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这身为安家嫡女却是当庭状告自己生父的事情在无双城之中也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当日在朝堂上那么多的大臣,这些个大臣回到家中之后将这件事情便是当做笑话一般地说给了自己的夫人听着,这一传十十传百,无双城之中都是在背地里头说着的,一边是嘲笑着安青云厄运当头,被自己的女儿这样地摆了一道,又感叹素问这个当女儿的真心是没有半点当女儿的感觉,竟然是这般地算计着自己的父亲,这样大不孝的事情也是完全做的出来的,有道是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之前的时候这些个夫人小姐一贯都是在自己府中不怎么出门,要不也就是在善良聚会的时候随意地说说,所以也不成见到过素问的,如今这见了面之后,这些个话自然不会怎么好听的。

“既然知道我是长生县君,你们之中,有几个是有诰命的,当面说这种话不觉得有些失礼?”素问自然不是什么软弱的人,人家这手指都已经戳到自己的脑门上了,难道还要让她们给留下一个印记不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看起来几位夫人小姐这规矩也是没有学好的,如今来这护国寺好好拜拜菩萨也是应该的,免得这舌头根子太长,以后下了地狱的时候小心给拔了舌头!”

那些个夫人的神色也有些诡异,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是会说出这种话来,刚刚那出生的夫人原本是想借机奚落上两声却没有想到素问这舌头和什么似的,自己这半点便宜没有讨到,反倒是惹得了一身的腥臭回来。

但是素问的话也叫她们给明白了一件事,就算这素问是再不堪,这到底也是陛下亲口封下的诰命,这县君这个诰命可是实打实的,还是有封地的,即便那封底是贫瘠而又荒凉,那好歹也是一个二品的县君,于情于理都是比她们这些个没有什么诰命在身的人要强的多。

那些个夫人对看了一眼,觉得素问这说话也是不大动听的,但是这不动听不理会就是了,没有必要一定是要同她交谈的,毕竟这一次他们到这护国寺来主要为的也不是同她吵架。

那些个夫人平日里头也多是往来的,所以这一眼之下也是晓得这一个眼神之中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

素问也懒得理会这些个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像是舌头根子被猫咬了似的人,她扫了一眼那些个姑娘,这些个姑娘虽看不清楚大致的面容,但也可想而知是貌美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带了出来特地来了护国寺了。她看了一眼这长长的石阶,这些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只怕是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的,也不知道是能不能吃的消的。

那刚刚出声的夫人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自己身边站着的女儿扯了扯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那姑娘看着远远的地方来的那两辆马车,那两辆马车都是两头高大的像是战马一般的马儿拉着,有说不出的神气,光是这样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器宇轩昂的,而且那马车是黄色的,在越国能够使用黄色的也便是只有皇亲国戚了。

这两辆马车的旁边有一个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男子,他穿着一声的红衣,那如墨一般的长发不过用玉簪随意地束着,那一路行来的姿态是有着说不出的风流和随性,光是那一眼看去,便有一种四周瞬间黑夜里头独见一盏明灯的感觉,几乎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了一声,在那一声压低了的“庆王来了”的呼声之后,那些个夫人的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期盼起来,而那些个由薄纱遮面的姑娘竟也是红了脸绞着自己手上的帕子不知所措地站着,等到那马车停下来之后,那些个姑娘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张得挺大,眼神之中先是不敢置信,随即之后又是变得羞涩起来。

庆王殿下长得可这真俊哪!

这是姑娘心中唯一的感觉。

其实也由不得她们这般觉得惊讶,庆王容渊年幼拜师,多半都是不在无双城之中,每年到无双城的时日可算是屈指可数,待等到学成之后,他便是在边关历练,这些个官家小姐能见到容渊的次数几乎是少之又少,很多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瞧见这个王爷过,自然是觉得有些惊奇的。而容渊这容貌虽是生得太盛,却是半点也不女气,反而有着一股凌厉之感,一时之间倒是有种叫人迷了眼睛的感觉。

容渊轻轻地一扯缰绳,利索地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那动作说不出的干净利落。他站在马车的一旁,那马车的车帘一下子掀开,一个嬷嬷掀起了帘子轻声地道了一声:“太妃娘娘,咱们到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知道在这其中一辆马车之中的就是舒太妃了,姑娘们一下子忍不住是端正了神色,看着那由一个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之中走出来的舒太妃。舒太妃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却也有着说不尽的华丽之感,众人看着那舒太妃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一扫而过,一个一个的便是觉得这舒太妃就像是在看着自己似的。

“素问丫头你到了?”舒太妃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一旁的素问,她露出了笑来,踏着那踩凳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到了素问和莫氏的跟前,“本宫本还以为你对这礼佛一事没什么兴致在。”

莫氏急急忙忙地拉着素问朝着舒太妃行了一个礼数,素问倒也没有这般的拘谨朝着舒太妃道:“我对礼佛倒是没有什么性子在的,不过太妃相邀,我娘又想着来求个平安,听说这护国寺有热闹可看,我就巴巴地来了,想要看看这热闹如何。”

舒太妃对于素问这一番话微微一笑,“本宫就说你这丫头必定没有这般的兴致的,原来是冲着热闹来了,这哪里是什么热闹啊,明明是灾祸了,也亏得你这小丫头还这般巴巴地来看了。”

舒太妃颇是欢喜素问这不作态的模样,也中意她这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加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种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倒是见到了不少重臣的家眷,舒太妃露出了一个笑来道:“今日倒算是热闹,各位夫人小姐都想着来这护国寺来进香了?!”

那些个夫人和小姐听到舒太妃同她们说话,也便是一下子行了一个端正的礼数齐声地叫了一声:“舒太妃安好,庆王殿下安好。”

这夫人这众为首的就是那右丞相王大人的夫人余氏,她上前了一步道:“再过两三日便是观音诞了,我们便是想着来这护国寺进香祈福,倒是不想赶巧了,遇上了太妃娘娘您,这可真算是三生有幸了。”

舒太妃含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揭穿这些个所谓巧合的事情,素问不知道这舒太妃是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呢还是明知道这些巧合不过就是自己放出的风声而招来的巧合,但现在舒太妃倒是真的以“巧合”二字一言蔽之,“的确是巧了,这可算是缘分呢!”

舒太妃这微微一笑,她的视线落到了那些个年轻的姑娘身上,只见那些个姑娘身姿体态光是那般看着就是玲珑有致,那隐约露着的容颜看着也是美丽的,她嘴角的笑容更开怀了一些,她道:“既是这般的有缘,不如一同登山吧,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爬上这般高高的山门。”

舒太妃这一番话,便是有人应和了一声道:“若太妃不嫌弃,悦盈便扶着您一同登山可好?”

素问瞧着那出声的姑娘一眼,那姑娘便是在右丞相夫人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听声音颇为动听,如同三月里头那一把春风润雨的好嗓子,那姑娘有着漂亮的杏子眼,睫毛长长的,就像是一把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淡淡的眉若烟柳一般,那殷红的唇色即便是薄纱都掩盖不去。

舒太妃笑了一笑,倒也是没有拒绝,那名叫王悦盈的女子便上了前来,扶上了舒太妃的手一同往者石阶上走,这经过素问身边的时候,特地朝着素问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竟然还有着一些止不住的得意色泽。

素问看着那女子,觉着舒太妃在这些个女子之中最是中意的应该就是这个王丞相家中女子了,而且这般作为也可算是明显了。

那些个夫人见被王丞相家的闺女一下子捷足先登了,这眼神之中也有些不满,却又不能说什么,也便是跟上了脚步一同登上了石阶追随着舒太妃的身影而去。

素问不紧不慢,倒是见那另外一辆马车之中,容辞被清风清朗抬了出来,而本应该跟在舒太妃身边的庆王容渊却是站在自己这个侄子的身边,两个人的眼神之中颇有些无奈的色泽。

素问让莫氏和秦嬷嬷先登山,自己则是迈过了几步,到了两个的身边,容辞在瞧见素问的时候那眼神之中无奈的神色更甚,他虽是早就已经预想到素问是会出现在这里,但在瞧见素问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庆王殿下这番来进香,必定是收获不少。”素问看着容渊道,“殿下是个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啊!我早听说无双城之中美人多,这王丞相家的女儿也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刚刚那轻纱遮面都是挡不住那般清丽的容颜,不知道这面纱一揭下之后是怎么样的风华。”

容渊哪里是不知道素问这是在拿自己打趣呢,虽然他也已经预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些场景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容渊还是觉得有些头疼,他哪里是不知道自己母妃打算着的是什么,若不是再过几日这护国寺之中会有一场劫难,他必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现在看到那么多的夫人和姑娘,容渊就有着一种想要转头就走的感觉,他这正在头疼着,素问还饶有兴致地打趣着自己,容渊微微蹙了蹙眉头,那些个姑娘是不是美人他是不知道,但如今他只知道什么叫做烦人。

“只是,庆王殿下一贯不是什么声色犬马之人,又是生的这般的绝色,这再美丽的姑娘只怕都是入不得他的法眼的。”素问又道了一声。

“素问姑娘你就不要再拿皇叔打趣了。”容辞忍不住出声道,虽是知道素问说的这些个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在,但容辞在现在这个时候倒也不希望瞧见自己的皇叔再同素问较劲起来,“虽说姑娘来这地方实在是不应该,不过姑娘既然来了,不如一会再帮在下一个小忙可好?”

“什么忙,该不会是帮着你审核审核你未来的婶婶吧?”素问道,“这看姑娘我可不在行,若是我看中的姑娘是你皇叔不喜欢的,那不是折腾人了么,一般我觉得吧,王爷到现在尚未娶妻生子,舒太妃心中的念想大约就是能够看到孙子什么的,虽说那些个胸大屁股大看起来特别好生养,但这也不是什么没有根据的说辞。顶多我今日帮着诊断诊断,那些个姑娘是不是都身子健壮的。”

容渊的面色微微一沉,他缓缓道,“姑娘这般喜欢帮着容渊观察这些,莫不是姑娘中意容渊,所以在这拈酸吃醋吧?”

容渊原本还想保持着沉默,想着自己这得罪素问的地方也可算是赔罪过了,那一夜出了那样的事情到底是谁也不想的,但现在看来,素问她压根就是在耍着自己在玩了,这说话半点个正经都没有的,越说越是不着边际了,叫他哪里还是能够保持沉默下去的。

素问听到容渊这般一说,她也不觉得什么羞涩的,露出一笑道,“王爷这脸长得实在是太绝艳了,叫我看得实在是太中意了,每每瞧见恨不能是直接一脚踩上狠狠碾过。”

“…”

容渊看着素问,他的眼睛眯得细长细长的,打量着眼前这姑娘,良久之后这才又道了一声:“姑娘若是愿意进容家的门,我随意。”

素问被容渊的话噎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容渊这番话不是真心的,不过就是被逼急了说的话罢了,她道:“唔,殿下说笑了,我一个姑娘还是要留点闺誉给人去探听的,你这般,我这往后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清风清朗轻咳了一声,心想素问姑娘你上南风院喝小酒点小倌这般的豪迈做派哪里还是有半点的闺誉可言,这真真可是睁眼说瞎话了。

容辞也微微咳嗽了一声,出声打断素问同容渊之间的那越发有些诡异的对话,他在听到自家皇叔说出那一句话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胸中微微有些气闷,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看向素问:“姑娘既然来了,又是想着瞧那一场热闹的,不如姑娘帮一个忙吧。”

“什么忙?”素问看着容辞问道。

只见从那长长的石阶上跑下了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雪白无垢的僧袍,那宽大的袍子扬得高高的,那人一路下来,不过就是瞬间就到了素问他们面前,那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数道:“庆王殿下,肃王殿下,兰若有礼。”

“静禅,慈远大师还好?”容辞双手合十朝着静禅行了一个礼,轻声地问着。

“师父知晓二位今日要来,便是让静禅带二人前去见他。”静禅轻声地说着,“二位请跟着我来。”

容渊点了点头,指着素问道了一声,“素问姑娘医术卓绝也便是一同去看看慈远大师,许能帮上忙。”

静禅点了点头,“既然来了,便是师父说的有缘人,自然是应当相见的。”他说着便是领着容渊和容辞素问他们朝着石阶旁的一条小道而去,那小路崎岖无比,清风清朗自然是不能跟去的,又是有些着急容辞在没有他们帮忙的时候有些不便。

素问拍了拍跟在自己身边的糯米,又朝着清风和清朗一指。清风清朗一下明白了过来,抬着容将他放在了糯米的身上,糯米似乎是有些不大甘愿被旁人坐着,它低咆了一声,像是在抗议着。

“乖,听话,就让他坐一回,反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坐这一回!”素问拍了拍糯米的脑袋再度安抚着,糯米听到素问这么说,也便是不再抗拒,驮着容辞就跟着素问往者那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走。

静禅在前头带着路,素问同容渊跟在身后,这一走竟然是走了约莫快一个时辰方在静禅的指引下到了一个洞口,初到这洞口的时候便是觉得迎面而来一股寒意。

静禅站在洞口道:“师父,庆王、肃王殿下还有您所说的有缘人到了。”

静禅的声音不大,却依稀有些回音,过了好一会之后,方才听到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道了一声:“请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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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哥明天要出发去喝喜酒,大约吃过晚饭才回滚回来,么么么,咱们还是尽量都一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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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这玩意,一贯都是龙门客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半点不带靠谱的,它不来我焦急,它来我忧伤,求早日退散…

第八十六章 谁说他喜欢女人

那声音听着有些苍老,又是带了一些虚弱。素问光是听着这声音就知道那人受了极重的内伤。

静禅领着素问他们进了山洞,这山洞之中都是寒冰,是一个极其少见的寒冰洞,但在这寒冰洞之中却是有着一个温泉池,温泉池中水汽袅袅,却半点也没有减少这山洞之中的寒意。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一个修炼内功的好地方。

在这山洞之中有着一个简易的木榻,在那木榻之上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者盘坐在上头,那白眉白须已经垂到了胸口处,他闭着眼睛手中那一串佛珠早就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拨东西圆润且又光滑。

等到四人进了山洞之后,他方才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烁亮到眸子打量了三人一番,双手合十之后这才道了一声:“三位施主有礼了。”

容辞同容渊也朝着这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数,道了一声:“慈远大师。”

素问双手合十,朝着人行了一个礼数,虽是没有出声却也算是给足了慈远的面子。

“慈远大师,素问姑娘颇擅医术,看大师这气色不是很好,不如让姑娘为大师诊治诊治?”容辞道了一声,他抬眼看向素问,那眼神之中带了一些恳求的意味,像是怕素问拒绝似的。

素问看了容辞一眼,只觉得容辞如今指挥自己做些事情可是越来越熟练了,就连半点的不好意思也没有了,果断是最近自己看起来是特别的好说话了吧,这才让他这样的有恃无恐起来了,看起来这必要的时候还是应当叫容辞记得,这只有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哪里是有让他指挥着自己做什么的,她又不是那清风清朗两兄弟。她这样想着朝着容辞狠狠地瞪了一眼,却还是依言上前了一步。

容辞被素问瞪了一眼,他微微一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哪里是不知道素问这是在说他指使着自己实在是太顺溜了,想要借着那一眼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呢,但瞧着素问虽然心中是有些不满的,却还是上了前去给慈远大师诊脉,他嘴角的笑意又是柔和了几分,他便是早说了,素问这丫头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很呢。

素问上前到了慈远的榻前,朝着慈远又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大师有礼了。”

素问说着便是捉了慈远的手腕,伸手搭在了他的脉象上,只是这刚刚搭上慈远的脉象,素问就已经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慈远。

这人奇经八脉几乎已经被尽断,如果换成旁人,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而眼前这人却还是活着,但如果说是活着其实也不算是竟然了,他服用了一种罕有的药草保住了自己这一口气不断,但如果有一日这一口气一旦断了,慈远的尸体就会瞬间灰飞烟灭。这种药草名曰——封魂草,是用来封住灵魂和肉体的,一般都是用作死前有未完成的心愿才会这样做,这封魂草早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绝迹了,素问也一直都认为这世间再也没有封魂草的存在了却没有想到却是在这个佛门中人身上发现了。

慈远看着素问搭着自己的脉门,他看着这一下子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丫头,慈远轻笑着,“老衲这身子只怕是没有多少日可活了吧?”

是。

素问很想这样应和上一声,依照脉象上来说,这慈远大师根本就活不了多长,他的内力已经完全溃散,眼下倚靠的也不过就是封魂草的力量罢了,但封魂草到底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圣物,不可能让人永生不死。他眼下这一口气已经让他撑了太长太长的时间,看他的指尖已经泛着青灰色了,只怕最长不过十余日的时间罢了。

“大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素问看着慈远,淡淡地问着,“是否是因为那吐蕃的活佛一事?”

慈远看着素问,瞧着这个静静地为了自己把脉的女子,听到素问这一番话他心中微微一动,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多久时间,当年同那阿坦图交手之后,他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且是永远都不可能治愈的重伤。但却到底也不过就是伤了阿坦图一段时日罢了,听说那人回到吐蕃之后就是勤加练武,这卷土重来的意味极重,慈远便是担忧自己这一死之后护国寺之中便是再也无人能够抵挡住阿坦图了,这才梗着这一口气吞下了那天底下最后的一株封魂草,死死地守着自己这一口气只求能够护着护国寺上下一段时日。

如今他也只觉得自己是再也撑不下去了,却又是听阿坦图又再度造访的讯息。慈远自然是不能同众人说明他如今这一切的,他便是已经内力溃散,已成了一个活死人一般。如今听到素问这么问,慈远的心中也忍不住是有了些悲戚,他愿舍一纪之身护着护国寺上下无忧,可如今他如何能护,怎么去护?!

“实话不瞒大师,您这病症,我不能医治也无药可医。”素问老老实实地对着慈远道,“大师吞食下封魂草的日子已不算短了,能够强撑到今日也全凭着大师的意志,所谓的精神超脱肉体,但这肉体到底还是会泯灭的,如今已经是到了极限。当年大师服下封魂草的时候也应该是已经想到这些了吧?!”

容渊和容辞对于这“封魂草”一物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光是听着这个名儿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容渊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封魂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草药,一旦服食下去之后便是能够让人多支撑一段时间,将身体控制在极限上,可一旦咽下那最后一口气,便会彻底灰飞烟灭。”素问缓缓地道,“如今可以说大师的身体已经到了最极限的时候,只靠着这意志力强撑着,在这寒动温泉池之中不过是想要借助这里的天时地利的环境抑制他的内伤,但如今只怕也已经过不了多少时间了,我无能为力。”

容辞和容渊见素问收回了手站在一旁,她的神情是少有的凝重,他们心中清楚素问虽是平日里头玩闹了一些,但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是露出这样凝重的神情来的,而她刚刚在说“无能为力”这几个字的时候,更是有着一种挫败感在其中,这证明着素问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才说出这些话来的。

静禅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愣愣地看着那一脸慈祥的慈远,声音呐呐的,充满着不敢置信味道,“师父,你为何…”

静禅没有将话说完,其实不需要问他也能够知道师父这么做还是为了护国寺,静禅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这两年来他看师父依旧是如常的,所以静禅也一直以为师父的内伤已经痊愈了,就算是没有痊愈也不至于是到这样的地步,但如今他这才发现,原来师父的病症已经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

“我这内伤,当初便是已经知道好不了了,没有想到自己倾尽全力却还是没有抵挡住那人,原本想着能够再震慑他一段时日,可如今看来,为师这般已经是太妄自菲薄了。”慈远轻轻地笑了几声,声音越发的虚弱,“我这一死倒是不要紧,只是护国寺上下怕是抵挡不住那阿坦图了。”

“大师,您这也无需太担忧,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容辞看着慈远师太劝慰道,“那阿坦图强求的是佛之舍利,若是将舍利迎入宫中,只怕他也无颜面非要不可。”

慈远摇了摇头,“即便是迎入宫中,护国寺之中的僧侣也未必是完全能够保全的,当年老衲于他缠斗,老衲一生修为散尽却不过换来两年的安逸罢了,他此番前来,必定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容渊愿助护国寺一臂之力。”容渊道了一声,他也是听说过阿坦图的名声,也料想这一次再来只怕也不是这般简单就能离去的,保住了那舍利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护国寺只怕又是一场灾难了。

慈远大师含笑地点了点头,看向容辞和容渊的神情之中带了一些个赞许,“两位王爷目光端正,倒也是难得的正直之人,若是有两位王爷相护,护国寺逃过这一劫难或许也是有可能的,若是逃不过这劫难,也只当是护国寺的必经之路,红莲业火,焉知是福是祸…”

慈远这样说着,他又朝着那素问看去,细细地看了看素问的面相,倒是觉得素问这天庭饱满,目光清澈倒是难得一见的有福之人的面相,但这眼角的一点鲜红血痣倒是略有些不妥,证明这姑娘也必是经过艰难的人,但是这俗话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依,这劫难焉知必定是祸,从旁的角度上来看,若是一味地挥霍着福气早晚是要招来祸事的,但是若是度过了祸事,这剩下的可都是福气了。

他自知命不久矣,又是放心不下护国寺,最近这问禅的时候直觉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耳边竟是风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却见有一点红光闪耀,像是在指引着他走出那一片的黑暗,最后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不知是这禅相是何意,只觉得许是有什么贵人会出现在护国寺帮着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如今看到这三人,慈远终是有了一些心安的感觉,但这心安也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一想到那阿坦图,慈远便是有些忧心忡忡,希望这三人是能够将那人成功击退的,否则这就真成了一场大罪过了。

素问他们在这山洞之中也没有多停留多少时间,慈远这强撑着的身体也受不得这般长时间的折腾,素问知道慈远为了能够让自己多支撑一段时间,每日他必须进入一段时间的假死状态,将身体的耗能降低到最低,而如今慈远为了等到阿坦图到来的那一日,只怕是假死上许多日。

素问对于如今的慈远是真的半点能够做的事情也没有,就算是留下上好的丹药,只怕这些个对旁人是救命的到了慈远这里就彻底成了毒药了。

静禅领着素问他们回到护国寺的山门之前,清风清朗依旧是在原地等候着几人的到来,半点都没有移动过,见到素问他们回来,清风清朗推着轮椅到了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容辞从糯米的背上扶了下来。

待清风清朗将容辞从糯米的背上扶下之后,她便是领着糯米直接上了台阶,素问这步履轻快,不过就是几个轻点的功夫就已经踏过了这重重的台阶,已经上到了那大气恢弘的庙门口,那轻盈的姿态仿佛不过就是一抹云一般的清淡。糯米是百兽之王,这动作自然也是极其快的,瞬息之间已经到了素问的身边跟着她一同踏进了山门。

问了寺庙之中的沙弥,那小沙弥领着素问就到莫氏所在的禅房门口,莫氏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落,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看的出来寺庙之中的沙弥很是勤奋,只是这王丞相家的人也是住在素问旁的,素问刚刚踏进这个小院落的时候,就见那已经摘除了面纱的王丞相家的小姐王悦盈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在这庭院之中观赏着院中种植的竹子。

瞧见素问走进门来,那王悦盈倒是好脾气地朝着素问行了一个礼数柔柔地唤了一声:“长生县君。”

素问同这些个平白无故就同自己打着招呼的人便是没有什么好感,这俗话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加之素问同这些个官宦小姐从来都没有什么往来,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旁的话好说的,正想要同人擦身而过,却是见那王大姑娘一下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道,“即是有缘,县君切莫拒人于千里之外,悦盈一直听说县君的名声,一直想谒见县君想要认识县君,却一直不得机会,如今你我都在这小院落之中这可谓是缘分。”

素问看了那王悦盈一眼,只见这姑娘还是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那脸上的笑意温温柔柔。

“我的名声?我还有什么好名声可叫人探听的,王小姐这么说就是有些虚假了。”素问自然知道在这无双城之中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名声存在的,这些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女人看到自己掉头走都来不及,更何况是要认识她了,这种话真是虚假的厉害,想来这姑娘同安卿玉一眼,这明面上都是待人好好的,大方端庄,实际上却是嘴上一套心里头另外一套的。

王悦盈听到素问这么说,她早就已经听说过素问这人行为诡异,现在看来还真是不错。自己好心好意来同她套些个关系却是这般被她鄙夷,若不是她这名头上还担着长生县君这个诰命,刚刚又见舒太妃对她的姿态不若旁人,要不是这样,王悦盈才是不会多看这人一眼。

王悦盈早就已经知道今日来这护国寺上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的,舒太妃要为庆王选一个正妃,这事无双城之中的官家都是知道的,这个消息还是舒太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嬷嬷放出来的消息,既然是这最近身的嬷嬷放出的消息自然是不会有错的,更有可能还是舒太妃的意思,只是接着自己嬷嬷的口将这些个事情透露出来罢了。

原本她对那一直甚少出现在无双城之中的庆王没有什么多少印象,只觉得这自小习武又是在军营之中历练的庆王必定是一个粗鲁的汉子,一开始来的时候也便是没有那个心思在,但如今瞧见庆王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深深地为这个年轻的王爷着迷了,那般的鲜衣怒马,就像是画卷一般的引人,叫人一眼难忘。

而刚刚舒太妃对自己的态度,王悦盈就知道自己绝对是最有希望的,但刚刚在扶着舒太妃上山的时候,她偷偷地朝着后头瞧了一眼,虽是有些距离看的也不是那般的真切,但她就是觉得那原本看人都是冷冰冰的庆王竟是同眼前这个女人在说话,那完美的侧脸看起来没有最初瞧见的时候那般的冰冷,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叫人觉得这人不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还是有血有肉的生活在人间的一个正常人。

可为何偏偏是这个女子?!

王悦盈细细地打量着素问,只觉得素问看上去又不是极美,那倨傲的神态光是这般看着都是叫她觉得讨厌的,更是没有半分的教养,为何庆王就是对她不同?!

王悦盈的心中已是被那些个成年老酸醋酸成一片了,却还是笑意盈盈地看向素问道:“县君何必这般拒人千里之外呢。县君你,同庆王,肃王两位殿下都是极相熟的?”

素问看着这王悦盈,这姑娘拧巴拧巴了半天,说着这种不相干的话那么多,其实这说的重点应该是——你既然认识庆王殿下,我这样的类型他喜欢不?!

素问最不喜欢的便是这般拧巴的姑娘,她轻笑了一声:“还算是熟悉吧,姑娘其实想问庆王殿下喜欢的是怎么样的姑娘吧?”

素问这般直接的话说出口,王悦盈一下子红了脸,半晌都是没有说出话来,素问转身欲走,王悦盈却是一下子急了,拉住了素问的衣袖,一脸羞羞答答地道:“县君,还请县君赐教!”

素问含笑地看着王悦盈,她露出了一个笑来,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缓缓地道:“谁同你说,庆王殿下喜欢的是女人来着…”

王悦盈听着素问这么一说,她这脸一白,没有想到素问会回答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竟然是不知所措了起来。

素问又道了一句,“前两日,庆王殿下还去过八大胡同的南风院,哦,你们这些个姑娘家怕是不知道的,这南风院就是那小倌馆,你觉得庆王殿下去哪里会是做些什么的?!”

王悦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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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今天一路血崩一路去喝喜酒,尼玛不知道是大姨妈来的拉肚子还是吃坏了肚子的拉肚子…

所以说新哥最痛恨的就是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疼,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在疼…、

今天更的少了一点,折腾了一天太累了,明天再让新哥我加油吧,唔,明天把容毅折磨一下,后天大约就是那活佛来了,然后活佛来的时候会有一些事情发生的思密达,晚安骚年们!

第八十七章 夜袭(上)

素问看着那王悦盈的那一张脸,只觉得是分外的有趣,只觉得这些个姑娘到底是看上容渊这个人还是看上的是他王爷的这个名号,反正不过就是那一眼的功夫,素问不知道这些个女人能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就是看出人家那一张脸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的么。

刚刚这些个话说的那样的满,现在自己不过就是说了这么两句,她这面色上就已经过不去了,素问又补上了一句,“许那庆王殿下也是喜欢女人的,不过他自个儿那张脸便是那样的绝艳,这天底下也不知道有什么女子能够让庆王殿下能够看得入眼,你说是吧,王小姐?”

王悦盈看着素问,看着素问那样子,这才觉得素问刚刚所说的根本就是在捉弄着她似的,饶是脾气再好,王悦盈也觉得有些气恼了起来,道:“我好心好意想同县君做个朋友,县君又何必这般待我,县君不觉得是有些过分了?”

素问看着王悦盈,她这鼓着一张脸神情之中还有些气愤,这样愤慨的模样叫素问看着觉得有些神奇,“过分?”

王悦盈听到素问这么反问着的时候,她越发的有些气恼了起来,道:“县君这般待人,也难怪旁人总是说县君这人性格诡异,也难怪就连你的父亲也不愿意将你留在府中了…”王悦盈那里是受过这样的闲气,旁日里头她在自己家中的时候无一不是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当初安家还是将军的时候,自己这在外头之中才给着安家一些个颜面,但如今安家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又何必再给这些个人这些个颜面呢。

王悦盈看着素问便是觉得有些生气,她这样的性子,自己的父亲都已经受不了,更何况是别人,也难怪这种人是会被丢弃出门的,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压根就是一个给脸不要脸的人。

素问看着王悦盈,“你看,你不过就是同我说上两句就摆出这样的姿态来,你刚刚不是说要同我交个朋友的么,我不过就是说了这么几句你就是这样说了,我要是再多说几句,到时候王小姐只怕是恨不得直接拿了刀子狠狠地捅我一刀了。”

素问双手环胸地看着王悦盈,神情之中充满着讥讽的味道,“王小姐,这些个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你也不必在我的面前说了,因为真的没什么意思。我这人不喜欢同人遛弯,你待见我也好不待见我也好,我这身上也不见得会是少上一块肉,所以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如何地看待着我的。这做不做朋友,我也不强求,就算眼下说的好好的,这夫妻之间还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朋友之间呢,我这也不高攀你。至于刚刚王小姐你说的,我的事情,又何须你来多言,这旁人说话也一贯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了,这些是安家的事情,同你这个姓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你这王家小姐要进安家的门呢,还是你想要成为安家的女儿了?!”

王悦盈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一番话,她几乎是为之气结,素问这人这一张嘴巴足够损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没有什么错处,但是越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几乎是将自己同安家挂上了关系,要是被别人听到这种话,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和安家的人有什么不妥的干系,这对于她的名声来说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舒太妃和庆王肃王都是在这护国寺之中,要是被他们三人听到这种话,也不知道是会被怎样看待的,而同在这护国寺之中的还有别的同样打着相同主意的人在的,她们一个一个的心思都是在这上面的,只要寻了一点点的错处还不是会揪着不放,到时候只怕自己是要吃亏死了。

素问也懒得同那王悦盈再多做什么计较,同这样的人计较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她们的眼中都是想着如何能够吸引起庆王的注意力,想着如何能够得到舒太妃的欢心,打着这样一门心思主意的人,就算是和她们多做计较也没有意义。因为她们的脑海之中想着的就是如何能够让自己成为一个尊贵的女人拥有尊贵的身份,然后能够在后堂之中呼风唤雨,将旁人踩在脚底下,而她们的母亲多半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也是这样教育着她们。

这样的人,素问真心觉得可怜可悲,完全没有半点自己的思想,即便这个世界之中的女子无需裹着小脚,但是她们的思想还是被那裹脚布缠绕的死死的,又旧又臭。

素问同王悦盈擦身而过,她径自地入了自己的房中,王悦盈被素问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内的作为给气煞,等到素问进了门之后,她拉着脸恨恨地道了一声:“得意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二品的县君罢了,等到自己成了王妃之后她见到自己还不是要乖乖行礼,她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素问进了房门,莫氏刚刚也听到了院子里头的动静,虽然在房中并没有听到素问同那王悦盈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莫氏也在窗口瞧见了王悦盈的面色一下变得难看无比,而素问的神情一贯都是淡淡的是笑非笑的,莫氏虽是知道素问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也清楚素问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不会露出怒极的神情,可相处久了,莫氏也晓得素问其实并不喜欢同外人交谈,所以刚刚素问的神情之中也是有些不大耐烦的神情的。

“怎么了?”莫氏见素问进门,急忙出声问道,“刚刚那王家小姐同你说了点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被娇生惯养惯了,觉得自己说什么旁人就是应该迎合着她的,这个呀,也是一种病,太当自己是回事了。”素问轻笑了一声道。

秦嬷嬷听到素问这么说也觉得有些有趣,“小姐,那王家小姐是有病的?”秦嬷嬷好奇的很,瞧着那王家小姐的模样看着端正无比,并不像是生了什么病,但这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她又不是医者,自然是不清楚的。

“有啊,小姐病。”素问哼了一声。

秦嬷嬷越发觉得神奇了,想着这小姐病是个什么病症,难道是小姐才会得的病不成?!

舒太妃这一次来这护国寺几乎是秉持着将相亲进行到底的念头,这去禅房听着那些个佛理的时候也便是和那些个姑娘一同去的,这护国寺占地颇大,这供香客居住的厢房同那些个僧侣们居住的房间有着一段距离,舒太妃的到来护国寺上下自然是重视的,所以方丈戒贤更是特地接见了,和舒太妃探讨佛理。在禅房之中更是除了舒太妃之外更满是贵妇人和千金。

在禅房外头的院子里头,容辞和容渊在那石桌上一边听着佛法一边下着一旁棋,在棋盘上纵横之间静静地厮杀着。

莫氏也是陪在这些个人之中的,虽说素问那个事情闹得无双城风风雨雨的,但那些个贵妇人尤其是那些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对莫氏多半还是同情的,再加之莫氏也是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人,又当着舒太妃的面,这些个八卦事情自然是不能够说的,哪怕心底里头堆着一堆的话。

莫氏已经多年都没有和这些个贵妇人们打过交道了,以往的时候她也多半是深居简出甚少出席什么大场面,所以现在面对那么多的人时候,莫氏生怕自己会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所以她便是静默地坐在一旁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只是认认真真地听着方丈讲述着那些个高深的佛法。

素问坐在莫氏身旁的位子,她对于这些个佛法是半点性子也没有,听得几乎是一个劲地打着瞌睡,佛家讲究的就是一个慈悲,但是在素问眼中,这慈悲多祸害,方便出下流,也就是护国寺本着那慈悲之心,当初要是趁着那阿坦图重伤之际找几个功夫高深的,弄个什么十八铜人阵或者是三十六千人斩什么的将那阿坦图诛杀于回吐蕃的路上,这样一来又怎么可能会有如今这些个事情来了。也不知道是那些个僧人们太过高尚了,还是她这内心实在是太黑暗了一把,凡事会搞乱的人,一定是要给予重击叫他们好好生些教训才行。

这佛理一讲,便是好几个时辰,素问坐在那位子上几乎是坐的快要发麻了,那王悦盈对佛理也算是有些晓得的,有时候也是会提出这么一两句和佛理有关的话,也是颇有见地的,只见戒贤方丈也是连连点头,而那舒太妃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来,王悦盈面上一直挂着含蓄的笑,只是在众人都瞧不到的时候,这王悦盈却是朝着素问斜里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素问懒得理会那王悦盈的挑衅,这人这样的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个有多出息的人,只怕是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所以这姿态就像是开了屏的孔雀一般,得意万分了呢,也真是不怕被人一下子拨光了毛。

“看来,太妃是颇为中意王丞相家的那位姑娘了。”

容辞偶尔也是会在不经意之中观看着禅房里头的情况,在那一群夫人小姐之中,舒太妃对于王丞相家的那个小姐最是满意,旁的那些个千金小姐竟是都成了衬托着她的绿叶了。不过,容辞也是觉得在这一众小姐之中这王家的生得最是端庄,宁静致远的姿态倒是同自己这个冷漠的皇叔颇为相似的,而右丞相的嫡女这样的身份也不算是辱没了庆王府的门楣,加之那姑娘似乎颇得太妃的眼缘,看起来这一庄好事只怕是要成了五六分了。

“也不知皇叔是如何看待?”容辞看着容渊,想要从自己这个一贯是波澜不兴的皇叔身上得到一些个讯息。

容渊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慢慢悠悠地道,“我竟是不知道,原来我这棋力是这般的不济竟是让你在对弈之际还有余地去关切那些个可有可无的事情。”

容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抬眼看向那棋盘之上,只见自己那一片白子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被杀了一个七零八落,几乎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果真同这习惯了在沙场上布阵杀敌的人的面前走神果真是不明智的选择,才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输的这般的凄凉了。

容辞将棋盘微微一推,表示推棋认输,他这转过了身看着那禅房坐在最末的位子上的身影,只见素问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甚至还是时不时打着哈,看起来这佛理这些个东西对于她来说果真是没有半点的兴致在的,这般强撑着没有直接睡过去想来也已经可算是给足了人的面子了。

容辞这般看着也露出了一个笑来。

容渊慢慢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那棋子永远都是这般黑白分明的,半点也没有改变,就像是这一切似的,不是黑就是白的。容渊顺着容辞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像是漫不经心地道,“你看中了其中的那家姑娘?”

容辞听得容渊这般问,他的面容之中有些羞涩,“我哪里敢想。”容辞说着这一句话,他垂下了头来,看着自己那搁置在膝上的双手,那一双手已经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相连着,他这个模样,哪里敢想。

“既是中意,又有什么不敢的。”容渊缓缓地道了一声,容辞闻言,他抬眼看向容渊,只见自己这个年轻的皇叔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皇叔那一番话看着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在说着自己的心境一般,容辞打量了容渊几眼,只见他的面容平和半点也不见起伏,依旧是垂着眼慢慢地整理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容辞觉得刚刚大约是自己想太多了,他道:“过几日这阿坦图来,皇叔你是打算如何是好?!”

虽然是答应了慈远大师是会帮忙护国寺,但容辞还是觉得一旦阿坦图来了之后,若是真的起了什么冲突以武力作为解决的方式,一想到这里,容辞的心中就是有些担忧,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只怕是没有这么轻易能够解决的。

“那人来只怕还需要几日,而这几日之中,这宫中的人只怕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容渊道了一句,他的眼眸之中半点的温情也没有,那放空的目光看着那方方,而他看过去的方向正是皇宫方向。容辞自然也晓得容渊刚刚话中所指的是谁。想来今日也是到了那容毅再挨五十鞭子的时候了,想来那敬贵妃不会这样轻易地就放过素问的。

容毅从来都没有吃过这般的苦头,昨日他生生地挨了五十鞭子之后,这身上是痛极,但这痛尚且还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到底是受了重伤,所以到晚间的时候他竟是发起了高烧来,那热烫的温度他自己也是能够完全地感受到的,但这四肢百骸却是冰冷异常。

敬贵妃整整折腾了一宿没有睡,容毅烧着这般的厉害,她半步也不敢离开,那些个太医也是半点也不敢离开,一直是守到了天亮,有侍卫前来请示是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执行这剩下的五十鞭子,敬贵妃原本就已经是在克制着自己,如今看到这些个护卫来请示,敬贵妃几乎是暴跳如雷。

“还鞭打,这五十鞭子已经是去了半条命,如今毅儿高烧不退,若是在支撑下这五十鞭子只怕是没有命活了,要是本宫的孙儿出了什么事情,本宫要你们一个一个人头落地!”

敬贵妃摔了一地的东西,她就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狮子一般在这寝殿之中暴跳如雷,她怒视着这跪了一地的人,现在在她的眼中这些个人就像是催命的恶鬼一般,就同那作死的丫头路一般都是要了她这孙儿的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