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云瞧见苏氏那拉长着很不情愿的一张脸,他这心底之中也有了几分的怨恨,这怨毒的话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从他的口中冒出,“怎么的,伺候我就这样的不情不愿了?你是我的妾,我现在还没有糊涂你就是这样对着我,哭丧着脸一张脸恨不得我早点死去,要是哪日我神志不清了,你只怕还不是要屎盆子都要扣我的头上不成?!”

苏氏听着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她知道安青云这心中有些不大痛快,所以也就没有吱声地任由安青云在那边斥骂着,这心中也是怨恨开了,这安家虽说已经不同往日了,但是库房之中的银两还有这么多年来所珍藏的宝贝也足够他们安家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了,而且安家上下那么多的人,这种伺候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她知道安青云这是要借机折磨自己,但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做出了那种糊涂事让卿玉杀了他,苏氏这心中也有了几分的愧疚,所以照顾安青云的时候就算心中已经觉得有些烦躁了却还是不敢对安青云抱怨的。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努力扯开了笑容对着安青云道:“老爷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天。我这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好地看顾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我是你的天,只怕我这天已经跨了,你现在心中恨不得是我就这么死去了,也好过像是现在这样折磨你对不对?”安青云冷笑了一声,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苏氏,如今安青云这全身上下能够动弹的除了嘴巴就只剩下那一双眼珠子了,他看着苏氏,听着她刚刚说的那些个话觉得是特别的刺耳,“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你这狠起来的时候比我还是要狠上几分的,你说你要陪着我一辈子?这可真是好笑极了。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得现在这个田地。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要我上护国寺,这全都是你的主意,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我告诉你,要是我真的就这样瘫了,我谁也不要,我就要你伺候着,你觉得我厌恶不,咱们就这样厌恶到死吧!”

苏氏面色凝重,她知道安青云现在说的可不是一时之间的那些个气话,他现在已经把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意味着,安青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且苏氏和安青云生活了二十来年,哪里不知道那些话只是安青云的一时之气,而那些个话又是他认真不过的。就像是刚刚的,他那些个怨毒无比的话,苏氏就知道安青云说的是认真的,而且是在认真不过的说话了。

“老爷,你会好的,你真的会好的!”苏氏一个劲地安抚着安青云,她知道安青云对现在无助的自己感到是厌恶和害怕,所以把琪全部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但是苏氏不过这才照顾了安青云两日而已,不,两日还是没有到的,苏氏就觉得有些害怕了,安青云真的是变着法子来折磨自己的。

这喂药的时候,他死都不肯喝药,对着自己骂了又骂,甚至还挥舞了双手将那一碗热烫的药汁泼到了她的手上,苏氏这手背上通红一片,上头有着即便是抹了沁凉的烫伤药膏也都还没有消去的大水泡。白日里头安青云要小解的时候就要给他拿了尿壶,最麻烦的还是他要大解的时候…这般的折腾也就算了,入了夜,好不容易等到安青云入睡了,自己也已经给他抹了药打算伏趴在床头稍稍小憩一下的时候,安青云又开始死命地折腾着自己,他这身子因为受伤而疼痛难当,入睡不好,而苏氏也是整夜地陪着,半点也是不敢合眼的,因为只要她这稍稍一合眼,安青云就会将她再度叫醒,然后又是一番斥骂。这才一个晚上罢了,苏氏便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上了十岁似的,她原本就已经不年轻了,这种熬夜的事情已经不适合她这般的年纪做了。

原本父亲生病,作为儿女的应该要侍疾的,但是安青云就是谁都不要,他只要苏氏陪在身边。段氏对如今的安青云那可谓是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只让苏氏陪在身边,旁人一个也是不要的。这时不时的也会过来看上一眼,要是瞧见苏氏有任何的懈怠,段氏那一张嘴所说的难听的话也是一个劲地往者她的耳朵里头钻的,仿佛苏氏不是当初他们要迎进门的贵妾而是一个丫鬟一个老婆子似的。

苏氏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但她还是努力地安慰着安青云道:“晋元一定会有办法的,再怎么说,那丫头到底是您的女儿,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无双城之中的人还不得传得要多难听是有多难听。她除非是不打算在无双城之中过日子了,再说,陛下一贯是体恤着老爷您的,这不,今日不是还派了内侍官送来了许多的东西,陛下这心中还是记着老爷您的,只要您恢复如初了,往后还是将军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想要依仗的人。那丫头又怎么不来,只怕陛下已经下旨让她来为老爷您诊治了。”

安青云听到苏氏提起了那内侍官今日一早送来的东西,他这心中也几分感触,想着自己到底还是为陛下为大越做出了汗马功劳来着,陛下虽是罚了他,却也就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嘱托他要好好的养伤。

安青云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稍稍落了一些,觉得苏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陛下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陛下是仁君哪。安青云虽然觉得有几分舒坦了,但是看向苏氏的眼神之中也带几分恨意,“要是当初没有将人给送出府去,那么今日也就无需这样的麻烦了!她是我的女儿,为我治病那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妾,造成这一切的当初可是和你脱不离关系,你现在照顾我也是应当的!”

苏氏诺诺地应着,心想着若是那素问再不来给安青云诊治,只怕自己是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这俗话说久病床头无孝子,她这当妻子的人都恨不得直接拿了被子一下子捂死了他的。

“爹,娘!”安晋元走进了房中,瞧见一脸憔悴的苏氏还有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的安青云,安晋元突然觉得自己那些个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人呢?人呢?你把她带来了是不是?”安青云有些激动地问道,他努力地想要侧过身子,到最后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扭动了自己的头颅,一双眼睛看到的只有站在自己床前几步的安晋元,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安青云的心猛地一跳。

安青云这心中还是带了一些希冀,但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败在了安晋元所带来的那一句话上:“她说,让您向肃王殿下讨药去,这药只能救您又或者是救肃王殿下,她说,这药得三十年一成。”

安青云的眸色之中一下如同死灰一般,半点星火也不带,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内侍官所带来的陛下赏赐的那些个东西,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陛下是真心想起了他这个老臣,是心疼他了。看来,陛下心疼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儿子。那些个东西不过就是给他的补偿罢了!三十年,他能等到三十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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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恢复万更的新哥,么么哒骚年们!

第一百零六章 众叛亲离

三十年,这是安青云想都不敢想,他能活三十年?或许吧,也许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三十年实在是一个太长的时间了,就算他能够活到这个年纪,他也不能忍受自身这样废人一般地躺在床榻之上躺上三十年,他三日都忍受不下去,更何况是三十年!

“她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的女儿!”安青云奋力地咆哮着,她是他的女儿,这血缘之中的关系是永远都不会泯灭掉的,“她怎么可以把药给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是她的父亲,我都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一心想着要往上爬!她这是踩着她父亲的身体往上爬呢!”

安青云怒不可遏,直觉上就是觉得素问就是一个为了权力不停地往上爬的女人。但是这往上爬的时候竟然踩着他这个当父亲的性命的,这叫安青云又怎么能够接受得了的,原本还叫安青云觉得心喜不已的建业帝赏赐下来的东西,现在安青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透了,原来这不是赏赐给他的,而是赏赐给他这余下只会在床榻上躺着像是废人一般的日子的,亏得他还是那样的感恩戴德,现在想来全部都是讽刺,他还要谢恩,谢得是谁的恩赐,是陛下的,还是他自己?!

苏氏听着安青云那咆哮的声音,她也皱了眉头,她哪里是不知道现在安青云也就在这里强撑着所说这种话而已,难不成安青云还真的有什么胆量去抢夺肃王殿下的药物不可?而且现在陛下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想来也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那些个东西那些个话都是在安抚着罢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些个安抚,苏氏想他们又怎么能够去和肃王抢呢!可如果没有那些个药物,苏氏看着如今瘫在床上鬼哭狼嚎的人,她的心头之中有几分的厌恶,想着以后安青云就是现在这个模样,那可不得自己照顾上这余下的半生?苏氏想到这些个事情,她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片的发黑发昏,这可真是人间炼狱了!

安青云的哀嚎声也是惹得段氏听到了风声,这走来一听到这些个事情之后,段氏也是跟着一同哭号起来,不能骂着陛下和肃王,所以这两人又是把罪名给推到了素问的身上,这骂骂咧咧的又是许久,那些个辱骂的话是十分的难听。

安晋元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想着要是他是素问听到如今这有求于人的还这个样子在这里辱骂着自己,他也是不愿意和这些个人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牵扯的了。尤其是刚刚还一口一声喊着素问是他的女儿的父亲,现在这个时候在辱骂恕素问的时候简直比那些个地痞流氓还要来的无耻的很。安晋元实在是不明白,父亲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怎么就是这样的沉不住气,竟然还要将那些个罪名全部都归结在素问的身上,若是真的不甘心,那就厚着脸皮去问肃王殿下他愿不愿意等上三十年呗,现在在这里骂又有个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怕得罪了肃王和陛下,所以这柿子捡软的捏,也就只敢这样骂骂素问而已了。

现在这安家是越发的乌烟瘴气起来了,安晋元是这样想着,这个家他是真的半点也没有呆下去的欲望了。

安青云和段氏在那头骂了许久,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却到底还是改变不了这些个事情的发生,安青云就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却又不敢得罪人,只好是拿了素问来撒气。段氏也是自然的,她也是怕的,现在的安家已经经不起半点的风浪了,哪里还能够去和肃王商量着那些个事情。

“我看那丫头就是想着要咱们知难而退。”段氏哭得一张老脸上全是泪痕,她拿了帕子将眼泪给抹去了,有些愤愤地说着。段氏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十成十地给足了素问的颜面,也已经让安晋元去想了法子,她本想着不管素问提出怎么样的条件,自己眼下先应了下来,拖上一拖,等到到时候她将安青云给诊治好了,到时候这木已成舟,自己就占了上风也就不怕素问会使出什么样的花招来了,但现在可好,那小贱骨头真的是给脸不要脸,给台阶不下的,丢了这样的话来。段氏心中很是担忧,一来是怕素问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的儿子自然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废人了,谁又是能够和天家做对的。但段氏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又不死心地想着,想着素问或许只是想着用这样的话来打发了他们。

“那个小贱骨头的话是半点也相信不得的,她只是要咱们知难而退呢!”段氏抹了抹眼泪,她对着安青云道,“你不用担心,母亲一定是会想出法子来的,你可不要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安青云听着段氏那些个话,他的心底其实已经相信了素问透过晋元来传递给自己的话应该是真的,她最擅长的就是给予旁人希望然后再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当着人的面将那些个希望踩得稀巴烂。她就是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的,就算是她手上还有那些个药物他又能够怎么样的,到底也是不能将她逼着把那些个药物给提供出来,除了她,大约也不会有人知道要怎么救治他的。

安青云这心底之中有些悔恨,“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将她给抱出府去,当年我要是知道会有今日就好了,也就不用现在这个时候遭这种罪了,那孩子当初生的也是不错的,我怎么就那么狠心了呢!”

段氏听着安青云的话,这话里头虽然听着只是有些懊悔,可听到段氏的耳中就有些刺耳有些不是滋味了,她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是历历在目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自己这儿子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将这孩子给送走的,甚至也还在自己的面前求过情,只是当年自己的态度十分的坚定,只记得慈安师太所说的那一番话,又见府上从这孩子出生之后就开始不怎么太平,想到她这出生的日子又是那样的不吉利,所以她狠了心逼着安青云将人给送走的。现在安青云这一番懊悔的话无疑就是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这看似懊悔其实也是在指责了。

段氏知道安青云如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心情必然受损,所以她也便是不想同这个儿子多做计较。可安青云说起那些话之后,就像是忆起了当初的事情一般,他长长地叹着,“知道…哪里来的早知道呢…”

“你现在这是在埋怨为娘了?怪为娘当年逼着你将人给抱走了?就算当年她不抱走,今日也未必会出这种事情,你可不要忘记了,可是她陷害得你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你现在病得重,这种话娘听过也就算了,我也不同你较真,只是以后莫要再提!”

段氏有些薄怒地道,当年那些个事情的确是她极力主张的,但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这儿子也是同意的,如果到最后他还是半点也不肯的话,段氏想自己也不会一意孤行的,现在这到头来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个埋怨的全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她受那丫头的闲气难道还算少的?她也觉得心有不甘,可那些个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这些个事情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段氏这话如果不说安青云这心里头也不过就是有些感慨罢了,他就是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当初的慈安师太怎么就给了那样的一个批言,当初最信这种事情的还不是他的母亲。整日摆着一副要是他不将那个孩子给丢出了门去就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模样,安青云这才无奈地将人给送走了。刚刚自己也就不过这么一说一感慨,自己这个母亲也不体恤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怨怼着他,他竟然是连抱怨几声都是不能有的了。安青云想要坐起身,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这心里头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

“是!是我活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旁人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现在这报应都是我来偿,我来扛。母亲你也不必整日来对着我这个废人了,我现在已经完了,在床榻上躺着这样老死过去也是我自己招来的!”安青云梗着脖子朝着段氏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这脖子上的青筋也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些话说的也是火辣辣的呛人意味十足。

段氏被安青云这样埋怨无比地一通说,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只觉得现在他是处处看她这个老婆子不顺眼了,处处都觉得是她的不是。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我不也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么,现在到头来,你来埋怨我了!我知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活着也就只有拖累着你,我知道我碍你的眼了。你想要让那丫头进门来给你治病,我哪里是不为你考虑了,她要是肯给你医治,我去磕头认错,她怎么说我怎么做总行了吧!我知道我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我不值钱了。我去给你求人去,求到她愿意来给你医治,等到你人好了,我也不在这宅子里头呆着了,我去你爹坟前搭个茅草屋子等死去!”段氏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她心中委屈的厉害。

安青云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瞧见过段氏这个模样,她反正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着她的主张的,当初要他把孩子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他不同意自己就出了府去在坟头搭个茅草屋子等死。要是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还会安慰安慰段氏,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这些个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可现在安青云心里头烦躁的厉害,以前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现在在他的眼中心中一下子夸大了起来,他听着这样的老梗话更是觉得厌烦无比,觉得他的娘有时候还真是作的厉害,这模样说白了还不是在他这面前倚老卖老想要他买账而已。

安晋元和苏氏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抱在一起哭的经历了国仇家恨一般还同仇敌忾一起骂着素问的两个人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头这阵营就一下子倒塌了,反而变成了反目成仇的敌人一般。

安晋元听到段氏说的那种话,他这人也憨直,想着如今这安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怎么样首先还是得好好地把日子给过好了,再做别的计较才对。他看着段氏这一把年纪了哭得那样的伤心和卖力,也不免地劝道:“祖母何必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气话,父亲如今这个样子,咱们更应该体恤才是。素问不愿来给父亲诊治,可咱们这诊治也不能一下子就断下,应该请那些个太医时常来看看,说不定那一日父亲还是能够起身行动如常的,这没有了功夫,也只能是认了。”

安晋元这意思已经是很明白的一句话了,他就是想着素问不肯治也没什么,好歹请别的太医先看着,死马当活马医将内伤给治愈了,总不能真的整日瘫在床上当一个废人。这以后有没有内力能不能再恢复如初,这些也就算了。安晋元想着,父亲这年纪也一把了,也不可能像是一个年轻的汉子一样的舞刀弄枪了,余下的人生也权当做修养算了。

但现在这种质朴的话听到安青云的耳中无疑已经是拂了他的逆鳞,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竟然还是这样事事都不顺心的,只觉得现在真正不值钱的不是整日喊着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的段氏,而是他了。

安青云那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勃然大怒地吼叫着:“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这样的废人不需要你们来照顾也不需要您们的同情,你们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阻止不了,就让我这个人在这里腐朽生烂得了,娘你也不用总是说要在父亲的坟前搭一个茅草屋了,你就在父亲的坟前给我挖一个坑,叫人将我抬了过去埋了得了,至少清净了!等我死了之后,你们愿意找谁当儿子找谁当老爷找谁当父亲我都已经管不着了!”

段氏那眼泪还挂在脸上,她看着朝着自己这吼了一通的安青云,她原本还在等着自己这个儿子来给自己认错说两句好话的,但现在听到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段氏这心中是气得更加的厉害了,她也顾不得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也不要旁人的搀扶,拄着拐杖走出了房去。

而苏氏也已经对安青云那无处不挑剔搞得整个人烦躁不已,现在听到安青云对着自己说滚这个字的时候,苏氏只觉得自己如今听到的就如同圣旨一般,让她觉得全身心地放松了。她累得厉害,巴不得离开这个叫她疲惫而又压抑的空间和眼前这个男人了,她也不让安晋元再留在这里受那些个闲气,不等安青云再说什么就拉着安晋元像是逃难一样地离开这个地方。

安青云听到那些个离开的脚步声,他心中愤怒无比,也便是抿着唇一声也不叫她们。他心里想着他不要他们用那种看着废人的眼神来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的心底之中都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就像是苏氏,这嘴巴上说的好听说就算是他这样了也是会照顾着他余生的,可刚刚在晋元说出那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希望的时候,安青云清清楚楚地就从苏氏的脸上看到了那震惊还有厌恶的神色,她是看着自己不顺眼了呐,只是这模样装的好,还以为真的是心甘情愿愿意照顾着自己的,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嫌恶着自己。

走了也好,省得自己瞧见他们那一张一张虚伪的脸孔,不止是苏氏,还有他的母亲,到现在这个时候,她是这般的倚老卖老,他现在已经不想再陪着她演下那种戏码来了,他对那些个虚与委蛇厌恶的厉害。

但是感受到房间之中的一派安宁,寂静的没有半点的人气的时候,安青云心中忽地感受到了一些个悲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一呼百应和人人恭维的地位上一下子摔到了这众叛亲离的地位,这样巨大的反差也全然不过在短短半个月之内的时间让他体验到了。

苏氏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安卿玉已经在她的房中等着她了。安青云不要自己的儿子女儿侍疾,只让苏氏陪在他的身边,安卿玉这心底其实也是有几分的高兴的,她一贯是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安青云真的要她们侍疾,这多半做事的还是那些个丫鬟婆子,她们这些个当主子的也就顶多只有端茶送水的份儿,哪里是真的要他们去伺候的。现在不用,像是安卿玉这样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来教养着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在自己父亲病重的时候出了门,去买什么胭脂水粉的。

安卿玉这些日子也不敢出门,因为安家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了,先是她的父亲被谪官不说,现在更是被打成了一个废人,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敢于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自然是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安家,但要她完全不出门又觉得受不住,她委实是觉得有些难受,安家近日来的氛围实在是诡异而又压抑,沉闷得几乎是叫人透不过气来,安卿玉觉得她几乎是快不能呼吸了。

等到苏氏一进门之后,安卿玉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同苏氏一同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安卿玉那欢快的脚步一下子顿了一顿,缓了一下之后这才敢抬头看向安晋元,怯怯地道了一声“哥哥”。

安卿玉原本同自己这个兄长也可算是颇为亲近的,只是上一次她差一点犯下那种错事的时候,安晋元待她的姿态可是半点也不如往常了,而安卿玉也觉得眼前这个兄长也已经不是年少时自己能够追在身后只要自己叫一声哥哥,这犯下天大的错事他都会原谅自己的那个哥哥了。安卿玉对安晋元的感情已经渐渐地有些疏远陌生还有一些个畏惧,所以在看到在苏氏之后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安卿玉下意识地就保持了一些个距离。

安晋元也感受到安卿玉对自己的疏离,但是安晋元觉得自己压根就是没有半点错的,当初索性还是自己阻止了她,否则如今他这个妹妹如今应该在的地方不是在安家当她的大小姐而是在天牢之中,安晋元也不知道安卿玉到底是长了记性没的,而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和自己这个妹子去交流的。

尤其是今日安晋元在看到素问之后,再见到自己这个妹子,不免地在心中对两人有些比较,这一比较之后安晋元只想叹气,素问虽说说话不怎么客气,但是这行为做事上却是比自家妹子要成熟的许多,那种愚蠢的事情要是搁在素问的身上绝对是不会做出来的,就算真要做也是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而不是像自己这个妹子一般,这有勇无谋的。

安晋元甚至还想着如果自己和安晋琪的处境对换,要是他是安晋琪,素问是卿玉的话,到时候别说是为他做点什么了,只要不给他添什么乱处就已经不错了,也别指望旁的什么了。安晋元这一比较之后这才相信老话,这人比人气死人。

安晋元见安卿玉这个样畏畏缩缩像是小媳妇一眼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觉得有些没劲,总觉得像是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欺压了她似的,安晋元也没有什么闲心同苏氏和安卿玉说些什么,只得是交代了最近这些日子最好还是留在府中不要出门之后,安晋元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安卿玉见安晋元这一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自己心口那一块被人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给搬开了,轻松惬意极了。

“娘——”

安卿玉亲亲热热地叫一声,想要靠近苏氏,这还没有靠近,她就从苏氏的身上闻到了一个子古怪的味道,难闻的厉害,她一下子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有些含糊不清地闻到,“娘你身上的这都是些个什么味道呢,怎么就这么难闻!”

安卿玉不说,苏氏倒还没有觉察到,被安卿玉这样一说之后,苏氏问了问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她被安青云折腾了许久,伺候人也是一件体力活,一晚上基本上没睡,她的身上就已经腻得厉害,又加之什么事情安青云都是要他亲力亲为,自然地不免地就沾染上了一些个味道,在安青云的房中的时候,大约是被房中的那些个药味给掩盖住了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等到出来之后才问道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酸臭味。

苏氏急忙让杨妈妈叫丫鬟去吩咐厨房煮水,让她去沐浴。

安卿玉也不敢靠近苏氏,只觉得苏氏身上那种味道难闻的厉害,而且像是会传染给别人似的。这水倒不是一下子能够备上的,所以苏氏也还得等上一会,她坐在主座上,杨妈妈给苏氏捏着肩膀,那恰到好处的力度一下子缓解了苏氏身上的酸软,她被杨妈妈按得十分的舒坦,几乎是要昏昏欲睡过去了。

安卿玉坐在副手的位子上,看着苏氏这脸上那遮不住的疲惫,她也觉得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娘,爹也真是的,府上的丫鬟婆子那么多,怎么就非要你去照顾不可,这不是要将你累倒了么,别是到时候爹的内伤还没有治愈,你倒先累出了毛病来了。”

苏氏听着安卿玉这话,她微微蹙着眉头道:“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娘当初中意上了你爹,如今我是他的人,他要我伺候,我难道还能不伺候不成?”

听着苏氏的话,安卿玉在自己心底之中表示不以为然,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照顾旁人的,以前在老夫人段氏身边的时候,段氏生病,就心疼着自己这个孙女,就怕自己会不小心地传了什么病气给她,是不要她伺候的。安卿玉只是给段氏擦擦脸擦擦手端端药的,段氏都觉得是心疼还不已,感动不停的。安卿玉想着,往后她要是嫁了人,绝对是不能寻了像是自己父亲那样的人,这瘫在床上要她去照顾那是不行的,当然安卿玉觉得依着自己的美貌,这所嫁的人必定是豪门大户达官显贵才对,家中仆妇不是上百至少也是有几十人的,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落得像是她父亲那般的下场被人打成那个德行的。、

苏氏不知道安卿玉心中的想法,她径自地说了下去,随着她这说话,她这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了起来,“只怕你爹这个样子是要过一辈子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着照顾他,你爹他这人性子脾性差得很,别说,有很多时候我真恨不得直接撩了场子说不伺候了。”

苏氏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笑的,她是真的有想过的,尤其是在安青云无休止的挑剔和折辱的时候,她是真心很想直接甩下这个男人不要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倾注的时间不是两年,而是二十多年了。如果只是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她还能够觉得自己是年轻的,还能够回了苏家,仰仗着自己哥哥给自己选一个旁的去处,只是多半也不是什么体面的去处,只能去当人的继室续弦一类的,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最美好的年华已经像话本子上的一页书,就这样瞧瞧地被人翻了过去,这个年纪的她还能够动什么心思,也就只能是应着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就是她的命了。或许,还能够盼着安青云早些死去,这偌大的家业都让她的儿女来继承了。

“什么?”安卿玉听到苏氏这话,这脸微微一变,“祖母不是昨日吩咐了兄长想着法子把那小贱人给带来安家给爹诊治的么,怎么,那小贱人又在装腔作势,又想做点什么事情了?而且之前陛下不是赏赐了许多的东西,陛下还是顾念着爹的,倒不如让人执笔,让爹爹上一折册子,告诉陛下这事情,向陛下讨一个人情,让那小贱人来给爹诊治。陛下应当会应允才对的。”

安卿玉几乎不能想象那样子的日子,只觉得安青云总是这样子瘫在床上也不是个事,自己如今已经半点也仰仗不上了,哥哥同她也不是很亲近,她觉得有些孤立无援,她能够在安家呆着一时不出门,但总不能呆着一辈子,等到她出了门,遇上了人,人人问起她父亲的情况,这瘫在床上的废人比被贬成了城门吏这样的情况更加叫她觉得寒心。城门吏什么的,她还能够和自家人一般自欺欺人一些,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的父亲还是会回到那个英明神武的将军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废物。可现在听苏氏的意思,似乎她爹就要一直维系着这样子的模样了,这叫安卿玉又怎么能够甘愿的。

她生得这般的好,母亲和祖母从小就是告诉她,她的命格是矜贵的,注定这命定里头是要她不平凡的,这样的一个废人又怎么能够成为她的父亲呢,这不是给她的堪称完美的人生里头添上一些个污点了么,她又怎么能够甘愿得了。

“那小贱人也不知道是在耍什么花招,说是要将那药用来诊治肃王殿下的了,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了,所以这才赏赐了那些个东西,什么顾念,这分明就是补偿罢了!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子,自然要比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臣子要来的重要的多!”苏氏道,“上折子,上了折子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没有什么用处的!那小贱人只怕如今是得意的厉害,这又是打压了咱们安家,又能够讨好了肃王和董皇后,只怕这往后咱们见到她都是要绕着路走了,哪里还能够和她抗衡的!”

安卿玉听得苏氏所说的那一番话,她这个心底里头更是怨恨的厉害了,洁白如编贝的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唇,咬出了一道血痕。母亲说的也是有十分的道理的,肃王是董皇后所出的,可算是嫡子了,要是素问能够诊治好了肃王,这其中的封赏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少。到时候她又是要出尽风头了,而她却只能在那头仰望着,看着那一个妖孽爬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好了,到时候她还有什么颜面出门见人。

“娘,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的法子,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您的面前洋洋得意?她要是真的把肃王殿下治好了又攀上董皇后的那一个高枝,只怕这整个无双城都容不下咱们了,你想想,她如今就已经是这样地对待着咱们了,等到她要是再往前一步,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完蛋了,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了!”安卿玉只要一想到那些个生活,她就觉得很可怕。当初她可是听说了段氏想让素问来给看病,哪怕是承认她是安家的嫡女,让她认祖归宗回到安家来这种事情都是答应下来的。在听到段氏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其实安卿玉的心中也没有那么的激动,因为她从小生活在段氏的身边,对于段氏这出尔反尔又喜欢拿高姿态的态度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知道段氏会那么说应该就是想要先稳住了素问,然后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再做打算。

而安卿玉也不担心素问回到安家之后就会夺了自己的宠爱,对于一个几次三番都针对安家的人来说,就算最后这一切是恢复如常了,但就像是补过的镜子,中间还是有着碎痕的存在。安卿玉知道,段氏是绝对不会将素问当做会疼爱的孙女来看待的,只会将她当做敌人,一个不得不让她出现在安家的敌人,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同她争夺些什么,但是一旦素问救了肃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素问的身后再有那些个背景和帮手,她相信,素问绝对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肯定,素问就会像是收拾王悦盈和她母亲余氏那样收拾掉她们的。

一想到王悦盈和余氏,安卿玉就觉得有些害怕,她回到无双城就听说了之前那个见面的时候还是一脸嚣张跋扈的王丞相夫人现在已经彻底地疯了,在众人的面前被发现做出了这种事情来,安卿玉觉得自己也是要疯的。而今日一早,杨妈妈所探听来的讯息就是那余氏在昨晚半夜里头的时候拿了自己的腰带上吊自杀了,等到那些个丫鬟一早发现的时候,这身体已经冷透了,早就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但这上吊之人一般是舌头伸得长长的,据一些个口风不怎么严谨的王家下人说,发现余氏的时候,她的双眼暴睁,眼睛里头布满了红血丝,面色狰狞之中带了一些个震惊,而这脖颈上还有很明显的掐痕。

无双城之中已经有了一些个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王夫人压根就不是上吊自杀的,而是被人掐死的,活活掐死的。那无数的言辞之中都是偏向于被带了绿帽子的王丞相,很多人都捕风捉影地说,是王丞相不甘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在这心有不甘之中,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但随后的,那些个传出话来的王家下人全部被杖毙了,尸首就丢在城外的乱葬岗上,那些个仆人大多都是签下死契的,打杀了也是主人家的事情,官府也不得插手。

这些个事情叫安卿玉听的更加的心惊胆颤,她的神经整日都是绷得紧紧的,就怕自己在睡梦之中着了素问的道,那下场会比王家的那些个人还要来可怜。

苏氏自然也是不想的,她同素问交手过,这个丫头诡异的很,她也是有些怕了,不敢再做出点什么来。她也知道如果不能让素问再渐渐地羽翼丰满起来,她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可偏偏就算是素问单枪匹马的时候,自己也是拧不过她,那种蚍蜉撼树谈何易的感觉她也是尝试够了的。

她也想想出一个办法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又能拿什么去阻止呢!

苏氏听得安卿玉那一番话,她的心头是越加的烦躁了起来,这愁闷的心思,苏氏也实在是不知道要说给谁来听,晋意伤了腿骨,还在修养之中,而卿梦自打上一次那些个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再也不同自己交谈了,就算是在见面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淡淡地应上一声,那姿态仿佛自己就不是她的母亲了,晋元对于这些个事情是没有半点的在意的,就算是自己说了,他也不过就是随意地听之任之,而苏氏最是看好安卿玉,可有些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起事来的时候总是容易往着偏激那条路上走,且也不是素问那丫头的对手。想想自己这四个儿女,苏氏也觉得有些头痛,有些不知要如何谋划未来的感觉。

苏氏想的有些烦躁,她不欲去想那些个事情,却见段氏身边伺候的张妈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道:“糟糕了,苏姨娘!老夫人去找那长生县君去了!”

苏氏听得这心头一颤,她猛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叫道:“你们怎么就不看着老夫人?!你们是干什么吃饭的,安家养着的都是一群废物不成!”苏氏有些着急们不知道段氏这一次去找素问是打算做什么的,只觉得安家总是半点也不见消停的。

张妈妈被苏氏那一声叱问骂了个蒙,她在段氏身边跟的时间最长,以前的时候也是受惯了人的奉承,苏氏以前的时候见到自己不也是好话说尽的,现在被苏氏这么一骂,张妈妈也是有些不爽了,她道:“苏姨娘这话说的奇怪,老夫人是主子,主子不让我们这些个当下人的跟着,我们又怎么能够跟着呢,我们都是守规矩的好下人,不像有些人明明不过是个姨娘还要当自己是夫人,要不是如今府上没人管事,妈妈我也不愿意到你这儿来,免得沾了什么晦气!”

苏氏被张妈妈这话说的不知该如何说要好,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张妈妈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带了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直奔浮云小筑而去、

段氏拄着拐杖,她腿脚还算利索,所以走的也还算是快,她走到这浮云小筑的店铺门口,不管不顾地直接往着大门口一跪,拉拔了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看,这当孙女的是要逼死老婆子了…”

段氏声音响亮,如今又是在青天白日,无双城行人最多的时候,一下子竟也是喊住了不少的人前来观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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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么,我是原地满血满蓝复活的新哥!

第一百零七章 乞讨

段氏虽是心中有气,但她会选择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她就不相信在这种那小贱丫头是能够有那么好的运气,她要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看素问那一张脸能够摆到哪里去。

段氏是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那儿子竟然是会对自己说出那种叫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安青云对自己那是一贯好的,刚刚那样对着自己,段氏一来是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是真的因为重伤而性格迥变了,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自己这大半生的指望也是在他的身上的,所以段氏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是不可能真的丢下安青云不管的,所以她又将这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素问的身上,只想着当初在护国寺之中,都是多嘴多舌的素问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段氏在浮云小筑这门口一跪,很快就有着一堆人围了上前来,无双城之中的人大多还是认得段氏这一张老脸的,也是晓得她是安家的老人。段氏见旁人来看,她一下子鼓足了劲头,她想着反正如今自己安家的颜面已经丢尽了,也无所谓再丢一些了,只要能够治好安青云的内伤,不至于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段氏觉得自己就算是现在这样跪上一跪又能够怎么样呢!

门口所发现的那些个事情,很快也就让挽歌瞧见了,虽说如今这店铺之中也没有什么的,挽歌也不知道素问到底是要不要开这个草药铺子的,这铺子已经整顿妥当了却也不进半点的药材,挽歌甚至有时候是在想,姑娘是否就是觉得自己这手头的银钱实在是太多了没地方烧去了,方才是这般的折腾?当然挽歌这种话是不敢对素问说的,这一说之后就怕素问是真的半点也不想开这铺子,全然当做折腾了。

挽歌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这跪在大门口的段氏。这段氏也是个能哭能说的高手,对着那些个围观的人一边哭嗷一边指责着素问的不是,只说是自己被这个孙女逼得是完全走投无路了,家中又是被害得到了如斯的地步,不得已只能是来这里跪地求饶,恳求素问放过安家,放过他们。

段氏那姿态可算是唱做俱佳,你看着她是在哭吧,却又是吐字字字清晰的,半点也不带含糊的,你要说她是在作吧,她就是能够以那迫于无奈又是走投无路的模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的。这无双城之中的过往人,附近的商铺贩子一类的多少也是知道素问同安家的关系的,但是瞧见这么大年纪的一个婆子跪在人前,这心中不免地就带了几分同情,甚至还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一口一声跟着声讨了起来。

挽歌喊了丫鬟出门来看着情况,而自己却一下子进了里屋,寻到了正在自己房中看书的素问,他被段氏那一顿搅合也觉得乌烟瘴气的很,晓得段氏如今出现在这儿,只怕大约是得了安晋元带走的风声,晓得素问是打算见死不救,所以这才急了想着出了这样的下册就能够使得素问回心转意了,以为用旁人的言论就能够逼得素问乖乖就范了。

挽歌进门的时候素问正在自己房中的书桌椅子上看着一本极其厚的医书,那字迹都已经有些古旧了,书本也显得有些磨损,而素问则是在认认真真地看着,听到挽歌进门的声音她才微微抬了抬头,“有事?”

素问的声音难得的正经,一概旁日之中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所以这看起来的时候神情之中也少了几分戏谑的意味。挽歌知道素问现在应该是不想被人打扰的,虽说姑娘整日里头没有一个正形,但一旦做起事来的时候却是认真无比的,现在捧着医书在看,大约是也是因为答应了肃王治病,素问对于医术上面的事情总是有着一种格外认真的姿态在的,所以在看到素问这样严谨的神态的时候,挽歌也略有几分的意外。

原来姑娘还是有正常的时候的。挽歌在自己的心底这样想着。

这样的感慨在挽歌的心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脱口而出,挽歌的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严肃,他道:“姑娘,安家的人来了。”

素问应了一声,她早就已经预感了安晋元一旦回去对着安青云或者是段氏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后,依着安家那喜欢死缠烂打的个性,只怕不会这样轻易地就决定了妥协的,一定会着人来闹上一闹的。这一点素问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安家不敢去对着容辞去闹,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闹了也没有半点的用处,就算是闹到陛下的面前也是不可能得了什么好处的。所以安家也只会也只敢到素问的面前来闹,所以素问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从安晋元离开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现在就已经有人到了她的面前来闹,这样的速度的确可算是速度的。

“是谁?大概应该不会是苏氏的。”素问漫不经心地问着,苏氏应该知道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了,只要有了苏氏在她的面前出现,别说是求她了,就算是苏氏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安卿玉大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面前的,安卿玉这人心狠但是胆子不大,做事也不敢认,她一贯最会做的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如今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照安卿玉的个性只怕已经躲到角落里头,不等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都不会出现在素问的面前也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丢脸来着,更何况那一日在护国寺之中她被自己吓了一吓,犹如惊弓之鸟远远见到自己都是要调走换路走的,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素问的心中也很快就已经有了答案,会出现在这里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

那人无耻又脸皮厚的厉害,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倚老卖老,无所求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天地之间最污秽的东西一般,而有所求的时候,那人可是皮糙肉厚的厉害,半点也是没有什么畏惧的,别说是丢脸了,她能够堂而皇之地做出更丢脸的事情来,可算是不择手段也是要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素问头也不抬地道:“那段氏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挽歌这还没有开口,素问就已经自己说出了结果,想来其中的门道素问已经清楚的厉害了,挽歌也不隐瞒,他有些苦恼地道:“那老婆子跪在门外正在哭天抢地,已经惹得不少人来围观了。”

挽歌也没有想到段氏那老东西竟然是会使出这么一招的,他这想要赶走段氏吧,那一把老骨头了这轻轻一推都能够让她散了一地的骨头架子,但是要是不下狠手的话,只怕到时候这段氏是铁了心在闹得沸沸扬扬不可了。

“她倒也还好意思的,一把年纪了还能闹腾的和唱大戏似的,只怕当年是那梨园之中的名伶吧?”素问轻笑了一声,她看着挽歌,“你说说,她在外头都嚷嚷了些什么东西?”

挽歌原本也不想告诉素问那些关于段氏在外头哭嗷的内容,因为他晓得素问要是听到那些个话只怕又是心中不开心的,但现在听到素问已经这么问了,她自然是不能够再隐瞒些什么的,只好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说是苏氏在外头认了素问是安家的孙女,然后又是对着旁人说了素问的恶行,最重要的还是控诉素问对于她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是半点的孝道也没有敬,甚至还逼迫着他们安家,如今更是自己的父亲已经伤重都是不愿去看上一眼的。

素问平静地听着挽歌所说的那些话,她面容平静无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那淡然的神情像是早就已经料到段氏是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一个人了。

素问哪里想不到的呢,段氏年纪一把了,自己别说是给她一拳了,就算是给她那么一巴掌都得担忧着会不会就这么一巴掌将这个人给抽死了过去。当然,素问并非是怕自己一掌下去打死了段氏,而是觉得段氏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要是死在她的手掌心上,不过就是平白地脏了她的手而已。不过素问不得不承认段氏真是厚颜无耻,还真能说出那种自己是受害者的姿态来,她原本还以为这样的角色只有在小说之中才有,原来现实之中这种胡搅蛮缠半点脸面也不要的人还是有的,真可算是奇葩的厉害了。

“如今段氏还在闹着,姑娘你看?”挽歌一见到那段氏也觉得有几分的头痛,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婆子说话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说辞在,而且绝对是坚定自己的地位半点也不动摇的。而挽歌一般对待这种人的时候,大约是忍耐再忍耐,最多也就是忍耐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恨不得拿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在这个婆子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上一刀,也好让这个世界清静清静少了一个祸害。

“她那么喜欢演戏,那就由着她演着吧,她既然一把年纪了腿脚还那么的利索,就让她多跪一段时间好了,你说,这疯狗上门来咬人我们能够怎么办的,难不成还要对着那疯狗给咬回去不成?”素问笑意盈盈地反问道,她朝着挽歌摆了摆手,示意他半点也不用在意这种情况,这该干嘛的时候就干嘛去好了,又何必和那疯狗一眼的人物多做计较的呢,更何况,素问觉得这段氏既然是这么喜欢做丢脸面的事情,那就索性让她丢个彻底算了,她们就当做是看了一场免费的猴戏就行。

“保不准一会还得有什么人来呢,你且随意看看,反正不要让她们踏进咱们这儿污了就行,一会我会出去处理的,你要镇定一些。”素问平静地道,“不过就是几只疯狗,吃不了人的!”

挽歌听到素问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是出了门又去店铺之中守着,外头那些个围观的人已经越发的多了,段氏见围观的人那么多,也就扯开了嗓子在那边嗷叫着,那又哭又说的演的是更加的卖力了起来。挽歌见段氏那样子,他微微皱眉,只觉得这个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老婆子还真的像是素问口中所说的那样,不是什么梨园的名伶,而是一只疯狗,一只彻头彻尾的疯狗。

挽歌也懒得理会,那些个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但是到底还是观望的多。其实这围观热闹就是那么一回事,要是两个当事人一起闹腾,那么围观的人这情绪也就会更加的激动,这斜里插一杠子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但只见一个当事人自顾自地在那边谩骂哭诉,旁人虽是会偶尔义愤填膺几句,但到底还不会演变成如何一发不可收拾的模样。甚至很多人这瞧见了这屋子里头的人依旧是当做没事人一般在那边该干嘛干嘛,半点也不理会之后,很多人便是觉得有些无趣,也就散了一些,这剩下的也就是那一些个对热闹有着执着追求的人才会有的。

段氏这又哭又闹的,她就是盼着素问能够受不住了冲出了门来和自己吵上一吵,但是她这等了又等都等不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段氏也就有些奇怪,她一直认定素问是一个不怎么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尤其是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她应该不会放过这样同自己争锋相对的时候的,段氏就不相信素问她是真的能够这样耐得住性子的,所以段氏又将哭嗷声拔高了几分,那声音尖锐的就像是夜枭夜啼一般,尖锐的直钻旁人的耳膜,就连段氏自己也觉得有些头疼的厉害。

段氏一贯是娇养的人,平常自己拉下脸的时候府上就有一大堆的丫鬟仆妇跪了下来来给自己请罪的,她这掉两颗眼泪就立马有人上前来嘘寒问暖,而她平时的时候也就不过是在佛堂前的时候才会跪上一跪,所以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段氏就觉得自己这跪在地上的双腿发麻发涨发痛,而自己哭的太多喊得太多,这眼睛已经有些浮肿,叫她有些看不出清楚眼前的东西,这嗓子眼更是干渴的几乎是要冒出烟来了,只觉得谁要给丢上一个火折子,她就能够当街焚烧起来。

段氏已经喊不出话来了,她的嗷叫也已经彻底成了抽噎,抽抽噎噎的,段氏现在才真的有些伤感了起来,觉得安青云是真的不打算多看她这个当娘的一眼了,自己这府上的人大约也全部都不将她放在眼内了,见她这么跑了出来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来寻上一寻的。

其实苏氏在段氏闹腾的最厉害的时候她就已经领着丫鬟婆子来了,只是躲藏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头看着段氏,苏氏委实不想上前,她真的没有想到段氏竟然是会用出那样的一招来的,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到了别人的店铺面前闹腾。这样丢脸的举措,苏氏真的不想上前去搀扶起段氏,又觉得见段氏那可怜的像是街边跪着同人乞讨一两个铜板的讨饭婆子没有什么两样的,她这心里头又有些得意,段氏这些日子可没少给她脸色看,所以苏氏在看到段氏现在这样子的时候,这心底里头不是什么担忧,也不是什么关怀,而是觉得有些开怀。

苏氏带着人躲在这一处,她想着先让段氏闹上一闹,等到素问出来之后,她们再出现闹上一闹,到时候段氏既是会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关怀于她,二来也能顺带地将事情闹大一些,她想着要不要趁着乱,找几个机灵的丫鬟和小厮借机进了这浮云小筑将那些个药给偷了出来。

可苏氏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素问的身影,而那原本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也受不住这长久的没有半点的动静,一个一个全都散去了,只余下一些人在附近观望着,打算等到一有热闹可看的时候就立马凑上了前去。

初秋的日头略微还带了一些暑气,虽不至于像是夏日里头晒得人像是要脱了一层皮似的,但这日头也略微有些猛,在阳光底下晒地时间长了,身上也是会出一身的汗水的。

段氏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烈日下跪了多久,她很想爬起来,但她的双腿已经跪得太久了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而她的嘴张张合合的,也喊得不是什么脏话恨话,而是求饶一般地:“给我水,给我水…”

她因为干渴的太久,这声音也微弱的厉害,像是弥留之前的低喃一般,段氏头昏眼花的厉害,在她几乎快要昏厥的时候,她便是瞧见从内堂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着水洗天青色的衣衫的姑娘,她的声音娇柔,斥责着在店铺里头的那个男子,脆生生的,就像那将熟未熟的青苹果一般的鲜嫩。

“挽歌,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能够让人在咱们铺子面前乞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铺子什么都没有,连只狗都不会来的,来咱们这里乞讨,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素问道,她上前了几步,看了看已经歪在一旁的段氏,轻笑着道,“这不是安老夫人么,怎么就在我这浮云小筑面前乞讨了呢?这要想要赏钱多一些,您就应该去酒楼门口,或者是花楼门口才对,哪里人多,给的银钱也多。不过安家不是还在么,您现在就过着这乞讨的日子,怎么是安将军已经成了废人,府上已经过不下去营生了?对了,您还记得欠我那三千两黄金的医药钱吧,这可千万别赖了!不过您要是真的付不出来,也没事,你把安家的地契拿来,权当做是我买了安家的宅子就好,正巧最近我也想开一间花楼,安家的位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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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今天我婶婶来了,于是被拉着去聊天直到九点半才回的家,所以时间上来不及了,原本要是八点能回家的话,我就能够写出一万字来着…

我默默地遁走,去锁小黑屋,争取明天下午之前更一万字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美娇娥

素问那些个几乎是句句诛心,听得原本就是头晕眼花的段氏更是气血翻涌。

也难怪素问刚刚是不出来的,原来她并非是因为刚刚人多而不敢出现,而是打算着等到人潮散去,等到自己已经无力再呻吟的时候才出现的,她就是想着看到自己这般受罪来着。

段氏怨毒地看向素问,那眼神之中充斥着愤怒,这原本应该可算是威风凛凛的一眼,但如今的段氏一张脸如白纸一般的苍白,倒是显得有气无力的厉害。她嘴巴动了一动,以为干渴而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但顺着她的口型,素问也知道这老婆子是在骂着自己,骂自己贱人呢,素问真心觉得这段氏实在是太没有敬业的精神了,这戏既然已经唱了就应该唱到最后才是,哪有现在这观众跑了之后她就不再唱下去了呢。

苏氏等素问等了许久,她原本一直都在纠结着自己到底应该是上前去将段氏给搀扶起来还是等着素问出现之后自己再当做刚刚知晓这件事情才来的,她这一纠结之后,这时间倒也过的十分的迅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苏氏还不容易见到素问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一下子像点燃的炮仗一般地充了出去,面容之中更是带上了悲戚的神色拔高了声音凄厉的像是唱大鼓戏一样冲上了前,然后高声喊道:“老夫人啊老夫人,你怎么就能够在她的面前下跪呢,您可是祖母,她是您的孙女,你这一跪可不是要折煞了人么!”

苏氏的声音高亢,她上了前领着丫鬟婆子好声好气地将段氏从地上扶了起来,苏氏见段氏这一头的汗水,她这心中也有些不忍心,急忙拿了帕子给苏氏去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又见苏氏整个人都已经干渴无比,又指派了一个丫鬟赶紧去附近的凉茶摊头上面买了一碗凉茶来给段氏消消暑气。这才一脸恼怒地迎上素问,“长生县君好大的架子,就算你再怎么不认自己是安家的人,这身上的血脉之中到底还是流着安家的血液。你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让你的祖母在这里跪了这么久,你还长没长心肝,你还顾不顾伦常!怎么就能够让老夫人就一直在这里跪着呢?!”

段氏由丫鬟端着那一碗沁凉的凉茶小心翼翼地喂着,段氏整个人已经口干舌燥的厉害,如今好不容易接触到这沁凉的茶水,她也顾不得自己应当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才比较舒坦,她就像是晒得快死了的那一尾鱼,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一点点甘霖之后,恨不得一口就将这些个茶水给吞了干净,段氏大口大口地喝着凉茶,这喝得太急,一下子梗住了气,整个人又是在哪里又捶胸又翻白眼的,惹得以杨妈妈为首的那些个仆妇不停地顺着段氏的胸口和后背,生怕段氏在眼前这当口下一口气没喘匀直接断了气。

段氏听着苏氏说的那些个话,虽然心中对于苏氏怎么会这么晚才来,累得她在这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这事有些微词,但苏氏为她训斥素问的那些个话倒是入得段氏的心,对于苏氏的反感也就少了一些。

这迟来的热闹呼啦一下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一个一个围得严严实实地看着如今这事态的发展,苏氏那一番话有着博人同情的意味,围观的人瞧见段氏那一脸虚弱的神情也不免的有些心游戚戚焉,这过结什么的暂且不说,只是让一个这样已经古稀的老人跪在门口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看着素问的眼神多半都是带了一些谴责的。

“苏姨娘这话说的好笑,老夫人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我同安家没有半点的关系,现在又何来她是我的祖母呢?我同安家的关系,正如同安青云他不过就是吃了一颗桃,将那桃核丢了出去,这丢出去的地儿还有些远,等到十来年后,你们突然之间发现当初这丢掉的桃核已经长大了,结了一树的果子,倒是要说成这桃树是你们当年丢出去的那个桃核长大的?这天底下的便宜你们安家可真的算是占尽了呀!”素问冷笑了一声,“不要的时候随便一句话就打发了出去,有用处的时候又想着要回去了,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你们安家养的畜生,一个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还要忠心耿耿地对待你们,连示好都没有就想着我朝你们摇尾乞怜?你们还是真是异想天开的厉害了。”

素问扫了那还苍白了一张脸不停滴出着虚汗的段氏,她道:“又不是我要请安老夫人跪着的,她自个愿意跪,跪多少时间同我有什么干系,我这还没有嫌弃她挡了我这店门口已经算是不错了,本想着安家已经破落如斯,需要一个老者出来乞讨银两度日了,看到苏姨娘你这般前呼后拥想来应当是我想错了。那这三千两黄金的诊金可切莫别忘记了,若是拿不动,我派人上门去取就成。”

素问那一番话虽说是话粗理不粗的,很多人多少听闻过这些个原本应该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这无双城如今传的最热闹的不外乎是三件事情,一来是素问同安家的那些个说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第二件是王丞相家的那个夫人余氏同那野汉子在护国寺之中所做的那些个苟且事情,第三件就是今日一早才传开的,王丞相的夫人余氏上吊自杀。这三件事情可谓是津津乐道,原本是素问的事情闹得最大,但是这人总是好风月好八卦的,传着传着,也就觉得这事也就不过是安家做的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不地道而已,所以对于王丞相那绿帽事情和悬疑的自杀事件更加的有彩头,所以素问这事倒显得有些寻常不过了。但这有热闹一看的时候,这些个人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在素问说完那些个话的时候,他们一来是觉得素问的确有那个理在,当初自己不要,现在又想要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等到哪天又想不要的时候就随意地打发出去了么,就算是对一条狗,到底也应该有几分情感在的,安家那么做实在是显得太薄凉了一些。又听到素问说三千两黄金的诊金的时候,众人忍不住咂舌了,这诊金天下有几个人能够付得出来的。

段氏好不容易喘顺了那一口气,又听到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她颤抖着一根手指指着素问的鼻子道:“我安家又怎么会少了银两需要乞讨银两度日的!”

段氏那话中气不足,听着倒是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素问右手成拳头捶了一下左手的手掌心,一派恍然大悟的神情,她道:“既然不是要钱,那就是要饭了!”素问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挽歌,娇娇脆脆地叫了一声,“挽歌,咱们这午膳还没吃,这早膳可还有什么剩下的,好歹安老夫人已经到了咱们门口了,好歹也施舍上一些,别是那么的小气。这不要钱光要饭的也不容易,这多实诚,要钱人不一定给,要饭多少家中还是有些残羹剩饭的,安老夫人果真是见多识广,有先见之明!”

挽歌听了素问的话,他这嘴角微微一弯,道:“早上厨娘只做了清粥小菜,多出来的早就已经给了旁的可怜人了已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安老夫人这时间来的实在是不凑巧过点了,要么,再晚一些来,等吃过了午膳,多少还是有些剩下的。”

旁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段氏那跪地哭嚎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像是城门口,酒楼门口那些个喜欢抱着旁人的大腿大声哭诉着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无知小孩的乞丐模样,有些个胆大的直道段氏这讨饭的也不会掐着点儿来的,一时之间,段氏想要营造出来自己可怜无比的氛围被这些个哄笑闹得散了。

段氏先是听到素问说她是个要钱的如今又说她是要饭的,那一张老脸十分挂不住,她看着那些个嬉笑的人,气的浑身发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昏,那些个怨毒的话在她的口中酝酿着几乎是要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但在那些话说出口之前,段氏想到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安青云,又忽地想起眼前这个几乎让她厌恶到死的女子就是救治她儿子的唯一的希望,素问是唯一的,而她的儿子也是唯一的。

段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素问,眼睛里头盛满了哀伤,她扯着素问的衣角,“我求你,我这个当祖母的人求你,救救你的父亲吧,求你了,你要黄金,我给你,我倾家荡产也会给你的。你要我认错,我认,当年是我不好,是我要让你父亲把你丢掉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了,就请你一定要救了你的父亲。”

段氏说着又是要盈盈拜倒,苏氏含着泪扶着段氏怎么的都是不让她跪在素问的面前的,苏氏对着杨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杨妈妈一下子上了前来,一把将虚弱的段氏给扶住,而苏氏则是扑通一声地跪在了素问的面前,她道:“长生县君,不,小姐,你就忍心一直这样折腾老夫人么,你要是要怪罪那就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好了,我一力承担绝无半点的怨言。你高抬贵手吧…”

苏氏哭的十分的凄厉,而她刚刚那一跪则是有着十成十的认真,这一下子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咚”的一声声响,苏氏跪在素问的面前,“小姐你要了我的命吧,换了老爷那一条命吧!”

苏氏一边哭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素问,她看到素问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一副困扰的样子,而周遭的人也已经开始有些求饶的声响出来了,到底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必定是见不得这样不平的事情的,而且素问也不至于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那种事情来,所以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而且自己这般做也能够全了自己的名声,她这般难道还算不得一个女子的典范?情深意重的代表?!

素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她伸出了手,将苏氏从地上拉拔了起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苏姨娘,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苏氏顺着素问的拉拔一下子起了身,她膝盖骨疼的厉害,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欢喜的,到底自己和段氏这苦肉计还是有用处的,虽然这膝盖是疼的厉害了,但总算是换来一个希望。

素问轻声地道:“你们两个人都年纪一把了,我要你们的命干嘛呢,是杀了你们剖开身体研究你们的狼心狗肺呢,还是要把你们做成人棍丢在酒桶之中泡药酒喝?你们两人这些年做的怨毒的事情还算少么,就算你们愿意当人棍给我酿酒喝,我还得担忧着酿出来的酒剧毒无比呢。”

苏氏面色一凝,她的欢喜瞬间冻结在眼内,素问这手一挥,松开了苏氏,“行了行了,你们这两人也就不用在我这面前来演什么戏了,你们不觉得累得慌,我看着也觉得腻的慌,寒碜得慌。”

段氏和苏氏见素问这样半点情面也不留,却还是被素问给一句话堵上了。

“对了,安家既然还没有破落到那种程度,怎么安老夫人离开那么久的时间竟然是没有一个半个的丫鬟婆子发现,这安家的人看起来也实在是慵懒的很了,趁着如今安家今时不同往日,也是应该开源节流了。不过,我看不是那丫鬟婆子没有发现了,而是有些人想着当着别人的面表现表现吧!”

素问在说这些个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勾勾地看着苏氏,她可没有忽视刚刚她在走出门的时候,这小巷口有着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不放。而在她出门同段氏也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那苏氏就一下子冒了出来,如果是刚刚一路寻来的,这面色上却没有半点的异状,甚至连汗水都没有一滴,那姿态就好像已经等在一旁许久了,就等着她出现的时候杀出来瞧着有什么的好处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