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有这三小姐么?我只当宋家有那空有美貌的大小姐,娇蛮的二小姐,纨绔的大少爷,还有那做着巡视大街小巷的无用二少爷呢!”阮碧兰笑着,“这三小姐,又是什么来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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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么,这阮碧兰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却也是个悲剧…这人对后面的发展有些重要,唔,大约再过两章,女主会上战场,亲们,么么么

☆、第四十四章 斗琴

巡视大街小巷的无用二少爷?!

宋珩扬着头看着还倚靠在栏杆上的阮碧兰,原本心里头只觉得她不过是因为家世显赫而显得有些娇气了自负了一些,原来她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

“阮小姐说错了,那不是叫巡视大街小巷,而是凤羽令,专司京师府间事,官衔是小了些,却也还是从太祖皇帝陛下定下的官职,阮小姐这是觉得太祖陛下设下的职责不好?”宋珩冷笑一声,曼声问道。

阮碧兰那笑脸一凝,原本她还以为这宋家三小姐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却不想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在金陵城中谁不知道宋家的嫡子干得是那般的低贱的职位,但是经她一说,倒是她在藐视皇权了。

“再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府家无杂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自然是天下大同,是吧,阮小姐?!”

阮碧兰何尝听不出来,这人是在嘲讽府间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处理好,才衍伸出了凤羽令一职,有因才有果。阮碧兰大约是知道永宁郡主带着这个人来是什么意思了,只怕是来找她晦气的。

想到这里,阮碧兰把自己手上的茶盏递给了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婢女,轻提了裙摆慢慢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径自走到了宋珩和永宁的面前。

“宋三小姐好口才。”阮碧兰是一向心高气傲惯了的,又才学在外,在金陵城之中还真的没有人敢于她在口舌之上做争论。

“阮小姐谬赞,阮小姐才名远扬,曲有误,周郎顾,果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宋珩浅笑着迎上了阮碧兰的视线,那略显薄凉的声音听上去实在不像是在称赞。

原本宋珩对阮碧兰也不至于到厌恶的地步,只觉得这人行事过于乖张了一点,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同她成为朋友,却也不至于到敌人的地步,但是在听到她刚刚对自家兄长的诋毁,宋珩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诋毁她的亲人。看来,她和阮碧兰之间只能是敌人。

阮碧兰也听了出来,这宋三小姐刚刚是在嘲讽她,那“腹有诗书气自华”根本是在暗喻她恃才傲物,不予人留半点的情面!

常来的淑女阁的之中的女子是见惯了阮碧兰嚣张的姿态,却又不得不承认,阮碧兰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的确是高人一等,无人敢与她对抗,这突然来了甚少见的定远侯家的三小姐倒是敢当众嘲讽阮碧兰,一个一个拉长脖子瞪大眼睛竖起了耳朵就怕自己漏看漏听了一丁点。

阮碧兰心气极高,哪里肯被人这么暗讽而不做声,尤其是在淑女阁之中又那么多的人瞧着的情况下。

她浅浅一笑:“今日我们淑女阁之中主要是乐艺,也不知道宋三小姐擅长什么乐器,既然来了这里,多少同大伙一起切磋一番吧。”

她那漂亮的单凤眼微微上挑了一些,看向宋珩的时候稍稍带了一点不怀好意,语气之中带了一点迟疑:“我倒是忘了,定远侯府上是武将出生怕是崇武怠文,不过女孩儿家略会点花拳绣腿倒是能防身健体,太过醉心可就不好了,女儿上不了战场,倒是成了那悍妇,胸中无半点墨水,也就成了那绣花枕头一包草了。”

这么说着,阮碧兰轻轻笑了起来,她一向讨厌那宋薇,不过是以一张漂亮的脸孔就和她的名连在一起并称“金陵双壁”,真真是污了她的名,她又怎会同那以色示人瞧见了睿王便没有半点的名(men)子女该有的矜持,那司马昭之心,也不怕被人笑话。

宋珩听着阮碧兰这话,要是她说自己不会乐艺,那估计就成了只会舞枪弄棍的悍妇,那绣花枕头草一包了!

“刚刚听阮小姐点评头头是道,想来是在琴艺上颇有见地,我虽不才,这琴还是会一些的,不知道能不能聆听阮小姐一曲?”宋珩不慌不忙地说着。

永宁听到宋珩这么说,整个人都发急了,虽然她也是很想这一向嚣张惯了的阮碧兰受点教育,但是如果比琴的话,永宁直觉就是宋珩要输!她轻扯了扯宋珩的衣袖,凑近了低声道:“你不知道,阮碧兰的琴艺是出了名的,宫里头的乐师都不及她!”

永宁觉得要是宋珩和她比武,阮碧兰是必输无疑!可谁知道,这宋珩居然要和阮碧兰斗琴,这不是以卵击石自找死路么!

“有些东西,在对方擅长的给予一击才最让人难堪。”宋珩轻声地回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

永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话是不错,但是问题是也要能赢才是真的。

阮碧兰一听到宋珩说要比琴,心里头都是要笑坏了,淑女阁之中的那些个女子和文人雅士也只觉得可笑。

“阮小姐琴艺超群,闻之当天籁,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又岂是常人能够相比的!”一个书生站了起来,高声朝着宋珩嚷道,那姿态极尽蔑视。

他这话一出,其他的人也跟着应和了起来,一时之间这阁里头除了观望的人,其余皆是站在阮碧兰那头声援。

阮碧兰轻轻笑道:“大家切磋技艺罢了,又何妨呢。宋三小姐,这样吧,我今日新作了一首曲子,一会我演练一会,端看宋小姐能不能弹奏出来,然后宋小姐再抚琴一首,我按照抚,若是抚不上来,我便认输。”

宋珩点了点头:“也可。”

阮碧兰施施然地上了大厅的那台子,在琴椅上坐了下来,曼声道:“我这首新作的曲子名曰《金陵秦淮夜》。”

阮碧兰纤手在琴弦上轻轻的一个滑动,清亮的声音在这阁楼里头响了起来。

阮碧兰自负并非是没有半点的理由的,在潺潺琴音之中,让人仿佛是置身在了金陵城中那秦淮河畔,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美人,佳肴,美酒,华丽无端,悠扬婉转之中,有那莺歌燕舞,有那繁华一片。

厅上的人也皆是沉醉其中。

阮碧兰十指按在琴弦上,止了音,在一片叫好声中带着笑看向宋珩,“宋三小姐,该你了!”

她这一句话,带着十足的挑衅味,坚决不许人临阵脱逃之意。

☆、第四十五章 菁华浮梦

宋珩看向阮碧兰,她的确是恃才傲物,却也是真的有才,刚刚那一曲《金陵秦淮夜》是很考验指法的一首曲子,若指法不得当,稍有不慎便会划伤自己的手指,阮碧兰根本就是故意谈奏这首曲子来为难她的。

永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可从来都没有瞧见过宋珩弹奏,也没在她的房里头看到过琴案,她抬眼去看宋珩,只见她一脸平静地走上了台子,那姿态是那般的从容不迫,似乎一点都没有将阮碧兰放在眼内。

宋珩看了一眼还坐在琴椅上的阮碧兰一眼,轻声笑道:“阮小姐,你挡道了。”

阮碧兰在一瞬间变了脸色,她的曲子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她不懂这宋家三小姐是胸有成竹呢还是故作无畏姿态。

她从琴椅上站了起来,侧立在一旁,专心等着她出丑。她可不信这北雍之中还有谁能够比她琴艺更高,永宁郡主找了这个人来,只怕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到时候掉的只怕还是整个定远侯府上的面子。

宋珩在琴椅上坐了下来,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阮碧兰,她那带了得意神色的眸子闪耀着,像是在等着她的出丑。

琴架上摆着一副古琴,刚刚听阮碧兰弹奏,这音色极正,是一把难得的好琴,她上半辈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看书习阵法外,对于古琴倒也是极其喜欢的,哥哥也为她寻了不少的古琴师傅来教导,她一向是过目不忘,阮碧兰那指法又怎么能够难得住她。

闭上了眼微微思索了一阵之后,宋珩睁开了眼睛,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着,那潺潺如流水一般的清音从她的手中慢慢流泻出去,这曲子和阮碧兰刚刚弹奏的那曲很相识,却还是多少有些不同。

那琴声没有阮碧兰指下那般的愉悦,如泣如诉的声仿佛让人瞧见了在夜晚下那秦淮河边摇着船只的艄公,在雨夜里头,他们穿着单薄的蓑衣戴着蓑帽,那画舫之中可人的姑娘在身后默默擦拭了眼角的泪珠嘴角那笑容的苦涩,还有那街边扯着人的裤腿裙摆哀求的小乞儿,那般的凄凉。

如果阮碧兰的曲子是沉静在声色犬马之中的一派浮华之气,那么宋珩的琴声便是狠狠给了阮碧兰一个耳光,她所看到的那些繁华根本就是菁华浮梦,谁都知道这些年,北雍国并不像是瞧见的那般的太平,东北的游牧民族骚扰,如今的西北南嘉之国的困顿,还有那虎视眈眈的东极国,若是有心之人应该心怀天下才是!

这两首曲子虽然相近,却是完全不同,两者放在一起一比较,谁优谁劣根本一听便知,阮碧兰苍白了一张脸,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没有想到宋家三小姐居然在琴艺上有如此的造诣,居然这般的刁钻。

那琴声突然一个转变,从那汨汨流水声成了江川大海,洒脱,雄厚而又苍凉,和之前那缠绵悱恻之音截然不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琴声慷慨激昂,豪情万丈,听得人也心潮澎湃。

淑女阁之中也有不少的文人雅士,虽然平日里头喜爱诗词歌赋,伤春悲秋,可骨子里头还是些血性男儿,听到这样的曲子觉得自己好像也上了战场,为了北雍的疆土为了挚爱的亲人而热血奋战,有一种豪迈之情在心中溢开来。

在这激昂之时,那琴声又突然如同裂帛一般,在几记重重的顿音之后,琴声渐止,琴弦微微颤动,残音渐渐,仿佛一场激战过后,满目苍夷,遍地尸骸。老鸹在枯树上凄凉地叫着,天空之中有着秃鹰盘旋着,等着啄食。

将士死于战场,白云苍狗,人生如梦,千百年后,谁有能记得这一切,谁又能够马革裹尸还…

“好!”

宋珩琴音一止,便有人大声叫好,这一声“好”也让众人从琴声所牵引的思绪之中回过了神来,才恍然发觉有些人的眼眶已经因为这一曲而有些微微发红了起来。

“三哥!”

永宁看向那拍着掌的人,欢喜地叫了一声。

“刚刚这一曲真是应该叫老四来听听,那样的豪情和胸怀…”百里绍宇脸上带着笑,手上那画了桃枝的扇面,点点殷红,春未至,他看着站在台上的宋珩,原本他还以为宋珩擅武而已,却不想这琴也是极好的,刚刚那一曲,有着隐隐的担忧,怕是也在担忧着前往西北的宋锦吧。

“阮小姐,宋珩是武将之后,平日里头舞枪弄棍惯了,所以刚刚那一曲也只是随便乱拨乱谈,也没有阮小姐你那好听的名儿,让你见笑了。”宋珩浅笑着看向那面无血色的阮碧兰,从琴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站定,“阮小姐,该你了…”

阮碧兰心中惊讶不已,刚刚她弹奏的那一曲的确是没有玩弄过多的技巧,并不是她不能弹奏出来的,可她自己却是清楚至极,就算是她能够一模一样地弹奏出来,却永远不会有这人这种意境。她的生活一向平顺,从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又怎么会有那种心境?!

可眼下她却是骑虎难下,抚了是她输,不抚也是她输,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不抚,那就是不战而败了。

“三哥,你怎么来了?”永宁扯了百里绍宇的袖子,轻声问着,“我还以为四哥上了战场,三哥你也就不得空来了。”

“眼下你可满足了,这下子宋家小姐把你的里子面子都给你挣回来了,看着那阮碧兰吃瘪,你心里头高兴了吧?!”百里绍宇用折扇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轻笑地对着永宁道。他也一直觉得阮碧兰自恃太高,但是碍于阮丞相和阮皇后的面子,所以不好笑得太过分,多少还是得给阮碧兰留几分的面子。

“可不是!”永宁神气扬扬,好像出尽风头的是她自个。

阮碧兰极其不愿自己被人瞧轻,左思右想的,她还是坐上了琴凳上,才将将抚了一个音,只听见琴弦“噌”地一声轻响,断了。

那断了的琴弦划过阮碧兰的食指与中指,殷红的鲜血就从那伤口之中冒出,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阮碧兰捂着自己的右手,一脸苍白,“宋小姐,碧兰的手不慎受伤,只怕今日是不能再抚琴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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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心肝儿们,战场近在眼前了…真的!看我那纯洁的小眼神!

☆、第四十六章 危机重重

宋珩看着阮碧兰,心想这个女人倒是狠的,居然用这种方式来避过,若是琴弦断了怕众人是要鼓吹着换一副琴来,只有这手受了伤才能收场,才能保全自己的才名,也不会落人口舌之中,说她不敢约战。

“阮碧兰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瞧上一瞧吧,要是这手残了再抚不了琴,你这琴棋书画四绝只怕成了棋书画三绝了。”永宁轻笑着,“只是这琴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之间断了呢,这早不断晚不断的,也不知是这琴太脆弱了,还是你太用力了呢?”

永宁那言有所指的话让阁中曾经被阮碧兰指点过却也被奚落过的女子们面色之中带了一点鄙夷的味儿,一时之间,厅上的人揣着各种心思,好不精彩。

“永宁郡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阮碧兰学那些个无胆匪类,怕输动了手脚不成?”

阮碧兰叱问着,没有受伤左手握紧成拳,一副气恼不休的模样。她的声音微微大了一些,可是不这样,阮碧兰觉得自己就会被瞧出一丝心虚。的确是如永宁猜想的那般,她刚刚故意弄断了琴弦,虽然手指上的伤口颇疼,可相比较在大庭广众之下名誉受损,阮碧兰甘愿承受这十指锥心之痛。

受了伤,可她还是那才名远扬的阮家小姐,金陵一绝!没有人能够说出刚刚是她做的手脚,这琴弦总有突然崩断的时候,这怨不了她。

“阮小姐还是让大夫去瞧瞧吧,永宁,今日可不许再胡闹了,小心我同皇叔告状,让你禁足一段日子!”

百里绍宇轻斥了两句,永宁朝着他瞪了一眼,乖乖不再说话了。

阮碧兰也不作停留,在随侍的丫鬟的搀扶下,出了淑女阁的大(men),上了阮家的马车。

才将将上了马车,丫鬟急忙用手绢去给阮碧兰包扎,却是阮碧兰一下子推开。

“小姐…”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眼下的阮碧兰一脸寒霜,她心知小姐眼下心情极其不好,可手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冒血,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姐莫要生气,我瞧那宋家的小姐也不过尔尔,小姐您才是天下第一琴!”

阮碧兰抬了脚,狠狠地踹了那丫鬟一脚,踹得她差一点跌出了马车。

“你懂什么!”阮碧兰对于贴身丫鬟那恭维越发的恼火,她压低了声嗤了一声,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在那宋珩面前,她根本就算不得是天下第一琴。她算是什么天下第一琴,眼下她就快成了天下第一笑话!‘

丫鬟忍着身上的疼,一脸委屈地望着阮碧兰,不敢再做声,就怕这马屁拍在了马蹄之上惹得再来一顿好打。

“我只当宋小姐功夫不错,这琴抚的也甚是动人。”百里绍宇看着那刚刚走下了台来的宋珩,脸上的笑容更加盎然了一些,“只是这琴音之中带了一些忧思,宋小姐可是在担心宋锦?”

宋珩看着百里绍宇,从见面之初,秦王殿下就是一副只关注风花雪的模样,他倒也是个懂琴的人,居然能够听出来,她的确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哥哥,毕竟到了这个世界,真正待她好的人不多。

“嗯,略有一些。”宋珩也不隐瞒,也知道自己担忧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只能等待着。

“此事涉及南嘉,我也有些忧心呢,只求不是凤血歌出战,否则是要死伤无数了。”百里绍宇微微皱了皱眉头,见永宁和宋珩都是微微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瞧着他。

“三哥,这凤血歌是谁啊?”永宁问着百里绍宇,凤血歌这个名字她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却不是很清楚。

百里绍宇原本想同她们解释一番,但是一瞧这淑女阁之中有不少的人在,有些事情也不好太过张扬免得无端端地引起恐慌。

“寻个清净地且慢慢说着吧!”百里绍宇轻声道。

宋珩点了点头,这淑女阁之中人多混杂,的确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在百里绍宇的带领下,宋珩跟着一同走出了淑女阁。

在淑女阁二楼的偏角处,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书生轻轻摇着手上的折扇,一派的肆意,那面容温润无比,颇有书生的温和之气,只是那一双眼眸如星辰一般晶亮无比,他身边站着一个作小厮打扮的人,那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瞧清楚了?”那书生轻声问着,“就是那丫头了?”

“是的,少爷!”那小厮应了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是那丫头。”

“无用!连个小丫头都斗不过,早早地自己抹了脖子算了,脸都被丢了个尽!”那书生嗤笑了一声,站起了身,往着楼下而去,小厮紧紧地跟在身后,在听到那极尽嘲讽的话,小厮的手微微一抖。

“属下派人去杀了那人!”小厮压低的声音里头有些愤然。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书生斥了一声,踏出了淑女阁的大(men),他微微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碧蓝无比,“一个丫头罢了,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又不是西芳,且先留着吧,若是成了大患,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少爷…”

小厮还想再抗议,但是在瞧见书生那瞥来的凌厉一眼之后,他把原本自己心中想要说的那一句话给咽了下去,眼下或许那女子或许还够不上任何的威胁,却终究还是以一人之力敌过了十六名身手极佳的暗杀者,还懂阵法,也不知道和南嘉国有无联系…但是眼下殿下已经发了话,他即便再想杀了她,他还是得等着命令才能动手。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刚刚走出淑女阁的书生面前,驾车的车夫朝着书生叫了一声:“少爷,您该回府了,老爷病重,几位少爷们都争着家产不放呢!”

书生上了马车,那小厮也紧跟着坐上了马车恭敬地坐在一旁,压低了声道:“殿下,我们即刻回东极吧,晚了只怕其他几位殿下就抢占了先机了。”

“让他们闹着去,父王又不是吃素的,怎么会那么快就咽下了气,只怕就等着那些个蠢货有动作呢!”

车内铺着上好的羊毛毯子,书生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了下来,如玉一般的手指抚着自己垂下的头发,黑亮的发丝在指尖绕着圈,嘴角带了一丝残酷的笑,“派人去西北打探打探,这可不是那凤血歌的一贯作风,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是,属下遵命!”

想到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南嘉国师凤血歌,书生嘴角的笑容更加盎然了一些,这盘名曰‘天下’的棋局,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若是那百里流觞能够一去不复返,那就更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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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即将要上战场,当然战场不是那么好上滴…

☆、第四十七章 抵达西北

百里绍宇带着永宁和宋珩上了秦淮河畔的画舫,秦淮河贯穿整个金陵城,又因河水平缓,文人雅士与富家子弟皆爱游览秦淮河。

秦淮河边停着不少的船只,待有人走近,便有船家上来询问是否要租船游河。百里流觞毕竟是秦王,和那些个富豪之家一般有着自己的画舫。

秦王的画舫不大,却颇为精致,船夫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船上,每日秦王府上有婢子来这里打扫,所以在宋珩他们三人上船的时候,那婢子刚刚整理妥帖,见了她们上船,急忙去了后头烧水。

画舫在秦淮河上慢慢悠悠地晃着前行,两岸垂柳还没有到萌芽时节,只有光秃秃的枝干迎风摆荡,秦淮河,胭脂畔,那些个花船无数,倚栏而立的美人也不少,有不少手拿团扇、香帕的女子娇羞答答地朝着他们看。

百里绍宇捧着自己手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抿了一下口,那姿态惬意和慵懒,他朝着一艘花舫上的女子露齿一笑,引得那些个姑娘在那边抿嘴轻笑,百里绍宇见状,那笑越发的风流起来。

“三哥,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瞧你怎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永宁气鼓鼓度地道,“你要不说,我们可就不陪你了!”

百里绍宇轻笑了一声:“永宁你还是这般的耐不住性子,着急个什么劲呢!瞧瞧人家宋小姐便沉稳许多。”

“秦王谬赞了,我也是想问的,只是不大好开口罢了。”宋珩轻笑,她也是想问的只是碍着自己的身份,她又不像是永宁郡主一般同秦王亲近,就算她想问也不能随意地开口,只能静静地等着。

“我刚刚说的那凤血歌,是南嘉国的国师,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他已经是把持了整个南嘉的朝政,人人只知国师凤血歌,而不是南嘉景仁帝。”

百里绍宇又捧了茶喝了一口,再抬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了那玩世不恭的神色。

凤血歌,也可以算当时奇才一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来历,只知道十年前,那个年方十六,像是妖孽一般的男子上了南嘉金殿,十年间,他成了南嘉国背后的帝王,主宰着一切的生杀大权。

“不过,这凤血歌也算是个治国奇才,此前景仁帝的荒淫无道苛捐杂税惹得民不聊生,眼下井井有条,也难怪深受百姓爱戴。”百里绍宇缓缓道,语气之中倒是对凤血歌有着欣赏之意,见宋珩捧着茶盏不说话,百里绍宇多看了两眼,开了口,“宋小姐,其实有一个疑惑,从那一次上藏剑山庄之时,我便想问你了。”宋珩抬头,见百里绍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听见他说到藏剑山庄那一日,她估摸着也知道了他会想问的是什么了。从她看的资料上来看,这阵法算是南嘉国不外传之秘,起于三百年前,南嘉建国之初,便是倚靠谋士方华而取得大成,高祖以国师为尊,南嘉皇室皆以习阵为荣,五十年后,国师方华犯上作乱,景世宗抄其家灭其族,更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南嘉上下禁令除皇室外人员研习阵法,这阵法一类渐渐变成了皇室不外传之秘。

对于这些个历史,百里绍宇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当世虽非皇室却懂阵法的,除了国师凤血歌,便只有宋珩了吧!

“宋小姐,你这阵法,从哪里学来的?”百里绍宇认真地问着,眼眸之中不再是那带着笑,反而有些凌厉之姿。

宋珩看着百里绍宇那严正以待的姿态,轻轻地笑了,她的手指抚着那热烫的茶盏边缘。

“秦王觉得这阵法是从何而来?”宋珩镇定地问着,“其实还不是和书一样,都是人想人做出来之后,便记录下来了。就和路一般,有些荆棘遍布,有些却是平坦无比,那都不是人走出来的,因为有人走过了,成了一条道,人人便跟着走了,若是没有人走过,那么就得自己动手砍去那荆棘亲自走出来。功夫不也是如此,有人创了,便有了名称,有了(men)派…”

“我会不会阵法也不是件打紧的事情,重要的是我不是南嘉国的人,而是北雍国之人。秦王,你说是吧?”

百里绍宇听着宋珩那些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这古往今来的,很多东西不都是创出来的。

这阵法,也是由人所创。

百里绍宇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宋珩看得比他还要来得透彻了一些,他们北雍国之人会阵法倒是件好事,大大的好事。

“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就不懂呢?”永宁双手托着腮,看着宋珩和百里绍宇,一脸困惑地道。

百里绍宇手上的纸扇一收,敲上了永宁的头:“大人说话,小孩不用懂!”百里流觞与十万大军日夜兼程,索性这天公也作美,一路上也没遇上雨雪天气,但到了西北边境才真真觉得十里不同天的意思,这都已经快二月份的天了,西北寒冷依旧,人人都裹着厚重的衣服,那风吹来还是和刀子割肉似的,疼的厉害。

边境守军副将何一山早就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主将萧远良同五万大军被困守之后,他立马上书朝廷,等着救援,却不想一等就等来了睿王百里流觞。

百里流觞命令大军在封城外扎营,士兵很快扎了主营,百里流觞同暮天便带着何一山进了主帐。

“这五万大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副将你赶紧将事情的原委说一说。”百里流觞声音冷冽,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倒很是符合一个元帅将军应有的沉稳。

“是。”何一山应了声,细细地把之前的原委说了。

这封城在边境,可以算是北庸和南嘉的(men)户之城,十里地外便是南嘉边城黑风城。原本这些边境之城除了一些守军之外,除了边境遗民是很少有人居住,但是在半个多月前,那黑风城突然来了一些人马,且时常来封城外叫嚣,惹得封城里头的农户也不敢去外头放牧,个个人心惶惶的,认为战事又起。

半个月前,几万军队在封城外叫嚣,大有攻城之势,主将萧远良便带着五万守军前去迎战,萧远良能征善战,逼得那几万军队往着黑丰城退守,却不想,在离黑丰城约一里地的石林之中,五万大军突然消失了踪影,生死不知。

听了何一山的话,暮天想了想,朝着百里流觞道:“不如我先去探探底?”

百里流觞微微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拿了摆放在一旁架上的龙吟剑:“找两个机灵的,何副将你带路,我去瞧瞧到底是有什么古怪。”

☆、第四十八章 宋锦失踪

暮天最后从营中挑选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宋锦,一个是林勇。

五人骑马而行,很快就到了那黑风城一里地前的那一片石林。石林连绵成一片,有高有低的,倒像是小片的山岭。

“这石林百年前就已经有了,平常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算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可那一日,萧将军追入石林之后,五万人马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末将也在这里守了好几日发现即便是有鸟飞入这石林之中也没见再出来的!”何一山指着那石林道。

听着何一山那话,百里流觞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看着那近在眼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的石林,他利落地翻身下马。

“我去瞧瞧到底是有什么古怪!”百里流觞想要往前行,却是被暮天给死死拉住了。

“你要是也一去不复返,少了你这元帅,你要我们这十万大军怎么办?!”暮天的言语之中带了一些严厉,“要去也是我去,怎能让你去!”

何一山也紧张地劝阻着,他眼睁睁地瞧着萧将军消失在石林之中,要是现在连睿王殿下也一并失踪了,他要如何向朝廷交代,他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就算是砍上十次都是不够的。

“殿下,不如我前去查看一番如何?”宋锦一抱拳,朝着百里流觞道,“既然大家都说着林子有古怪,不如在我身上绑一条绳子,等我进了林子之后,若是许久都不出来,那就劳请诸位扯了绳子把我从林子里头拽出来可好?”

暮天想了想,这倒也的确是一个好的法子,拿一根绳子系着,这样一来难道还能大变活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突然之间消失不成?!

暮天多看了宋锦一眼,原本还以为他一直都是个实在人,却不想还是有点才智的,并不能算是太过愚钝。

那林勇也开了口:“殿下,请许我同宋兄一同前往,也好相互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