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看着那略微有些迟疑的杀手,轻声地问着,破军发出微微的震鸣之声,宛如一曲刚刚起了头的曲,等待着抚琴人接着弹奏下去。

余下的杀手突遇这变故,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杀!”他们呐喊着,冲向宋珩,手上的刀子舞得如同天罗地网一样密不透风。

☆、第五十二章 下次再见

这五个杀手身手都是极好的,反应即佳,力度又足,完全呈现虎狼之势。对于这种以少敌多的战斗,宋珩并非没有半点经验。

夜,暗的像是没有半点的光线,兵刃碰撞的时候有着声响发出。沈从墨努力长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眼下的情况,奈何怎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在刀剑碰撞的时候产生的那些火花,他才能够瞧见,瞧见宋珩还是好端端的。

而在孤引月的眼中,就不像沈从墨一样瞧不清楚了,在黑暗之中,那身形宛如惊鸿翩若游龙,破军被称为名剑并非是没有任何理由,那些个兵器对上破军,在对上的那一瞬间那刀子一下子就断成了两截,削铁如泥。

她游走在杀手之间,剑身横过,便有人倒下,庙里头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上一分。她就像是暗夜的肃杀者,清理着

那小厮瞧着那些个杀手一个一个地被宋珩杀死,她的动作极快,轻功也是极好的,手上又有着这神兵利器。

这女子,留不得!

那小厮抽出了手上的金蚕丝,打算趁着宋珩全力应战那仅剩下一人之时想要趁机偷袭她的空防的后方。

小厮手上的金蚕丝才将将出手,宋珩的身形突然飞起,手上的剑以反手形式扫过杀手的喉间,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等到小厮反应过来的时候,宋珩的剑已经横在孤引月的脖子间,剑割断了孤引月一缕发丝。

小厮惊慌失措,他手上的蚕丝出了手,缠绕上了沈从墨的脖间,略略收紧,沈从墨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脖子那边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从墨看不清楚,却清楚地感受到眼下的氛围比刚刚还要来得凝重,他的脖子上也不知道是缠了些什么,他不敢伸出手去触碰。

有淡淡的火光亮起,孤引月的车夫抽出了火折子,平静地拾了一些干草和没有烧完的干柴又重新生了一个火堆。

他像是完全都没有瞧见这剑拔弩张,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演变一场血案。

孤引月脸上还带着笑,对于横在自己脖间的利器一点也不在乎,他伸出了手指,弹了一下那剑身,在那轻声的鸣响之中,孤引月倒是有点弹刀而歌的味道:“丫头,你这样做有些不大厚道吧?”

“厚道?”宋珩轻笑了一声,觉得这句话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极具讽刺的意味,“对于你的随从之前想要杀了我,刚刚你又把我丢去面对那些个杀手,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厚道么?”

孤引月也轻声地笑着,果然她之前就没睡着。

“放了我家少爷,否则,我就杀了你兄长!”那小厮收紧了手上的金蚕丝,勒得沈从墨一张脸涨的通红。

“少爷?”宋珩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若是平常商贾人家的少爷能惹来杀手追杀?这少爷可是一剑砍断了我家兄长的手腕子,那般的狠戾决绝,又岂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真当她是没有半点眼界不懂得人情世故么?

小厮和车夫的面色微微一变,却又不无可奈何不敢轻易上前,她手上的剑离殿下那么的近,只要她稍稍往里近一点就能够割断了人的喉咙。

“当日我上藏剑山庄,遇上了杀手伏击,接着又遇上孤引月你。别同我说,这两者之间是没有半点的干系的,你也别说什么去四处游历一番,平常的富家公子哥身旁的护卫哪有这么好的身手,以一敌多呢!你根本就是为了西北而去的,是不是?”宋珩冷声道。

为了西北而去,而眼下睿王正在西北,这其中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了。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真的杀了他了!”那小厮手上的再着力上几分,蚕丝扣进了沈从墨的脖子,有几丝鲜血顺着那勒紧的地方往下低落。

宋珩眸色一暗。

“那你便杀了他吧!”宋珩不以为意地说着,“反正他总说着早晚是要死在我的剑下的,眼下你杀了他,也算是为我消了一重冤孽。”

宋珩看了沈从墨一眼,曼声道:“沈公子,我多少也算是得了你藏剑山庄的恩惠,你今日若是真的要死在这里,我定给你挖个坑好好掩埋了,这主仆三人也会成了你的陪葬,这样算来,沈公子你也不算是吃了大亏!”

沈从墨原本觉得自己脖子痛得慌,但是听到宋珩这么一番话之后,他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是呀,他一个人有三个人陪葬,算起来他是真的不算是大亏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就有劳阿珩你了。”

那小厮原本是打算用沈从墨来威胁宋珩,却不想这个男人半点惊恐之色也没有,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反倒是宋珩的话让人胆颤心惊不少,他们死了倒是不要紧,要是殿下有个什么损伤,他们是万死都是不够的。

正想着,他却瞧见宋珩手上的剑抬了抬,在孤引月的脖间弄出了一道血痕来,他手上的蚕丝微微一松,就在他一松的瞬间,宋珩已经放开孤引月,长剑划过那金蚕丝,瞬间隔断了蚕丝,剑身一个反转,剑气划破了那小厮的手臂。

沈从墨被宋珩护在身后,宋珩看着那孤引月,他的脸上一直带着怡然的笑,就算是刚刚她用剑指着他的时候都不见他有半丝的皱眉,她瞧见过这个人的狠戾,可刚刚他半点动作也无,也不知道他是太过于深不可测,还是无动于衷。

这也是宋珩不敢有轻易举动的原因,孤引月的两个手下杀不了她,但是她也不见得能够杀了孤引月。

孤引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间,指腹上染上了一抹殷红,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罢了,原本今日相逢还以为是件幸事,却不想却成了一件祸事,我也就不再这里呆了,”孤引月大步地往着庙门口走,外头的雨已经小了一些,只是夜还深着,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望了宋珩一眼,轻轻地笑开了,“阿珩,我们便下次再见吧!”

孤引月率先走出破庙,他的两个随从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殿下…”

“回东极!”

孤引月的眸子里头一片阴霾,这一次杀手已经是第四回了,原本他还想去西北前线看看,眼下他却是不得不回东极了,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至极了。

孤引月一走,沈从墨舒了一口气,他看着那遍地的鲜血和尸骸,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想了想之后,沈从墨开了口:“宋小姐为何刚刚要救我?”

宋珩扫了沈从墨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未写下遗嘱证明我的清白,我怕你山庄里头的人以为是我害死了你,日日来寻我报复那不是要劳累死我?”

沈从墨一听,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想来,是他太过自作多情了。

☆、第五十三章 交易

百里流觞在封城外的营地里头等了整整三日。

他命令全军严正以待,等待着从金陵城里头的来的消息,不是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不能轻举妄动。

这五万守军进了那一片石林之后完全没有半点的消息,而金陵城那边却还没有消息来,不过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是有回音,也不能这么快。

在第三日的清晨,倒是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大营,自称——使者。

百里流觞是在自己的主帐之中接见了这个称之为“使者”的人,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衫,模样不能算是太过周正,瘦巴巴的一张脸几乎是没有四两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隐晦不明,闪着一些算计的光,光是看着就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下官汪海拜见睿王殿下!”他双手作辑,微微欠身同百里流觞行了一个礼,恭敬有礼地道,“敝国六皇子殿下让下官来同殿下您做一笔交易,不知道睿王殿下是否有兴趣一听?”

交易?!

百里流觞那漂亮的眸子朝着汪海看了一眼,他这个人性子偏冷,即便那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那眼神也是森冷无比的,被他这眼神一扫的汪海只觉得自己像是面对了利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还存在的一些底气被这一眼给杀了干净,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出了鞘的剑。

但是又想到眼下这情况,诚然如他所想的这般,眼下占尽利处的便是他们罢了,又何须怕他!这样想着汪海又站直了身体,脸上出现了一些傲色。

“什么交易?”

百里流觞不动声色地问着,端倪着汪海的神色变化,想要听听他到底是想说出怎么样一个交易来。

汪海轻咳了一声,原本心理面还有的一些隐忧瞬间消失了,他轻笑了一声,沉声地开口:“我们六皇子殿下想同睿王殿下做的交易便是以封城为界的五座城池归六皇子殿下所有!”

汪海的狮子大开口不止是百里流觞脸色微微一变,就连站在一旁的暮天脸色也咋变,恨不能把眼前这个人一脚踹倒。

暮天一向是个性子冲动,他把自己手上的茶杯望着地上狠狠地一砸,眸子凶恶如狼,语气更是凶神恶煞:“你再讲一遍!”

汪海被暮天那耍狠的一幕惊呆了,他抖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头也是带着颤,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以封城为界的五座城池归六皇子殿下所有…”

“放屁!”暮天恶声恶气地骂道,“那家伙什么来头,居然要我等用五座城池作为交易,他是在是没睡醒在痴人说梦吧!”

汪海被暮天这一声骂,那一张老脸一红,倒也生了几分怒气出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位小将军这话说的,要你们五座城池也算是少的了,倒是想要问问睿王殿下,可还想要这困在石林之中的五万大军?这可都是你们北雍的子民,若是睿王殿下一点不怜惜这些个子民,汪海回去便让人杀尽那些可怜人!”

汪海这么说完,转身便是要走。

“且慢!”百里流觞站了起来,喝止了汪海的脚步。

汪海等着的就是百里流觞的喝止,他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瞧着百里流觞。

百里流觞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汪海,“那五万大军当真还活着?”

百里流觞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些微微的激动,从金陵城出发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这五万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但是眼下听见这大军还活着的信息,怎么能够让他不激动?!

汪海脸上扬起了笑,那笑容别有深意:“眼下是还活着不错,可海也不敢保证他们还能活多久,许是明日,许是后日,这一切都要看睿王殿下您的决断如何?以五座城池换取五万大军,亦或者尸骸遍地,睿王殿下可自行斟酌。”

百里流觞盯着汪海,想了想之后道:“你们六皇子殿下这么做,可是凤国师授意?”

汪海一听到“凤国师”三个字,脸上徒然一转,声音里头带了些愤然:“此等窃国之贼,何须他授意!”

汪海这句话一出,也略觉得有些不妥,他看了一眼百里流觞见他神色未变,似乎并未在意他刚刚所说的那一句之后,汪海才略放心了一些,他想了想之后又道:“这等大事,怕睿王一下一时之间也难做出决断来,海明日此时再来,希望睿王殿下能够给予一个准确的答复。”

汪海走了几步,欲掀起帐幕走出军帐,但是却又转过了头来,往回走了一步,“殿下,我家六皇子殿下说了,若是睿王殿下能够同意,除了那五万大军安然无恙外,关于贵国在无双城做客多年的七皇子殿下兴许也能回到金陵,睿王殿下怕是有十多年未曾瞧见七皇子殿下了吧?”

汪海说完,便掀开了帐幕走了出去,暮天原本想跟上去,却见百里流觞伸手阻止了他。

“他既然敢来,怕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怕我们派人跟着的。”百里流觞缓缓道,“只怕这事是那六皇子殿下自作主张搞得鬼,凤血歌怕是毫不知情的。”

凤血歌执政十年,行帝王之权,眼下景仁帝老迈,太子早丧,膝下仅余下一个六岁稚儿,也难怪这六皇子跑到这边疆来想要做这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只怕之前那一场战役不过是诱军之计,目的就是为了困住这五万大军。

边疆有难,他百里流觞定是临危受命,那六皇子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他来,为了这一个交易吧!眼下,那六皇子居然还用七弟来要挟于他,想到当年国力不如南嘉而战败,七弟代替他成了质子,百里流觞心中微微一痛,要是没有当年的七弟,只怕他今日也不会如此风光。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要同意那厮的交易不成?!”暮天有些迟疑地问着,一想到这个可能,暮天惊叫了起来,“你要是真的同意了这交易,这便是叛国,天下人皆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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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自己放进预存里面去了…原来是我昨晚忘记了…

我错了。

捂脸,明天会早上更新。

☆、第五十四章 宛如天人

听着暮天那厉声厉色的话语,百里流觞又怎么不知道,如果他一旦答应下这交易,把北雍国的国土让于他人,他百里流觞就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五万士兵死在自己的眼前,他是做不到的。

他心不够狠。

百里流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点,在战场上他可以斩杀敌将而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只因他知道若是他不取得胜利,便会失去国土,会有更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眼下并不是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而那五万士兵却是活生生的,他们每一个都是北雍国的子民,他们可能家有高堂下有妻小。

他那在南嘉为质十五年的七弟百里云方,当年的他不过和现在的明玥一般的大小,却偏偏要远离国土,在南嘉开始质子的生活。

现在的他可以不顾及百里云方,却不能完全不顾及那五万士兵。

暮天跟了百里流觞快十八年,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就被培养成为这个男人的护卫,他是罪臣之子,原本该是满(men)抄斩的,却因为百里流觞的一句话他活到了现在。

他是他的下属,会为他奉献上自己所有的一切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暮天一直都认为百里流觞是北雍国众皇子中最适合的当帝王的那个人,他面向虽冷却有着胸怀天下之心,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能征善战,也能处理朝纲。

唯一遗憾的,就是睿王殿下的心不够狠硬,眼下就不会陷入这般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了。

暮天退了出去,为人手下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了,不是他心狠面对五万士兵的生死完全无动于衷,而是这事态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做出第二种选择出来。

这秦王殿下,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能把信给稍来,暮天原本对于那宋珩并不甚在意,此刻他却恨自己当初就应该不顾及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世俗规矩把人给直接带来就好了,那用得着眼下这般的担忧!可恨就是自己当初没有这么做罢了。

在汪海到访过过的那一夜,百里流觞一夜未眠,一个重大的抉择摆在他的面前,他知道作为一个元帅该有的抉择是什么,但是当自己下定了决心做出了这个抉择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能安心睡下,一合上眼,他似乎就能够看到那身首异处的五万士兵的哀嚎声,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他一夜无眠,军帐里头的烛火一直燃到了天亮,而暮天也一夜无眠,他站在主帐外,怀抱着那一把大刀寒着一张脸如同(men)神一般在外头站了一夜,无视西北的苦寒,也无视那更深雾重,直到天际微微泛白,一缕金色的光线透过那层层的云朵露出来的时候。

百里流觞吹灭了燃了一夜的烛火,走出了主帐,同暮天一同端看着一轮红日升空。

天终于亮了,而百里流觞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的天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亮起来了。巳时,有属下来报,说是汪海求见。

百里流觞依旧是在主帐接见了汪海,那汪海一走进主帐便是一脸的笑意。

“不知睿王殿下心中可有答复了?海昨日一夜无眠,堪堪地等着天明,这早膳都未曾用便急不可耐地策马而来!”汪海一脸笑得得意,“想必睿王殿下定是不会叫海失望而归吧!”

百里流觞冷眼扫了一眼汪海,那面色越发的冷凝起来,让汪海那得意再也维系不下去。

“昨日,我思索了一夜,怕是要叫你失望了!”百里流觞看着汪海,一字一顿地说着。

汪海闻言,脸色大变。

“好!好!好!”

汪海脸色一下子难看之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原本还道睿王殿下是个体恤下属之人,却不想原来睿王殿下你是如此残酷无情之人,宁愿看着那五万士兵丧命于此。”

“既然如此,海也就不再多留,一会回去之后便着人杀了那五万士兵,海会记得同那士兵道了原委,这都是你睿王殿下心狠所致!睿王你便睁眼看着那士兵身首异处吧!”

汪海说着,便是要走。

还不等他撩开了帐帘,那帐帘便已经先有一人撩起,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站在帐口,他围着一条青色的防风纱巾,一脸风尘仆仆的疲惫模样。

“从墨?”百里流觞惊讶出声,唤着眼前掀帘而入的人,暮天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而至的藏剑山庄少庄主,他不在苍山山庄享福,千里迢迢跑来的这西北苦寒之地干啥。

而一把剑横在了(men)口,一个穿着白色曲锯深衣的女子站在(men)口,手上的剑挡住了汪海的去路,她围着一条白色的防风沙巾,纱巾极长,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外头。

“谁许你走的?”

宋珩刚刚在外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以五万士兵之命来做要挟,实在叫她有些不齿。

“宋珩!”

暮天惊讶无比,他实在没有想到,那宋珩居然会突然之间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在他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像是天神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穿着打扮的是极素的,除了裙摆上有些浅色的花纹,几乎是没有一点艳色,那不染人间烟火一般的色泽,却在这一瞬,成了最美的艳色。

汪海被眼前这一小姑娘一拦,条件反射地便是去看这姑娘的脸,虽看不清楚那面纱后头的神色到底是如何的,但是那一双眸子森冷无比,比百里流觞给他的感觉还要冷,甚至还有更浓的杀意。

汪海被这杀意吓了一下,条件反射地便是往后退了一步,定了定心神之中,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睿王殿下,这是何意!”他转头看着百里流觞,却发现百里流觞的眼眸之中只有这刚刚出现的女子,再也容不得其他。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睿王殿下难道是想要坏了规矩不成?”汪海的声音里头带了一点颤意。

“两军交战?”宋珩解下了围着的面纱,似笑非笑地看着汪海,“你们南嘉军队在何处?何时交战?你又算是个什么来使?领军作战的将军是何人?”

听到宋珩,暮天原本紧张至极的心已经缓了下来,他嗤笑了一声:“什么两军作战,不过就是内斗输的了皇子来了边疆以城为国,用阵法困了我们大军之后想要以权谋利罢了!”

宋珩微微扬眉,拔出了手上的剑,剑尖指着汪海:“那你便不算什么来使,杀了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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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亲

☆、第五十五章 只能信我

听着宋珩那肃杀无比的话,汪海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他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看着宋珩的眼神就像是刑场上看到刽子手的刑犯,眼里头满满都是惊恐。

剑尖离他极其近,折射出一抹寒光,闪得汪海越发的心凉如水,他像是一条狗一样在地上慢慢地往爬退着,只要他往后退了一步,那剑就近了一寸,让他躲无可多躲,避无可避。

汪海的脑海里头快速地思索着眼下这个女子的来历,除了军妓,一般军中甚少有女子出没,而她似乎并不是那些个不堪的女子,那一字一句都完全让他无法辩驳。

的确六皇子不堪凤血歌独占朝纲,又把自己贬去了那荒凉之地当藩王,行到半路上干脆就心一狠来了这与北雍毗邻的黑风城作威作福,后来便是把主意打到了北雍的身上。

汪海一直后退着,直到他的手触碰到了百里流觞的靴子,汪海抬了头看了百里流觞一眼,这个少年元帅一向是冷酷的,就连刚刚说出自己的决定让五万士兵华为残骸的时候,他都不曾皱上一个眉头,汪海扬着头看着百里流觞,他的眸子里头本就没有他这个使者的存在,只是看着那慢慢迫近的女子,似乎对于她持剑伤人这事处于默认,又或是——默许。

眼见那剑尖离他的胸口不到一寸的距离,汪海哇哇大叫了起来:“睿王殿下,难道你就真真一点都不怜惜那五万大军?小人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是留小人一命,许是能够可以向六皇子求个情…”

汪海那一番话,倒是让宋珩的那往前捅的剑往后退了一点。

汪海像是得了大赦一般地喘了一口气,他跪在百里流觞的面前,眼下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气,唯一仅有的大概也剩下想要保住自己一条性命余下的那些个虚伪了。

汪海眼下什么都不敢去想,也已经全然忘记了他身上肩负的是什么,他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是为了谋夺五座城池而不是来叩头求饶的。

“殿下,求您饶小人一命!您也知,那石林有阵法相守,即便是十万大军强攻也是攻不得的…”汪海努力地想着自己有的价值,就怕下一秒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宋珩略略收了剑,低头看着那满地求饶的男人,眼神之中全是鄙夷,若刚刚他还能够维系着自己之前的那种傲气,她或者还能够另眼相看一番,眼下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半点的骨气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暮天也是如此地觉得,这个没有半点骨气的男人,实在是他们男人之中的耻辱!

“你刚刚还不是还很横么,怎么现在就跪地求饶了?”暮天伸脚踹了汪海一下,哼了一声。

“小人…小人…”汪海还想要再说什么,却是被百里流觞打断了。

“那五万士兵如今在何处?依旧是在石林之中?”百里流觞眉一挑,问着汪海。

汪海点了点头,“六皇子原本是想劝降的,萧远良将军宁死不屈,所以六皇子只是困着人,每日都派人去劝降。士兵身上也有些粮草支撑到如今倒也无甚损伤。”

“你可知那石林破解之法?”百里流觞又问了一句。

汪海摇了摇头:“这两日皆是六皇子送小人出石林,小人并不懂那破解之法。”

这阵法原本就是皇室不传之秘,普天之下除了凤血歌,汪海想只怕也不会再有除了南嘉皇室之人懂得阵法了。

百里流觞微微蹙紧了眉头,暮天见反正也讨不出半点有利的信息,踏步走到了(men)口,掀起了帘子对着外头叫了一声“来人”。

在暮天的叫唤下,立马有两名士兵闻讯而至。

“将此人捆绑起来!”

在暮天的吩咐之下,那两名士兵一把跪倒在地上的汪海抓了起来,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压着出了营帐。百里流觞看向宋珩,他实在很是意外,原本他只是想让三哥求问一下如何破解石林之道,却不想三哥的回音还未至,宋珩却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宋珩的脸色似乎总是带了一种苍白,百里流觞看着那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脸,娇小,这是他第一个感觉,羸弱,这是他第二个感觉。

“宋小姐,你怎会来此?”百里流觞抿去自己心底之中其他的想法,问着宋珩。

宋珩朝着百里流觞行了个礼,“宋锦是否也困在石林之中?”

百里流觞没有想到宋珩会问得如此的直截了当,从金陵城之中来着西北,少不得好些日子的时间,他料想宋珩应是在三哥前往找她之前便已经出发来西北了,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百里流觞的心中疑惑匆匆,却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