敲门的声音,可是一开门,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太太屋里那些丫头婆子,可是吓得不轻。最邪门的,还是太太屋里——好好的一个花瓶,众目睽睽之下,碰的一声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可是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再有就是,太太屋里明明有丫头守夜,可是清早天亮了,这才看见地上几个血糊糊的脚印!就是太太挂着的月光纱帐子上,也有几个手印。”李氏详细的说着,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玉阑:“你说邪门不邪门?一大早为了这个事儿,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沈玉阑没说话,只是抿唇笑着回视李氏。

李氏等了许久,见沈玉阑还是不打算开口,便是放弃了试探,直接问道:“二小姐觉得这个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不好说。”沈玉阑拨弄香囊上的流苏:“兴许真是冤魂索命呢。之前巫师不也说了么——”

李氏一怔,对于这个答案自然是不满意的。当下笑了笑,“那巫师的话,您还不知道真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玉阑笑吟吟的微微摇头,“再说了,那巫师说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真假?我上哪里去知道呢?”

李氏张了张口,半晌无奈的闭上嘴。

“这件事情,姨娘只约束着别乱传就是了。”沈玉阑柔声跟李氏说道:“鬼神之事,咱们也束手无策。太太屋里都是她自己的亲信,怎么着想来也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李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随后又说了几句话,便是起身告辞走了。至于心底的狐疑,却是彻底的压下去了——纵然没有答案,可是却也不会再问了。

沈玉阑要的,也是这个效果。纵然事情是她做下的,她又何必凡事都要告诉李氏?

不过,李氏这样急切在意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这个闹鬼的事情,怕是闹得颇为厉害了。

也是,昨儿巫师才说了那样的话,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人人心惶惶?尤其是郭氏,昨儿嘴上不肯承认心虚了,可是实际上,早就怕了。再被这么一吓唬……

沈玉阑一直翘着唇角,心情也是不错。不过她却不打算去看郭氏——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呢。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再去看也不迟。

不过即便是没有亲自过去看——郭氏那边的消息也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了:据说一看见帐子上和屋子里的诡异血痕之后,郭氏直接就吓得面如金纸,身上软软的躺倒了下去。唬得丫头们连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的。最后还请了大夫过来开药。不过大夫也没什么好方法,只说是惊悸过度了,让好好安神就行了。

沈玉珊也过去瞧了一回——也是当场就变了脸色。不过,沈玉珊却是更倾向于有人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这才折腾了李氏一上午。话里话外,觉得是李氏捣鬼,又斥责李氏管家不力,出了这样的事情。

最后,还将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一个个拉去问了话——可是又能问出什么呢?自然是什么也问不出的。反而这么一折腾吧,人就更害怕了。

据说,不仅郭氏吓得不轻,她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头,也是吓得失魂落魄的,人都呆愣起来了。

沈玉珊素手无策,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怕了,也没在郭氏屋里呆多久,就仓皇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样的事情,换做谁都害怕的。更别说,郭氏那样心狠手辣的人。郭氏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肮脏龌蹉的事情?大约也只有郭氏自己才清楚了。

闹鬼一事,虽然李氏下了封口令,可是却还是悄悄的传了出去了——不过沈玉阑背后却是控制住了,不许将这个传出府外头去。

沈家这段时间,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这个事情再传出去,到底不好。沈玉阑还是要几分脸面的,谁叫她也是姓沈呢?

就在府里为了闹鬼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时候,秦嬷嬷的儿媳妇又来了。不过,却仍是被拦在了门外——没有主子的允许,就算秦嬷嬷一家子都是郭氏手里的奴才,那也是不能进去见的。

郭氏此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成日里半梦半醒精神紧绷,哪里还有功夫去见?甚至,压根低下头就不敢报上去——郭氏虽然病了,脾气可见长。折腾丫头的法子,层出不穷。丫头们都有些怕了。

于是就有人悄悄的禀告到沈玉珊那儿去,沈玉珊也没见,只让一个婆子捧了二两银子出来也就罢了。还说,郭氏身子不好,以后不许再来了。二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秦嬷嬷的儿媳妇捧着那二两银子,坐在角门上嚎啕大哭,却也不敢叫骂,只一味的哀叹秦嬷嬷命不好。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二章 逼迫

沈玉阑听说了这事儿之后,便是叹了一口气,唇角微弯,似笑非笑的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秦嬷嬷如今后悔不后悔,掏心掏肺的伺候了郭氏一场?”

一般来说,对于乳母这样的奴才,那是不能真当奴才看待的。( )那也算是半个长辈了。而且,乳母也不仅仅是喂几口奶,长大了之后还得尽心服侍呢。所以,正常情况下,许多人反而和乳母更亲近些。所以,不管怎么样,该给的体面都是给了的。将来乳母老了,那也是要给乳母养老的——

可是郭氏却是没有这个意思——当初秦嬷嬷执意从郭氏身边退隐的时候,郭氏心里不大痛快,根本没提起荣养的意思。而是一次性的打发了钱财,就让秦嬷嬷的儿子接回去了。秦嬷嬷的儿子,还是郭氏陪嫁庄子上的庄头呢。在庄子上,虽然说也应该是不缺吃穿的,可是到底和在府里的待遇又不用。根本就比不上。

这事儿若是让人知道了,都会觉得郭氏挺无情的,也没规矩。要知道,纵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