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看着安卿玉,她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或许她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的吧。

倒是安卿玉看到地上出现绣鞋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又有人走进来了,她原本是还以为又是那些个大夫又或者是谁,但抬头看到的却是莫氏,安卿玉倒是没有想到,在看到跟在莫氏身后的周姨娘和孙姨娘时,安卿玉的胸膛之中被愤怒充斥着,她指着莫氏,声音如同夜枭夜啼一般的尖利,她抬起了右手,原本是要用食指指着莫氏的,但是这手抬起来了之后安卿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食指了,原本在有食指的地方却是被重重的纱布缠绕着,而这纱布上面的那一点红刺激了她的眼眶,她狂乱地用右手拍打着锦被在那边不停地叫嚣着,“滚!你给滚!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得意,这些都是你那宝贝女儿赋予给我的,你现在高兴了?我娘被你们弄死了,现在爹也不要我了也不宠着我了,安家现在都已经成为你们母女两的天下了,你们高兴了吧,高兴了吧?!”

伤口因为安卿玉那激烈的近乎是有些疯狂的动作而再度裂开,鲜血再一次蔓延开来,那一点红点迅速地开始熏染开。

“大小姐又何必如此这般激动,夫人才是你正经的母亲,苏姨娘虽是你的生母,但说到底你这应该叫母亲叫娘的人也只有夫人一人。”周姨娘看着安卿玉如今这落魄的样子十分的高兴,觉得素问只削了她一根手指也算是仁慈的了,应该在她的脸上画一朵花写上几个字才是最好的,她接着又道,“苏姨娘原本便是自己犯下了错事这才有了惩罚,这些都是老爷下的命令,同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大小姐你可不要弄混了才是!”

孙姨娘也连连点头,迎合道:“老爷做事素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既是苏姨娘犯下错,这怎么是能够推到夫人的头上去。再说这原本是在热孝期间,大小姐你不好好在家中守孝也就算了,怎么还跑出去抛头露脸,这本就是一个错处了。且老爷早早就已经下了吩咐,对素问小姐那是要以礼相待以嫡女的身份来对待的。素问小姐这般尊贵的人,又怎会同你一般计较,必定是你在哪里惹到了小姐才有了这般的对待!”

安卿玉哪里听到周姨娘和孙姨娘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她只看到两个人的嘴巴是在不停地张张合合的,想来这说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就算是不好听的话她现在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听到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却听不到她们的一个字。

周姨娘何等心细,一下子就发现了安卿玉那神情之中的茫然,又见她没有反驳自己和孙姨娘的话就知道她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诡异的。

“大小姐,你这般到底是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的?你且说说,如今夫人也在这里,若是真的是素问小姐的不是,或许夫人看在小姐也是老爷的子嗣的份上会让素问小姐来帮大小姐你诊治,你这手也许还有可能回到当初的时候那样,大小姐你还能接着抚琴习字画画,你看如何?!”周姨娘看着安卿玉道。

孙姨娘听着周姨娘这说出口的话,她只觉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周姨娘的心肠变得这般的好了起来,以往的时候苏氏可是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周姨娘了,待她比待自己要狠得多了。如今安卿玉落难她应该最高兴才对,怎么现在反而是为了安卿玉开口求情起来了?这般想着孙姨娘不由地是多看了周姨娘两眼,但看到周姨娘那神情是一脸的看好戏的模样,孙姨娘又觉得许是自己刚刚听错了,她这样可不像是要帮着安卿玉的意思。

安卿玉半点也听不到周姨娘的话,她直觉觉得周姨娘必定是完全的不安好心的,她们现在都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都是在诋毁着自己的。她那一双被愤怒灼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三人,她尖锐地叫着:“你们想要来看我的笑话,没门!你们以为我现在落魄了是不是,就觉得能够随意地践踏了对不对,你们想得美!现在我是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他日也是会变成像是我这样子的下场!”安卿玉用那包裹着纱布的右手指着周姨娘和孙姨娘,“你们现在觉得快活吧,觉得我娘没了,就没有人欺压到你们的头上来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心里面想的。你们这两个贱妇看着是对她恭敬,其实心中都是觉得她就是一个软柿子一个傻子,拿捏住了她你们就可以在整个府上为所欲为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怎么怎么不好,可你们谁不想做我娘那样的人,不就是看在这傻子有那么一个精明厉害的女儿帮衬着所以不敢怎么动手么,如果哪一日那小贱人不在了,你们还不得成为第二个我娘!将安家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攥在自己的手上!”

安卿玉又指向莫氏,“你为什么要将那样一个妖孽生下来,如果不是你,如今的安家又怎么可能会变成像是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当初生下那个妖孽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一把掐死才对。你觉得是不是很高兴,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又重新当上了夫人,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论样貌论手段你哪里比得上我娘,要不是当年你是有婚约在的,安家的将军夫人原本就应该是我娘才对!是你抢了属于我娘的东西,是你们抢了属于我们的地位!我为什么要沦为庶女,我本就应该是嫡女才对!你这样一个蠢得像猪一样的人早就已经死去了!”

安卿玉的神情之中全部都是疯狂之色,她那眼眸赤红赤红的,她道:“我诅咒你们,你们一个一个不得善终,你们所出的子女一个一个不得善了,你们不是都很宝贝你们的女儿么,我诅咒她们成为娼妓,千人骑万人压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偏要好好地活着,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周姨娘被安卿玉那些个疯狂的话给怔住了,原本她不过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刚刚所想到安卿玉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聋子听不到声音而已,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卿玉到最后的时候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这些怨毒无比的话听得她心口直跳,总觉得是十分的不舒服,而且刚刚安卿玉也是完全揭露了自己这心中阴暗的一面,她原本就没有将莫氏放在眼内,诚然如同安卿玉说的那样,莫氏的确是一个蠢钝如猪且耳根子又软半点也不坚定的人,只是这种事情自己心中想想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将这些个事情摊在面上说的。

她看了一眼孙姨娘,这孙姨娘的神情也是讪讪的,想来她也是被一并说中了心事。

周姨娘看着这般疯狂的安卿玉,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免得这安卿玉是会说出更加疯狂的话来,又何必是寻了自己的晦气触了自己的霉头呢!

周姨娘看着那像是已经被刚刚安卿玉的话震惊在一旁的莫氏,她急忙伸手去搀扶着莫氏的手臂道:“夫人别介怀大小姐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自从苏姨娘被赶出了府之后大小姐这心中便是十分憎恨我们,她这说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的?!夫人你看,咱们刚刚可是半点也没有说,也还想着关切关切来着,却是被说成这般的不堪。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姨娘一边将莫氏搀扶起来,又道:“我看大小姐这般也是咎由自取来着,多半都是大小姐自己在那边说了一些个不该说的话才惹得祸。还好大小姐这惹到的是素问小姐,若是惹到了旁的江湖人物只怕如今大小姐这掉的已经不是一根手指头而是那一颗人头了。”

孙姨娘也被安卿玉那诅咒的话给惊住了,她没有儿子防老,也就只有一个女儿卿容,如今也已经有十三岁了,再过两三年必定是要许了人家的,她还指望着自己这女儿能够许一个好人家,能够风风光光地出嫁一个好人家,这样自己也便可算是心满意足了。可刚刚安卿玉那说的话,孙姨娘不自觉地抖了一抖,也跟着去搀扶莫氏。

“可不,夫人你可听听,你可听听她所说的那些个话,真真像是个什么样子!夫人您待她可是极好的了,可她还是这般半点也不惜福,这做人哪,这般模样如今也可算是得了报应了!”

莫氏被周姨娘和孙姨娘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扶出了安卿玉的闺房,这到了院子里头的时候还能够听到安卿玉那近乎疯狂的声音在里头不停地响着,莫氏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大开的房门就像是一只张开了嘴的怪兽一般,那般的森然可怕。莫氏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安卿玉那疯狂的模样,刚刚她那些个诅咒的话也是一直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回荡着,这些都是她抹不去的记忆。

素问那做法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她虽是不认安卿玉,可到底骨子里头有一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而且,莫氏更担忧的是素问这样不顾一切的作风,她就真的不怕自己的名声变得是有多么的难听,今日这件事情相比很快会在无双城之中传开,到时候她是要如何立足的?旁人又是会如何对她品头论足的?!莫氏不敢去想,越想越是觉得有点害怕,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是哪个高门大户是能够且也是敢于来提亲的?!

安卿梦是在莫氏和孙周两位姨娘走了之后方才到了安卿玉的院落来的,自从之前安卿玉大了肚子而自己的母亲竟是愿意拿自己去顶替安卿玉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安卿梦早就已经是对自己这两个亲人失望透顶,平日见到的时候也全然是当做陌生人一般,安卿梦更多的时间是在自己的房中,基本上是不怎么出户的,哪怕苏氏和安卿玉到了她的房中,她也多半是冷着一张脸,半点也不吭声的,时间一长之后安卿玉和苏氏也便是无计可施也不愿意再热脸贴冷屁股了,直到最后苏氏在安卿梦的面前被安青云说要发卖出府卖去窑子里头的时候,安卿梦都没有开口说一声,就像是应了她当初的誓言一般,再无母亲再无姐妹。

安卿梦走进安卿玉的房间的时候只觉得这数月下来,安家经历过的大小事情也不算是少了,但这安卿玉的闺房却还是依旧像是以前那样清秀雅致,就同那一日自己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差别。

安卿梦看着那靠在床头的安卿玉,觉得这果真是白云苍狗,当日自己这个姐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千娇百媚,如今却是这般的不堪,当初是如何的一呼百应,而如今却成了这般孑然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很啊。

“大姐。”

安卿梦叫了一声安卿玉,从那一件事情之后,她也已经几乎没有开口唤过她一声,却没有想到如今再开口的时候,却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安卿玉没有听到安卿梦叫自己的声音,她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她真的听不到了,直到安卿梦坐在床头的小凳上,伸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晃之后,安卿玉方才看到,她想也不想地就喊出了一声滚,那声音凄厉的就像是最后一啼。

安卿梦拉着安卿玉的手,逼迫着安卿玉看向自己,安卿玉这看了一眼之后方才看到原来刚刚那人是安卿梦,在看到安卿梦的那一瞬,安卿玉刚刚还澎湃的激动一下子化作了委屈,她哭了出来,没有想到她们两姐妹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再相见,而且安卿玉也觉得安卿梦此刻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时候那样的冷漠。

她道:“卿梦,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了!那小贱人还削了我一根指头!”

安卿梦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她微微一笑,伸手将安卿玉那完好的左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手指在那细嫩的手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安卿梦慢慢悠悠地写着,虽说安卿玉现在听不到了,但她还是顺着自己书写的速度一字一顿缓缓地道:“没关系。”

安卿玉见安卿梦在自己的手上写下这三个字来的时候,她也微微有些动容,想着如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妹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无感慨地道:“母亲去了,大哥…大哥也不是我们的亲大哥,晋意现在这般样子也已经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我这身边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卿梦,咱们姐妹往后便是要好好相处相互倚靠的,现在也就只剩下你我了。”

安卿梦依旧是在安卿玉的手上一笔一划缓慢而有认真地写着字,安卿玉也不阻止她,如今自己听不到,这唯一能够同自己交流的也就只有这样的方式而已了。安卿梦写下的依旧是三个字——“没关系”。

安卿玉回想着自己当初自己对安卿梦的作为,她也觉得有些愧疚,她想开口说话,但安卿梦还在她的手掌心写着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过去。

安卿梦慢慢地写着,她说——没关系,就算是你听不见少了一根手指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废物了。

安卿玉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遍安卿梦在自己手掌心上写下的这一句话,她这脸色一变,抬眼看向安卿梦的时候之间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哪里是有半点的姐妹情深模样。

安卿玉为自己刚刚还以为她是真心来关心自己而觉得有些难堪,这想也不想地抽过了自己完好的左手便是要同安卿梦的脸上挥一掌去:“贱人!”

安卿梦却是用左手臂轻巧地一挡将安卿玉那一巴掌挡了回去,而她的右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握上了安卿玉那伤处,剧烈的疼痛换来了安卿玉的一声惨叫。

安卿梦这一握自然也是沾染上了伤口渗出的鲜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右手掌心,擦干净了之后她这才看向已经疼的白了脸在床上打滚的安卿玉,她慢慢地用充满讥讽的声音道:“我当初说过了,我再无姐妹,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将你当做姐姐来看待的?!”

------题外话------

这里是万更第三天的新哥。果断滴,明天安卿玉就挂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虎毒食子(上)

安卿梦看着安卿玉,在以前的时候她还曾羡慕过自己这个姐姐,不,无双城之中甚至有很多养在深闺里头的人都是十分羡慕安卿玉的,安家的掌上明珠,生得又是那般的貌美,有是才名远播,所到之处无人不侧目,这样的女子谁人不羡慕,更何况钦慕她的人不是皇子就是王孙,许人便是从这些个人挑选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在安卿玉的面前就这样摆放着,随着她去挑选。

安卿梦也是其中之一,从小到大,祖母,父母总是最关心的是自己这个姐姐,有什么好的也全部都是留给她的,她从小就是在一旁看着,看着自己这个是姐姐在万千宠爱之中。她从小就有些羡慕甚至也十分的记恨着安卿玉。这世间所有好的东西全部都放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同她明明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养出来的,凭什么却是要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甚至母亲还愿意用她来换取安卿玉的妥帖。

现在,她竟然以为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还会同她像是姐妹一样的?安卿梦觉得这真是一件可笑无比的事情,以前风光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将她视为姐妹的,现在落魄了,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她倒是要觉得自己是会成为姐妹的了?

“你怎么会变得这般的天真呢?”安卿梦看着安卿玉,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亲爱的姐姐怎么就会变得这样的可笑起来,“你觉得我们现在哪里像是姐妹了?曾经的你是天边的云,所以人人渴望着,我在你的眼中大约不过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你想到的时候我便是你的姐妹,你没有想到的时候,我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呢。但现在不一样了,就算你是天边的那一朵云,现在也早就已经不是那洁白无瑕的云朵了,你是一朵乌云。又有谁是会愿意多看一眼乌云的呢?你这张脸纵使还是这般的美丽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的名声早就已经毁了,还有你这断指,谁又是愿意取一个断指且又是个聋子的娘子回去的呢?!可现在的我不一样,至少我还是完整无缺的,纵然没有你的才名没有你的美貌没有你的名声,可我还能够仰仗着父亲如今的权势给自己找一个相衬的人,可你呢,还能够剩下什么?!”

“我今日来看你,只是想来看看曾经名动无双城的人如今是变成了怎么样的模样,这样一看之后倒是觉得叫我这心中十分的舒爽。”安卿梦露出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安卿玉的脸,不意外地触碰到了一手的汗水,她却是半点也不以为意,“姐姐,我的好姐姐。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但咱们到底还是姐妹一场,我自然是不会将你这般弃之不顾的,只要是我有空,我必定是会来看看你的,不会叫你这般的寂寞。你可要好好地休养才是。”

安卿梦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变态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说的这些个话都是带着十足的嘲讽的,而她也明知道现在的安卿玉已经听不到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的,但安卿梦却还是想要将这些个已经隐藏在她心中许久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她等待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她落魄的时候,现在的她又怎么能够不来落井下石一番,看看这般落魄的模样呢。

安卿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带着一脸恐惧的神情缩在角落之中,看到安卿梦这样对待着安卿玉的时候她不敢出声阻拦只是缩在是一旁的角落之中,怯怯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安卿玉虽然是看不到安卿梦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的,却是将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全部看在眼内,她看着她的唇开开合合的,虽是听不到到底她说了什么话,但是那嘲笑讥讽的神情却是留在安卿玉的眼中,看的是这般的透彻,她每一个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半点也没有遗漏。安卿玉知道她此刻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因为她刚刚已经说她是废物了,废物!这样的两个字她都已经说出口了,安卿玉又怎么可能会认为她会是来安慰自己的。安卿玉本是应该叫骂上一番的,就像是刚刚叫骂莫氏和孙周两个姨娘的时候那样,她再落魄的时候也不应该是有着他们来这般的落井下石的。可现在她刚刚被安卿梦触碰到的伤处那是钻心的疼,她这一张口只是支离破碎的呻吟,“贱…贱人!”

安卿梦当然也听到了安卿玉那骂自己的那一句话,她无所谓地是笑了一笑,道:“姐姐,你就是这样,在人前的时候装作是一个仙女一般,但是一到了人后,你那一张仙女的脸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骂人的时候比那些个泼妇还要狠,只觉得天下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就是应该顺着你的意思来的,如果不顺着你的意思来,便是我们的不对。”安卿梦笑了起来,那一双眼睛之中恨意流转,但她的笑容却是无比的灿烂,“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为什么非要整个天下的人都是要这般地讨好着你的?你这么些年来所享受过的好日子好东西还算不够多的么,轮了也是应该要轮到别人了。贱人?这样两个字应该送给姐姐你才是。”

安卿梦说着这话,她将自己手上刚刚用来擦手掌心鲜血的帕子朝着安卿玉的脸上随意地一丢,“真脏,就像是你这个人似的。”

安卿梦转身欲走,在看到那站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的婢女,她看了一眼那丫鬟漫不经心地道:“之前府上发卖出去不少的丫鬟,后来又买了不少新的丫鬟,你这般面生看来应该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没有想到安卿梦会突然之间问她的话,这愣了一愣之后方才道了一句:“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是新来的丫鬟名叫佩紫,被管家安排过来伺候大小姐。”

安卿梦点了点头,她一双眼睛勾勾地看着那明叫佩紫的丫鬟,她道:“姐姐伤得极重,性子脾气在受了这般刺激下自然是不怎么好的,而且还有这般自残的行为出现,刚刚你也是瞧见了是不是?”

佩紫听着安卿梦的话,刚刚明明是二小姐动手的,如今却说是大小姐受了刺激在自残,但佩紫也知道如今大小姐这般模样,想来也已经是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了,多半也就只能养在将军府里头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所以佩紫当下就做了决定,她平静地道:“是的,大小姐受了刺激,已经有了自残的行为,奴婢会告之夫人。”

佩紫看了一眼安卿玉,反正现在的大小姐也听不到声音更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刚刚大小姐这样对待着夫人,想来往后的日子在这府上的日子也是不会太好过了。

安卿梦十分喜欢佩紫的识时务,她点了点头道:“你且好好地照顾着,必定少不得你的好处。”

佩紫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安卿梦走出了安卿玉的房门,听着从身后传来的那些个鬼吼鬼叫之声,她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一般,外头因为已经过了傍晚的时间这才是有些黯淡了,安卿梦看着这个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她虽是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觉得心中舒爽不少,但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意难平。这安卿玉如今是落得这般下场的确是老天开眼了,但安卿梦的心中却还是记挂着另外一个人,比之怨恨安卿玉更是叫她怨恨的一个人——素问。

安卿梦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她越发的变得沉默,若不是府上还有人伺候着她,每日的吃食都是要送去的,基本上府上的人也全部都已经忘记了这安家之中还有着一个名叫安卿梦的小姐的。

安卿梦这些个日子以来也算是看的十分的透彻,素问的能力并非是自己能够撼动的,若是自己沉不住气先去招惹了她那便是会惹得她打击报复回来,倒不如像是现在这样就等着素问有一日也像是安卿玉一样落魄的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必然也是能够像是当初她一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当初她赋予给自己的痛楚全部都还给她。

不急。

安卿梦这样告诉自己。

容渊和容辞在素问那边稍稍呆了一会之后便是回了庆王府,一来虽说他们一直都是同素问交好的,但这男女大妨毕竟还是要守着的,时间一长必定是会传出一些个难听的话语来,二来,事已至此,素问决定不日之内便是回到安家去,那么剩下的事情也是需要他们去寻找出一些个答案出来,总不能事事都是仰仗着素问来进行的。

在晚膳上的时候,素问倒是同魔尊提了一提关于自己打算要在这几日之中回到安家的事情,魔尊对于素问说出来的这个决定虽是有些意外,却也不至于到了震惊的地步,但魔尊还是问了一句:“为何?就为了你的母亲?还是为了那两个人?”

魔尊觉得那连个人基本上还是衬不上自己这宝贝徒弟的,虽然他们的言行之中是没有什么所求的,但却还是有所求的,魔尊觉得要想配的上自己这徒弟的,至少也应该是别无所求的才是。当然,魔尊也并非认为这嫁入高门之中必定就是一件好事的,如果可以的话,魔尊宁愿素问寻一个江湖中人,这江湖儿女的哪有那么多的顾及事情,而且,魔尊其实更希望的是素问管那么多劳什子事情干嘛,不若就同他回了魔宫,这魔宫与世隔绝且世事无争,魔宫之中多少的人陪着哄着宠着,这多好。这女儿家的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他就乐意养着宠着哄着。

素问手上拿着筷子,想了想道:“也并非是这般如此,只是觉得同安青云的事情早晚也是要处理掉的,上一次是我大意,本以为这安青云已经成了那般田地自然是不可能再咸鱼翻身的,而如今,他这事看着蹊跷的很,若是不查明,就算我愿意同师父你回了魔宫,只怕也不会是这般轻易能够走人的。”

而且,素问觉得安青云那是完全有备而来的,他这般逼着自己回了安家,只能证明他这身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扯着他,那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安青云会痊愈起来,而他的个性又为什么会为之改变,还有建业帝又是怎么回事,这种种的变化之中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改变存在,所以素问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这个答案来,更何况她也不想整日腹背受敌,谁知道安青云背着她又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到了安家,虽说自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同样安青云也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比的就是谁的动作快了。

魔尊听着素问这么说,他也便是没有说什么,她一贯都是有着自己的主意的且也是有着自己分寸,这一点他半点也是不为素问担忧的。

他点了点头,也便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又道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拖上两日便是,若是现在就回去了,倒是叫人觉得有些起疑了,不急。”素问姿态颇缓,安青云今日刚刚来到自己这边来好说歹说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自己已经这般给回绝了,要是明日就巴巴地跑回了安家去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心生怀疑了,那样的情况下不去,如今自己又跑去,旁人一看便是知道必定是有问题的,旁人是这样想的,安青云又怎么可能会不这般地想着呢。

所以素问打算再拖两日,若是安青云是真的是想要她回安家,必定还是会有别的作为的,所以她不用着急。而且,素问隐约还是有一个感觉,觉得莫氏也必定是会来寻她的,素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也没有多伤感的感觉,原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人中路到站又重新折了回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莫氏现在这般,素问也觉得算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算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些个嘘吁,觉得明明是有更好的路给她走的,她到底还是选择了一条回头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了。

莫氏是在第二天一早早膳的时候到了浮云小筑的,她的身边依旧是跟着常年陪伴在一旁的秦嬷嬷。其实秦嬷嬷在知道莫氏今日要寻了素问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不妥的,秦嬷嬷是看着莫氏这么苦过来的人,她明明是可以弃之不顾却依旧还是陪在莫氏的身边,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虽说觉得莫氏又重新回到了安青云的身边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值得的,可却又无可奈何,但现在见莫氏要来劝素问的时候,昨日晚上秦嬷嬷就便是觉得有些不大妥当的。

“夫人,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明白的,当初她已经将话说得这般的狠绝,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安家来的,夫人你怎的又劝着小姐回来,到时候若是小姐不同意说不定是要记恨于你。”秦嬷嬷对着莫氏道,她试图阻止,怎生也没有想到莫氏竟然是会想着将素问劝回到了府中来,她觉得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秦嬷嬷,你可知道问问竟是将卿玉的手指给削了下来!”莫氏说起这个时候都是稍稍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若是她伤的是个江洋大盗或是作奸犯科之人也便是了,可她怎就这般…这般凶狠?!我虽不怎喜欢苏氏所出的孩子,可到底也是一个女子,问问这般做,叫人往后这辈子是要如何是好?我知问问为人能干,可到底也还是一个女子,而且,她终归还是要许人家的,她这样逞凶斗狠,无双城之中又有谁家愿意娶了问问进门做媳妇的?且,我同安青云这般,我心中也是无法介怀当年之事,但安青云既未写下休书,也未写下和离书,我和他到底还是存着夫妻的名分的。再者,即便是我同安青云之间是休弃亦或是和离,这对于问问和晋琪都不是一件好事,太容易叫人诟病了,我到底还是希望着他们二人能够像是正常人一般地生活着的,而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受人指指点点,甚至是相不到一门好的亲事。你且听听如今无双城之中对问问的传言,是多么的难听!”而且,昨夜安卿玉的院落那边那凄惨的叫声叫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安卿玉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那叫声格外的凄凉,几乎是将人身上的寒毛也叫的全部竖起。莫氏是一夜未眠,心中只要一想到安卿玉的事情传遍整个无双城之后又会出现的那些个言论,莫氏的心中就是十分的害怕,她觉得素问不应该这般下去了。

秦嬷嬷听了莫氏的话之后也稍稍是有有些动容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太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秦嬷嬷也是听到过那些个闲着没事干整日里头只会嚼着舌根子的三姑六婆说素问的时候那些个话的,要是换成一般的女子早就已经是被这些个人说的直接抹了脖子又或者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了,哪里是还能够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可素问虽然是不在意这种言论,许到底也是因为素问的不在意,所以那些个人说起来的时候也就越发的无所顾忌了,这样长久以往,对女儿家来说必定是致命的,所以秦嬷嬷也能够算是理解莫氏的想法和她为什么希望素问能够回到安家了,至此,秦嬷嬷也便是不再劝着莫氏,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隐忧,觉得这般一来素问小姐只怕是不见得会谅解夫人。

莫氏到了浮云小筑的时候,素问将将是吃过了早膳,魔尊用了早膳之后打算在无双城之中随意地走走的,素问本想陪着,但听到丫鬟说是莫氏来了之后便才是作罢了,而魔尊也不愿意让挽歌陪着,这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这人便是在素问的面前消失不见了,素问知道魔尊更是不怎么想见到莫氏,在魔尊的眼中,大约莫氏这样的人也是配不上成为自己的母亲的。

素问在自己院落的花厅之中见了莫氏,其实她也早就已经猜到莫氏来的用意,甚至在莫氏开了口犹犹豫豫地要求自己回到安家的那些个话,素问也全部都猜到了。她看向莫氏,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头,莫氏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熬,她身上穿的用的戴的也都是精巧细致的很,看来在安家,安青云也并没有怎么苛待她,只是越是这般能够料想得到,素问便是觉得自己心中对莫氏那一点点的好感和那一点点的温暖正在渐渐地变凉。

在莫氏苦口婆心地说着她要她回到安家的缘由的时候,素问其实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甚至还能够有些理解莫氏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是一个很典型的古代妇女的形象,任劳任怨,以夫为天,以子为荣。当初愿意跟着自己走出安家的大门并非是因为她真的是想要离开安家,而是因为安青云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和愤怒,所以她才愿意离开。但等到对方的姿态一放软又或者说因为别的关系的时候,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回去的,这就是像是扑火的飞蛾是的,明知是错也偏偏要做。

素问不能否认莫氏其实也可算是一个好母亲,她的作为,透过她的言论,素问能够感受得到她所作所为并非是真的为自己考量的,而是处处都是在为自己这一双儿女着想,她的出发点都是善的,素问不能说她坏,只是,素问觉得自己并不能够接受。

“你为何…你为何是要将安卿玉的手指给削了,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小惩大诫也便是算了,又何必是做的这般。”莫氏不免地又说到了安卿玉的事情,“她到底是个女子,这般只怕是难以嫁人了。”

挽歌听着莫氏所说的这一句话,他踏上前了半步,想要告诉莫氏伤了安卿玉的人并非是素问而是魔尊,在挽歌即将要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却是见素问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阻止了他说出真相来。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素问满不在乎地道,“我以前便是警告过她,她早就已经该管好自己那一张胡乱说话的嘴了,我这没有削掉了她的脑袋已经算是十分的客气了。”

莫氏被素问那满不在乎的口吻骇了一骇,她好一会才踟蹰地道了一句,“她…她到底是个女子,你不该下这般的狠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应该是怎么样的?在安卿玉到我面前叫嚣的时候给她两巴掌就将事情揭过去了?”素问似笑非笑地看着莫氏,她道,“娘,我是江湖出生的人,江湖之中的人快意恩仇,江湖械斗杀人如麻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从未说过我不杀人,或者是不杀女人。安卿玉现在应该是是感激我没有直接取了她的性命才对。”

莫氏的眼神之中更是惊讶,她只觉得眼前的素问陌生的厉害。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素问便是这个样子的吧,诚然如同她所说的样子,她生在江湖长在江湖,有的都是江湖人的习性,江湖人做事不问一个为什么。她那个时候本以为素问的个性不是如此的,至少在她的面前不是如此的。

素问看着莫氏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那陌生的色泽,她哪里是不知道在莫氏的脑海之中其实是将自己过于理想化的,她觉得自己再是怎么样的也是一个不会动手伤人性命的人,她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自己会成为她脑海之中的那一个女儿,就像是那高门之中常见的那些个女孩一样乖巧听话,轻声细语,顺从无比,不管是怎么样的时候都不会做出那种伤人的事情来。

或许,自己在莫氏的面前从来都没有做出过多少狠戾的事情来,才会给莫氏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觉得她和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诧异的错觉来。

“我从来不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贤妻良母的人,甚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永远都陪着一个曾经对不起我的男人身边,您那样的日子我是过不去的。或许在你们的眼中,外头那些个所谓的风言风语是完全不能忽视的,甚至也会觉得那样的我委实叫你们有些为难或者是丢脸,但在我眼中,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的。我一不作奸犯科,二不欺行霸市,三无草菅人命。我行的端走的正,没什么可在意将那些个话的。”素问正色道,她外面的那些个风言风语只是一直没有在莫氏的面前提而已并非是代表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觉得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是要怎么说就是怎么说的,自己管也管不了,越管反而是会越有更多的话出来,倒不如随着他们去说,说的厌倦了也就不会再说了,又或者无双城之中有更大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将她的事情给遗忘了,“娘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若是今日安青云前来,我必定是连面也不会见他一见的,既然是你开了这个口,我自然也是会想一想,但是娘,这日子到底是我在过的,旁人不管我过的如何都是有话说的,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就先请回去吧。”

素问说着便是低下了头不去看莫氏如今的神情,她话已至此,这母女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往后莫氏要过怎么样的日子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了,这溺水的人她拉了上来,这自己想要自杀的人她又何必去费神去救,自寻死路的人这就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那就让莫氏过着她想要过的日子了吧。

莫氏听着素问的话,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再能说点什么,如今的素问看起来同以前的时候有些十分的不一样,但是这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她只觉得自己同素问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拉远了,比以前的时候还要来得陌生的可怕。她突然之前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就不应该同素问说刚刚那些个话,可转念一想之后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没有什么错的。江湖之中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在莫氏的眼中就是像是一大坛子浑水一样不能在里头浸染太久,或许素问一开始是会觉得不习惯的,但是这时间一长之后终究还是会适应的,至少这样的日子应当叫人觉得安定的。

莫氏这么一想之后,也就没有刚才那般的讪讪的了,她想,素问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应该是会想通这样的道理的。

待等到莫氏一走之后,挽歌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觉得这莫氏如今是越发地将自己当做一回事了,如果当初要不是素问,现在的莫氏只怕还是锁在那简陋的小房屋之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现在倒是学会了说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来提出诸多的要求了。

挽歌看着素问,他道:“姑娘,你是真的要回到安家去的?”挽歌觉得素问这么一去之后极有可能会这样被卖了出去,如今这莫氏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定下婚约,等到时间一到就将素问送上花轿打包给人的意思。

素问越发的漫不经心,“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安排的人?”

挽歌看着素问,他摇了摇头,素问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安家的劫难只怕是要再度降临了。

无双城的秋已经微微有些深了,夜晚更是夜凉如水的很。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沁凉的几乎是不可能出现雷雨的日子里头突然之间出了一阵雷雨。那雷十分厉害。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在冬日里头也有雷声的出现,像是这样的秋日出现了一场雷雨也属正常了。

安青云是在睡到半夜的时候惊觉自己的不对的,他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火在燃烧一般。他算了时间,自己吸食过鲜血不过一日的功夫,按说应该是在明日的时候再吸食一次才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之间渴望着鲜血,而那一股渴望更是像燎原之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安青云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到了书桌上将那机关开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头那渴望就像是出了匣子的猛兽,希望有新鲜的血液填塞自己的身体。

他身体发生这种异状之后一贯是借口公务繁忙而独自一人休憩在书房的,身边没有着人伺候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人发现自己这些反常,他跌跌撞撞地冲下了那地道,到达自己每一次渴望着鲜血的时候所到的那一间密室,每次只要自己渴望鲜血的时候,在这密室之中那个人总是会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还有新鲜的“食物”。

可这一次,在安青云冲到密室之中的时候,他没有像是往常那样看到那个人的存在,甚至也没有看到“食物”的存在。他不知道是自己这一次发作的时间提早了一些对方还来不及准备,还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在燃烧着,皮肉也渐渐地开始有一种疼痛开始扩散开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即将要发生一些个变化,而他如今却没有任何的“食物”。

女人,年轻女人的鲜血,这让安青云发了狂一样地想着,他知道自己府上有不少的婢女,且还是年轻的很的婢女,只要自己随便弄来一个便是能够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可府上的丫鬟婢女那都是有记录在案的,若是突然不见必定是会有人起了争议的。

安青云的脑海之中很快地就有了一个人选,他想到了安卿玉。

这个女儿如今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个废子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哪怕之前在她还没有受了那样的对待时,安青云也知道安卿玉在无双城之中许不到一个好人家的,而且这女儿自己一贯是捧在手掌心的,但在之前自己受重伤的那段时间,这个女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安青云并非是完全不记得的,只是不愿意再去想起这种事情来。但现在一想之后,安青云便是觉得既然自己以前这般疼爱着这个女儿的时候也没有见她将自己当做父亲来看待的,甚至是连一天的侍疾也没有。

既然是他赋予了她骨血,那么就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把这一切全部都拿走好了。安青云这样疯狂地想着,而且这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是越发的坚定起来。

他从地道之中走了出来,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时候疾步地到了安卿玉的院落,在安卿玉的院落门口守着两个人,自打安卿玉变故之后整夜整夜地就在那边不停地嚎叫着,整夜整夜地咒骂着,咒骂着素问,咒骂着安青云,咒骂着这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有那么多可以咒骂的,这般的不止歇。

安青云过去的时候也是如此,房中那咒骂的声音因为这两日来的嘶喊而有些沙哑,却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而那两个守着门的丫鬟正在打着瞌睡,安青云这微微一声咳嗽的方才将她们两人给吵醒。

“老爷!”丫鬟急忙请安,哪里是想到安青云在会这半夜的时候才过来,一下子便是紧张了起来。

“我去看看大小姐,你们下去歇息吧!”安青云对着两人道,“屋中还有谁伺候着?”

“是佩紫姐姐。”丫鬟一边回答着,转了头低声唤道,“佩紫姐姐,老爷来了。”

佩紫听得唤,匆忙来开了门,见安青云在外头急忙福了一福。佩紫的模样十分的狼狈,安卿玉自从受伤之后,她便是将伺候的丫鬟当做唯一的出气筒,打骂已经是成了常事了,尤其是在晚间的时候,更是不得让人安宁。

“我去瞧瞧她同她说会话劝解劝解,无需你们伺候,且下去吧!”安青云朝着三人道。

三人得了安青云的意,也便是直接回了自己所在的下人房去睡了,心想着大约是大小姐这不节制的咒骂终于是将老爷给引来了,只怕老爷是怒了,要教训教训小姐了!尤其是连日来不断遭罪的佩紫恨不得安青云如今是能够狠狠地教训教训安卿玉才是。

安青云进了门,随手将房门虚掩了,安卿玉正躺在床上,看到这走进内殿里头的人是安青云的时候,她是更加的怨恨,也就是自己这个父亲那一巴掌害得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聋子,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就算是明知道旁人是在奚落她什么的,她如今也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你这杀千刀的老乌龟!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变成了这样!是不是觉得我厌烦了,想要把我丢出去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就算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要你们过的舒服!”安卿玉厉声地喊着。

“又何必呢,你是我的女儿,我一贯是最疼你的,我知道你如今是生不如死,放心,爹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安青云轻笑了一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剧烈地发生了变化,皮肤瞬间萎缩起来,眼睛也像是恶魔一般发着绿光。

安卿玉看着这样变得像是怪物一样的安青云,她高声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几乎是冲破云霄,府中巡查的小厮也是听到这惨叫声,他们摇了摇头,继续不当一回事地巡查着,因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常见了,几乎每一天都每一个时辰之中都是能够听到安卿玉发出这样的尖叫声的。

安青云像是一头饿狼一样扑向自己的“食物”,他如今看向安卿玉的眼神已经不是再看一个女儿而是在看一个食物,能够拯救他的食物。

他尖利的牙齿一下子咬住了安卿玉的脖颈在那血管处咬出了两个洞,他贪婪地吸吮着新鲜的血液,他藏在右手衣袖里头的匕首落了出来,十分熟练地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划下一道,猩红的鲜血从他手腕上流下,滴落在锦被上被锦被给吸收的干干净净,他的右手捂上了安卿玉的嘴,他含着那脖颈的伤处,用压低了的声音那边安抚着安卿玉的情绪。

“乖一点,很快,很快你就不知道痛苦了,你解脱了,我的乖女儿。”、

安青云用力地吸吮着,而此时此刻的安卿玉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的大,她半句声音也发布出来,甚至她连低下头都做不到,她被迫扬着脑袋,就像是那高傲的孔雀一般,她长长的头发散着,她那绝美的脸毫无隐藏,就像是在绽放最后的美丽一般,那是属于临死前的最后美丽,夺目而又凄迷。

------题外话------

这里是日更第四天的新哥上。

在这里有必要说一下莫氏这个人,她呢是很典型的古代女人,不要把她当做武则天啊萧皇后啊这样的女人,她其实很普通的名妇,她对素问处于一种理想型状态,有一点呢,她是我父母的形象,就是觉得他们年长我们,世事比我们经历的多,所以有些时候总是以自己的观念自己的想法来强加在我们的身上,不管符不符合这个时代,也不管我们会不会愿意接受。

我觉得这种父母还是挺多的,喜欢用自己的理论来禁锢自己的孩子,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错,现在你们不认同将来你们就会觉得我们说的没错这样子。

安卿玉的结局呢,我剧透了,至于莫氏和安晋琪的结局呢,我就不剧透了,你们慢慢看就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虎毒食子(二)

安青云吸食的很快,女子的鲜血在此刻他看来这比琼浆玉液还要来得甜美,香香甜甜的,他已经忘却了如今正在吸食的并不是那些个不认识的女子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或者是这充满着禁忌血缘关系的缘故,安青云觉得自己身体里头有着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以往在吸食血液的时候,他总是觉得那些个女子的血液吸食起来的时候没有如今来的甜美,感觉这些个血液经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更有一种别样的暖意。

安卿玉奋力地挣扎着,但很快的,她便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挣扎都是逃脱不开的,安青云又怎会让他逃脱开来,很快的安卿玉就不再挣扎,又或者说她已经无力再挣扎了,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无法在动弹,身体渐渐地开始出现痉挛,很快的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悄地逝去,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发现。

安青云很快吸干了最后一滴鲜血,他几乎餍足地用袖子擦了一擦自己尤带着鲜血浸润的唇,他看着一涨完全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心中不免的也是觉得有些诧异的,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在身体渴望着血液的时候,安青云只觉得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完全被掌控住了的傀儡一般,身体的渴望多过人性,甚至安青云觉得如今的自己在身体的渴望面前已经没有半点的人性可言了。

安青云松开了手,原本被他按压的死死的安卿玉瞬间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摔落到一旁。安青云看着歪在床上,半个身体倒在床边,长发泄在了地上,衬得那张脸色是越发的清白森然。

手腕上划开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佝偻的模样也一下子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安青云还是平日里头所见到的那个人,精神抖擞,甚至还有着一种别样的精神,那像是整个人完全被清理了一回似的,甚至还是泛着光。安青云看着这样的自己,心中有着一种扭曲的快感,甚至觉得这样子也没有什么的不好的。

床上那一条锦被已经被他所流出的鲜血浸染。安青云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很快的,这一瞬间的后悔很快就被冲淡了,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将后事给整顿妥当,他自然是不能由着安卿玉的尸首留在这厢房之中,只要她还留在这里,最多明日一早就会被伺候的丫鬟发现,等到发现了之后自然是要闹出大风波来的,所以现在的他便是趁着如今这边没有丫鬟注意的时候将这些个事情给处理了干净。

安青云知道这府上到了夜间那是有巡查的家将在的,刚刚安卿玉那一声尖叫并没有将人给牵引过来,安青云也知道为何没有人来关注这事,因为这两日来安卿玉整日整夜都是会在府上这般尖声厉叫着,一开始的时候会有人关注一下,等到后来的手也便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也完全就不予理会了,所以才不会有人过来查问。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让安青云不会被人发现这般可怕的模样,如果在刚刚安卿玉一声尖叫一大群家将蜂蛹而至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那老爷如同吸血魔一样吸食着自己女儿的画面,那只怕整个安家都是要震惊的了。

安青云将安卿玉用那一条锦被一裹,扛在自己的肩上出了安卿玉的闺房门,甚至还是在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还如常地将房门给掩上了,安青云翻身一跃,跃上了屋檐上,不过是在屋檐上几个轻点就已经扛着尸首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背着安卿玉下了那一个密室,直到站在密室里头的时候,安青云看到了自己那遍寻不着的那个人,那人还是穿着一身的黑色,外头披着的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半点也是不透的,他的脸上带着那金属的面具,只有那黑黝黝的两个眼睛地方镂空,却又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安青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哪怕是他那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安青云也没有瞧见过他到底是生的什么模样,只是这人很是神出鬼没,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安青云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在每一次自己渴望着鲜血的时候他便出现在哪里了然后也随时有着一个陌生且年轻的女子,安青云也从不去细想这些个女子到底是他从哪里寻来的,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计较了又能够有什么用,安青云也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对于他的一切,安青云都不清楚,唯一只晓得就是从他的声音和身形分辨出是一个男子,旁的也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人于他而言就是一个谜。

只是这一次,安青云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是有了一点怒火,“为何我这发作的时间会提前?!还有你到底去了哪里?”

安青云的口气略有些冲。

他略微一声冷笑道:“你这是在怨我了?还是在为你的女儿鸣不平?”

他慢慢地走近来了一些,看着安青云还扛在肩膀上的那裹得像是一个蚕蛹一般的东西,安卿玉的脑袋还露在外头,他走近了一点,伸出手拨弄了几下,道:“人人都说你这大女儿生的貌美无双,几乎是艳绝无双城,如今这般看来倒也是不假,只是这死状也太过难看了一点,再怎么样的美人死的时候也不是美艳的。”

他的声音清冷冷的,甚至还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

“你怨我什么?!因为你的提前发作?而我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在你发作的时候带着女人到你这里来使得你不得已向自己的女儿动手?但你要知道,这提前发作是你的事情,向你的女儿下手这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同我又有什么关系的呢?”他冷笑了一声道,声音越发的讥讽,“你要是还有时间在这里想这些个无关的事情,倒不如赶紧将你这女儿的事情处理妥帖,反正是你的女儿,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死了就死了,你有什么可伤心的。倒是你,你看你都已经弄脏了,否则大家都知道这是你动的手了。还是你想着给你这女儿办下一个风光的丧礼,寻一块好的风水宝地将她给埋了?安青云你还不至于是愚笨到这种程度吧?”

安青云被他说的几乎是哑口无言,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将那一间小小的密室之门开启,这密室之门一开启之后一股浓重的恶臭,有一些个液体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流淌着,安青云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自己肩头扛着的人直接甩进了这密室之中,看着安卿玉同之前那些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子一般横呈在里头,他很快将那石门给关上了,看着那石门在他的面前合上的时候,安青云觉得这合上的不单单只是那一道石门还有他那不能与人知的邪恶一面,他知道他说的没错,反正安卿玉也已经是没有什么用处了,死了便是死了,自是没有什么价值可言的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件事情揭过去,做的滴水不可漏。

其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譬如说寻了一个名医去治她的伤处了,毕竟这整日整夜地在府上这样叫唤着也完全不是一个事儿。这样的说辞多半旁人都是能够接受的,而且府上有多少人谁都是在那边觉得安卿玉已经厌烦透顶了,这样的日子大多数人都是不想再过着,或许这安卿玉这一走不少的人还会在那边开心不已吧。

只是,安青云看着这个从来都是神秘无比的人,他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会提前发作?”

安青云不得不起疑,以前的时候他都是隔一日方才会发作,可这一次却是在时间还没有到就已经提前发作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觉得自己如今这种变化大约还是同这个人有关的,是他给自己吃了那般古怪的药,害得自己如今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使得自己这样…这般的凶残,虎毒不食子,他如今竟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你说什么?”面具男声音露头透着笑,他道,“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是我能够一手掌控的呢,我哪里能够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作?!”

安青云自然是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说辞的,若是不知道的话,今夜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些也就不过是他的一番猜想而已,自然是算不得准的,而且安青云觉得眼前这个人于自己来说那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存在,他甚至还得防着他,甚至还得小心翼翼地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他能够让自己从一个废人成为健全的人,或许也有可能会让自己再度回到当初那一个废人的模样,安青云自然是不想的。一个人也就只有经历过残废又从残废恢复到正常人之后才能够感受到健全的身体是有多么的难得,所以即便是要吸取别人的血液夺取旁人的性命,安青云还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如今这健全的能够脚踏实地的日子,哪怕是成了一个恶魔又如何?!

面具男看安青云不说话,他又道:“我不是同你说了么,你想要变得正常起来,那就将你那女儿给寻了回来,像是这一次一样,吸干她的血,你就能够变得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了,你还犹豫什么呢?反正都已经吸了一个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是不是?”

安青云听着面具男的声音,他当然不是因为怜惜素问的关系,在他眼中素问同他原本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在的,自然无所谓这些,他道:“那丫头精明的很,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回来。”

面具男冷哼了一声,他道:“无用的东西!你想想你当初是怎么被她害的丢了官职,她能够用那样的方式将你扳倒,你为何不能,要知道如今的你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也莫怪乎那小小的一个丫头都是能够将你扳倒的,你且看看,你又怎敌她千分之一的聪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安青云被他这一番训斥,虽是心中也有几分恼怒但到底却还是敢怒不敢言的,因为他觉得这人所说的也是有几分对的。想想也的确是如此,依着现在建业帝对自己的宠幸,不下圣旨至少也是能够拿到一个手谕的,到时候那丫头就算是不想要回到安家来,也是能够回到安家来的。他这一时之间倒是将这一茬给忘记了,他这手上还是有筹码的。“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做下这么多的戏码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了。”

他看着安青云的神色,在心中还是冷冷一笑,到底是一个肤浅的人,这么一点道理也是不懂的,要是他一开始就是求了圣旨让人回来,到时候对方还不得闹起来,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再说安青云自身之前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现在名声稍稍好听了一点而已,他还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就成了一个好人人人称颂的了,这人贵自知,而安青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他从来都没有自知之明。

他也不予提醒,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自己领悟才是有用的,这领悟不了只会顺着旁人定下的路子走的人,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可用的。

他在安青云还在那边沾沾自喜的时候走了出去,安青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无影无踪不受掌控,他现在的脑海之中只充斥只要将素问带回了安家之后自己就能够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要吸干了她的鲜血,自己往后就能够成为一个正常人了,再也不用吸血来维持着自己现在这般样貌的人。

安青云将自己身上沾着鲜血的衣衫丢在密室之中,取了烛火将这一身的血衣烧的干干净净的,到最后的时候这地面上也就只有残留下一点点的灰烬。那昏昏暗暗的火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安青云慢慢地走出这一间密室,半点也没有刚刚一个女儿死在他的手上的时候的后悔和悲伤,那一双眼睛充斥着贪婪的神色。

翌日一早的时候,安卿玉房中的丫鬟佩紫便是找到了莫氏那边去的,只道这大小姐一下子竟是不见了,莫氏倒是不惊慌的,因为今日一早安青云上早朝的时候特地告之了她,说是他将安卿玉送到当初诊治他的名医那边去了,虽然这手指多半是接不上去也不能长出一个新的来了,但安青云还是觉得应当是将人送去那边的瞧瞧的,至少也是应该由这医者看着,好好宽解宽解她的心病。

对于安青云这个决定,莫氏倒是没有反驳的,她原本也想着要给安卿玉寻上一个好大夫,她这般没日没夜地叫唤这事说到底,莫氏也觉得这心中有些难安,她自然是不能去责怪安卿玉,叫她闭上她的嘴不要再叫了,这种事情莫氏是做不出来的。而素问那边,莫氏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知道自己是左右不了素问的作风了,所以这才更加的担心,现在安青云把安卿玉给送了出去莫氏也觉得甚好,至少这不在自己跟前总是这般地叫骂着的时候,这样一来也能够让她稍稍为之安心了一些。她当然是要为素问着想的,所以也就只能是亏欠了安卿玉。

“这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孙姨娘拍着胸口不住地道,“老爷此番可算是明智了,那丫头这日也叫晚也喊的,光是听着就是觉得渗人的慌,眼下走了也清净!”

孙姨娘是早就已经不耐烦安卿玉许久了,在她受伤那一日就直接将人给轰出了府去,可惜就是自己做不得那样的主,听她喊了那么久了,也难怪这一早上开始就没有听到从哪个院落之中传来的喊叫声了,没了那些个喊叫声,孙姨娘也就觉得这府上的清净了不少,不管看着什么都是觉得顺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