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你倒是将明玥教得很好。”庆历帝看着宋珩,略有些欣慰地道,当初穆贵妃提议将百里明玥送去藏剑山庄让宋珩教导的时候,他是不甚支持的,这朝中巨儒甚多,怎么也不该是轮到一介女子来教导以一个皇子的,但是却还是拗不过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坚持,这才只能是松了口,现在看看到是觉得将明玥送到藏剑山庄去也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藏剑山庄之中,虽说是瞧不见,但是宋珩到底还是会顾及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他的,而且今日一见,孩子也可算是明事理的很,相比较他那有些个虚长了年纪的皇子是优秀上了许多的,宋珩也可算是功不可没了。

“殿下聪慧。”宋珩淡淡地道了一声,并不因为庆历帝夸奖了一句而觉得有些沾沾自喜的,伴君如伴虎,往往有时候不过就是一言不慎而导致了杀身之祸。

“宋卿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今日在朝堂之上,宋卿倒是没有说些什么的,原本朕还想听听宋卿的意见。”庆历帝缓缓地道,如果宋珩没有半点的想法,庆历帝是不相信的,虽说这女子论政不合体统,但是他们北雍早就已经是开了先河,现在灾事又是这般的严重,倒不如是集思广益来的好上一些。

“臣无甚意见,眼下睿王殿下即将亲赴,自然这一切都是能够迎刃而解的。”宋珩眼观鼻的,一派沉稳地道,“臣今日不过就是想着带着九殿下来瞧瞧穆贵妃,也觉得是应该让九殿下知晓一些个政事,这便是带着殿下来看了一看。睿王殿下一脉英勇睿智,问题都是会迎刃而解的。”

百里流觞听着宋珩说出口的那些个话,觉得她说的话是越发的像是在朝堂之中呆得久了只会明哲保身说上一些个歌功颂德的话的大臣,哪一些话就是一些漂亮的场面话,却才不是心底之中的话。

从前的宋珩从来不是这样的人。百里流觞这样想着,但是转念就是嘲笑了一声自己,从前的她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那个她被他害死了。

庆历帝微微蹙了蹙眉头,他也觉得宋珩那写话是一些个好听的话却不是什么实用的话,这样的宋珩,倒是真的叫失望了。

“那宋卿对于边境的事儿,是如何看的?”庆历帝缓缓地道。

宋珩微微抬起了头来:“若我是其他三国,必然是会趁着如此可趁之机举兵攻打而来。”

庆历帝面色一凝,甚是不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百里流觞是想让宋珩不要再说话了,他看父皇的脸色很是难看,虽说他也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北雍眼下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迫在眉睫的是雪灾,北雍大部分地区都是遭受了雪灾,受灾民众委实不少,边境又隐约有了动乱之象。**百里流觞想,大约最是糟糕的情况大概会是东极,南嘉西芳三国联手,打算趁着这样的情况北雍给蚕食了个干净。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是这种话心中思量是一回事,像是宋珩那样耿直地说出了口的,这众多大臣之中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庆历帝的脸色微微难看了一些,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宋珩说的也算是有极大的可能的,甭说北雍发生了这样的祸事,若是其他一个国家之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他的眼中也算是一件可以讨上一些好处的事情。

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有利益的驱使,也便是有了战争。

宋珩抬着头,她的视线像是在看着什么,但是又像是没在看些什么,面容平静的厉害。

庆历帝看了几眼宋珩,“依宋卿所言,那还是又当如何?”

“不如何。”宋珩声音清淡,半点忧心也没有的样子,“还是有不动一兵一卒便是让人退兵的法子的。”

庆历帝闻言眼睛一亮,不动一兵一卒便是让人退兵,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的,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法子么?庆历帝去看宋珩的面色,她的面色半点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想来宋珩也不会这样无的放矢,如果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法子,宋珩也不敢这样开口,欺骗于他那就是欺君之罪,想她也没有这样的胆量说的。

庆历帝也没有细问,既然宋珩那样说,他便是那样相信了,反正现在这情况也没有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做最坏的结果。

庆历帝又是说了一些个话,宋珩便是静默在了一旁,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庆历帝便是带着百里明玥去了穆贵妃的寝宫的,说是等了用过了午膳之后再将百里明玥送回到藏剑山庄去。

宋珩便是先行回是藏剑山庄了,百里流觞也是应该回府了,两人倒是一同出了宫殿。

宋珩走在百里流觞的身后,慢慢悠悠地走着,百里流觞瞧着宋珩已经是有孕在身,所以时不时回过了头看看宋珩,怕瞧见她一时不慎跌了一跤。

“睿王殿下多虑了,这路,宋珩还是会走的。”宋珩瞧见百里流觞三番四次地回过了头来,她忍不住出声道。她还没有到那种身重到看不到自己脚的地步,且上朝的路上已经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也不会有打滑的迹象。

“恩。”百里流觞应了一声。

宋珩再不开口,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上倒是比在皇宫之中还要来得沉默的多,几乎是快要到宫门口了,百里流觞这才开了口:“云方的事儿,应该是在你的算计之内吧?!”

宋珩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哦?七皇子有什么事情么?”

“装傻可不算是你的强项,”如果百里云方那件事情是同宋珩没有半点的是干系,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是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会是宋珩做的,如果是宋珩做的话,她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可能到现在才下手,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和宋珩相关的,“你上一次请了他去藏剑山庄。[].”

原因就是出在宋珩请了百里云方去了藏剑山庄的缘故,这其中肯定也不是那般的单纯的,一定是有不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藏剑山庄的势力不可谓不大,就算是少了那些个势力,也是有着不可或缺的财力了。

“上一次,睿王殿下也是一并去了藏剑山庄的,如果真的同我有关。那么睿王殿下现在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同我聊天说话,或许就会像是七皇子殿下一样,又或者是像大皇子一样才是。更或许,这其中同睿王殿下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宋珩面色平静,眼神更是沉静如水,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这人不是她出手伤的,同她半点干系也没有,就算是查了也是查不到她的头上来的。

“宋珩,你想要什么?”百里流觞忽然地站定,他转过了身看向宋珩,她是真的要血流成河?!

“我什么都不想要,殿下什么也不用给,因为别人给予的东西早晚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宋珩缓缓向前走,过了百里流觞,她的声音也未停,“所以我什么都不要,曾经是有过一些想要的东西,但是到头来发现我什么都要不起,所以我就不要了,但是现在我想看着你们一样一样地失去,到最后一无所有模样的时候是怎么的一般模样。”

百里流觞看着宋珩经过自己的身边。

“百里云方他原本就没有上位的可能性,可笑的是他还做着这样的梦,半点也是看不穿的。我也没做些什么的,不过就是想要让他看清这一点而已。其余的,不过就是旁的想要权势的人做出的事情来,我不杀伯仁,伯仁若因我而死那也不就是咎由自取而已。如果不是你们贪求什么,怎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情况的,可人往往只瞧见旁人所施与的,却不见自己也是一步一步坦然地朝前行进的,”宋珩漫不经心地说着,“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百里流觞看着那微微转过了脸的宋珩,她的侧脸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依旧是非常的好看,就像是上好的白云一般的晶莹,却是半点的温情也没有,冷漠的就像是一块冰。

这一切,百里流觞知道,这的确是同宋珩没有多少干系的,她所做的不过就是投出了一个饵,然后有所求的人,诚然如二哥那样的人,必定是会巴巴地想要处之而后快的。她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但是也可算是什么都做了。

这就是她想要做的。

宋珩转过了头来再不看百里流觞一眼,脚步不停,她走出了宫门,在宫门口,沈从墨正站在马车前,见宋珩走了出来,他便是迎了上去。

“累吗?”沈从墨低声问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宋珩的身后,却是不见那个孩子的身影。

“殿下用过了午膳再回山庄来,穆贵妃也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也是该想着了。”宋珩说着,她看着那沈从墨,“我们回去吧。”

沈从墨看了一眼那慢慢地踱出宫门的百里流觞,他上前扶着宋珩上了马车,一边轻声地叮嘱着:“你就不当来皇城的,一路上颠簸依着你现在的身子哪里是能受得住的,往后如是真的要送殿下回皇宫,也便是由我来吧!”

宋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上了马车稳稳地坐了,沈从墨也随后上了马车,嘱咐车夫这一路上行得稳妥一些千万不要是有跌着的时候。

“在朝堂上,他们可有刁难于你?”沈从墨低声地问着,“我瞧刚刚那百里流觞可是面色不大好看的。”

“我许久不上朝堂,不过就是挂着一个虚名,他们要为难也不该是为难我的。”宋珩取了马车里头那茶几上的茶壶,茶壶是套在保暖的套子里头的,即便是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头,茶壶里头的茶水还是热烫的,她取了两个茶杯,给沈从墨还有自己都倒了一杯,这样不见阳光的天日里头,最是适合煮上一壶茶,喝着暖暖身子。

宋珩抚着自己那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漾开了一抹温和的笑,温柔的就像是暌违已久的阳光一样,沈从墨端着手上的茶盏,有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渴求着这样一世长安的日子。

三日之后,百里流觞整顿了行囊,带着一百万两的赈灾银两从金陵城之中出发了,他带了一队的人马,带着无数人的期待出发了。金陵城的雪还是不断,但是相对前些日子而言,已经是小了许多。

诚然如同宋珩所想的那样,在北雍遭受了这般百年难遇的灾难的时候,原本只是隐约有些异动的边境地区终于爆发出了一场战争。

西芳南嘉东极三国百万联军从西北而来,以锐不可当的架势挥军而上,大有直捣黄龙的意味。三日之内连取三座城池,当战事传到金陵城之中的时候,庆历帝当场是在金銮殿上晕厥了过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北雍皇朝气数将尽,基本上是要沦陷在这三国之中了。金陵城之中的达官贵人都是纷纷在想着法子,想着如何才是能够保住了性命,又能够保住自己的财势,甚至有些人在想着要不要举家潜逃的念头,但是一想到眼下是三国联军一拥而上,就算是想要逃,又是能够逃到哪里去的呢,若是北雍真的是已经覆灭了,只怕不管是逃到哪一个国家里头都是逃不过亡国奴这样的名称的。

宋珩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情况,北雍眼下真遭受着这样的灾祸,这天灾往往也是要秉着一些**的,她不认为那三国会放过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三国会是突然之间联手,她原本以为,凤血歌他是不屑同人联手的。

她有些想不通的,她自打有孕之后休息一直是很多,有时候白日睡得多了一些之后,晚上便是有些睡不着,在睡不着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在南嘉的那些个日子,明明以为是会忘记的,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每一点一滴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足够了解他了,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却是让她开始觉得以往的那些认知开始发生了改变。

或许,他变了,又或许,她从未真正的,从骨子里面认识过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愿意同旁人合作的,她不是一向最喜欢亲自解决那些问题的人怎么会是同意旁人一起的。

凤血歌看着那请冷冷的月,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月色,一是忙,二是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看这月色。

无双城之中倒是很少会瞧见那样大的雪,无双城之中大多都是四季如春的,偶尔有十来日是会有天冷的时候,却也不至于冷到眼下这种程度,积得这般深的,连着天上的月色也一下子成了冷色的,到处都是清冷冷的色泽。

他依旧是一身红的像是要漫下血滴来的红衣,那一头白发比那雪原还要来的雪白,他就这样站在帐口,无惧风寒。

东极国的大皇子孤傅彦前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那样的凤血歌,他像是在看着前方出神,但是又像不像是在发呆的模样,孤傅彦上前了两步,道了一声:“陛下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凤血歌早已不是当初的南嘉国的国师,而是如今的昭武帝,孤傅彦自然是要敬称上一声的。

凤血歌并不喜欢被人打扰,即便来人是东极国的大皇子,他也未曾给予一点点的好脸色:“大皇子不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休息,跑来朕这边作甚?”

孤傅彦看着凤血歌,很明显是能够感受到凤血歌的不耐烦,但是相对他的不耐烦,孤傅彦还是有些话要说的,“三国联军所向披靡,本王不懂,陛下怎么不趁胜追击?!”

按着他们这般势如破竹的势头,别说是取下三座城池,即便是再多三座,也是已经不在话下了,但是凤血歌却并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每每攻下一座城池之后,便是缓下了脚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凤血歌听到孤傅彦说的“趁胜追击”几个字,他的嘴角微微地弯起,“朕从来没听说这四个字,若是朕真想抢下北雍,哪里还需要你们动手。”

那绝对自傲一般的调子让孤傅彦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看向凤血歌:“若是昭武帝陛下没有占下北雍的意思,又缘何答应同我们连成一线,陛下又是意欲何为?”

凤血歌漫不经心地道:“闲着也是闲,总是要找些事情做做的。”

凤血歌的目光放得远远的,他来,从来都不是为了将北雍给占领的,他对于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没多大的兴致,他不过就是想见一个人罢了,哪怕是站在战场之上。

☆、第一百八十章血夜求助上

孤傅彦看着凤血歌,他从来都不理解这个人。^//^十年的国师生涯,他明明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掌控住了南嘉,但是他却是半点意思也无的。

在孤傅彦看来,那十年,凤血歌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若是换成了他,早就已经是将整个南嘉国掌控在自己手中了,哪里是会到现在才登基为帝。

东极同南嘉的关系算不得大好,但是也算不上大坏的,这一次他是仗着北雍陷入千载难逢的天灾之中,这才起了兴兵的念头。

“我猜昭武帝所在意的可不是能够得到多少,”细小的铃声缓缓地响起,穿着一身粉嫩如同春日樱花一般颜色衣衫,露着手臂,裙长到脚裸处,露着那白玉一样的脚丫子,明明是这般清冷的季节,晚晚就像是半点也不觉得冷一般,赤足走在那雪地之上,留下一小串的脚印,她笑意盈盈地走到了孤傅彦同凤血歌的面前,那鬓间居然簪了一朵牡丹花,这个季节明明不是牡丹花身份盛放的季节,但是晚晚鬓间那一朵却是开的异常的妖艳,那牡丹花也不是平日所见那样雍容华贵的模样,红得像是鲜血一般偏偏是有着最是碧鸀的叶子点缀着,妖异的厉害。

“陛下同行不过就是为了瞧见一位故人而已,”晚晚看着凤血歌,“是吧,昭武帝陛下?”

凤血歌打量着自己站在自己跟前的晚晚,她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已不见最初的时候那般天真。

“七公主殿下也可算是故人。”凤血歌看着她,“一别之后,晚晚公主可算是叫人刮目相看不已啊。”当初是那般的天真无邪,但是现在出手那叫一个狠辣,半点也不复之前所留下的那点印象。

“哪里,”晚晚笑得很是可爱,神情如昨。

凤血歌无心同晚晚多做什么计较,“皇子和公主是这般的清闲,这个时辰不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是为何?”

孤傅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看向凤血歌,他来的意图很是明显,不过就是想着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劝一劝凤血歌,这攻占的城池的步伐应当要加快一些的,在瞬息之间攻占数个城池,叫北雍再无半点反抗能力那才是最好的,将一个国家一分为三这件事情原本孤傅彦也是不想做的,但是东极一国若是这般做的话,虽说得到的可算是丰富,但是付出的也算是巨大,要想完全地舀下北雍,只怕是要倾东极一国之力的,而且其中变数太大,谁又能够保证南嘉和西芳是会从头到尾保持着袖手旁观的礀态,如果其中一方一旦出手,这局面保不准就要演变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所以孤傅彦便是两张帖子分别送往了南嘉和东极,寻求了联盟。

这联盟一事,孤傅彦也没有多少保证,却是不想两国都是赞同了这样的作风,决定三国联军举兵攻向北雍,这原本就是一个可算是十舀九稳的事儿了,西芳的毒,南嘉的阵法,哪里还愁会搞不定北雍的,且凤血歌一手培育出来的黑甲骑士。孤傅彦将一切都是想的不错的,但是事实上这所有的一切倒也是真的不错的,自打百万大军会盟之后,这攻占城池那叫一个顺利。

但是等到会盟之后孤傅彦才觉得,这一人作战指挥的权力都是在自己的身上,三国联盟之后,这职权…凤血歌的脚步甚是缓慢,有时候孤傅彦甚至是在想,却是凤血歌压根就对扩充领土这件事情没有半点的兴致,若是他真的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致,眼下他们应当占领的城池应该比现在要多的多了。心中对于凤血歌的埋怨虽是不少,但是却还是不敢多说什么的,谁知道一旦惹怒了凤血歌之后,他的手段会不会是全部用到了自己的身上来的。

“想陛下了嘛,所以这便是来瞧瞧,想瞧瞧陛下此刻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想,会不会有旁的什么情绪。”晚晚的嘴角的笑容甜甜的,那些个明明娇羞的话在她说来倒是没有半点娇羞的意味的。

晚晚觉得这一次的战争很是好玩,这能侵占一些城池,扩大了领土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晚晚来说,最让她觉着满意的应当是有一场好戏可看,昔日有过一段情的两个人在战场上会是如何?凤血歌会留情,还是完全的不留情面?这可远比攻占城池要来得让人觉得有趣的多了。

凤血歌只是看了晚晚一眼,他转而掀起了自己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远方的战报一日一日地送往皇宫之中,庆历帝已是病的几乎起不来身了,那些个城池的守卫军战士又哪里是百万联盟的对手,这一场雪灾几乎已经是成了灭世之兆一般,北雍的百姓现在已经是顾不得雪灾了,所有人都巴巴地看着那战事的发展如何,朝堂之中也已经全部都是乱了套了,朝堂之中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求和派,为首的是以朝中的老臣,他们认为眼下北雍大雪封路,受灾严重,不应再起战事,不若求和为主,以期三国退兵。

而另外一派则是主战派,为首的是朝中新派,一些个刚刚被提拔上去的新臣,他们认为三国此番以联盟手法,是来势汹汹已非议和能够了事,且议和多半折辱北雍的威名,不若主战,主战派之中绝大部分的臣子提议由曾经的司马大元帅睿王百里流觞出征,只道北雍在战事上无人能够同百里流觞相抗衡,睿王威名又在,三军士气必定为止一振。

而其中又有些稍稍的不同声音,只道睿王眼下正在赈灾途中,只道是山高水远,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睿王殿下回来也是要好些日子,再整顿三军出发只怕到时候北雍大半城池早已叫联军侵占。

朝堂之上乱得厉害,远比解决雪灾时候更加要来的乱,庆历帝卧病不出,朝政大事皆由萧太后垂帘听政,萧太后年轻的时候也可算是一个手段雷霆之人,她便是下了一道脀旨,将赈灾在外的百里流觞招回来。

这道脀旨一下不过是第二天一早,伺候萧太后的宫女一早进了萧太后的慈宁宫的时候,便是发现前一日还好端端的萧太后通身已经凉透了,俨然已经死绝了。

同日,伺候在庆历帝身侧的太监带了庆历帝的口谕——由二皇子百里缙云监国处理大小事宜。

一时之间,朝堂哗然。

“你看,是怎么一回事?”沈从墨看着宋珩,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件事情。三日之内,整个南嘉就像是经过了三年似的,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一朝之内改变似的,光是说着那些个事情都是叫他止不住的惊讶的,可这惊讶完了之后,倒也是释然了,沈从墨其实无所谓到底是谁当皇帝的,诚然如天底下的百姓一般,其实都不介怀到底是谁最后登上了帝王之位,唯一在乎的是新帝会实行怎么样的政策,老百姓们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

天下原本不就是这样一回事,最初的东岳大陆上有无数个小国,小国之间也是常常起了争端的,到最后演变成了如今的四国一京,这其中是经过了多少的战事洗礼而成的,谁都数不清楚,曾经的北雍百姓也可能不是北雍的百姓,而是旁的国家的百姓。或许往后北雍的百姓也将不会是北雍的百姓,而是旁的什么国的百姓了。

“二皇子已经按耐不住了,有什么会是比现在更好下手。”宋珩淡淡地说着,三日之内发生这样的变故,这一场政变想来二皇子已经筹谋了许久了,由此可以看出,这皇宫之中倒是有不少人二皇子的人,这二皇子的心狠手辣也不能小瞧,竟然是连自己那亲祖母都是不放过的,这下手之狠,可见一斑。

“眼下庆历帝卧床不起,萧太后也已经是身故了,只要他掌控了皇宫,他说是有庆历帝的口谕便是有的,即便是没有,也成了有的。”宋珩舒了一口气,她撑着自己的腰身,只觉得酸软不已,现在每一日她都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变大,身子一重,就有一种脚重头轻的感觉,时不时就是觉得腰酸的。是

“眼下,只要他将那些个会给自己造成障碍的皇子给处理干净了,那么,就算是庆历帝再怎么不想将皇位传给他,也是没有旁的选择的。”宋珩的声音是越发的清淡了起来,可从她那说辞之中,倒是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血腥味儿,宋珩觉得自己大约是能够瞧见了接下来的所会发生的一些事情,金陵城之中必定是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庆历帝本就不喜欢二皇子百里缙云,他有九个儿子,都是在的,最是寄予厚望的只有睿王百里流觞,百里流觞现在在千里之外,而萧太后所下的脀旨已经是传了出去,最迟再过几日便是要回到金陵城之中的,如果百里缙云还想要那个皇位的,自然是不能让百里流觞见到庆历帝,也是不能让他还活在这个世间的。宋珩生的时候倒是没有赶上庆历帝那个时候的诸王作乱的时候,但是她想,现在同以前那个时候的情况,只怕也是差不离的。

“那——”沈从墨原本有些迟疑,按着宋珩这说辞,这皇子多半都是要遭殃了的,而养在他们藏剑山庄的九皇子殿下难不成也是要…沈从墨不敢想,这二皇子眼下有着监国的名义,如果他是真的以庆历帝的名义将九殿下带回去,他们多半是不能阻止的,但是养了那么久,也可算是养出点感情来了,他不忍心让那样一个半大的孩子遭遇到了那样的情况。

“九殿下么?”宋珩像是知道沈从墨要说点什么似的,她摇了摇头,她不认为百里缙云会在这么一个还不怎么晓事的孩子身上浪费感情,百里明玥碍不着他什么事情,所以多半还是能够留下一条性命的,如果真的有一日百里缙云上位之后,百里明玥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被贬为庶民而已。

“反正叫他们去斗吧,也同我们没有多大的干系!”宋珩道,她是巴不得那些个人斗得越发的厉害越好,也免得她动手了这金陵城之中便是一派血流成河也好的。自古想要登上帝王之位的人便是踩着骷髅和鲜血往上走的,争夺帝王之位这;流血牺牲是必然不可少的。

“最好是如此。”沈从墨叹了一声,他最近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安定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且他也实在是不能保证这所要发生的那些个事情一定会是一件好事。他只好是暗自祈求,希望这往后的日子可都要是平平静静的才好。他现下最想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陪着自己的妻儿平静地过日子,近来他是越发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平常老百姓那该是有多好,这家国天下也同他没有多少的干系,但是这个念头一想之后又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平常的老百姓的话,只怕也就没有什么可能性认识宋珩了,那可就成了一件惋惜的事情了。

“别想那么多了,藏剑山庄不管是谁上位了,在他们的眼中还是有着一些个利用价值的,大约也不会是在顷刻之间就覆灭了。”宋珩宽慰着沈从墨,“夜深了,不管是三国联军也好,什么都好,同我们也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哪怕明日真的他们已经是攻到了金陵城的城门口了,这天垮下来了,还是有旁人去顶着的。”

沈从墨莞尔一笑,他倒是不知在眼下这种情况下阿珩她竟然是还有闲情逸致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的,沈从墨笑了笑,随即地将那笑容又隐去了,他垂着头,声音浅淡得像是蚊吟:“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你还是去找凤血歌吧,他定是能够护你和孩子周全的,你同他好好说说,阿珩,你的性子看着冷,其实也是倔得厉害,不管有什么,我想他也是念着你的,绝不会为难于你。”

沈从墨那话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他越说声音也就越小,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小的几乎是要听不清楚了,但是宋珩却是听到了,她看向那坐在哪儿垂着头的沈从墨,她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方道:“夜深了,你也该回去睡了,明日还要去视察一番的不是么?”

沈从墨话虽是那样说着,但是只要一想到那画面,心中还是抽疼不已的,他想陪她长久,可惜时不允。他总是要给宋珩张罗好的,这样子才不会叫他放不下心来。

听着宋珩的话,沈从墨倒是有些心酸又有些心暖的,宋珩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些个面子,没有当场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她到底还是给全了他的面子,他也觉得自己这人委实是有些矛盾,这一边想着她是能够过的好好的,可一想到她是要同凤血歌一起的话,他这心中到底还是有了一些个芥蒂,这大约便是男人的一些个小心眼儿了吧。

沈从墨应了一声,他便是叮嘱了宋珩不要睡得太晚一些之后便是回了自己的房,他知道近来宋珩晚上的睡眠是不大好的,一些个安神的香和药物,她又是怕对孩子不好,自然是不敢用的,所以有时候很晚了,还在那边看着书,他也是能够瞧见那肚子是真的一天一天地在变大了,依着大夫所言,眼下这个肚子还不算是很大的,在过一些个时日,这肚子就像是吹了起来一样的大了,光是看着都要叫人觉得辛苦的。

宋珩睡眠浅,白天有时候时不时会小睡一会,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也就多少有些睡不着,且半夜里头偶尔会有些脚抽筋的情况,这脚一抽筋之后,便是疼的厉害,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有些睡不着了,问了大夫,倒是说是正常的,等到日后月数再长一点之后,到时候还会脚水肿起来。

她方才觉得当母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当初侄子她从那一个奥嗷嗷待哺的孩子养大就是觉得很是不容易了,更何况现在自己is挺着肚子,等到足月之后再将他们生了下来,这才不过是几月的时间而已,她就是觉得辛苦的厉害了,当年妈妈生下她的时候应当也是这般的辛苦的,平常都说感念自己母亲如何如何的不容易,可只有自己真的是当了母亲之后才真正感受到不容易的。

房间里头微微有一丁点的声响,在听到那一声声响的时候,宋珩便是已经醒了,她从床上坐起了身来,甚是警觉地问了一声:“谁!?”

她的房间里头一般是不让旁人进的,除了沈从墨同百里明玥外,也就只有水碧和丫丫能够进来了,到了晚间的时候,她的房中是不留人的因为她是容不得半点的声响,所以宋珩清楚地知道这闯进了门来的人绝对不是藏剑山庄的人,因为藏剑山庄的人都是知道她的规矩,断然不敢冒着被沈从墨赶出藏剑山庄的可能性而闯了进来,且藏剑山庄的人也绝对不会有那样浓郁的血腥味儿。

宋珩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床帐,自打有孕之后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的动过武了,一来是她身子弱怕孩子经不住那样的折腾,二来破军剑虽然是上古名剑,但是这剑戾气太重,不利于孩子,所以她一向都是将剑隔在房中的架子上,这放的略微有些远。宋珩此时倒是有些怨恨自己怎么就将剑放得这般的远了,但是如果真的是有宵小之辈闯进了门来,即便她现在是大了肚子也不至于是到了束手就擒的地步,怕只怕来人不是三脚猫的宵小而是个深藏不露的。

屋子里头没有什么光亮,饶是宋珩功夫俊,眼力界比平常人要好上一些,也不过就是瞧见自己的房中角落里头多了一团黑影,而那黑影的呼吸渐渐地有些微弱了起来。

房间里头的血腥味是更加浓重了起来,那血腥味刺激着宋珩,叫她万分的难受,她听着那渐渐出现孱弱之色呼吸声,判定人一定是受了重伤,只怕这人能够撑着自己闯进了她的房间来就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如果这个时候要同她动手,只怕吃亏的不是她,而是这个闯进门来的人。

这样一想之后,宋珩便是起了床,穿上了鞋子,摸索着到了房间里头的小方桌上,取了桌上的火折子将蜡烛给点亮了,她端着蜡烛,走进那一团黑影,这看了一眼之后宋珩便是变了脸色,这闯进她房中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秦王百里绍宇。

此时此刻的百里绍宇狼狈至极,半点也没有往昔的风流倜傥模样,他整张脸苍白而又无力,他穿了一身深色的衣衫,胸口处有着半只箭,那鲜血已经浸润了一大片,因是深色的衣衫,那鲜血只是浸润了着了,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有更多的鲜血从那伤口处涌出。

百里绍宇近乎是快到晕厥状态了,宋珩低头看了他一眼,暗自琢磨着百里绍宇怎么会这般,受了伤也就算了,怎么会出现在藏剑山庄她的房间之中。

正这样想着,外头一阵攒动的脚步声,伴着那脚步声,一个人停在了她的房门口,微微扣了两声方才恭敬地道:“少奶奶,二皇子殿下正带着一群人在我们藏剑山庄门口求见,依您看…”

门口问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府上的管家,原本管家也是不想吵到了宋珩的,但是这过来的时候瞧见少奶奶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来,想必已经是醒了,这才上前来说了一声就怕一会这二皇子殿下闯了进来之后将少奶奶给吵醒了。

听到二皇子几个字的时候,百里绍宇那已经是有些暗沉的眼睛张开了些许,他伸出了手,攥着宋珩,他的手上沾染了鲜血,那眼眸之中盛满了恳求的意味。

如果这个时候宋珩将他交托出去,只怕他是难逃一劫了,他知道宋珩没有理由帮他,但是眼下普天之下,他唯一能够求助的人也唯有宋珩一人了。

帮我

百里绍宇的眼神之中这般诉说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攘外必先安内

百里绍宇负伤而来,而百里缙云追逐而来,想来百里绍宇应当不是同百里缙云搞了那样一个计谋想要算计他们藏剑山庄,如果这真的是一个计谋的话,宋珩想,百里绍宇也算是出了大本钱了。

信他还是不相信他,那是以藏剑山庄作为赌注的。

百里绍宇捂着胸口的伤处,他抬眼看着宋珩,她的面色凝重,看在百里绍宇的眼睛里头就是宋珩不想出手帮他,他知道自己眼下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在挣扎着将自己藏匿的更好了,而他唯一能够请求的人,也就只有宋珩了。

百里绍宇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会遭遇到了这样的变故,他原本就是觉得眼下时局有些不大对劲,方才希望老四最好是能够不出金陵,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场雪竟然会是这般的大,闹成了那个样子。赈灾这件事情是个正事儿,可谁又曾想到这这种节骨眼上竟然是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来的,那三国竟然会是联手想要将他们北雍瓜分成三份,若是父皇身体康健还能够主持大局或许眼下的世道还不至于凌乱到现在这个份上。

百里绍宇是更加没有想到,百里缙云对于那皇位是势在必得,甚至眼下竟然已经有了效渀凤血歌,将父皇拘禁了起来。百里绍宇知道,父皇谁绝对不可能让百里缙云监国的,即便是他病重了,这朝堂之上至少还有太后支撑着,而太后突然之间的暴毙,其中是疑点重重,而在这个时候百里缙云突然之间监国,这不就是证明着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今日他原本是想潜入了皇宫之中想要看看父皇到底是如何了,却不想是遭遇了埋伏,中了这一枚冷箭之后,他算是好不容易才从金陵城中逃出,他知道自己扎起金陵城之中可算是孤立无援的,即便是他要躲,也不知道是躲了哪里去的,老四不在,现在老二端了一个监国的名义,随便给他扣上点什么名头,他就完全地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之前几日的时候,百里绍宇甚至在想,想着百里流觞是能够早些回来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不这么想的,只怕百里缙云现在已经是设下了不少的陷阱等着他回来,到时候只要老四出了事情,而父皇一直不出面的话,到时候整个北雍只怕是真的全都落入到了他百里缙云的手上了。

受了伤的他无处可去,即便是想去通知百里流觞想要让他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到北雍来却也是做不到的,或许,百里绍宇有些自嘲地想着只要现在宋珩喊上一声,立刻便是会有人将他拖了出去,那他便是彻底地完了,即便是连性命都是要保不住的了,还有其他什么可想的。

“我眼下是可以救你一命,但是救完之后呢,你当如何?”宋珩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绍宇,她的神情清冷冷的,眼眸之中甚至是还有了一些个算计的色彩。

百里绍宇知道宋珩是在算计,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想到要算计如何的,若是以往的宋珩从未如此,行事多半凭借着一腔热血,她虽是性子冷,却也还是个有些道义的人,时常也是会搭上一把手,但是那个宋珩死了,真的是死了,死在南嘉之中了。现在的宋珩已经是半点也不会再顾念着旧情了,只道有利可图方会出手。不过,如果是换成了他,经过那么多的事情,想必也是不会再信赖旁人了。

百里绍宇梗着一口气,他眼下已经是虚弱至极了,鲜血流得太多,他这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的很,尽量没有在路上留下痕迹,但是也不保证自己是真的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来的。

他眼前渐渐发晕,却强撑着自己没有晕了过去,他咬着牙道:“你若救我一次,日后,我全听你的吩咐便是。”

宋珩看了一眼百里绍宇,他其实已经是没有多少的价值了,他是萧太后所一手带大的,平日里头所仰仗的也不过就是萧太后同萧家的势力而已,现在萧太后一死,萧家也算是全然没有了什么仰仗之处,最明智的也就是选择当前最是强大的一个皇子,只要现在一旦站错了队伍,换来的是一场秋后算账,萧家家族旁大,已成外戚的礀态,如果不想落得最后一个凄凉的下场,只怕是要最后要被剪除了羽翼的。

萧家的家主宋珩也是瞧见过几回的,那是一个很懂得审时合度的长辈,他自然是不会将那些个赌注押到现在的百里绍宇的身上,即便是百里缙云那一个监国之名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庆历帝一天没有出来否决了百里缙云,那么萧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按兵不动,端看接下来的发展,要么就是站在百里缙云这一边。

百里绍宇,已经可算是一枚弃子了,不过即便是萧太后还在,庆历帝也不会让百里绍宇上位,并非是因为他母亲出身低微的缘故,而是百里绍宇身后的萧家沉疴太重,萧家已经是无上荣光了,难保不会生出一些旁的心思来。

百里绍宇自己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成了秋日的荧光,黯淡无依了,他从来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

“记得你说过的话,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宋珩看着百里绍宇,慢慢地道了一声,她走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从自己的枕头旁取了几枚长针,又是取来了一个盒子。

她粘着那长针,对着百里绍宇的少府穴毫不犹豫地刺入,百里绍宇看了一眼宋珩,他不知道宋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只能相信宋珩一个人,既然她那样的话都已经是说出口了,也就代表着她是一定会护了自己周全的。他觉得有些晕晕的,一双眼睛慢慢地阖上了,心中却是安稳的,一点害怕也是感受不到的。

宋珩开了盒子,里面有几枚五行令旗,宋珩舀出了东南西北四枚小令棋,她的手一挥,四枚小令棋稳稳地插入到了百里绍宇身边,盒子之中有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宋珩舀出了瓷瓶,手一扬,里面红色的粉末便从瓶口里头飞了出来,洒到了百里绍宇的身上,说也奇怪,那些个粉末明明是色泽鲜艳无比,但是沾到百里绍宇的身上之后却是半点痕迹也显露不出来,渀佛刚刚宋珩并没有做过什么似的。

“阿珩,你可醒了?”沈从墨也是正在酣眠的时候突然之间被人给叫起了身来,他原本是不想惊扰到了宋珩的,但是转念一想那百里缙云要是真的进了门来只怕也是一场大动静,到时候想要不惊扰也是不行的。

是以,沈从墨这才着了管事去通知了一声宋珩,而且他也有些不大确信,这百里缙云半夜里头突然之间闯上了他们藏剑山庄到底是意欲何为。

“醒了。”

宋珩穿上了外衫,这才打开了房门让沈从墨进了屋子来,她长发未挽地站在门口。

沈从墨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来藏剑山庄何事,这北雍是真心没有一日的好日子可过了不成。”

“你这般大不敬的话,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有心之人听见。”宋珩叮咛了一句,“明玥呢?”

“我并未着人去吵醒了他,依你之见,你说那二皇子殿下他…”沈从墨本还在想着那二皇子殿下会不会是为了百里明玥而来,但是又想起宋珩同自己所分析的那些个话,倒也觉得那二皇子殿下不应当是如此针对那九皇子殿下的,但是这深夜来访,他是实在说不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理由来的。

“无妨,我同你出去见他一见就是了,料想他也不会做出点什么无礼的事情来的。”宋珩淡淡地说着,她当然知道那百里缙云所谓何来,看到那百里绍宇受伤逃入了藏剑山庄来,想必百里缙云也是一路追逐而来的。

沈从墨点了点头,他见宋珩穿的不算是厚实,便是又走进了房中,开了衣柜取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出来给宋珩系上,宋珩看着沈从墨经过百里绍宇所在的位子,却像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一般,她刚刚还稍稍有些忧心,想着自己已经是那么久都是没有使用过阵法一类的倒是有些信心不足了,现在看看沈从墨那反应,即便是再有人进来,想来也是不会发现的。

沈从墨同宋珩到了议事厅堂的时候,百里缙云正坐在那边喝着一盏热茶,厅堂里头除了百里缙云外还站着一列将士,一个一个手舀兵器,浑身泛着瑞腾腾的杀气。

见到沈从墨和宋珩出来,百里缙云方才抬起了眼来瞧着他们两人,其实百里缙云要看的人也不过就是宋珩一个而已。沈从墨眼下虽然是可算作是藏剑山庄的家主,但是谁都知道,他疼妻如命。虽说不过就是一介书生般的人物,却到底还是有着一些个气节所在,坚持着自己所谓的原则问题。可那些个原则若是同宋珩相关,这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个原则了,有些事情与其从沈从墨的身上下手,倒不如是从宋珩的身上下手来得好的多。百里缙云是这般想着的,不过这宋珩倒是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人,上一次他让阮碧兰去探了探宋珩的口风,结果她倒是支持这老七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百里缙云对于这样的回答是很不满意的,谁都看得出来,与其父皇会让老七那人登上帝王之位的可能性还不如是将皇位传给小九要来的高上一些,至少小九那孩子还很得父皇的缘分。

他虽说心中是对宋珩这样的选择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还是着人背地里面伤了老七,他要老七清楚地知道想要登上帝王之位,他还远的很,只要他随随便便动上一动手,就能够叫他身首异处的,且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是为他鸣不平的。后来他想了许久,觉得宋珩这般做大约的目的就是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