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迅速的转变,容毅也忍不住是啧啧出奇,虽说那素问实在是很不得他的眼,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能够在顷刻之间如同血滴子一般的夺人性命,却也能够在顷刻之间救人一命,这医术和毒术在鼓掌之中随意拈来,这也的确可算是一种了不得的本事,若是她能够成为自己的门客必定会成为极大的助力,可惜这女子从一开始就已经表明了不会成为自己这边的人,而是站在同自己对立的地步。

容毅见人恢复如常又没有半点的异状,他心中其实还有些不大相信,又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了眼前这人是半点异状也没有,又见上朝的时间是越发的临近了,他方才取了一颗药丸饮用下去,等到瞧见自己的面色恢复正常之后,容毅这才是换了朝服上了马车上了金銮殿。

他答应了安家的人只要他们今日一早去素问那边闹上一闹,自己必定会为安青云说上几句好话的。当然这些话,容毅是不敢在朝堂之上对建业帝说的,毕竟这圣旨昨日刚下,今日自己再说起这件事情那就代表着自己在质疑着圣裁。

容毅站在皇子的那一列,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那一直不苟言笑的庆王,容毅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叔,想到昨日他在自己面前那恶声恶气的姿态,心中觉得有些气恼,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了一些,容毅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厉害也痛得厉害。

喉咙有些微微的干燥,容毅咳嗽了一声,“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喉咙之中喷了出来。

容毅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他也有些呆愣,就在他这呆愣的一瞬间,又是一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那宫人擦得岑亮岑亮的地板上鲜血淋漓。

容毅眼前一片模糊,恍恍惚惚地瞧见这一直端坐在龙座上的建业帝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之中满是恐慌,而一直安坐在珠帘后头的董皇后也一下子不顾礼仪一下子掀开了珠帘。朝中的那些个大臣有人惊叫了起来,更有人在喊着“快传御医”。

容毅已经感受不到半点感觉了,他只意识到血液就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一般的从眼耳口鼻往外涌着,胸口更是疼到几乎是被人砍了一刀生生地将心给剜了出来一样,到最后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星光,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脑海里头的那一个念头竟是——到底还是中了她的计谋。

“咣当”一声,容毅一下子摔倒在了金銮殿上,容渊回过了头,冷眼看待着这已经乱成一片的朝堂,还有倒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侄孙。他看着不少的鲜血从他的嘴角不停地溢出,就像是一条小溪流一般,而那一张脸居然慢慢地像是被颜色染透了一般慢慢地染上了黑色,这黑色从他的额头蔓延开来,直到他的下巴脖颈,他似乎能够看到在衣服瞧不见的地方那黑色的色泽也正在蔓延着,然后漫过了手臂,手掌到指尖。

容渊知道眼前这人还没有死透,他的呼吸虽是薄弱了一些,却还是依旧存在的,而嘴角漫出的血液也依旧是鲜红的而不是成了中毒之后会有的黑色。

容渊想,这大约又是和素问那个胆大妄为的丫头脱离不了干系的,也难怪她昨夜那么轻巧地就走了,只怕从那个时候已经做了什么手脚了,容渊回想着昨日见到容毅的时候是还是一派正常的,而且那一碗解药他们都喝过的,也没有半点的异状,那她是如何办到的?

容渊这样想着,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来,突兀的很却有实诚,他这个侄孙也的确是应该给些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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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内经历了春夏秋冬的人伤不起,今天是冬天,明天又要到夏天的温度,后天是冬天…

骚年们记得注意天气撒

明天把容毅吊起来打!

第八十一章 算无遗策

容毅当庭晕厥那一瞬间,整个朝堂上都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容毅是皇长孙,从小也是养在建业帝的身边的长大,建业帝对自己这个皇孙是极其的宠爱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嫡长孙。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容毅也可能会成为嫡位的有力竞争人之一,前朝之中也不是没有太子早丧之后最后由皇长孙继承皇位的先例。所以在容毅这吐血晕倒的那一瞬间,朝堂之中本是支持着容毅的一派当下心急如焚,倒不是担心着容毅的情况而是担忧着若是他一死自己应当投入到哪个派别之中,而那些个派别之中有没有什么曾经同自己结怨过的人。

而有些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心中倒是有些开心,就算这皇位最后真心是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不希望到最后的时候是自己这个小辈最后爬上了高位去,而平日里头名声不错,身后又有着大臣支持的皇子是越发的高兴,在这一条前往高坐的路上平白绍了一个对手,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建业帝是真心担忧着自己这个皇孙的,他一贯身子不好,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子比自己的身体还要来的不济,竟是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自己在那长子膝下也就只余下这么一根独苗,所以建业帝一直是放在心坎上的,哪怕之后也有旁的孙子孙女降世也没有得到过和容毅一般的恩宠。

见容毅一下子晕倒在殿堂上他一边指挥着外头守在殿外的护卫将容毅抬进了离金銮殿最近的翔龙殿,一边让太监宣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全部来诊治。

“陛下,您也别太忧心了。”

董皇后看着建业帝面色几乎是有些惨白,她的心中也有些心疼,哪里料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情,建业帝一贯心疼自己这个孙子刚刚那症状只怕是被吓坏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容毅,那一张脸黑沉无比,鲜血时不时地从嘴角溢出,那眼耳鼻三处刚刚也是有鲜血溢出的,所以现在即便是黑沉着一张脸看上去还是那般的糟糕。董皇后的心中有些担忧,倒不是担忧容毅,而是担忧建业帝。今年开春至今,建业帝身子几番起落已经不如往昔了,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容毅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只怕陛下是承受不住的。

董皇后想到这些,心中也有些焦虑,但心思还有几分清明,她急忙吩咐下去:“千万别让曲妃和敬贵妃知道这件事情。”

守在门外的太监得令,刚想要吩咐下去,却见穿着一身枣红色贵妃装束的人匆匆地从长廊而来了,太监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陛下,皇后娘娘,敬贵妃来了!”

董皇后只觉得有些头疼,她本是想着不叫这两人知道的,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叫那敬贵妃一下子得了讯息赶了过来,只怕眼下又是要闹得不得安宁了。

敬贵妃刚刚得了讯息说是自己这个孙儿得了重症竟是在朝堂之中吐血,这样大的症状哪里还能够叫敬贵妃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坐得住,她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管什么规矩,急急忙忙地就跑来了,这一路上还听到整个太医院里头的太医全部都在翔龙殿之中。

敬贵妃十五岁成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建元帝为侧妃,不到三月就有了身孕,第二年春日的时候就生下了长子,同年建元帝登基为帝,便是册封了太子封了她为贵妃,原本敬贵妃也以为自己这一切可算是否极泰来了,却没有想到却是有了那么大的变故,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大越的太子却是在十七岁那一年死去了,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遗腹子,如今好不容易是养到了这般即将到弱冠的年纪,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敬贵妃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真的是彻底的绝望了。她已经年过半百了,人生全部的指望与其说是在建业帝的身上倒不如说是在自己这个孙子身上。

敬贵妃一瞧见这躺在龙榻上一脸青黑模样的容毅这还眼眶一红,眼泪刷地一下落了下来,“我的毅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着祖母,可千万别叫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可是再也承受不起了。”

敬贵妃扑在床榻上哭的伤心不已,她这一番话很显然地也是勾起了建业帝的伤心往事,的确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这二十年前已经是发生过一次了,他也是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悲痛了。

“宜人,你先别哭!”

建业帝安抚着那一个劲地落泪的敬贵妃,看着这这些年虽是保养得宜看着虽是不像是年过半百的人,但这眼角上的细纹也已骗不了人了,建业帝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眼下看到自己那孙儿躺在榻上这样痛苦的模样,他更是觉得自己老了,老得已经对世事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这话一说出口,也觉得没有半点的功效,反倒是惹得敬贵妃哭的是更加的厉害了。

整个殿里头都沉静在一片悲凉的气息之中,直到太医院那些个太医匆匆赶来,方才打破了这一室的低迷。常掌院今日也是在太医院之中当值,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也是意外的厉害,领着今日当值的一班医者是匆匆而来,进入龙翔殿的时候这是一脑门的汗水也不知道到底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一路奔走而来累的。

太医们原本还要给建业帝、皇后和敬贵妃请安,这膝盖还没有软下去,建业帝就已经开了口:“赶紧先去看看皇长孙,若是治不好他,你们一干人等提头来见!”

建业帝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难得的肃杀,这个一直以仁德来治国的帝王在这一瞬终于是有了帝王应有的肃杀。太医们怯怯地应了一声诺,战战兢兢地上了前去整治容毅。

这第一个上前的就是太医院的常掌院,他上了前捏着容毅的手腕细细地把着,越把越发的感觉异常,他蹙着眉头退了下来,有让另外的十几名太医也一并上前去诊脉,那些个太医又惧又惊地上了前,这一把脉之后他们的面色也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十几名太医全部都围在一起,低声地说着一些话。、

建业帝见那些个太医既没有施针也没有开药方子,反而是围在那边说着那些个话将他那宝贝的孙子放在一旁,他气急,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作为的扶手高声叱问道:“一个一个的,难道就没有半点头绪不成?”

太医们跪在了地上,常掌院作为御医之首,他斟酌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口道:“陛下,臣等无能,委实不知道皇长孙殿下到底是为何会如此,从脉象上来看,皇长孙殿下并无什么大碍,但在他的经络之中却有诡异的气息正在游走,像是中了毒又像是中了蛊。臣等实在是不能贸贸然地下了任何的断言。”

常掌院对这样的病症也觉得新奇的很,他也可算是行医大半生了还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皇长孙殿下的病症看着是凶险万分,但眼下却没有伤至性命,但是如果这样放任着不管也不是,在身体之中似乎有一团气正在游走着,这一团气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什么引发的,如果没有将这一团气去除,他还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庸医!你们这一群庸医!”敬贵妃高声斥骂着,她那一张脸布满了泪痕,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地高声斥骂着,“你们这些个连得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还敢自称太医的,你们这一群庸医!”

太医们被敬贵妃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却又不能说敬太妃骂错了,只得是怏怏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磕着头道着赎罪。

常掌院想了一想之后,觉得今日若是没有给出半点的说辞来,只怕自己这项上人头不保,他这医术有限,更何况天下毒物千千万,蛊术更是南疆的不传之秘就如同乌疆的咒术一般,他所得所知也不过就是从书上所得的那凤毛麟角罢了,的确怨不得被叫上一声庸医,可自己一人没了性命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他最担忧的就是会因此连累了他的家人。这样一想之后,常掌院倒也想到了一个医术卓绝的人来。

他朝着建业帝磕了一个脑袋,道:“陛下,臣医术不精,实在是不知道皇长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还是如何的,不过臣想要举荐一人。”

建业帝原本就怒极,现在听到常掌院这么说的时候也有些不耐烦,想着这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整治出个什么名堂来,现在这举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用!但是眼下到了这个时候,建业帝也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手一挥道了一声:“讲!”

常掌院听到建业帝这么说,他心中微微松了小半口气道:“陛下可还记得长生县君?”

建业帝听到“长生县君”的时候微微一愣,一会之后才想到这长生县君是自己昨日下了旨意册封的敢于在朝堂之上状告自己生父的本应该是安家小姐的那个小丫头。对于那小丫头,他倒是印象深刻的,只是不知在这个时候常掌院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之间说起那个脾气不一般的小丫头来。

常掌院又细细地说了下去:“长生县君也是一名医者,据臣亲眼所见,县君的医术只怕是在老臣之上。之前舒太妃的病症就是县君一手诊治下来的,县君经过的地方有多,或许能够看出什么病症,让老臣们对症下药,若是县君也没有什么办法,老臣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请陛下治罪。”

建业帝听到常掌院这么说,又见这一群太医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晓得哪怕现在自己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也是无济于事的,他想了想,反正这事情已经是到了这个田地,左右也应该不会是再坏了。倒不如去将那丫头给请来看看,能看出什么来是最好,这没有看出什么来,大约也就是真的是毅儿这命中的劫数了。

建业帝想了一想,吩咐了下去:“拿朕的令牌,去将长生县君好生地请进宫来。”

躺在龙榻上的容毅悠悠地醒来,这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建业帝最后那一句话,他微微有些着急,想着若是真的招了素问那人来,只怕自己就算是有一线生机也会被那个丫头诊治的完全没有半点活路了。

他心中着急,想要扬起身阻止,但他这微微一动弹,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下子歪在榻上又厥了过去。

“快,快将长生县君请来,一定要快!”建业帝高声地喊道。

护卫几乎是从宫门内策马飞奔而出,他手执金龙令,一路畅行到了浮云小筑,这一下马之后就是匆匆地朝着店铺里头走,这瞧见在店铺之中擦拭着那干净的没有半点灰尘的挽歌喊道:“陛下有旨,请长生县君即可进宫不得有误!”

挽歌微微地抬了抬头,看到那手执金龙令的护卫,他膝盖微微一弯算是行了一个礼数,道:“官爷来的不巧,县君今日一早就出了城门去山上采药去了。”

“什么?采药?!”那护卫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情,他脸色颓然一变,直觉就是叫着糟糕。

“是呀,今日清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闯入了县君的丹药房毁了不少的药又透了一些药走,有些药物县君说只得是上山去采,所以用了早膳就早早地出门了。”挽歌神色如常地道。

“县君出门多久了?”护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想着如果素问刚走,自己骑着马教程自然是要快一些的,自然很快就能够追了上去。

“走了大约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挽歌看着那面色越来越难看的护卫,终于明白素问为什么会独独选择在今日去城外山上采药了,原来早就已经算准了这些个人会寻上门来,他按着素问吩咐的话对着护卫道,“县君出门的时候已经交代了,大约会到城门关之前才会回来,也不知道陛下寻县君什么事情?!”

那护卫早就已经被挽歌所说的话给震惊了,他也懒得再回答挽歌什么话,他像是来时一般匆匆翻身上马离开,又是回了皇宫去禀告了建业帝,带了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去寻找着不知道在哪座山上采药的长生县君。

挽歌则是站在门口看着大街上那些匆匆而过的御林军,他只觉得这一切果真是如同素问所料想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的不同,姑娘她果真可算是算无遗策。

上山采药这种事情对于素问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还没有穿越之前,她这才刚开始摇摇摆摆地学着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家中的长辈上山学着认药,学会如何去种出自己想要的药物来,后来在当战地医生药物紧缺的时候,她也曾在山中采集过能够代替西药的药草,这种技能只要一经学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只是最近的她委实懒的多,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在山中行走做采药这种事情了,今日做了这事,素问只是想要拖延一下时间,如果那容毅真的吞下了蓝莲,那么现在的他大概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喷出一口血的人,素问觉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不过就是吐几口血而已,顶多就是失血过多头晕眼花多补养一段时间而已要不了命的。素问倒是觉得那货要是能够吐血多吐几口未来的日子也就能够多安生一段时间,免得自己看到他实在太厌烦,会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死他一了百了。

糯米的身上捆着一个硕大的药篓子,他紧紧地跟在素问身边,半点也没有百兽之王的自觉,忠诚的就像是豢养的宠物一般。

时过中午,素问见这药篓子之中也已经采了不少的草药,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干粮,平常在山林之中的时候这吃食也从来不是什么问题,糯米到底是百兽之王,这飞禽走兽的,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逮不住的。素问也不是什么喜爱精细食物的人,随随便便也能够打发一顿了。

按着以前的模式,她多半都是就地解决,但今日,素问采药的地方离护国寺倒是极近,是在护国寺的后山腰处,抬头一看就能够瞧见那建立在山顶上的巍峨寺院,还能够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

“糯米,咱们今日去吃斋菜怎么样?”素问问着糯米,虽是嘴上这样问着,但她的脚步却已经朝着山上而去了。

糯米嗷呜一声,那眼神之中流露出不忍的神态来,却还是跟着素问的脚步一同往者山上走,只是那爪子落地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有气无力。

护国寺的大名,素问早就可算是听说过了,一来是护国寺曾护过越国的某一代帝王,所以护国一名还是皇家亲赐的,二来是在护国寺的正殿之中那供着三样宝贝,一样是那巨大的镀了金身的佛祖像,那佛祖像有十多长高,雕刻的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很,二来是在正殿之中供奉着佛教圣宝佛祖舍利,三来是护国寺极其灵验,所以香火鼎盛的很,就算不是在礼佛的日子也有不少的信徒会到寺庙中来跪拜。

素问踏上那重重的石阶进了寺庙的大门,只见庙中的确有不少的香客,大约已经是到了用膳的时候,寺庙之中的香客没有素问想想之中那么多的,却也有不少人虔诚地跪拜在地上诚心地祈求着,寺内的香炉之中香烟袅袅,那檀香味极重,几乎是熏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却也透着一股安详的气息。

素问刚刚进门,便是有一个穿着粗布蓝衣的小沙弥走上了前来,朝着素问行了一个半礼道:“兰若来,可是上香?”

“兰若”一词素问倒是不觉得陌生,在佛家之中称呼俗家人一般有好几种称呼,只是这兰若一词倒是叫素问想起了一个人来,若不是今日恰巧踏进了护国寺的大门,素问几乎是快要忘记了。

“听说护国寺的斋饭做的不错,所以想来尝尝味道。”素问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

小沙弥看了素问一眼,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他看了看素问随意地背在肩头的药篓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跟在素问身边的黑虎,只当素问是山林之中采药为生的姑娘,常有人到护国寺之中来用斋饭,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只是如今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但到底是佛门中人心中不忍,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兰若请随小僧来。”

素问也不抗拒,跟着小沙弥往着寺庙的后院而去。这前院一般都是香客停留的地方,后院多半是不让香客来的,而寺庙之中的那些个和尚多半也是生活在后头,一路行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不少脑门光亮的和尚,这见得和尚多了,这才发现每个和尚穿的僧袍居然也是不同的颜色的,有蓝色,有深灰色,也有白色的。

“我们护国寺一般斋饭用餐时间都是有规矩的,多半过了午时一刻就不用膳了,兰若若是以后想来寺庙之中用膳切莫忘记,今日小僧帮兰若去厨房瞧瞧可有什么剩下的花卷让兰若先打个尖。”小沙弥倒也和气,一边同素问说着,一边领着人往着厨房而去。

素问不置可否地应着,这一顿吃不吃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紧要的,她随意地看着,在后院某处有着一大片空荡且平坦的平地,在那平地上一群穿着灰色僧袍的僧人们手上拿着长棍,练着棍法。那长棍在他们的手上舞得是虎虎生风,而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眉目清秀的僧人站在一旁巡视着。

小沙弥带着素问经过时,他微作停留,恭敬地道了一声:“静禅师叔。”

静禅微微颔首,却是见了跟在小沙弥身边的素问,他单手朝着素问行了一礼:“多谢兰若当日赠药。”

素问倒是没有想到静禅还记着那事,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小和尚,那一日你就真将那蛇血给人饮下了?”

素问同静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蛇窟之中,静禅采的是药,而素问要的是蛇王血,不过素问是个医者,自然晓得静禅所采的那一份药是专门医治蛇毒的,但是要想真的祛除蛇毒那就得配上一口蛇王血,所以最后的时候素问还是让挽歌送了一小罐子蛇王血到了这护国寺,亲手交给了静禅。

“若是佛门中人,饮了这蛇王血,是否就算是破戒了?”素问道了一声,“你这般,算不算是坏了人家的修行?”

静禅面容沉静,他道了一句:“兰若错了,心中有佛处处皆是佛,不在修行即在修行。”

素问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一片嘈杂的声音响起,在转角处已然已见穿着银色铠甲的将士,约莫二十来人的将士踏进了进来,刷地一下子在素问面前单膝跪下道:“长生县君,陛下有旨,请县君即进宫。”

素问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个人来的这样的快,却不知,一千将士已经在附近的山头找寻了许久,后来遇上了恰巧见到在山中砍柴瞧见过素问一眼的樵夫才晓得素问一直往者护国寺的方向而来,这一番也可算是叫他们好找了。

素问当然晓得请她去皇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果然那容毅是真的吃下了那蓝莲,只怕现在在那边不停地吐血着吧,不然又怎会派出了那么多的人来寻找她呢。

如果换成是在别的时候,素问自然是不想理会这样的破事,但一旦和圣旨挂钩起来就完全不同了,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还是要为自己的母亲和兄长着想的。

“走吧!”素问也不停留,直接将手上药篓子递给了那护卫长模样的人,率先地走在他们的面前,那姿态仿佛她就是他们的主人一般。

护卫长看了一眼塞到自己手上来的药篓子,他愣了愣还是认命地背在了肩膀上,护国寺外的平地上停了好几匹马,素问出了护国寺大门之后便是选了一匹得了自己眼缘的马匹,利索地翻身而上,一扯缰绳调转了头直接奔下了山去。

皇宫之中,建业帝等得几乎是心急如焚,只觉得这时间是分外的难熬,在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唱诺“长生县君到”的时候,建业帝也从椅子上起了身,看着那大步流星地走进门来的素问。

素问一眼就瞧见了在地上跪得一头冷汗的太医们,还有那身后本是龙榻如今却是躺着容毅的床榻。

常掌院同素问还算是有几分交情,他压低了声道:“长生县君,赶紧为皇长孙诊治诊治吧!”那声音之中还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素问看了容毅一眼,薄唇一掀,道:“还用诊治个什么劲儿,直接吊起来抽上一百鞭子就没事了。”

素问这话一开口,全部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素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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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下章要抽鞭子了,真的。

话说妹子们,咱们从明天开始催更行不,因为从明天开始新哥会各种有空,应该能每天写一万字了,存稿君,我来了!

第八十二章 鞭打皇长孙

最为意外的人是敬贵妃,她听到素问那么说的时候,那脸色清白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瞪着素问,不等建业帝开口,敬贵妃已经高声呵斥了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放阙词,胡说八道!”

敬贵妃眼见容毅躺在床榻上时不时呕出一口血来,偶尔会清醒一下,但是这清醒的时间极其的短,每每清醒过来的时候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又或是看人一眼就又是呕出一口鲜血,然后这个人又是厥厥地昏了过去。这样重的病症,这人来了瞧也不瞧也就算了,就连把脉都不曾把过的,一开口就说是吊起来抽鞭子,敬贵妃的心中又怎么能够服气的。

“你分明是要害死我的孙儿,来人啊,还不赶紧将人给赶出去!”敬贵妃高声呵斥着,那手上无名指和食指带着镶嵌着宝石的黄金护甲,这手一扬起来的时候倒有几分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似的。

“敬贵妃要是将人给赶了出去,只怕是真的没有人再能够救他了!”容渊大踏步地走进了翔龙殿来,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冷意,扫了敬贵妃一眼之后这才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建业帝和董皇后行了一个礼,低声道了一声:“皇兄皇嫂。”

建业帝点了点头,董皇后面色上露出了浅笑,“长泽你还没有回去?”

容渊神情颇淡,却还是有礼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就想留下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想到敬贵妃的脾性还是这般的火爆。”

敬贵妃的面色微微有些难堪,自己虽是陛下的妃子,却到底不是发妻,自然是不能被人称之为一声嫂子的,只是听到容渊在自己的面前称呼董皇后一声“嫂子”这几乎是叫她面上完全落不下去。董皇后并非是陛下的发妻,在董皇后之前也曾有过一个王皇后的,只是在陛下登基第三年的时候病故了,当时敬贵妃本以为自己是能够母凭子贵,毕竟她已经生下了太子,这皇后的宝座应当是自己手掌心之中的东西,却不想突然之间冒出了这董氏来,当时太后亲自下了懿旨,封了她为皇后,叫自己原本应该在手掌心里头把玩着的宝座一下子被人给抢夺去了,那样无声无息的。

而刚刚容渊这一声“黄嫂”也让敬贵妃想到了曾经成了笑话的笑话的自己。她本应该是向容渊行礼,但心中委实有些气不过,便只是看了容渊一眼,嘴巴紧闭一句话都没有说来,反倒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容渊哪里不晓得敬贵妃现在正在使着小性子呢,他倒也不是一个拘泥于虚礼的人,再者说敬贵妃毕竟这年纪已经一把了,真要她同自己问候一声,他也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太医们怎么说?素问姑娘…不,长生县君怎么说?”容渊沉静地问着,他会在皇宫之中停留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看这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的,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昨夜自己瞧见容毅那小子的时候还是百般正常,现在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德行。

“太医们束手无策,县君一来,倒是有些方子的,只说是将人吊起来抽上一百鞭子。”

董皇后说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然她对容毅这皇长孙不算是如何的关切,平日里头见他倒也可算是恭顺的,到底是陛下的长孙又是前太子府上唯一一棵独苗,自然是不能由半点损失的,这吊起来打也就算了,这一百鞭子下去,只怕这人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也难怪刚刚敬贵妃是这样的不依不饶了,要是这是发生在她的孩子身上,自己也必定是不能依了的。

“县君将话说个明白吧,也好过敬贵妃这般的难受。”董皇后柔柔地说着,她将视线看向素问,那姿态是一派的母仪天下的味道,“县君刚刚那个话,本宫也不是很明白,这一不切脉二不观色的,县君又怎么知道要如何医治?”

素问看着那朝着自己发问的皇后,在刚刚敬贵妃开口说着要将她赶出去的时候,皇后的眼神之中很明显地有着厌恶的神色划过,敬贵妃在皇后的面前发号施令,这对于皇后来说也可算是对她的地位的一个威胁,毕竟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中的主子,贵妃虽是在妃位,却到底是在皇后的地位之下的。刚刚皇后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中不可能不芥蒂。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就是这样,对于地位的较真程度比起外头宅子里头的斗争更是激烈上万分,毕竟这地位上和实际上的荣宠不仅仅是对个人更是对家族的一种表现,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素问对于刚刚大吼大叫的敬贵妃也没有什么好感,这女人一看就已经年纪一把了,嗓门倒是足够响亮的,有这样的一个上梁也难怪会有那样的一个下梁了。皇后和敬贵妃只怕也不是在一条路上的,也好,今日就让人瞧瞧这容毅到底是做出了多少的混账事来。

素问朝着皇后行了一个礼数道:“皇后娘娘,不用诊脉我都是知道,皇长孙这是中了七色堇的毒,又加之服了蓝莲。蓝莲一经服下在半个时辰之内能够抑制七色堇的毒,但是半个时辰之后,七色堇的毒就会加剧,会出现呕血晕厥的症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要不得人的性命。”

“毅儿怎会服下那么恶毒的东西?”敬贵妃听得有些咂舌,“陛下,这一定是有人要毒害咱们的孙儿!一定是的!”

敬贵妃一双眼睛里头流露出怨恨的神色,她看着建业帝,恨恨地道:“毅儿的个性陛下你是最知道的,平日里头待谁不是和和气气的,府中的下人都不会责骂上两句,又怎会轻易地同旁人结怨,只怕是有些个人瞧见陛下您中意毅儿心中有些不大敢甘愿所以是想着法子就想要了咱们毅儿的命啊!”敬贵妃说着说着,心中觉得有些悲戚,一下子哭天抢地了起来,“咱们的太子早早地去了,我这当娘的早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更是这千顷地里头的一根独苗,若是毅儿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我这也不活了,直接去陪着他们罢了!”

敬贵妃那哭天抢地的一番话半点也没有怀疑到自己这个孙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外头推的干干净净的,直说是有人要害,这见不得当今天子宠爱自己的孙子的,不是同辈就是长辈。与容毅同辈当皇孙的,一个一个都还年幼的很,最长的同容毅也相差了有近十岁的,还是一个孩子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狠绝的事情,所以这剩下的也就只有长辈了,会记恨一个晚辈的,那除了那些个会害怕这皇长孙最后会继承大统的皇子们了。敬贵妃那一番话明显是将一盆污水全部都往着皇子们的身上泼了去。

董皇后听得微微有些皱眉,她道:“敬贵妃你说这话也委实是太没有道理了,这事情到底如何还不知晓,你怎么能妄下定论?”

敬贵妃冷哼了一声,无所畏惧地看向董皇后,“皇后娘娘,臣妾说这一番话也可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当年肃王殿下中毒时候,皇后娘娘不也是怀疑过很多人的么,当初也曾怀疑过毅儿不是么。怎么当日你说得那些个话,今日臣妾就说不得了么?”

董皇后被敬贵妃这一句话说起的时候,她微微一怔,也的确当年辞儿在中毒的时候自己也曾说过那些个话,那是因为当日容辞同容毅一同狩猎,若不是帮着容毅挡了那一箭,只怕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一直仰赖轮椅前行的地步,这敬贵妃不曾感恩也就算了,还处处觉得当日狩猎那一日是容辞想要除掉容毅的一场把戏罢了,若真是把戏,她的儿子又怎可能会是这个地步。

“你——”董皇后气得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够了!”一直静默不做声的建业帝轻声地呵斥了一声,“如今毅儿这般田地,你们两个一个身为皇后一个身为贵妃的还要在这里因为这些个事情争论不休,也不觉得叫人给笑话了!也不怕丢尽皇家的颜面!”

建业帝这一番话说的略微有些严厉,他单手掩唇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待止住了咳嗽之后才抬了头看向素问:“这些个药名有些古怪,朕怎就觉得像是从来都没有听闻过?你同朕细细说说。”

素问应了一声是,方才抬眼看着建业帝道了一句:“七色堇和蓝莲并不常见,只在乌疆之处才能够采集到,乌疆之中也不曾将这些个药物贩卖到他国之中,所以在无双城之中的药铺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家店铺能够有这些东西,唯一有的,只有在臣女的手上,臣女曾经路过乌疆,采集过一些乌疆独有的采药炼制药物…”

素问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敬贵妃脑海之中只有着刚刚素问所说的那一句“只有在臣女的手上”,她尖叫一声,朝着素问扑了过去,口中厉声尖叫着:“是你,是你下的毒!”

素问见这敬贵妃委实太过凶悍,那拉拔着的嗓门响亮无比,真心不知道皇帝到底看中了这个女人什么,是看中她的嗓门响亮还是看中她这与众不同的泼妇一般的性格?!

敬贵妃那上来就想要来拼命的姿态叫素问实在有些不爽,她的手指拢在袖中,有淡淡的粉末已经汇集在她的指尖,直等她靠得再近一些的时候自己就借着机会沾上她的身,让她中招,敬贵妃的身影是离得更近,却不等素问出手,原本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一旁和没事人一眼的容渊倒是出了手,他轻轻巧巧地制止住了敬贵妃,声音越发的清冷了一些:“敬贵妃何必这样的着急,等听完长生县君说完再有动作也不迟,何必这般的恼羞成怒。”

容渊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声音也清淡,那一双古潭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敬贵妃,制止她的手没有用什么力度却是让她半点也动弹不得,敬贵妃看着容渊那一张如玉石一般精致却又清冷的脸孔心中却是打了一个突,容渊这话虽没有带任何的怒意但当众维护着素问的动作分明是将素问袒护在后头了,而且就算是素问真的伤人了只怕这一贯不管什么闲事的庆王都要护着了。如果庆王执意要护着,敬贵妃自然知道陛下是一贯疼惜这个年纪同自己的儿子年纪相仿的弟弟的,只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想到这一点,敬贵妃心中有些恨意,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哪里会有什么拳脚功夫,斗自己这个小叔子是半点也斗不过的。

敬贵妃收了手,恨声道:“听闻长生县君救治了舒太妃,也难怪一贯冷漠的庆王殿下对县君是这般的另眼相看,我看庆王殿下不是冷漠倒是多情的很怜香惜玉的很!”

容渊也不恼怒,只是收了手站在一旁,看了那敬贵妃几眼,心道自己可不是救了素问的性命而是救了你的性命,你以为素问这丫头真以为是姓素吃素的,那压根就是藏着了爪子的小狐狸,惹恼了就能直接给人一爪子扒拉得血肉模糊的。容渊想着自己刚刚要是不出手,只怕素问这一出手就会去了敬贵妃的半条命。

敬贵妃见容渊不答话,只觉得自己这面子上是越发的过不去,只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打了过去只搭了一个空,自己刚刚那一番作为不过就是给人瞧了笑话的猴子似的,那一张保养得还算是一回事的老脸当下拉得马脸还要长,一双眼睛和淬了毒一般泛着幽蓝色的光死死地看着素问:“本宫就看看你怎么说,若是真的是你下的毒,本宫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不可!”

素问不屑地哼了一声,“娘娘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没有道理,你是亲眼瞧见我给人下了毒还是有证据证明是我将药强行给人灌下的,难道就不能是人自己吞下了药去的,难道皇长孙自己吞下了药,如今中了毒就是我这个有着药物的人的过错了?这可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很。”

“胡说!你当本宫的孙儿是如何蠢顿的人,难道还会自己将毒药亲口吞了下去不成?”敬贵妃嘲讽地道了一声,“这天底下还会有谁这般的蠢顿自己将毒药给吞了不成,休要在这里强词夺理!”

素问也懒得再看那敬贵妃一眼,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建业帝,道:“陛下,昨夜城西八大胡同出了命案,死了两个花娘。花娘先是中了花残影的毒,后来又中了乌疆血咒,如今这两个花娘的尸体还在京兆尹府衙上摆着。”

建业帝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也有些印象,昨夜的时候有护卫禀告说是城西出了事,辞儿更是调遣了御林军前往,只是他略有些不大明白:“这事朕也耳闻了,只是这事同皇长孙中毒一事有什么关联?”

“甚有关联,因为七色堇本身无毒,只能用作在解血咒的时候药物之中作为引子的作用,但七色堇却是同花残影相克,只要触碰过花残影之毒的人饮下带有七色堇的药物,就会激发七色堇的毒素,会使得整张脸变色,足足有七种颜色,每种颜色维持七日,七色堇毒术不强,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毒素就会去除于人身体无害。但中了七色堇之毒的人一旦服用下由蓝莲炼制成的药物,就会使得毒素加剧,会有吐血,昏厥的情况,就如同如今皇长孙这般。”素问道,“不过这些毒素也不致命,只要吐上四十九天,如果血还没有呕尽,自然是能够得救的。看皇长孙这情况应该刚服下蓝莲没有多久,是第一日,绝对死不了。”

敬贵妃听的咂舌,她一听到呕血四十九日的时候整张脸都变色了,怎可能能够吐血四十九天还能够活着的,这身上的血只怕到那个时候早就已经是吐得干干净净了。

董皇后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她所听到的侧重点和那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中毒已经深的孙子的敬贵妃是不同的,她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素问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刚刚听你的这意思,皇长孙他这是吞食过蓝莲才会变得如此,在他吞食蓝莲的之前已经服用过含有七色堇的东西,更之前一些,他接触过花残影?!”

素问点了点头:“的确是如皇后娘娘所说这般。”

董皇后只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些,她看着素问道:“刚刚县君是说七色堇和蓝莲除了县君你一人之外是没有人再有了,那本宫就不明白了,为何皇长孙会接连服食过这两种东西呢?!”

素问在心底之中轻笑了一声,不愧是一直垂帘听政的董皇后,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不像是那敬贵妃到现在还是在担忧着那容毅的生死问题而不是在担忧着她刚刚所说的话的侧重点不是在皇长孙为什么会接触到七色堇和蓝莲的身上而是在他为什么会接触到花残影。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刚刚说了,那死去的两个花娘中了花残影之毒之后又中了乌疆血咒,为了不让血咒害人,昨夜臣女曾调配过一回解药给众人服用,而这解药之中就有作为引子的七色堇。当时庆王、肃王两位王爷还有御史大夫裴翌都曾饮用过解药。至于蓝莲,今日一早臣女的府上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出现了一群人说是要臣女滚出无双城,这一番吵闹等臣女回到宅子里头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药房遭了贼,很多药物被毁了,装着兰莲的药瓶子被人盗走了,臣女当时已经上报了京兆尹府衙。臣女委实是不知道为何皇长孙殿下竟会服下蓝莲。”

素问这一番话说的几乎是天衣无缝,而且她抬着的头眼神之中坦坦荡荡的很。在翔龙殿里头那些个人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素问这话的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出那两个花娘的死和皇长孙有关,却也已经指明了容毅就算不是和死因有关至少也是触碰过花残影这毒,这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说皇长孙指派了人到素问的府上闹事,然后又派人偷走了她丹药房之中的药。

太医们听得冷汗涔涔的。

敬贵妃此时此刻也已经听出了素问的弦外之音,她一张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恼羞成怒,她指着素问道:“你休要胡说,毅儿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

“昨夜,长乐侯家的小侯爷同皇长孙殿下一同在花楼饮酒,而那两个花娘更是死在小侯爷的面前。”素问面色平静地道了一声,“当时庆王、肃王还有裴翌裴大人都在。是吧,庆王殿下?”

容渊看着平静地向自己看了过来的素问,她这是存心是要将容毅之前所塑造的那知书达理的形象给破坏殆尽了,只怕这一次容毅是彻底惹怒了素问了,容渊也不做假,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容渊也想知道若是容毅清醒过来听到素问的话会不会是真的直接气死过去,容渊捕捉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皇兄的面色,只见他的面色如今是青黑一片,沉的厉害,可想而知皇兄如今的心情只怕也不是很好,对于自己那个早丧的皇侄,容渊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只觉得是个和气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般和气的人竟是会有这样一个将人命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儿子,亏得他还能够在平日里头做出一番与世无争的模样来。

建业帝的一双眸子看着还昏厥未醒的容毅,他一直当自己这个孙儿是乖巧的,是仁厚的,却没有想到他竟也是会这样心狠的,对人下毒这样的事情也他能够做的出来的,虽然没有明说他下毒的人,但这其中也已经差不离关系的了,一想到这一点,建业帝的眼眸之中已经有了一些失望的色泽。

敬贵妃见到容渊点头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已经是咯噔一声了,知道这情况是要糟糕了,她急急忙忙地去看向建业帝,这一眼之中却让她发现建业帝看向容毅的眼神之中竟是已经带了一些失望的色泽,敬贵妃心中大惊,急急忙忙地开口道:“许…许是那小侯爷顽劣,他以前也做过不少的荒唐事…”

“今日一早,长乐侯家不是请了魏太医前去看诊么,”皇后凉凉地打断了敬贵妃的话,她看向跪在地上被点了名的魏太医道,“魏太医你见到小侯爷的时,那孩子的情况如何?是不是脸色巨变,吐血不止?”

魏太医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去看敬贵妃的面色,他伏在地上,颤着声道:“小侯爷只是受了惊吓,旁的…旁的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敬贵妃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够了!”建业帝也已经听够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清楚只会叫他越发的失望,眼下的容毅这个自己曾经捧在手掌心之中疼爱过的孩子眼下只让他觉得陌生,或许自己这个孙儿并不像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样子的,他了解的也不是那么的清楚。但,到底也时候自己疼爱过的,看着他在床榻上呕血四十九天,他也委实看不下去,是善是恶,也到底是自己那早丧的儿子留下的唯一一根苗了。

建业帝一脸的疲惫,他看向素问:“如今是该如何是好?”

“回陛下,臣女刚刚已经说过了,想要救殿下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吊起,抽上一百鞭子。只是那鞭子得沾上盐水,力度不能太轻,”素问平静地说着,“乌疆族中多半都是用七色堇和蓝莲来惩罚那些个犯了事的人,只怕皇长孙身娇肉贵,吃不消那一百鞭子。”

建业帝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素问又看向那些个太医,淡淡地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素问点了点头,“臣女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陛下不若另请高明吧。只是这鞭子也可以分两日执行,这样对于皇长孙来说,也还好受一些。”

建业帝迟疑了许多,他静静地坐在哪里,就像是一具雕塑一般一言不发,他看了素问一会,见她神色平稳半点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又看向那些个太医,只见他们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对此束手无策的模样,他也晓得宫中这些个太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毕竟是乌疆的药物,乌疆部族一贯很少同外族联系,其中的药物清楚的人也没有几个,也难怪常掌院到最后也没有了法子将素问请了来,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地开了口:“就依着你的法子办,太医们随时伺候在旁准备救治。”

建业帝说完,他站起了身子,这动作迟缓无比,半点也不理会敬贵妃在后头大声的叫嚷,董皇后看了那容毅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悲悯之色,她也随即地走了出去,跟上了建业帝的脚步。

有两名护卫走了进来,抬着那昏厥的容毅往外走着,在翔龙殿之中有一棵百年以上的老树,那树身有四个人环抱起来那么粗大,那枝干也粗大的很。

护卫用粗麻绳绑了容毅的双手,将他吊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容毅还是昏厥在哪里,半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树下的太医们站了一排,巴巴地在哪里看着,就怕一会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