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庆历帝是一下子去了,那些个老臣们自然便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了起来,宋成心中还是有些镇定的,想他的锦儿如今也可算是立下了战功,总不至于会让他们宋家辱没的。

只是…宋成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擦着自己脸上勉强流出来的眼泪,他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宋珩,她的模样似有着悲戚的色泽,但是又像是完全不在乎眼前这一切似的,那模样倒像是早晚会有这么一日来到的似的,这样的宋珩倒是叫宋成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了起来,想着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可算是胆大妄为了些,但是到底还是不至于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吧?!

百里明玥几乎趴在床边,在床前站着百里缙云同宁王两人,百里缙云的面色几乎是铁青,而宁王的神色之中虽然是有着悲戚,但是眼角眉梢之中都是带了一些个得意的色泽。

宁王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日子便是过得这般的称心如意过的,想自己的皇兄这大半辈子都是对不住他的,但是眼下他的皇兄终于是做了一件极好的事情,他死的实在是太应该,太是时候了!在他最需要他死去的时候,他终于是死去了!

眼下一死,便是死无对证,他自然是可以将罪名安在了百里缙云的身上,也完全是可以说百里缙云为了皇位将自己的父皇给毒害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能够成为一个帝王人选的呢!

百里缙云除了震惊,他已经生不出旁的心思来了,明明…明明今日上朝之前他瞧见自己父皇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是的,的确是好端端的,父皇虽说还是不能动弹,但是那容颜看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容光焕发的,只是依旧是开口说不了话、他也是命人好好看着父皇的,绝对是不会出这样的乱子。百里缙云当然知道眼下的庆历帝去的太不是时候,怎么是能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了的呢?偏偏是在今日宁皇叔质问自己的今日给去了,如果是在他登基之后那一日再去,那便是木已成舟谁都不能够奈何他如何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百里缙云很想在这个时候仰天长问上一声。

百里明玥当然是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和自己的皇叔眼下心中想的事情,他伸出了小手去触碰自己的父皇,入手的便是一片冰冷的,明明之前父皇还抱着自己坐在他的膝盖上同自己说着话,还嘱咐着他是一定要好好听了师父的话的。可眼下父皇却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父皇?”百里明玥叫了一声,他推着庆历帝的遗体,“儿臣回来了父皇!”

庆历帝的遗体动也不动,百里明玥凑近了庆历帝的耳边,“父皇,儿臣回来了!父皇你不看看儿臣吗?”

“明玥!我的好侄儿!”宁王伸出了手将那个孩子揽到了自己的怀中,他一脸的沉痛,那一双眼睛微微泛着红,他低声安抚着百里明玥,“你父皇去了,明玥你不要伤心,宁皇叔在这儿,皇叔会为你做主的!”

“明玥你别哭,你父皇最是疼爱的便是你,你要是现在哭了,你父皇是会走的不安心的!”

他将百里明玥抱得紧紧的,那礀态任谁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强忍着悲痛的叔父对着自己兄长的孩子安抚的模样,宁王这一番话说出口,寝殿之中大臣的哀嚎声是更加响亮了起来,宁王也终于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他跪在龙床前,看着那庆历帝的遗体有些伤心欲绝地喊着,“皇兄!皇兄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看看明玥,看看臣弟!你怎么能够这般撒手人寰,叫臣弟可是如何是好啊?”

百里明玥看着这一幕,他张着大大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当然是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明明眼泪都是在眼眶里头打转了,但是却是倔强地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宁王还在那边哀嚎着,他松开了抱着百里明玥的手,一下子扑上了前,抱着庆历帝的尸体,他转头看着百里缙云,那一双眼睛狠毒无比,就像是一条带着剧毒的蛇看着眼前的人似的,他一张口,那毒牙便是已经冒了出来,准备射杀着眼前的猎人。

“你不是说皇兄只是病了,只是在休养吗?怎么会是突然之间暴毙而亡!”宁王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像是要捅穿了百里缙云似的,“眼下你还敢说皇兄是心甘情愿将皇位传给了你!只怕是你使劲了手段趁着皇兄病重的时候将皇兄囚禁在养心殿之中好借此把握朝政,然后夺取帝位才是吧!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你怎么可以是对皇兄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皇兄毕竟是你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若是对于旁人,那你还会做出什么来!”

百里缙云听着宁王那一声一声的竭问,只觉得自己身后已经是腻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了,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会这样的,明明这早上的时候父皇还是好端端的,难道说早上的时候父皇是回光返照不成,他又医者,又哪里是知道这么多的,只当福黄石如同往常那般,也没有细想那么多。

“宁皇叔你休要出口伤人,本宫没有煮过这些事情,也从未做过皇叔口中的那些个事情!”百里缙云虽是不知道眼下这些个情况到底是如何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是不能够认下这些罪名,所以只要是宁王所说的那些个话,自己只要反对就是了,绝对是要发对的,绝对不能承认半点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本宫今日一早还来看过父皇,当时还有父皇的身边的总管太监相伴,当时父皇虽是身子不好,但是到底还是同本宫说了几句的,如今父皇暴毙,本宫伤心还来不及,宁皇叔眼下这般的咄咄逼人,你居心叵测,只怕是另有所图才是!”百里缙云梗着一口气朝着宁王道、

“本王另有所图?”宁王冷笑,“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各位大臣且上前来看看,我们进殿才多久,陛下便是已经暴毙了,难道你还要说是本王谋杀了陛下不成?!眼下皇兄身体发硬,这手指泛黑,明显是重了毒的模样,难道你还要说是本王下的毒不成?!”

百里缙云想了想道,“不无这个可能,刚刚皇叔可是一马当先先入了寝宫,我同几位大人随后才到,宁皇叔走的这么的快,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时候阻击重要的已经不是去计较到底庆历帝到底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清楚第知道这一点的,因为不管再怎么去计较,庆历帝便是已经死亡了。谁都不能够再去计较去研究庆历帝如何的死亡,若是生在平常人家之中,遇上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保管处理的,但是天家是不一样的,百官都是天家的奴才,有哪个官吏敢于去探查庆历帝的真正死因,难道还要像是品尝人家似的,找来仵作来验尸不成,这平常人家尚且不愿意自己的亲人的尸骨在死后还不得安宁,更何况是一个皇帝的,谁人敢去触碰半分?!

这些个道理旁人懂得,百里缙云同宁王更是懂得,所以这件事情即便是真的庆历帝中毒而死,那么庆历帝的尸骨是绝对不能触碰的,而将这关键推脱到谁人的头上便是最紧要的事情了。

为了各人的利益,他们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咬死了往着对方的身上推去,同样的,若是将这件事情推到百里明玥的身上会让他们两人获利更大,宋珩想,这两个人会是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去的。

刚刚宁王的确是一马当先率先进入了寝宫,但是宁王这先进入寝宫还不是为了能够再第一时间瞧见庆历帝,然后获得一些个有利的讯息好让自己能够一举之下将百里缙云扳倒,但是随即地百里缙云也便是第二

个进入寝殿之中的人,为的就是怕宁王在不经意之间得到了点什么讯息。眼下他们两人便是将刚刚在朝堂上的争吵搬到了养心殿之中来的,好想只要能够再这里争吵出一个结果便是能够赢得一切似的。

宋珩在心底之中冷冷地哼了一声,想必庆历帝也便是没有想到有一日他的儿子和他的弟弟就像是大街上的泼妇一般地相互叫骂着,那里还有半点皇族之人的高贵和优雅所在,不过这北雍皇朝原本就可算是称之为一种笑话了。

“本王好端端的便是为何要谋害自己的皇兄,皇兄的遗体通体冰凉,显然已经死去许久了,又岂是本王刚刚进入寝殿之中的人便是能够做到的?”宁王上前了一步道,“我看你这逆子还是要不承认,如此这般狡辩,想来定是心虚不已。之前皇兄病重,本王同其他皇侄要去接见便是全部被你阻挡,却不想你便是这般的狼子野心!你迫害兄弟,迫害自己的父皇,按律例,你便是应当受千刀万剐的罪行!如今你谋害了自己的父皇竟然还是想着将这样的罪名推到本王的头上来!”

宁王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官吏,面色上有着一种让人不忍卒视的痛心疾首,“各位大人请看看,如此这般的忤逆之人难道我皇兄还会将北雍交托到了他的手上不成,这不是毁了我们北雍又是什么!”

官吏们一直低着头,低声哀泣着,就像是没有听到这些个话是的,即便是听到了又如何,这为官之道不是为了什么强出头,而是保持着中庸之道,凡事不能强出头,闲事莫管,凡事莫理,这便是能够在官场上无往而不利。眼下这两个叔侄之间的战争,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着一些是非曲直,有着自己的论断在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帮谁都不对,只有保持沉默才是最重要的。

“皇叔,你这般说便是对父皇的不敬了,父皇可是亲自颁下了口谕立我为太子,如今皇叔这么说,便是质疑父皇的决定了?!”百里缙云收敛了情绪,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这般不济的时候,至少他还有圣旨,还有玉玺在手!

“不敬?!”宁王回头看着百里缙云,他便是从袖口之中掏出了一样物什,那是一枚有着九条龙的金印,“这是皇兄当年赐给本王的,如今皇兄一死,本王觉得皇兄的死因有些蹊跷,便是要调查这件事,你是允还是不允?!”

百里缙云看着宁王手上的金印,他的确是认得的,那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父皇赐给宁王的,那金印便是代表着如朕亲临的意思,在北雍,人人都是知道藏剑山庄里头有着圣祖爷赐下的丹书铁卷,但是却不知道宁王也是有着庆历帝所赠予的一枚金印,庆历帝允诺过,将来无论宁王犯下多大的错处也罢,只要有这金印在手,无论如何便是会饶他一命的。

百里缙云知道这金印是一个祸害,可自己若是现在否认了宁王手上的金印的效力,就等同于否认了自己父皇所承认下的事情,那么宁王便是也可以用这样的一个理由否认当初的那一道圣旨的效力。如此一来,自己的苦心经营便是半点也得不到回报了,自然地,百里缙云是绝对不能够否认这件事情的。

“宁皇叔一切也便是为了父皇,父皇突然之间驾崩,我这儿臣也便是觉得蹊跷无比的,这件事情自然是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自然是要好好查上一查,皇叔同父皇毕竟是兄弟情深,这情感自然是同旁人不一般的,本宫也是能够理解的。皇叔你是想如何做的?”百里缙云几乎是咬着牙同宁王说着这样的话,他便是没有想到自己今日会是吃下这样的亏,这一切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范围之内,而自己几乎是被宁皇叔突然之间的决定打击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半点的还手之力。

现在他不让查,便是从私下认定了这件事情是同他完全脱不开关系的,但是要查,这查起来的时候要是查出了一星半点的事情来,自己绝对是躲不过去的,想到这些个事情,百里缙云便是觉得自己身后的汗水入雨一般地下着,在这冬日的季节里头,这是有些个不和常理的,但是现在的百里缙云便是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他觉得自己渀佛是置身在火炉之中似的,炽热从他的身体内部不断地冒出,心虚,害怕,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像是要压得他喘不过那一口气似的,他的背脊挺得异常的坚挺,渀佛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不会被这样的压力给压垮似的。

宁王看着百里缙云,他眼神很不怀好意,“既然皇侄你是最大的那个嫌疑人,那么有劳皇侄你在天牢之中呆上一段时日,若是本王查出这一切都是同皇侄没有半点干系的,自然是会让皇侄你出了天牢,且是三跪九叩迎着皇侄你成为我们北雍的新帝!”

宁王在心中想着,只要是他一等入了天牢,便是会在也走不出那个地方了,就算是这件事情真的是同百里缙云没有半点关系的,他也是会将这一切弄得像是百里缙云做的,这在天牢之中因为抵抗不住自己心中的压力,因为后悔自己做出那种事情而畏罪自杀的人可是不在少数,百里缙云必然地也便是会成为这样的人物。

百里缙云自然不是同一个傻子,今日自己的皇叔这般对着自己,若是还瞧不出半点的端倪来,那么他就是真的蠢到家了。这天牢是什么地方,一旦自己真的是进了天牢之后,这所有的人所有的舆论会是变成怎么样的,他们都会改变了风向,说自己便是谋逆的贼子,而依着现在宁皇叔这般咄咄逼人,百里缙云知道,自己这个皇叔便是在等着将自己送进天牢之中,想着使上什么手段好叫自己去屈打成招,又或者是将自己弄成了畏罪自杀的模样。

除非是他死了,否则这种事情他是绝无可能答应的!

“皇叔,眼下这个时候你要本宫去天牢?”百里缙云看着宁王,字字严厉地道,“这朝政之事交托给何人,父皇的后事又当交托给何人?本宫绝对不会在眼下这个时候抛下这些个事情离去的,并非是本宫不愿意去天牢,而是眼下这一切还需要有人镇守着,若是三国接着来犯,皇叔觉得我们北雍难道还是有着半壁的江山可以相让的?还是皇叔觉得眼下父皇驾崩,我们这些个当儿臣的人便是看着父皇孤零零地走,而不是送上这最后一程的。这民间尚且如此,我们天家难道还要让老百姓看了笑话不成?!皇叔想要调查出事实的真相可以,本宫不逃不走,便是留在金陵城之中,皇叔有什么想要说的,到时候便是可以带着三司来寻了侄儿,但是要让本宫眼下去了天牢,恕难从命!”

宁王同百里缙云的视线在空气之中交会,那凌厉的眼神几乎是在接触之间像是要迸发出火花来,两个人都是在叫着劲,相互对抗着,踩着彼此的底线在进行,这个时候,除了能够找到确实的证据,否则便是只剩下气势了,绝对不会退让的气势。

宁王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即便是再坚持下去想必也是讨要不来什么好事的,今日是绝对不能将这个逆子给舀下了,这逆子做出那种事情来自己必然也是有些准备的,朝中的那些个官员多半是做着一些个壁上观的礀态,自然是不可能会是贸贸然地支持自己将这个逆子舀下的,所以他必须要克制自己,眼下这局面,他是一定要等,要细细地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这样子才是能够让自己站在不败的地位。

“那便是叫本王府上的专用大夫来瞧瞧,皇兄到底是因为什么毒而去的,本王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杀害皇兄的人!”宁王道,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是死死地看着百里缙云。

“这宫中有许多的太医,又何必是让宫外的大夫来看,皇叔,你这般作为难道是想弄虚作假不成?”百里缙云听到宁王要请旁的大夫来,心中虽是有些害怕,但是他自认自己虽不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儿子,但是到底还是知道什么叫做纲常的,他要的也不过就是权力二字而已,自然是不会让人给庆历帝下了毒,这到底便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血脉之中流淌着的也便是这个人的鲜血,他即便是再大逆不道,到底也是不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的,他只是想要帝王之位,等到他舀到帝王之位之后,自然是会让父皇颐养天年的。

但是这些日子来,阮碧兰对庆历帝所做的那些个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是阮碧兰做了一些个手脚便是让庆历帝口不能言,这些都是他默认之中的事情,一旦被人看了出来之后,百里缙云不敢想象,但是现在即便是他这个半点也不懂医理的人也是能够完全瞧出自己的父皇的确是一副中毒的模样,那指甲呈现出了黑色,父皇不能起身已经不是一两日了,这照顾的庆历帝的人也全部都是百里缙云的人手。

除了自己,除了那些个太监宫女外,能够接触到庆历帝的也就是只有阮碧兰同…宋珩!

百里缙云抬眼朝着宋珩看去,她跪在几个大臣的最后面,头低垂着,半点也是瞧不见她的此时此刻的神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百里缙云很想怀疑宋珩,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宋珩也没有要这么做的理由,她同自己出谋献策,除了那一日她将了庆历帝一面之后也是没有再见过的,且当时还有阮碧兰在那边看着,如果当时有什么异状绝对是不能不知道的,而且阮碧兰是恨宋珩恨之入骨的,断然不可能会帮着她掩饰些什么的。

而且宋珩如果要下手,应该早就已经是驾崩了才是,怎么可能会是到现在这个时候才驾崩的?!

百里缙云的脑海之中想了许多,他甚至也有些怀疑是否是宁王搞的鬼,今日他在朝廷之上公然反他,如果自己这个皇叔早就已经是对自己不耐烦了,那么应当在之前的时候就提出了反对意见来,又怎么可能会是到现在,到今日突然之间说出了这种话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一些蹊跷的。

百里缙云觉得自己就像是面对了一张网,一张巨型的网,这网似乎是要将他困住,生生地困死在这里,百里缙云眼下是谁都不敢相信,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去,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有着嫌疑在的,是的,他怀疑着每一个人。宫中的每一个太监,甚至连平常被他视为心腹的人,百里缙云眼下也便开始怀疑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信的,每一个人都会是有可能背叛他的人,这种想法充斥着百里缙云的脑海,几乎是他要让他完全不能呼吸了,没有人可以想象当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有可能会是你的敌人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有多么的可怕,那几乎是要将人逼到窒息的地步。

“这宫中的太医又是哪个是可信的?”宁王嘲讽意味十足地说着,“不是说皇兄只是病了,修养上一段时日便是能够痊愈的,而今呢,皇兄竟然是在皇宫之中暴毙,那么这太医院里头的太医一个一个都是玩忽职守,依本王之见,只怕一个一个都是应该陪葬才是!也不知道是否是有人故意延误了皇兄的病情这才导致皇兄在眼下这壮年之间便是暴毙而亡,此事若是不彻查干净又是能够如何,这太医院里头的太医既然是这般的不中用,那自然地便是应当由着宫外的大夫来看了!”

宁王看着自己那面色越发难看起来的侄儿,这个侄儿这一次他便是要将他彻底地拉下了马去,这皇位是同他这个废人半点干系也是没有的!

“若是侄儿你信不过本王,那边是如此吧,王大人,霍大人,你们二人立刻给我出宫去,金陵城那么大,本王便是不相信请不来一个有用的大夫!”宁王转头看向那跪在地上正在嘤嘤哭泣的两位老臣道。

那两位老臣听闻此言,这也便是顾不得再装出这伤心的模样来了,一个一个睁大了脸,面容上是那完全没有修饰过的震惊。眼下这种情况,这早就已经是在官场上历练得成了精的两个人又是哪里不知道,这事不论办好了还是办差了便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王大人同霍大人,这两个年纪加起来几乎是已经过了百岁的人踟蹰着,很是不愿意前往的模样。

宁王便是见不得这两个人那畏首畏尾的模样,他手上的金印一扬,便是恶声道:“怎么,本王金印在手,二位大人是不是觉得本王这金印还不够分量,需要本王请人舀出玉玺来方才肯动身?”

两位大人面如苦瓜,怏怏地应了一声是,便是从地上站起了身来,颤颤巍巍地朝着宫门口而去。

宋珩看着那两个相互搀扶着的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的两个大人,心想此时此刻这两位大人恨不能是让自己辞官退隐了方好,也好过在二人夹缝之中求了这生存。

眼下这局面便是已经发展成了这别有居心的叔叔同侄儿争夺家产的戏码来了,也不知道这戏码会是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宋珩跪在地上,索性她这人畏寒,也便是在内里多穿了一些保暖的衣物,倒也算不上特别冷。只是这人常年不跪,这跪了一会之后便是会觉得有些疼痛了。

百里明玥还是站在那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已经去了似的,那呆呆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宁王的心思便是早就已经转开了,他知道眼下百里缙云只是没有办法反驳于他罢了,眼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是同他挂上勾,这段时日来,能够靠近过庆历帝的人也便是屈指可数,只要寻找到正确的突破口,自然是能够将百里缙云一举扳倒的。

宁王的心思便是已经转来,他早就已经是在等着了,早在百里缙云带来口谕说皇兄命他做监国的时候,他的心底之中便是已经有了困惑在了,但是当时便是三国联军之事让他退怯罢了,他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是能够将这件事情办妥的,宁王当时心中想的便是眼下争那一时之气也是无用的,若是没有人能够成功地阻止了百万三军挥军而下的时候,那么北雍将会彻底地不复存在,到时候即便是再说些什么也是没有半点用处了,倒不如先做了旁观者,尽观事态的发展罢了。且那个时候永宁又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

宁王虽然是不怎么喜欢自己那作为暗桩存在的王妃,但是却还是真心实意地疼爱着永宁的,这毕竟是自己嫡出的孩子,且生得娇俏可爱,很得自己的宠爱。这样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宁王也便是心乱如麻,他派遣了不少人去寻了那永宁,可却是半点的音讯都是没有的,他日日想念着自己的这个孩子,自然地也便是不能将一颗心分成那么多分,既要是担忧着永宁的去向,又要担忧北雍会不会破国、皇兄是真的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个侄儿的事情。

他管不了那么多,而且有些事情也是不能急躁在一时。

只是事情总是会出乎人的预料,眼看着百里绍宇夜闯皇宫却是被诛杀,而在外赈灾的百里流觞抗旨不回被下令捉舀的时候,宁王便是发现百里缙云这个无德无能的混小子一步一步靠近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了,他怎么是能够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的,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够发生的,他可不想见到北雍的江山彻底毁在了自己这个侄儿的手上。

宁王韬光养晦多年,宫中自然也是会有一些个暗藏的人手,但是庆历帝这养心殿自己安插的人手却是被清了出去,宁王也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百里缙云将庆历帝拘禁起来这件事情宁王也是晓得的,他料定了自己的皇兄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取灭亡的蠢事来的,所以在今日,在百里明玥班师回朝的时候,他这才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若是不在眼下提出来,只怕在过几日便是真的要看着他成了九五之尊了。

虽是不知道宋珩和藏剑山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意思所在,但是宁王倒是知道一件事情的,他想只要将那件事情宣布出来,想来整个朝野的人都是不会站在百里缙云这一边的,宋珩是个聪明人,自然地也不会作出错误的选择来的。

“宋学士身怀六甲,这般如此实在是太遭罪了,父皇生前便是最看重宋大学士,如是父皇还在,必然也舍不得宋学士这般折腾的,宋大学士还是起身吧!”百里缙云看着宋珩道。

宋珩昂头看了一眼百里缙云,他的眼神之中带了一些求救的色泽,在这种情况下,百里缙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所以他自然便是想着一向是足智多谋的宋珩,他私心想着只要是有宋珩在的,那么自然而然地便是会将这些个问题全部都迎刃而解的,哪怕是让他舀一些个条件去同宋珩做交换,百里缙云也是愿意的,哪怕是宋珩再要一道空白的圣旨,他也愿意的,只要是宋珩能够帮着自己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让他顺利地登上了帝王之位。

他看向宋珩的眼神之中便是充分地流露出了这样的一个信息,这样的百里缙云看在宋珩的眼中便像是一个正在垂死挣扎的人似的,他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永远是会同他站在同一阵线不成?难道他还觉得自己有旁的利用价值,在宋珩的眼中,他的利用价值早就已经是匮乏了,他在她的眼前早就已经是没有半点的价值,现在自己多看他一眼便是觉得厌恶的,这个有着极其膨胀的贪欲的男人!

宋珩看了一眼宁王,宁王微微颔首,也便是开了口道:“宋学士身怀六甲,本王自然是会体恤的。”

宁王将“体恤”两个字说的极重,那别有深意的咬字便是在告诉着宋珩,只要她愿意帮着自己指证了百里缙云,便是会有着她的好处的,绝对是少不了她的。

宋珩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是百里家族的人,脑海之中充斥的也全部都是利益两个字,既能因为利益而成为亲人,自然地也便是能够因为利益而成为仇人,果然这皇家人的作风便是如此、

宋珩站起了身来,她身子重,自然是比不得以往的时候的那般轻便,她起了身,慢慢地走上了前来,将百里明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伸出了手,捂住了百里明玥的眼睛,这样的场面委实不是应该让一个孩子承受的,但是她却没有法子。

这任性最是丑陋的一面便是这样不加掩饰地出现在这个孩子的面前,亲人相互抨击,半点也没有顾及到在场的还有一个孩子,一个无辜的孩子。

在宋珩的手捂上百里明玥眼睛的那一瞬间,便是有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流淌而下,百里明玥小声地哭泣着,就像是一直被抛弃了的小狗似的呜咽着。

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王大人和霍大人便是领着两个金陵城之中最具盛名的大夫去而复返。

------题外话------

明天,大约阮碧兰会挂掉。

明天见,亲亲们

☆、第二百零二章处子香

王大人同霍大人几乎是将两个有些盛名的大夫从药堂之中抓回来的,这两位大夫被逮上马车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事,这才是惹得两个大人亲自来药堂将自己抓住,但是转念一想之后,他们二人便是又觉得自己到底也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即便是有死人,多半也是因为在他们医治的时候早就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罔顾的时候,这医者并非是神仙,自然是不可能会有绝对的事情,再者说,这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这两人胆战心惊地被带了过来,这入了宫门进入了旁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进入过的皇宫地方,那是更加地觉得有些恐惧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寻了自己来了这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进不去的皇宫之中,两人更是诚惶诚恐,直到进入这养心殿之中看到这一脸悲戚的几位大人的神情,还有那躺在龙床上阖着眼睛半点也没有动弹的陛下的时候,两人这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浑身不可抑止地泛着抖,哆哆嗦嗦的,就连那面色也一下子呈现出了死灰一般的色泽。

两位大夫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瞧见那个模样的庆历帝,当时的脑袋便是已经懵了,这样的脸色,那是一个死人才会有的脸色,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个当大夫人的人见到的死人更多,那面色便是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会有的面容。

两位大夫便是觉得自己窥探到了天机,这知道越多的人也便是死得越快,两人的面色便是瞬间如同死灰一般,他们觉得自己的脖子隐约觉得有些疼,想来这脑袋留在自己脖子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两位大夫…”宁王看了那两个哆哆嗦嗦抖得就像是筛子似的两个大夫,虽说对这两个孬种一样的人不是很满意,但是到底也可算是宫外的人,想来这王大人同霍大人也是没有什么胆子敢在现在这个时候来弄虚作假的,自然地也便是可信的。

“不知宁王有何吩咐?”两位大夫牙齿打颤,这一句话几乎都是有些说不大完整的,他们垂着脑袋,半点也是不敢在说话,心想着若是真的自己窥视到了什么皇家的秘闻和天机,希望是能够眼前这些个位高权重的大夫饶过自己的妻儿才好,自己的妻儿是半点错处也是没有的,没有半点的理由是应当承受这样的没顶之灾才是!

“两位大夫不必惊慌,今日本王请两位大夫来,便是想要两位大夫来看看,本王的皇兄,当今的陛下是否是被毒杀!”宁王说着这一句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朝着百里缙云看了过去,便像是在指正着百里缙云所做的好事似的,“两位大夫尽管放心,只要有本王在,断然是不会让任何的人伤害两位大夫,混淆视听以权谋私的。”

宁王说着,便是从地上扯起了一个大夫,将他一下子推到了龙塌前,那大夫大了胆子看了一眼庆历帝的仪容便是抖上了一抖,天子的仪容又岂是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能够瞻仰的,但是只是那一眼的功夫,大夫便是瞧到了庆历帝的尸体眉心泛着黑气,那指甲更是呈现出一种紫色,这必然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才是会导致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这知道便是一回事,这说与不说又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位大夫相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犹豫的色泽,是的,他们并非不是不知道,而是完全是没有这么一个胆量去说这件事情,甚至于这二人便是已经知道,只怕今日自己是无法走出这道宫墙了,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的也便是这么一回事了。

宁王见这两个大夫在那边沉默不已,心中那个便是交集了起来,他这便还是在等着这结果呢!

“还不给本王赶紧悄悄,你们这两人的项上人头便是不想要了是吧?”宁王高声一喝,他横眉冷对,百里缙云想要说上两句,却是又见宁王在手上舀着那金印,他想要说的那一些个话全部都梗在喉头,最后只得是在心中腹诽上一句——狐假虎威。

百里缙云觉得自己并非是害怕宁王,到底还是给了自己的父皇一些个面子,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父皇,想他是断然不会容人宁王在自己的面前这般作为的,哪怕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皇叔,那便是又能够如何。

“是!”

两个大夫越发的哆嗦,那声音之中几乎是已经带上了哭腔,暗想着陛下这是不是毒杀的,也是应当传太医院里头的太医们来诊断才是,若是真心想要查出杀害陛下的,也应该是叫经验丰富的仵作过来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寻了他们这些个平常的大夫,这不是要为难煞他们么?

两个大夫凑上了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庆历帝磕了一个头,嘴里面念念有词,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祷告着什么似的,在北雍子民的眼中,帝王便是他们的主,最是至高无上的主。对主的尸体做出那些个动作,这是一种亵渎,是一种不容许的事情。

两个大夫这般作为之后,方才有了胆量上了前去,翻开了庆历帝紧紧闭合的眼睑,又是掰开了他的嘴去查看嘴巴里头,最后又是检查了庆历帝的手脚。

末了,两个大夫站到了一旁垂手而立。

“如何?”宁王有些焦急地开了口询问着。

“回宁王的话,陛下他,的确是中了毒。”两位大夫哆哆嗦嗦地说着,两人对看了一眼之后方才是将那些个话说了完整,“陛下是中了处子香。”

“处子香?”百里缙云在听到庆历帝真的是中毒的时候,他便是已经震惊到了不行的地步,一旦被查出有这些个毒物,自然是同他脱不离干系的,百里缙云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琢磨着到底是谁这般的大胆,这毒药的名称也委实是叫他觉得有些诡异的。

“是!”两位大夫的头低得越发的厉害,两个人的面上也是有些意外,怎么也是没有想到这种最是狠辣的毒物会在宫廷之中出现。

宋珩听着这“处子香”三个名便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她似乎已经提前闻到了宫廷之中所散发出来的血腥的味道,大约很快这后宫之中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会出现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宋珩的脑海之中便是想到阮碧兰这个女人。

要说她同阮碧兰的恩怨,其实宋珩觉得她同她之间原本是没有多大的仇恨在的,虽说她并非很是喜欢阮碧兰这个人,倒也还算是有些可怜这个女子的,在那样污秽之下的产物,当初如果不是她建议若是东极的皇子再来提亲便是将阮碧兰封为公主远嫁,在送哼的眼中便是已经觉得自己这般做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但是或许在阮碧兰的眼中自己大约便是那个破坏了她所有美丽幻想的罪魁祸首吧,是她害得她家破人亡。

可是当日皇后同阮丞相之间这般不容于世的事情曝光出来,这两个人到底还是会被庆历帝被皇家给处死的,毕竟一个皇后一个丞相在皇家尊严的面前便是显得并非是那般的重要了,她们两人做出的是那些个完全不能被皇室容得下的,阮碧兰的存在便是狠狠地扇了皇家的一巴掌。

只有死才是他们一家子的出路。

宋珩不清楚阮碧兰当日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进了宫到了庆历帝的身边,但是光凭她同百里缙云之间便是一些个不清不楚的事情,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些个牵连在的。

“这处子香,原本是西域传来的一种剧毒,一个女子为了惩罚背叛自己的情人而所研究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将这毒药滴入处子的守宫砂之中便是会如同蚀骨的虫蚁一般,只要凡是同那女子交合过的男子,都会沾染上这种剧毒,一年之后便是会暴毙而亡。”

大夫的声音宛若一个雷声一般在养心殿之中炸开。

宁王看着那龙塌上的庆历帝,在这一年之内,宫内唯一有过新入宫的也便是只有被册封为兰妃的阮碧兰,当然的宁王并不觉得庆历帝沾染过的处子也便是只有阮碧兰一个人,或许还会有别的宫女,别的秀女一类的处子,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庆历帝死了,死在这并不算是很名誉的毒药之下,而阮碧兰则是最好的人选!

百里缙云脸色白了一白,他的神情难看的厉害,像是要当场昏厥似的,他想应当是不会如此的,应当是不会如此的!

宁王转过了身,“这近一年来,也便是只有兰妃娘娘最是亲近陛下,来呀,请兰妃娘娘过来!”

宁王这话刚刚落,便是有太监从旁提醒道:“宁王殿下,兰妃娘娘于半月前刚刚产下一名小公主,此时相请,怕是有些不大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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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事情,回来有点晚了,明天依旧一万字,会记得早点写完早点更的,么么么

☆、第二百零三章巨变上

那一日阮碧兰原本是想恐吓宋珩,却是不想被宋珩三言两语气到动了胎气,反倒是让自己早产了好一段时间,足足疼够了两天两夜方才将肚子里头的那一块肉给生了下来。

庆历帝子嗣绵厚,早就已经有了不少的皇子同公主,且这世人皆是看中儿子多些,这女子嘛,到底是不甚在意的。

阮碧兰对于自己这生下来的女儿半点也是没有关心的,在产下这女儿这半个多月以来,她是正眼都没有瞧上过一回,看到自己这个女儿,阮碧兰的心中便是半点怜惜之情也无的,这个女儿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自然地是死是活也是无所谓的,有时候阮碧兰看着这个孩子恨不能是直接掐死了算了,这是一个孽种!

同她一样的孽种,阮碧兰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这样一个连她的父亲都不知道的,这样的一个孽种有她一个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多上一个。阮碧兰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憋着一口气,那一口气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在她的身体内部不停地横冲直撞着,像是要突破困锁的猛兽一般,她觉得自己看什么都是觉得有些不大舒服的,只觉得自己看什么都是碍眼至极,恨不得眼前的人眼前的事情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才好了。

乳娘抱着小公主,这刚刚出生不过半个多月的小公主虽然还不到那种白白嫩嫩的地步,却也已经是瞧得出来模样算是不错了,想来这日后张开了必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公主。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是一个公主,好看难看都是一个公主,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万千宠爱在一身,比起降生在平常百姓家的要好上千倍万倍。

日日有着调养的东西送到阮碧兰的面前,而阮碧兰的脾气倒是日日见长了起来,宫中的人多半以为是兰妃娘娘因为生了一个小公主而怕被陛下冷落,这宫中的女子多半都是这般地想着的,有着一个皇子在的话便是有些不同的,素以便是有身边的宫人时常劝慰着,只道是来日方长,早晚有一日,必定是会有着小皇子的。

所以当有侍卫来相请的时候,阮碧兰便也是有些疑惑的,百里缙云便是很少会到自己宫中来的,以往的时候他们二人见面也不过就是在御花园之中,又或者是百里缙云的人会传递一些个信息给她。毕竟百里缙云是一个皇子,一个皇子本就是不该在后宫嫔妃处久留,惹人诟病。眼下她便是又生产完没有多久,正在坐月子的时候,除了那一日百里缙云来瞧了一眼之后他便是再也没有来过。

“宁王殿下和太子殿下相请,还是请兰妃娘娘赶紧动身吧,两位殿下可都是在等着兰妃娘娘。”那护卫隔着门这般说着。

阮碧兰猜想着,这宁王殿下同她一贯是不怎么搭理的,这宁王一贯是清高的厉害,这能够入了他的眼的人也可谓是少数的,阮碧兰想起自己的父亲阮明道还在世上的时候曾经告诫过她,这宁王便不是像是他这面子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阮碧兰对于这种朝政上的事情并不是很是喜欢,所以父亲也便是没有多说什么。阮碧兰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对于这种朝政上的事情关心一些,或许阮家也便是不会落到眼下这个地步了。

虽然说她现在还是在月子之中,这些个事情也是可以完全不做任何的理会,但是阮碧兰知道,这里没有她说不得权利,她这面子上是被称之为兰妃,但是实际上她同下人也是没有半点的差别的,受制于人。

阮碧兰在宫人的伺候下穿上了衣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宫人倒也是机智的,到是从内务府叫来了一顶小轿子抬着阮碧兰便是往着养心殿而去。这宫中的轿子自然便是富丽堂皇的很的,但是阮碧兰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个撵轿是多么的好,她只是在想着,这百里缙云叫了自己前往倒也是没什么的,怎么这宁王也跟着一并在了?

这养心殿的大门开着,阮碧兰踏进去的时候心中充满着厌恶,只要自己每瞧见这庆历帝都是觉得有些恶心,恶心透了。但是她还是收敛了一些情绪,脸上露出了下笑来,露出这世界上最是完美最是虚伪的神情踏进了门,这一踏进门之后,阮碧兰方才是觉得同往常是有些大不同了,大殿里头熙熙攘攘地跪了许多的人,那些个人身上都穿着朝服,他们跪在地上,面色悲戚。

就连宋珩也是在,她同九皇子殿下站在一处,她的手捂着百里明玥的眼睛,而百里明玥似乎是在哭着,那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就像是在哭。

这孩子命可真硬,竟然这样都是还没有死的!阮碧兰感概了一声,原本如果是这个孩子死在那战场上的话,那么宋珩就会吃不完兜着走,她便是会背上一系列的罪名,到底庆历帝最是疼爱的儿子,若是这个儿子死在战场上,而宋珩就是首当其冲的,毕竟是宋珩让百里明玥上了战场的,到时候只怕庆历帝不杀了宋珩都不行,那么她的仇也就可算是报了一半了,这剩下的仇人也就只有庆历帝一个人了。

但是,为什么连上苍都是要帮着宋珩的,为什么要让百里明玥安全地回来,这样她的仇要怎么办?要依靠着百里缙云么?阮碧兰觉得这也便是靠不住的,这个男人嘴上说的是那般的好听,但是实际上也便是一个完全靠不住的人,阮碧兰从来都不会相信他们,因为她觉得,这天底下除了自己,压根就是谁都靠不住的,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个人的,因为他们都是一些个骗子,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欺骗早就已经成了他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相信他们,便是她傻了才是会相信的!

阮碧兰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这一无所有的人便是有一种好处,因为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所以也便是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一定是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斗死宋珩的,也便是只有宋珩死了,她才会满意,才会觉得安心!

宋珩看着阮碧兰看向自己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里面流露的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痛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她,她是有多痛恨着她!

阮碧兰的视线很快地朝宋珩的身上一划而过,她落到了在龙榻上的庆历帝的身上,她瞧见了,她瞧见这个男人那死亡的样子是怎么样的了,原来人死得时候便是这样的一个样子。

真是难看!

阮碧兰在自己的心底之中轻嗤了一声,这个男人,一贯自认自己的政绩比历代先皇还要来得崇高的男人此时此刻已经凉透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死人会有的那种模样,光是看着那模样,阮碧兰便是觉得心中一阵宽慰。

这男人终于是死了。

宁王看着阮碧兰的神色,她那神色之中竟然还是有着几分的得意,当下的,宁玩便是不等人反应过来,也不等阮碧兰将那得意的色泽退去便是高喝一声:“如今陛下驾崩,汝身为后宫嫔妃面无悲戚之色,竟是隐隐透着喜悦之情又是为何?!”

阮碧兰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宁王,“他死了便是死了,他又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我为何要伤心?”

阮碧兰觉得自己是半点也伤心不起来的,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露出伤心的神情来,即便是做个样子也便是应该是做上一做的,但是阮碧兰觉得既然如今庆历帝已经死了,自然地自己也便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他们将自己叫到了这里来,又未尝不是寻到了什么端倪已经开始在怀疑着她了么?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这不是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么?!

“你——”宁王没有想到阮碧兰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足以窥见这个女人心思毒辣,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你便是承认,是你下毒谋害陛下?!”

宁王看着那神情之中只有喜色没有悲哀的阮碧兰,他步步趋近,一双眼睛睁得极大,“你可有同谋?是谁指示你做的?是不是又人逼着你这般做的?!”

宁王的那一系列的问话严厉无比,恨不得此时此刻的阮碧兰能够说出百里缙云的名字,这样一来之后,他便是能够给这两个人定下了罪名来,这谋逆之罪极大,一旦百里缙云犯下这谋逆之罪,自然是不可能再登基的,那些个所谓的诏书,所谓的口谕不过就是百里缙云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你还不同本王从实招来!”宁王恶声喊道。

阮碧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嫉恶如仇的宁王,她又看了一眼殿中的那些个大人们,她晓得今日只怕自己是逃脱不掉这个谋逆的罪名了,但是她死也不会叫旁人沾了便宜的,她死也是要拉着一个人做了垫被才好!

阮碧兰的素手一指,直勾勾地指向了宋珩,“是她!”

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宋成在看到阮碧兰的手指指向宋珩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血色,他哆哆嗦嗦的,整个人颓然地往着一旁一摊,忽地高叫了一声:“兰妃你休要出口污蔑,我女儿绝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得。”

宋成是可以肯定这一点的,宋珩虽然是做事一向是大胆,但是却还不至于敢于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且宋家一脉都是用朝堂上脱离不了任何的关系的,她即便是不看自己这个僧面,多少还是得看了宋锦的佛面,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毫无半点头脑的事情来的。

“便是宋大人给了我这毒药,让我逼着去毒杀了陛下!”阮碧兰一脸严肃地说着。

宋珩的神色半点未变,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字:“荒谬!”

“兰妃娘娘怨恨宋珩一事,宋珩一贯都是知道的,在近一年前我同兰妃娘娘便是结仇已深,眼下兰妃娘娘这般诬告于宋珩,说实在话,宋珩也并不算是那般的意外。”宋珩的声音淡淡的,“若是兰妃娘娘想在此时此刻借着陷害除去了宋珩,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兰妃娘娘当日入宫的时候,宋珩身在南嘉,难道说,宋珩还有这通天的本事不成?且陛下一直对宋珩有知遇提拔之恩,宋家一贯是一门忠烈,自然是没有半点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重点是,这般做了,宋珩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