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听完素问的话,她的心中也咯噔一下,看着苏氏的眼神也多半是带了一些个怀疑的神色。段氏怎么是能够不怀疑的,虽然自己是厉声警告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有张妈妈是不能跟来的,但依着跟着自己多年的张妈妈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半点也是不紧张的,势必会通知了旁人来寻着自己,眼下安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依靠的,张妈妈多半也会找了苏氏。而自己刚刚在这里又哭又闹那么长的时间,家中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但等到素问一出现的时候,就完全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一个全部都冒了出来,这巧合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段氏联系苏氏这人平常的性格,这弄虚作假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现在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苏氏张了张口,她看着素问道:“你别胡说八道!”

“我到底是不是胡说,苏姨娘你这心中有数。”素问沉声道,她看向段氏,面容清冷,“你也别自诩我祖母了,我受不起,也不敢有你这样的祖母。身体里头流着安家一半的鲜血,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恶心不过的事情了。你要我救安青云,我这不也是救了,他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没有半点的性命之忧。至于旁的,就算是你再付多少的诊金,我都不会再为安青云给诊治了。因为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而且这做人是要有些骨气的,你之前说没有我这样的孙女,我应了你。现在你又要说我是你的孙女,安老夫人,你这变来变去的,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么,还是你是没有主心骨的人,一根墙头草?不过就算你是墙头草,很对不起,我素问也不是由着你来靠的。”

段氏一张脸刷白刷白的,她指着素问,颤抖着一根手指,抖着声道:“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来,你这样还是一个人么?”

素问轻笑一声,她道:“大约这无情无义也是安家血脉里头有的,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安家的,自然也可能会沾染上无情无义,你也无需太过惊讶了吧。毕竟你不是从以前就开始这么做的么。至于我是不是人,这种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向都称呼我为妖孽的么?”

段氏泯灭了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素问,她还是那样笑容如绽放的昙花一样看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脱脱的一个妖孽。

可不是妖孽么,段氏想着自己耍尽了手段,结果现在换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种羞辱罢了,这种羞辱是她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但自己每次被羞辱的时候,都是和素问相关的。

段氏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了,但她却还是带着最后的一点希冀,她伸手去素问,最后拉住的也不过就是她那水洗天青色的衣袖的衣角而已,她死死地拽住,像是最后的一搏,“求你了,真的是求你了。”

此时此刻的段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也没有了那些个不可一世,她几乎是濒临崩溃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着一个人,这是第一次,也是她人生到如今这个年纪的唯一一次。

素问慢慢地掰开段氏紧攥着她衣角不放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慢慢的,轻柔无比的,她看着段氏,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也依旧是那样的清甜,她说:“太脏了。”

段氏感受着自己刚刚被素问拉开的手指,上头似乎还沾染着素问手指的温度,冰凉彻骨,比她的言语更甚。她觉得太脏了,也不知道她最后觉得脏的是是她这一双手,还是因为安家。

段氏一下子像是苍老了无数岁一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了,她还能够有什么所求的,根本已经什么都不用再求了。

段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然后这双腿一软,一下子倒了下去,索性身后有着一个丫鬟垫底这才没有一头载到地上去。

丫鬟婆子一下子尖叫起来,苏氏见到这样的情况,她这心底之中也有些着急,她匆匆忙忙地想要上前去看,却见素问拦在了她的面前,素问这神情是有些似笑非笑的,她看着苏氏道:“苏姨娘你担心个什么,要是老夫人病重了,如今俺家当家做主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苏氏面色一凝,她很想训斥上几句,但心中却是对素问刚刚所说的话从心底之中就是有些认同的,如今安青云那个样子,而段氏一旦病在床上,整个安家可谓是群龙无首,自己最有资质,以前又是当家管事的对于府中上上下下的那些个事情也是清楚到不行,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她得趁着这个机会将安家的实权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方好,不然等到段氏再生龙活虎起来,又或者是莫氏想要占着这个便宜回到安家来,她就真的没有半点的好处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只能将所有的权力交托到身为正妻的莫氏手上,到时候子自己是要吃香的还是吃素的,那可都在莫氏的手上拿捏着了。

“所以,苏姨娘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又怎么能够有这样重新上位的机会?”素问对着苏氏道,“记得将我的诊金送来给我,否则,你知道的,我随时都有可能将你从哪个位子上拉下来。苏姨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应该要怎么做的是不是?!”

苏氏听出了素问口中那些个威胁的意思,三千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安家之中也不是没有这么一笔数目,苏氏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一想到这三千两黄金要送到素问的手上的时候,苏氏就打从心尖上就有些开始颤抖起来。可相比较这些个黄金,苏氏只觉得自己最害怕的还是素问和莫氏可能会回到安家去这个讯息,而刚刚素问说出口的话也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一点,如果她不给黄金,只怕素问这人真的什么都是干的出来的。

“不过就是三千两黄金罢了,小心砸死你!”苏氏有些愤愤然地地道了一声,她急急忙忙上了前,去看着段氏到底如何了。

素问一声轻笑,“我就等着苏姨娘你。”且看看,到最后的是你死还是我死。

素问也懒得理会那喧闹,她直接回了浮云小筑,将那些个闹腾的声音全部都关在外头,这样的人,素问想,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他们是一家人呢,这实在是太闹心了。

午膳之前,素问写了一张单子让挽歌拿了去给肃王府交托给容辞。容辞这人,中毒时间太长,中毒又实在太深,如今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要想要能够成功将那已经扎根在血脉之中的毒术一次性清除出来,首先还是应当先将他稍微养的壮实一点,免得到时候,她这药还没有下,容辞就已经承受不住那几乎是刮骨疗毒一般的痛楚而在她的手上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他死了不要紧,她这招牌可就被坏了。所以素问下了一些个单子,上头有一些食疗药疗,吃上一段时日,应该能够将他养的不会像是现在只剩下一副皮囊包裹着骷髅架子一般的模样了,等到那个时候再进行去毒会比较胜算大一些。

挽歌回来的时候,倒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段氏中风了,现在也已经同安青云一般瘫倒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了,那舌头和打了卷似的,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的,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整个安家如今已经可算是愁云惨雾了。

素问在听到段氏中风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段氏这人养尊处优的,人这年纪大了一些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个毛病,有中风这种事情也算正常不过了,段氏这人,一向卑睨着人惯了,如今也可算是报应了。

“如今这无双城里头应该是在传,我是如何气死了自己的祖母吧?”素问轻笑着问道,刚刚在门口人多,这人多嘴杂,就算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也是要和她扯上关系的,传言只会越传越疯狂哪里还会有几分真实可言。“其实,离气死还是差一些的,”素问撑着下巴,看着挽歌道,“那慈安师太可有什么消息了?”

挽歌点了点头,“那慈安师太自从‘云游’至今已经快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据丐帮打听来的消息说,如今的慈安师太正在回无双城,大约再过七八日就会到了。”

天下间最消息灵通的就是丐帮弟子,不管是那个城镇都会有着他们的身影,而他们之间彼此交流又有着独特的讯息,且快捷。这天下间如果要寻人的话,找丐帮弟子打探是最靠谱的,只是丐帮之中打探人这种事情收取的费用还真是不低,挽歌也是在没有想到,以前那些个以天为被地为庐的丐帮子弟如今倒是有着不少的生意头脑,倒是知道如何赚取银两的了。

素问再给付那五百两黄金的时候倒是眉头都没有皱一皱,如今听到那慈安师太很快就要到无双城的时候,素问也终于是觉得自己那五百两的黄金总算是花的有些价值了,只有人全都到齐了,这才会有精彩的好戏,段氏那种又哭又闹的不过就是一些个小把戏而已,哪里能够同她相比的。

“你且盯着,等到慈安回到无双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带了她来,否则只怕有些人是要抢在咱们的面前杀人灭口了。”素问叮嘱了挽歌一声,她可绝对不允许她所构架的大戏一下子就这样子付诸东流了。

“是。”挽歌应了一声,既然姑娘这样交托了,挽歌自然是要将事情办妥的,他微微抬眼看向素问,道,“姑娘就打算那样放过苏氏了?”

挽歌看今天素问对苏氏的态度,那似乎和平常有异,今天她看起来是十分的温和,竟然没有对苏氏做出一些个教训,挽歌还以为依照素问的性子,她应该是不会放过苏氏那人才对。原本如今现在的安家是素问和莫氏还有安晋琪回去最好不过的时间了,安青云重伤不能起身,莫氏中风,身为当家主母的莫氏和嫡子嫡女回到安家接手那些东西是再正常也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可现在素问半点也没有想要回到安家的打算,甚至于她还提点了苏氏。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姑娘睚眦必报的性格了!挽歌在心中这样想着,难不成姑娘也会那样菩萨心肠不成,还是觉得安家受了这样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素问听到挽歌的问话,她抬起了头来,朝着挽歌露齿一笑道:“挽歌,你果真还是太嫩了!”

要她放过苏氏?这么可能!天塌了她都不会这么做的,她只是在等着最适当的时机做出反击才是,就让苏氏掌权几日,让她觉得自己还能够掌握住眼前这一切好了。

丫鬟在门扉上轻轻地扣了一扣,得到素问的示意之后,她方才走进了门来,低垂着头看着素问道:“姑娘,有人送了一大箱的金子来。”

丫鬟在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声音之中微微带了几分颤抖,那是因为激动,想她在家的时候能够见到银子已经是不错的事情了,素问给的月钱不低,每个月她们这些个丫鬟到手也有二两银子,若是素问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会赏给她们一些银两,这般算下来,一个月也是有三四两的银子,比别的府上的丫鬟都是要月钱高的。但是自打进了这浮云小筑之中,那些个银子已经没有什么稀罕的了,因为她们时常可是能够瞧见金光灿灿的金子的,偶尔姑娘还会赏赐上几颗金裸子。但刚刚瞧见那一大箱子的金子的时候,丫鬟们还是有些惊讶到了。

“哦?谁送来的?”素问问着那丫鬟,心想苏氏果真是急不可耐的,巴巴地就把金子送了过来好想堵住了她的嘴,好让她不再踏进安家,她也方便在安家作威作福了吧。

“是…是长乐侯府上送来的三千两金子,说是想请姑娘去问诊。”丫鬟道。

素问听着丫鬟的话,想了想自己听到的长乐侯三个字,她想一想之后才想到了一个人,这签下卖身条约的姚子期不就是长乐侯上的小侯爷么。

“看谁的病?”素问又问道。

“那些个人说,是小侯爷得了怪病,太医们都是诊治不好,小侯爷半点也是不让太医们近身,所以这才来请了姑娘。”丫鬟又道。

素问想到那素有“无双城小霸王”之称的姚子期,她这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来,这有人上赶着巴巴地来给她送了银子,素问自然是不介意的,再说,那姚子期还欠着她金子呢,也应该是时候叫他还上一还了。

素问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身道,“我去看看,挽歌你不是说咱们这药铺开了还缺人手么,这长工如今可是有了。你把那卖身契给我拿来。”

挽歌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看着素问那只差是在脸上写上奸诈两个字的素问,他侧身站在一旁,心想着,也算是那小侯爷倒霉这卖身契签在素问的手上,只怕素问不压榨出一层血肉来是不会罢休的。

挽歌这般想着还是乖乖地拿出了当日姚子期签下的那一份契约书递到素问的手上,素问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将这一份卖身契折叠妥当,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头确保不会掉下之后她方才背着自己那几乎不怎么离身的竹箱子出了门。

在前头的铺子里头,长乐侯府上的几个小厮正在厅中候着素问的到来,见到素问出来之后方才又毕恭毕敬地将素问迎上了门口停着的一顶轿子之中,抬着素问直接往着长乐侯府上去。

说起这长乐侯,主上还是御赐的外姓王爷,只是越国之中是有规定的,这外姓王爷的王位虽是有着继承的权力,但三代之后便是往下掉一阶,到长乐侯的时候,刚好是三代之后,所以这王爷递减成了侯爷,不过当年这长乐王爷也不用过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手上无什么兵权和实权,所以到了长乐侯姚开复的手上也就保留着侯爷的尊荣和俸银,在朝堂上有着一处不算是太过扎眼也不算是太过平静的地方站着,姚开复倒也没有什么往上爬的野心,所以在仕途上也没有怎么用心,守着良田美顷手上有一些个别的营生,倒也算是应了封位——长乐二字。到四十多岁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有着三个女儿,本就已经没了什么旁的心思,却不想在这不惑的年纪的时候,同样已经年纪一把的侯爷夫人竟然是有孕了,这老蚌生珠,得了姚子期这么一个矜贵的儿子,那个时候最小的那个女儿也已经嫁人生了和已经两岁的儿子了,结果他就是在一群年长的姐姐姐夫还有一群年长的外甥的关爱下长大的,因为太不容易,所以有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这长乐侯府上总是要鸡飞狗跳一阵。

自打上一次在花楼之中所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姚子期回到府中整个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是被魇住了还是吓破了胆子,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却又是怎么都不肯让那些个太医们给他整治的,府上的人一贯是宠坏了,半点也拿他没有法子。眼见姚子期一日比一日虚弱,一个一个都急红了眼睛,最后也不知道是素问的医术响亮还是她的名声太响亮,老侯爷觉着素问能够治好舒太妃的,自然也是能够救治好他这唯一的儿子的,一打听到素问已经从护国寺之中回到城里来了,二话不说就让人抬了三千两的黄金去求医去了。

所以素问在一踏进长乐侯的大门的时候,就瞧见在这门口站了一溜的男女,这一个一个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二十多岁的,一个一个都是眼巴巴地朝着她看着,这最前头的则是一个穿着暗色花纹的头发花白的老者。

“长生县君?”那老者上前了几步细细地看了看素问,忽然地他这老泪刷一下地就流了下来,他双手拱拳朝着素问行了一个礼,道,“还请长生县君救救我儿。”

“…”素问实在是受不住这样大年纪的人朝着自己行礼,又是这样哭的老泪纵横的,她急忙上前扶了一下,道,“长乐侯别急,我先看看小侯爷再说,你看怎么样?”

这长乐侯姚开复比之段氏那自然是看起来要和蔼的多了,否则素问也不会不敢受他这样的一个礼数,要是段氏,就算是在素问的面前折断了腰跪断了腿素问都不会想着要多看她一眼。

姚开复听到素问这么说,他急急忙忙地领着素问往着姚子期的厢房而去,这身后自然是跟着那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一堆男女,转了花园,在姚家最好的地段的那一个院落就是姚子期的,姚开复领着素问脚步不停,他现在心中最担忧的就是自己那个儿子,也已经顾不得素问是一个女子,领着她贸贸然地进了男子的院落多半是有些个不合礼仪的,哪怕素问是一个医者。

素问原本就不在意这种东西,她跟着姚开复走着,直到姚开复推开了院落的房门,对着素问道:“我儿就在里头。”

素问伸手将房门敞开,她走入了一些,瞧见了那富丽堂皇的雕花床,然后又看了一眼半靠在床头的那个人,素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靠在床头的姚子期瞧见素问进来,他这又羞又怒的,忍不住开口喊道:“不许笑!”

只是姚子期这几日病得厉害,声音虚弱无比,这一声责骂倒是有些像是害羞的胶嗔了。

素问看着姚子期,落到他披散的长发,身上的女装,耳环项链手指上的丹蔻一类,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道:“果真是好一位美娇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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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骚年们!

第一百零九章 心病

素问那一声笑让姚子期整张脸黑沉一片,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会把素问给找来,姚子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再见到素问,上一次在花楼之中遇上这个女人的时候,姚子期对于这个行为诡异的厉害的人是又惧又怕,尤其是她逼着自己签下的那个契约,一想到那个契约,姚子期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可现在,姚子期只觉得自己难堪无比。

素问打量着姚子期身上的装束,其实姚子期这人生的不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因为年岁也不大,所以还有些稚嫩,这般粉嫩嫩的女装穿在他的身上倒也的确有几分漂亮,长发披散着,而姚子期的耳朵上穿着耳环,红色珊瑚耳环戴在他那小巧的耳洞上,露在被子外头的那一双手涂着粉色的单蔻,这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早上初醒的千金一般的娇弱。

素问还是头一次瞧见一个男子穿着红装,不是没有瞧见过比此时此刻的姚子期更加俊美的男人,单从容貌上而言,容渊的容颜更是绝艳,但是这穿着女装的男人这可是素问头一次见到,所以这突然之间瞧见的时候,素问不免地就笑出了声。

姚子期整张脸青黑青黑的,他很想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素问的肩膀恶声恶气地警告她不许笑也不准笑。姚子期哪里不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是有多么的搞笑。这已经不是他头一次穿女装的。

因为姚夫人生下姚子期的时候已经年岁一把了,所以姚子期先天不足,身子格外的羸弱,老侯爷姚开复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一个宝贝蛋子,自然是格外的在意,生怕就这样没了。这民间可是有着传统在的,若是一个孩子生的格外的羸弱又不好养的话,若是个丫头就当做男孩子来养,要是个男孩子的话就当做丫头来养,这样上天就会错认,也就不会把孩子给收走了,所以姚子期小时候经常是穿着女装的。

那个时候姚子期年纪还小所以也就不记得什么,等到后来记事了,便死都不愿再穿女装了。只是这些日子他高烧了几日,所以身体虚弱。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就怕姚子期这一下子就这么突然之间没了,又是倒腾出来那女装,硬逼着他穿了下去,他这想要脱下来,他那已经老迈的母亲就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逼得他这一身女装穿在身上怎么都是脱不下身,不想却是这样被素问给瞧见了。

姚子期见素问那笑得格外灿烂的脸孔,他只觉得羞愧难当,自己这个模样什么时候是被旁人见过的,他真是脸面都要丢光了呀,他又羞又燥又恼怒的。

素问一看姚子期那还能够气势十足地朝着她喊着,虽然稍微有些虚弱一点,但还没有到气息奄奄的地步,这面色虽然有些病容,但眼神之中还算有几分的光彩,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姚子期鼓着一张包子脸看着那面色上笑意未落的素问,暗自地磨着牙,却又是奈何她不得,首先这功夫上没有素问厉害,别说是现在虚软无力的他了,就算是之前正常时候的他也不是素问的对手,他这憎恨也就只能留在心底之中默默地憎恨上一番而已,更何况如今他那些个年长他许多岁的姐姐和姐夫,还有一些个比自己还要年长上一些的外甥们,姚子期自然是不能够轻易动手的,更何况对着一个姑娘家动手的,实在是有些有损他的威名。更何况是当着他那个性上略微有些板正的父亲。

姚开复见姚子期刚刚那模样,他的心中也有几分焦急,他可是听说过素问的名声的,这三千两的黄金是小,这素问万一要是甩手不干转身就走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还真的不知道是要如何是好的。

所以姚开复听到自己儿子那样不尊敬的话,他怒斥了一声道:“不许无礼,爹特地请了长生县君给你来看病,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县君说话!”

姚开复呵斥了姚子期一声之后这才带了笑容看向素问道:“我这孩子素日里头是被我给惯坏了,这性子稍稍有些骄纵,但心眼到底是不坏的,长生县君不要见怪才是。”

“不见怪!”素问随意地摆了摆手,“小侯爷现在这个模样可算是温和许多,当初更难听的话我也是听过的,不打紧。”

姚开复这心中咯噔一声,想着自己这孩子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长生县君的,这两人之间应该不会是有什么过节才对吧?!姚开复的心中满是疑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他细细地问些什么,而且素问的面容之中也的确是没有半点的介怀恼怒的神情,所以姚开复的心中也微微有些镇定了,看着素问上前走近,他心想着只要这脾性古怪的长生县君没有当场拂袖而去就好,只要不拂袖而去,这一切应当是还有商量的余地的。

姚开复也跟着上前了几步,这嘴中也客气的厉害直道着一个“请”字。

姚子期听到素问是自己的父亲请来给自己看病的,他这心中是更加的不情愿了,只觉得当初要不是在花街柳巷之中遇上素问,自己许就不会生这样的一场大病,更是不用被逼着穿着这些个叫他觉得难堪无比的女子衣物,更不用受素问的嗤笑了。姚子期这样一想之后,那少爷脾性也就上来了,杖着如今是在自己府中,这里站着的也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人,必要的时候就算是一拥而上也能够给素问一些个苦头吃吃的,他急忙是朝着越走越近的素问挥着手,像是一个任性无比的孩子一般地嚷嚷着:“滚开,你这个庸医,你这个蒙古大夫,你会治些个什么毛病!”

姚开复瞧见姚子期那人心的模样张口就想着要训斥上几句,却见素问的手一拧,一把将姚子期刚刚还在胡乱挥舞着的手一个反剪在身后,那力度可是半点也不减弱,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似乎是听到了“咔嚓”的一声,那些个疼痛从自己的肩膀处传来,袭遍了全身。

“你这是来治病还是来杀人的!”姚子期大声高喊着,他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期期艾艾地喊着,“爹,救我!救我!她是要弄死我了!”

“小侯爷,我劝你最好还是要乖一些。”素问松开手,朝着姚子期看着,她的神情淡漠,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肯听话的孩子一般,“你难道没有听说,之前一个被我医治的人,那是被吊起来足足抽了一百下鞭子的么?你要是乖一些,或许是能够少受一些痛苦,你要是不配合我的诊治,我就不能保证到时候我会不会将你丢进冰窖之中关上三天三夜来给你治病了。”

素问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是听得姚子期浑身一抖,他看着素问,那如同古潭一般的眼眸之中没有半点的起伏,姚子期心知素问这说得出的事情一定是做得到的,她那些个手段,自己已经是触碰过的。这人一贯是有恃无恐,手段又是极其的厉害,自己之前已经在她的手上吃过一次亏的,如今不过是仗着素问在自己家中所以这才仗着胆子这么对她了,却又忘记了这人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而姚子期也晓得素问刚刚所说的那吊起来打了一百鞭子的人是谁,那是当今的皇长孙殿下,堂堂尊贵无比的皇长孙殿下都是如此的,要是她说自己要被丢进冰窖之中三天三夜来治病,只要她使用一些个手段能够让自己真的从冰窖之中活着出来,说不定他爹他娘还有姐姐姐夫们都要对她感恩戴德。

姚子期这样一想之后,觉得自己实在不是素问的对手,闹腾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也就乖乖地靠坐着,撇过了头不再闹腾也不去看素问。

“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素问道了一声。

姚子期不敢拒绝,只得乖乖地把自己的右手往前一送。姚开复可甚少瞧见自己这个一向是任意妄为,打从出生自日开始就折腾得他一条老命一脚踏进棺材的儿子竟然真的听了素问的话伸出了手让她把脉,这可算是新鲜无比的事情。之前那些个被请上门来的太医还没靠近就已经被这个小祖宗给又丢东西又闹脾气地赶走了,别说是他伸出手来,他大约只会是将脚底板踹上那些个太医的脸。这般乖巧的模样让姚开复不由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自己是不是眼前花了,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姚子期的三个姐姐并着自己的相公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小祖宗,这小祖宗一贯是要撵鸡别人不给撵鸭也不敢逆他麟的主,哪里会是这样的听话,所以对于素问这手段又是多了几分的敬佩!

素问看了一眼姚子期,这个傲娇的小M,不给点S就是不听话的主,整一个欠打的货。

素问伸出手搭上了姚子期的腕子,细细地把了把脉。其实姚子期压根就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惊吓,想来就是因为当日在花街柳巷哪里所受的刺激,那面黄肌瘦的,想来这几日是胃口不好,所以有些营养不良了,而那闷闷不乐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郁结在心的模样。

姚开复见素问开始把脉了,他微微凑上了前几步,问道:“县君如何?”

素问看了一眼姚子期,她淡淡地道:“心病。”

姚子期听到素问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轻嗤了一声,嘀咕道:“庸医瞧不出毛病的时候,多半都是寻了这个借口的!”姚子期这么说的时候,他带了几分迫切,看向姚开复道,“爹,让她走,让她走!”

素问又看了一眼姚子期,四平八稳地补充了一句:“因为一个男人而有的心病。”

素问这一句话说出口,姚开复这身子抖了一抖,一脸的不敢置信,厅上那些个人也全是不敢相信的很,直觉就是自己听错了,姚子期涨红了脸,斥责道:“你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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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今天更新少了,那是因为新哥第八个相亲对象害的,那个大极品…我真心不知道是想要哭还是要笑,因为实在是太奇葩了。

握拳!八个相亲对象全是奇葩,奇葩中奖率百分百的新哥是大苦逼不解释,表好奇相亲的事情,因为会笑死你们的…

我明天绝壁是要好好更新。

骚年们,相亲什么的,真心不科学,新哥一直觉得是我打开相亲的方式不对!半是明媚半是忧伤地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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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践踏自尊

姚开复那一张脸那一个叫分外的精彩,他原本只是以为自己的儿子是纨绔了一些,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这个儿子倒成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姚开复自己这脑袋里头轰轰作响,眼前一片空白,想着自己原本已经是认命了,以为自己这姚家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是要断了根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更是想着他能够有些出息,能够将姚家好好地传承下去的,对他平日里头所做的那些个荒唐的是事也一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自己多年的放纵竟是让他成了这般的模样!

冤孽啊——

姚开复那一张老脸僵硬无比,几乎是要老泪纵横了,难不成这上苍是真的要他姚家断了根不成么?!

姚子期看着自己的那些个亲人,他们这脸上的神情已经是有些微妙起来了,看在姚子期的眼中,只觉得在素问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他们都以看有病的姿态来看着自己,这娈童这种东西虽是有的,但多少还是上不得台面来的,更何况是在姚家之中,就算是真的有这些的存在,也都是藏着躲着,不好示人的。

姚子期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一把撩开了被子就是扑向素问要同她拼命,这女子欺压他也就算了,这如今竟然还毁他的名声,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姚子期这几日一直虚软着,他这还没下床就已经前爪抽筋后爪打结,这微微一个踉跄,直接从那床上载了下来,摔在了素问的跟前,那一个摔的结结实实,摔得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眼前星光直冒,痛的直打哼哼,半句话都喊不出来了。

素问看着像是一颗倒栽葱一眼摔在自己面前的姚子期,这样一个四肢不勤的人还要学着人逞凶斗狠,这些年果断是姚家的祖先庇佑了,这才让这么一个不成事的家伙平安活到现在,无双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治安不错,要是搁在江湖之中,这死得就是他这种嫌命不够长的愣头青。

姚子期的三个姐姐见自己这个几乎是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弟弟摔的这样很,自然是于心不忍的厉害,急急忙忙就上了前去将姚子期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怜惜,却也有着一些个不成器的感叹。

姚子期是摔的狠了,他原本是想要给素问一些歌教训的,结果现在这一直狼狈不堪的人却是他,姚子期从小开始哪里不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的,他觉得委屈的厉害,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不甘心的缘故,他这鼻子眼睛都开始红彤彤起来,像是个孩子似的。

“我说小侯爷,你一个男人有些骨气吧,这拧不过人的时候就红了鼻子红了眼睛,这是不是打算着哭给人看呢?”素问用眼角睨着姚子期,“你这是三岁的娃娃还没断奶吧?你还觉得有脸面的?要不要给你寻了奶娘给你喂两口奶?”

素问说这些个话的时候,声音薄凉,听着略显得有些刻薄,尤其是这最后半句的时候,更是十足的轻蔑。这是个男人的一般听到素问说出这种话真心恨不得将素问就这样给灭了又或者是直接将自己给灭了。

姚子期现在恨不得是扎素问的小人,天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话半点也不留情也就算了更是十足的看不起男人。他撇开了头不去看素问,只是那眼中即便是酸涩的厉害,他也不敢真的落下一滴眼泪来,就怕素问真的给他弄来一个奶娘给他奶两口。他如今已经很是没有自尊了,又何必再被践踏一回。

“你的心思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觉得自己把人当朋友了,如今这朋友却又背信弃义抛弃你了,觉得这心底里头难受是不是?”素问打量着姚子期,声音越发的不屑,“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心是豆腐做的吧,稍微戳一下就碎成了渣。你这人压根就没什么毛病,不就是觉得自尊心受损了么,屁大点事儿也值得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你可真对得住一把年纪才把你生下来的老侯爷!”

这姚子期本就没什么大事,他身体虚弱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是再能耐的像是兄一样汉子几天怎么吃东西都能变成一个林黛玉,更何况是姚子期这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走几步路都得带着喘的公子哥,能不手脚发软么。至于姚子期郁结在心的原因,素问也是猜的。这长乐侯府虽不能比什么王府皇宫的,但也是生活长乐无忧的。像姚子期这样养尊处优,整日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的人还能够有什么烦心事,当初他信誓旦旦地帮着容毅来寻事的时候,那一脸的正气凛然,可以看得出这姚子期平素为人是不怎么样的,但对于朋友应该还是愿意两肋插刀的,结果却是被那所谓的朋友插两肋几刀,所以这才觉得受了刺激,闷闷不乐了,也没什么能耐,不会作践别人只会作践自己。

姚子期被素问说中了心事,他的确是有些不大甘心的,想他也是诚心诚意地当着容毅是自己的哥儿们,所以待他也是格外的不同的,他受了委屈,自己二话不说就给帮着去出头,哪怕是得罪了肃王和庆王都浑然不在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一有事情之后,容毅却把一切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一下子撇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想着陷害自己。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但到后来他听说容毅中了毒,他这才相信自己不过就是被人利用了当做枪使了一回了。他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又受了惊吓,这才病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病却是闹得越来越大,最后还把素问给招来了。

这女人一张嘴巴半点不留情也就算了,甚至还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尖酸刻薄无比,将他千疮百孔的内心给剖了开来还狠狠地撒了一把盐,还一副“这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的模样,完全无视旁人正在淌血的心,她怎么就可以这么冷血,这么无情地说出那种话来。

姚子期被素问训斥的很想直接一头撞死在雕花大床的床柱上。

“这姑娘家的才作,你一个男人的,这作个什么劲?就你那豆腐一样旁人轻易出触碰不得的心,稍微受了点刺激受了点委屈就这么一个德行,你知道这种叫做什么不,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这样的废物活在世上也不过就是徒然浪费了食物,我看你这从小吃的东西压根就光长个子不长脑了,你要是根柴火,还能砍成几节塞进灶台之中一把火点了烧个水。你说你整日除了花天酒地花你老子的钱财当散财童子,你除了吃饭睡觉,你还能干个什么?”素问看着姚子期问道。

姚开复原本还沉静在自己儿子是不是思慕男人这件事情上,这一转眼听着素问这事,他回过了味来,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恍然想起,皇长孙出事之前是在花街柳巷的,正是和自己这儿子在一起。平日自己这儿子去了那种地方回来虽不能算是兴高采烈,但也不会像是哪一日回来的时候一般的失魂落魄。听到花街柳巷发生的那些个事情,原本姚开复还以为他是在哪里受了惊吓才病了,现在听来倒可能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还和皇长孙有些个关系。

姚开复这眉心微微皱着,他也不及细想皇长孙和他儿子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见素问这训斥着自己那儿子,这话说的还有些个过,原本这训斥儿子的事儿应当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来做的,只是每每子期做出了一些个错事,自己想要训上一训的时候,这府上就是有不少的人求情,就连自己的女儿也都是求着不让他这训斥的。他的夫人又是年纪一把生下这孩子,这产后没个几年就因病去世了,死前拉着他的手千交代万嘱托要他一定是要好好待着这唯一的儿子,所以每当姚子期做了一些个混账的事儿,姚开复想要训斥几句的时候,便是想起自己夫人的嘱托,也便是骂不出口打不出手了,久而久之倒养出了这么一个号称“无双城小霸王”的儿子来。如今听到素问训斥的时候,姚开复这心底里头竟还是有着一股子的舒坦!

这混小子的确是应当好好训斥训斥了!姚开复这样想着,便是由着素问说着,只求素问这一顿的训斥能够将他说说清醒,这往后能够听话一些,有些出息,他死后也就是能够有颜面去面对姚家的列祖列宗了。

姚子期从来没被人这样训斥过,只觉得素问这践踏了他的内心还不够,如今又是践踏起了他的尊严来,他哪里能忍,忍不住抬起了头对着素问回道:“我自然是会做些事情的!”

“哦,说来听听?”素问以一种“原来你除了当废物还有别的技能”的神情看着姚子期。

在那种神情之下,姚子期只觉得自己这底气明显有些不足,他细细地想了想,这发现自己果真还不会做些什么,好半响之后这才犹犹豫豫地道了一句:“吟诗作对!”

素问鼓了两下掌,“了不起,小侯爷看不出来呀,我原本还以为你只会风流,原来还没有想到是个才子,还会吟诗作对,委实不错,什么时候打算考出一个状元来给我瞧瞧,也好让老侯爷欣慰欣慰。明年春闱,小侯爷定是能够拔得头筹的吧?”

姚子期听着素问的话,他只觉得羞愧难当,他打小就是不喜欢念书的,气走了不知多少个夫子,那些个夫子在外头还说他顽劣不堪难成大器,而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却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好好念些书做些个学问,如今也就不用受了眼前这臭丫头的闲气和鄙夷了。春闱,人家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够得来一个状元之名,越国有多少的天才多少的才子,就算他现在开始日以继夜地看书,看不完的蘸酱吃了,他只怕也是赶不上人的,他耷拉着脑袋,只觉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这十八年来还真的是一事无成的厉害,虽说不喜欢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觉得刺耳无比,但心中却是明白的他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废物,心中满是羞愧。

素问见姚子期这般模样,也便是晓得这男人的那些个锐气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姚子期这人本性还不算太坏,不过就是因为长期以来生活太好又被宠惯了,听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娇气的厉害,整一个王子病,这种人就应该狠狠地摔上一摔,摔狠了疼过了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这才会乖乖地往前走,也只有经历过一些个事儿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个人到底那些是靠得住的朋友,那些是牛鬼蛇神的,光是说是不会明白的,只有被伤过才能够真正地看清。

“老侯爷,小侯爷本就没什么毛病,你放心,只要他好好活着,没什么意外这些年都死不了。但你这请了我来了,这诊金我是不退的。”素问朝着姚开复道。

姚开复连连地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县君肯来就好,我儿无碍那是最好。”姚开复自然是不在意那诊金的事情,他现在只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好好的没事就行了,别的什么都是不紧要的。

“他这几日也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东西以清淡为主,最好先喝些粥,不宜一下子就进食。”素问又道。

姚开复欢欢喜喜地应着,他看着自己那看起来格外乖巧的儿子,又看了看素问,只觉得瞅着素问的时候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那股子彪悍,够劲!大约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把人驯服的服服帖帖的,这成家立业,或许这先成了家,方能够立业,许还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改变一番,脱胎换骨起来也是不一定的。

虽说这长生县君的名声不怎么好听,但这到底也算是豪门大户的嫡女,二品县君的诰命之身成为姚家未来的主母应该是够格的,姚开复想着要是叫素问给进了门,到时候有人帮他管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真真不知道是要省多少的心思,到时候也能够清闲清闲了,所以姚开复以看未来儿媳妇的眼神看着素问,那叫一个越看越满意。悍妻好啊,悍妻旺夫啊!

素问只看到原本还一脸担忧的姚开复如今这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同的意义在,只是觉得原本还一脸担忧的老侯爷如今那一张脸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部都舒展开来,那神情叫一个舒坦,素问也没有往旁的地方去想,想着这老侯爷的脾性倒是不错的,见自己的儿子这样被人责骂的都是一句话都不反驳的,素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道:“小侯爷这人本性还算不坏,侯爷得多费心了,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姚开复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几分,“县君那说的好!骂得也好!子期这孩子打小被我给惯坏了,骄纵了一些,可这本性那是真心不坏的,县君可是看到了本质啊!这孩子也应该是被人说上一说了,许县君这么一说,这孩子能开了窍,从此让我省心了,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可是真多谢县君才是啊!”

姚子期听着自己父亲那几乎是把素问当做恩人菩萨一样供奉起来敬若神明一般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他的眼泪在内心之中汹涌而过,他就知道,这素问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能耐,明明把他训得和一条狗一样,可自己的父亲竟然还能够把她当做恩人一样看待,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姚子期呜咽一声,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也不敢再同素问争辩什么,因为一旦自己争辩,只怕是会被素问再践踏一次,他现在被践踏的就已经足够让他情绪低迷意志消沉好久了,再被践踏下去,他是真的要扯了腰带丢上衡量死了干脆了。

素问看了那宛若丧家之犬的姚子期,她又道了一声:“侯爷,我有些个话是要同小侯爷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一个方便?”

“方便方便!县君尽管说,我们先出去,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上一声。”

姚开复忙不迭地道着,他现在可是已经认定了素问了,想着素问这人,觉得什么都是好的,一个姑娘家的,医术高明,手段厉害,这样的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选!原本看媳妇选媳妇这种事情是不当他来做的,但他从始至终就一个夫人,也没有什么姬妾,所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自己拿了主意,姚开复想着,这是不是要寻个媒婆去说上一说先将人给定了下来才好,这说亲这种事情,不知道是应该去安家说,还是应该和素问的母亲说,姚开复一边将自己那些个女儿女婿外甥丫鬟婆子的赶出房,一边已经琢磨开了,他这最后出门的时候,还细心地把房门瞧瞧地掩上了。

这房中只余下素问和姚子期两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内,本是不合礼仪的。素问本就是个视礼仪如废物的人,再者她是一个医者,这病人是男子,她不也孤男寡女地在的,医者之中没什么性别。这姚子期在素问的眼中,那就是一只断奶没多久刚会走的小狗,这折腾的狠了一点的时候,就想着抓人和咬人了,可惜那牙齿还不够尖利爪子上的指甲还没有长出来。

姚子期倒是心跳如雷,心中想着,她还有什么要同他说的,那不成是打算趁着这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吧?姚子期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以她对自己的嫌弃程度,应当是看不上自己的…

就在姚子期这胡思乱想到最高点的时候,却见自己那眼皮子底下塞过来了一张纸,那一张纸忒过眼熟,而那右下角自己的名字还有手印俱在,姚子期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签下的卖身契…不是,是被强迫签下的契约书么!

姚子期猛地一抬头,想着去拿那一张薄薄的纸,但素问却比他快了一步将这契约书给拿走了,姚子期抬眼的时候之见素问将那纸折叠起来,塞入到自己的衣袖之中。

“明天一早天一亮,去浮云小筑报道。”素问看着姚子期,那略显有些挑剔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端视着摊子上的那一块肉更好一些的感觉,“你这欠下的钱,也是应该还了。”

姚子期愕然,他可没有想到素问是真的是要他当还的,而且当初素问说的可是要他自己赚的钱去还她,他长这么大,哪里自己赚过钱的,“我…”

“你怕是忘记当初你的眼睛是怎么好的了吧?如果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让你变成那样子,到时候我再喊一嗓子,你爹你姐姐姐夫一进来,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的。”素问轻笑地说着,“小侯爷,你可掂量着些,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姚子期垂头丧气,他半点也不敢反驳,只觉得现在站在他眼前的素问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是带着镣铐的奴隶,他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卑微的就像是一个蝼蚁一般。

姚子期双目含泪,是自己亲自签下这般丧权辱国的契约,他是陷入了泥潭,落入了魔爪,除了认命也不能怎么样了。“我…我还病着…”姚子期小声地说着,想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死了么?这不是还没死么?就算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你也得给我出现。”素问毫不犹豫地道,“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在我面前装病,你以为你有这个能耐?”

姚子期抽了一口冷气,他怎么就忘记了素问这人是一个医者,她这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病的,想要在她的面前装病,那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姚子期也自然自己实在没有这样的能耐,只能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素问见姚子期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浅笑来,她伸手拍了拍姚子期耷拉着脑袋,就像是在拍一只宠物一般,“乖。”

姚子期在听到素问对着他说这一声“乖”的时候是越发的想要哭了,当然这并非是以为被感动着的,而是实在是太耻辱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虽然还没有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姚子期觉得作为一个男子怎么也不该是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姚子期有些愤恨地想着,他早晚有一日,是要叫素问再也不能欺压到他的头上来的。

翌日一早,这手脚还有些虚弱的姚子期果真是应了素问的交代,到了浮云小筑。他这到了浮云小筑之中这接触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丫鬟们送上沏好的茶水,询问他想要吃什么早膳,而是从那个穿着青衣常服的一脸冷漠的男子手中接过了扫帚一把,要他将店铺和门口清扫干净。

素问定下每日辰时过后去肃王府给容辞诊脉,以便时刻关注着脉象的变化。容辞原本身为皇子是应当在朝中担任一些个官职掌管一些职务的,那些个皇子多半都是这般,只是容辞在中毒之后变得虚弱无比,所以原本那些个朝务也已经同他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闲散王爷,想着的时候就是去了金銮殿上一番,不去的时候也就不去了。素问既然是答应了给他诊治,那就会做到最好,而容辞也严格按照着素问所吩咐的,从饮食到药浴之中,半点也不敢违抗素问的意思。尤其是清风晴朗两人更是看的紧紧的,半点也不给容辞偷懒的机会,严格按照素问的标准来达标。

素问到庆王府的时候,容辞已经用过了早膳,一边候着素问的到来,一边则是同刚刚下了朝到了这儿来的皇叔容渊说着话。

容辞瞧着自己这个皇叔的时候,有时候还觉得自己这个皇叔做人委实太不坦诚了一些,尤其是在护国寺之中的时候,自己都已经对着皇叔坦诚了自己的心意,结果皇叔这个明面上看着像是面瘫一般心内却狡诈无比的人却半点也没有对自己坦诚。如今更是下了朝连朝服都没有换下就已经来了他这里,这意味着的可就明显的多了啊…

容辞不动声色,皇叔是用兵的高手,这兵法上讲求的就是一个以静制动,而且皇叔也没有挑明了意思,又或者他们挑明了意思也没有什么用处,到底这最后还是要看着素问的。

在下人通传一声之后,容辞就瞧见素问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身上依旧背着那一口竹箱子,她走路的时候目光直视半点也没有留心其他的事物,又或着旁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根本也没什么可吸引人的。

素问走进门的时候,也没有朝着两人行礼,倒是直接走上前了几步,在容辞身边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示意容辞伸出手来,而容辞也依言将手搁置在桌上,露出一节瘦骨嶙峋的手腕子。

素问认真地把脉,容辞看着她一声不吭的认真模样,他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今日长乐侯府上的小侯爷一早的时候就在大街上清扫来的,倒是吓到了不少人。”

这事的确是一件十分的稀罕事,无双城都知道那小侯爷姚子期个享乐的主,那可一个小霸王,一大清早乖乖地扫地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见,也难怪乎传播的那么的快了。

“他欠了我钱,自然是要以做事来抵的,怎么算也可算是公平合理,他不吃亏,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是?”素问收了手,从竹箱子里头拿了一瓶药递给了容辞,嘱咐他一日一颗。

清风从容辞的手上接过了药瓶,放进了袖袋里头,虽说打从心眼里头感激素问来诊治王爷,但听着素问刚刚那一句话,他倒是觉得有些不是那么个味儿,这占尽了便宜的人竟然还说自己没有沾到便宜,这可真是…他觉得做人能够像是素问这般将无耻和厚颜做的理所当然的姿态的,还是绝无仅有的。

容辞微微一笑,想必那姚子期也是被素问折腾过了,所以这才敢这样乖乖听话,否则依着姚子期的性子,早就揭瓦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