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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潋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大嫂想怎么做?”

“…”王氏沉默片刻,道:“还能怎样?我真想拿了休书就走,可是小晴要怎么办?没有我在,难道还能指望你大哥和那个狐狸精好好待他吗?”王氏低头看怀里的苏晴,苏晴出生的时候是早产,这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好,王氏一直宠着护着,小孩子虽然长得白净可爱,看上去却总有些呆呆的,苏文教他识字也迟钝一些,久而久之,苏文对他也有些不耐烦,好在苏晴是苏家长孙,苏洪对他还是十分看重的。

夏潋摇摇头,王氏这个人她不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之前夏潋出事,王氏下手虽然重,却也并非故意冲着她来,此时她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劝她道:“大嫂,这些话我对你说,你可别恼我。你和大哥这桩事,虽然是大哥的过错,但事到如今,你也要为将来打算,不管大哥是补个差事做,还是继续考进士,跟我们这样的庄稼人都是不同的,大嫂还是该好好为小晴还有你自己打算才是。”

苏曦还在家中,苏墨和夏潋也不可能在苏文家多留,看院子整理得差不多了,跟苏洪说了一声,就一起回家去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苏廉跟王晓梅和离,之后苏文摆酒纳王晓梅进门。纳妾跟娶妻不同,娶妻都是风风光光迎进门的,纳妾只要摆几桌酒席,亲戚聚聚也就过了。王晓梅的娘家气她坏了名声,底下一个刚要定亲的妹妹叫人黄了婚事,跟苏廉和离之后也不愿将她接回去,还是苏廉家好心留了她几天,苏廉还亲自将她送出门。

夏潋身为苏家媳妇,虽然分家了,但这种事总要去帮忙,因此一大早苏墨和夏潋就带着苏曦去了苏文家。夏天天气炎热,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摆了几张木桌和长凳,苏墨跟苏银一起接待客人,夏潋则帮着准备宴席。让夏潋有些意外的是,王氏今日倒是出奇的平静,还带着笑脸迎客,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受的刺激大了。

一般摆宴席比起平常的晚饭要早一些,晌午之后,苏廉将王晓梅送过来,放了一串鞭炮,王晓梅便算是进了苏家的门。因为是纳妾,王晓梅又是嫁过人的,苏家这么办一场,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闹得大了,但礼仪上是大大的简化了。夏潋看得出来,苏文对王晓梅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上心,苏洪因为丢了苏家的脸面,对王晓梅更不会有好脸色,想来王晓梅在苏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到太阳落山,送走了来吃酒席的客人,夏潋锤锤有些酸痛的胳膊,向苏墨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苏廉对王晓梅,似乎太好了些,看样子也不像对她有多少情分,没有半点为难,还送她出门,未免太大方了些。我记得,去年小六家媳妇跟人有点传言,都差点让小六休回娘家去,何况大哥他们都到这个程度了。”

“许是觉得这几年叫媳妇独守空房、照看家人,有些对不住她吧。”苏墨显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随口答道。

夏潋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心思细腻,总会下意识的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心性薄凉,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看天色不早了,就打算找苏曦回家去。苏曦已经开始跟着苏墨学习,虽然没有正式上学堂,但每天从早到晚,基本上功课都排得很满,难得放一天假,自然不会浪费,跟着小伙伴们玩得很疯。夏潋和苏墨今天都有事情要忙,就叫苏轩带着苏曦,夏潋忙活之余瞄了一眼,苏曦跟着一群孩子跑出跑进了,跑得一身的汗,想着回去给他好好洗一洗。

夏潋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不见苏曦,正想出门去找,就听见新房里一声惨叫,夏潋皱起眉头,向苏墨道:“这会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墨摇摇头,道:“不知道,进去看看吧。”说着跟夏潋一起进了新房。

苏文和王晓梅的新房是从前苏怡的房间,苏怡嫁人之后就空着,这回王晓梅进门,就收拾出来做了新房。两人进门,就看见王晓梅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前面几个孩子站着,苏轩年纪最大,脸色也发白,苏阳有些呆愣,苏晴则是一脸的惊恐,苏曦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抿着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王晓梅,转向刚刚进来的长辈,道:“小伯母流血了,快去请大夫!”

夏潋顺着苏曦的目光看去,果然王晓梅身下一滩血迹,众人一愣,赶忙将王晓梅扶起来叫人去请大夫。王晓梅指着苏曦,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是你的亲弟弟啊,他还那么小…”说着就嘤嘤哭泣起来,好似苏曦故意害她摔倒一般。

第十一章 野游

四个孩子最大的苏轩也只有九岁,不太明白为什么王晓梅摔了一跤,就变成苏曦害了弟弟,而且苏曦是最小的一个,哪里还有弟弟。苏轩是苏洪的老来子,相比起几个哥哥,自然更得苏洪宠爱一些,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却生气王晓梅胡乱冤枉苏曦,便道:“你别胡说,小曦是最小的一个,哪里有弟弟,不过是摔了一下,就是小月都不哭,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真不害臊!”

王晓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指错人了,她这两年当寡妇,为了避嫌没怎么在村里走动,并不认识苏家的几个孩子,三个孩子苏晴看上去个子最小,却不知苏晴身体不好,长得更瘦弱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想着如何补救,却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夏潋上前一步,将苏曦拉到怀里,道:“小嫂子好生奇怪,你的孩子只能是小曦的堂弟,怎么成了亲弟弟了?”

“这…”

夏潋却不理她,看向三个孩子,道:“你们到新房里来做什么?”

“小婶婶叫我们进来的,说是分糖果给我们,我们就进来了,没想到我们一进来,小婶婶就坐到地上大喊大叫。”苏阳回过神来道。

夏潋原本对王晓梅还有几分同情,此时算是看明白了,想来苏文的改变王晓梅也察觉到了,弄出这一出想必是看苏晴这个嫡长子不顺眼了。她懒得管苏文的家务事,但冤枉到了苏曦头上,未免太欺负人了!

正想说话,苏月已经领着大夫进来了,便站到一边先让大夫给王晓梅把脉。李大夫沉吟片刻,道:“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虽然见了红,不过她身体底子好,倒是没有大碍,我开了药方,吃上几天就好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虽然刚刚过门就闹了这么一出,惹得众人不喜,但毕竟是办喜事,要是孩子真没了,也是十分晦气。夏潋和苏墨虽然恼王晓梅冤枉苏曦,但毕竟是一家人,又当面叫人拆穿了,现在没脸的是王晓梅,他们也不能抓着不放,只得叫苏曦以后都离王晓梅远一些,就是苏轩几个也都被爹娘告诫不要靠近王晓梅,以至于王晓梅才进苏家门,就被苏家人孤立了。

夏潋只当王晓梅是故意搞了这样一出,为将来出生的儿子铺路,偏偏诬陷到她儿子身上,虽没有跑去落井下石的意思,但确实在坐等王晓梅的下场。不过在这件事上,夏潋倒是高估了王晓梅。

王晓梅有几分姿色,也读过两天书,相比起许多乡下妇人也多几分见识,但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能有那么深的心机。其实当时王晓梅确实察觉到了苏家人包括苏文对他的冷淡,所以才想跟几个孩子搞好关系,以后在苏家也能过得舒服一些。没想到她刚想起身去拿糖果,就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下,摔了一跤还流了血,她生怕苏家因此更加嫌弃她,才会将这件事推到刚进门的孩子身上,心想着他们是苏家孩子,就算当真有这么一件事,也顶多就是被责骂一场,却不想弄巧成拙。

喜宴过后,苏家开始打点苏文的前程。苏洪的姐夫是州府一家酒楼的掌柜,跟知府算是同乡,做了掌柜也时常跟知府打交道,关系还算好。苏文有举人功名,再加上这一层的关系,想要某个事做倒也不难。苏文很是不甘,县丞刚刚升迁,知府给他姑父面子将县丞的位子给了他,混上几年的资历,也可以往上升迁,但毕竟跟正途出来的进士没法比。只是如今得罪了王家,没有王家帮衬,也只得先这样,心里怨恨王晓梅将这件事抖出来,也怨王氏没有出面说服王家仍旧帮他。

这一番打点下来,九月间文书就来了,十月初上任,在县城做个县丞,职位不高,但好歹是个官爷。先前苏银出钱帮苏文打点,现在苏文只做了个县丞,苏银颇有些不满,好在苏文也应下了好处必定少不了苏银的,才没有闹着要苏文还钱。

田地里的粮食收回来了,又种了些蔬菜,农活少了下来,苏墨上山打猎的时间便多了些。苏墨有心教给苏曦一些经验,有时也会带苏曦一起上山,在外围打些野鸡、野兔一类的小猎物。

这一天苏墨带着苏曦上了山,家里没有别的事,夏潋便也一同上了山。夏潋虽不懂得武功,但从小在山里走动的时间多些,走山路也并不费力,还颇有心情摘了树叶子教苏曦吹简单的曲子。苏墨跟在旁边担着保护妻儿的角色,对于夏潋和苏曦将出来打猎当成郊游也没有什么意见,还不时的摘了野果给夏潋和苏曦。

到中午间,苏墨打到两只野鸡,索性就在林子里生了火,烤鸡做午饭。苏曦手里拿着一把苏墨给他做的小弓,跟着苏墨学射箭,不过苏曦人小,准头也不好,别说活的猎物,苏墨指了树叶子叫他射,他也射不中。

苏曦看着亲爹打到两只野鸡,既羡慕爹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打不到丢人,坐下来的时候都有些怏怏的。夏潋瞪了苏墨一眼,儿子还小,哪有这样打击孩子自信心的,揉揉苏曦的头发,道:“小曦别灰心,娘亲教你一招,一定比你爹爹还强!”

“真的!”苏曦眼睛一亮,小手抓着夏潋的衣袖,就生怕夏潋反悔。

苏墨笑笑,边拿着削好的树枝将处理好的野鸡叉起来放到火上烤,边分出些心思看夏潋教苏曦些什么。却见夏潋将苏曦的小手拿开,拿出那支紫竹笛,道:“小曦瞧着,阿娘表演给你看。”说着将笛子凑到唇边,手指轻快地跳动,不同于上次无声的气刃,这一回却是一曲轻快的笛音响起。

笛音轻快流畅,起初只是笛音婉转,渐渐的周围的鸟雀都喝着笛音啼唱,节奏竟分毫不差。待笛音停下来,苏曦还沉在明快的旋律中,苏墨却猛然惊醒,一睁眼便见夏潋眉开眼笑的捡起前面还在迷迷糊糊的兔子,向苏墨晃了一晃,好似在炫耀她的劳动成果。

第十二章 被轻薄了

苏墨自幼习武,如今是一流的高手,笛音一停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就在刚刚,若夏潋对他有恶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夏潋素来十分敏感,察觉到苏墨看她的目光,也没有什么隐晦,道:“这一招叫音魅,功夫到家可以用它来操纵别人为自己做事,像这样引些小动物过来不过是基本功罢了。学习音律最好用古琴,改日你帮我找一把琴来吧,小曦年纪小,正好学基本功。”

苏墨听夏潋这样说,便明白夏潋的意思了,苏曦多一样傍身的绝活自然是好的,便笑道:“当年母亲有一把随身带来的古琴,回去我就找来给你。”

“娘亲好厉害,小曦要学!”苏曦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夏潋手里的兔子,立刻握着小拳头道。

夏潋手中的兔子是只半大的白兔,洁白柔软的皮毛招人喜欢,此时似乎还晕乎的厉害,在夏潋手中缩着短腿,也不动弹。夏潋将兔子塞到苏曦手中,道:“我怕误伤进山的猎人,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来的都是些小东西,这个长得最好看,小曦拿去玩吧!”

家中还有只兔子,是分家之后苏墨见苏曦孤单,特意抓回去给他玩的,一身的黑毛,一向很得苏曦的欢心。如今见到一只纯白的兔子,苏曦眼睛一亮,道:“阿娘,这只兔子跟小黑刚好一对儿!”

夏潋蹂躏了一下兔子的白毛,撇撇嘴没说话,一只黑一只白,确实挺配的,黑白无常嘛!也不管苏曦怎么折腾兔子,径自坐到苏墨身边帮着他烤肉。苏墨十一二岁就开始学打猎,在山里走的时间多,烤肉的手艺极好,平常在家里,苏曦也会缠着他烤肉吃。

苏曦有了新宠物,难得的没有守在苏墨身边等肉烤好,自己坐在一边抓着兔子玩。夏潋笑着拿干净的叶子包了烤好的鸡腿,走到苏曦身边,道:“小曦,鸡腿烤好了,你不要吃娘亲吃了哦!”

苏曦被香气吸引,一手按着想逃跑的兔子,一手伸向夏潋鸡腿。夏潋不厚道的将鸡腿举高,苏曦人小,又要分心按着兔子,不高兴的撅着嘴,道:“娘亲给我嘛!小曦饿了,吃不饱就长不高了!”

夏潋一手举着鸡腿,空着一手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来呀来呀,你快些长高了,就拿得到了…”

苏墨看着逗儿子逗得开心的妻子,摇摇头拿起另一只鸡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又不是只有一条腿!一边看妻子和儿子玩闹,还要分心烤肉,苏墨难免忽视了些正在靠近的生物,而夏潋恶劣的将鸡腿往苏曦面前送了送,又飞快的拿走,苏曦抱着兔子蹦起来要去抢鸡腿,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偏有一只手飞快的将鸡腿从夏潋手中抢了去。

苏曦楞了一下,差点扑到夏潋身上,夏潋眼疾手快的将苏曦和兔子一起抱到怀里,身子晃了晃,好歹稳住了。夏潋这才分心去看抢了她儿子东西的人,只见那人捧着鸡腿,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形象的大啃大嚼,完全无视在旁边看着的苏墨一家。

苏墨拿着鸡腿的手顿了顿,头微侧,认真考虑要不要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看上去有些危险家伙除掉以绝后患。而夏潋和苏曦也回过神来了,苏曦不满的瞪圆了眼睛,道:“阿娘,他抢我的鸡腿!”

夏潋打量了来人一番,眼前抱着鸡腿狂啃的男子看上去跟野人没有多大区别,头发蓬乱,脸上沾满了尘土,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款式,勉强能蔽体。然而以夏潋的眼光看去,此人虽然比乞丐尚且不如,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那张脸应当是十分出众的,就是他身上连勉强都算不上的衣裳,原本也应当是十分贵重的布料,以夏潋的眼光看去,此人多半身份不凡,同时也是个麻烦!

夏潋和苏墨对视一眼,而对面那人也啃完了鸡腿,目光盯上了苏墨手中的鸡肉,两眼明显在发光,小苏曦被那人的目光吓到了,往夏潋怀中缩了一缩。而那人见苏墨没有什么动静,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苏墨手中的烤鸡。

苏墨刚刚愣了片刻,但别指望他一直愣下去,见那人扑过来,苏墨眉一挑,手里的烤鸡往旁边让了让,顺手用另一手上的骨头敲了一下强盗的脑袋。夏潋怀里的苏曦吸了口气,凑在夏潋耳边道:“看阿爹那个手法,一定很痛!”

夏潋看了一眼那人额上迅速红起来的一片,无声的点头。苏曦已经开始跟苏墨学武,苏墨脾气好得很,但教苏曦学武却十分严肃,就算聪明听话的小苏曦,也被父亲敲打过不少。

苏墨并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随手扔掉骨头准备起身,却不想那人不知是力气用完了,还是让苏墨敲懵了,直接扑倒在苏墨身上。苏墨没有察觉到那人有武功,也没有太防备他,让他扑个正着,身后偏巧有一块石头,疼的苏墨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突然地变故让夏潋和苏曦都呆了片刻,迅速放下苏曦,夏潋几步上前将苏墨从野人底下解救出来,剽悍的一脚踹在他身上,骂道:“混蛋!哪里来的野人,竟敢轻薄我相公!”

苏墨眼中的恼意一闪而过,立马抱着夏潋的胳膊,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道:“娘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夏潋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被苏墨委委屈屈的一抱,倒是激起了一些怒气,将苏墨往苏曦身边一放,挽起袖子走近那个好死不死‘轻薄’苏墨的野人,手脚并用,就是一通乱打乱踢。

好在夏潋没有练过拳脚,看上去虽然暴力,实际上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苏墨眸光中带些笑意,扫过那人的脸,上前拉住夏潋,道:“好了娘子,打人也要费力气,还是为夫代劳吧!”

夏潋被苏墨握住手,瞪了野人一眼,由着苏墨将她拉回苏曦身边,嘴里却不满地说到:“你居然让他扑到了,你不是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吗?怎么不躲开!”

第十三章 你猜

苏墨无奈的叹气,他那不是大意了吗?要不然以他的武功,早将人甩开了。不过,夏潋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叫苏墨十分喜欢,轻拍夏潋的身子安抚道:“是,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了。这个混蛋胆敢轻薄我,叫他给我们家干活好不好,要是做不好你就狠狠的教训他。”

夏潋抬头看看苏墨,又看看那个野人,偏着头,似乎在认真考虑是否划算。而被夏潋打了一顿的男子,此时抱着头,龇牙咧嘴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夏潋便笑了,道:“好啊,刚好打算挖个池塘养鱼,这下也不用出钱请人了。”

野人刚刚恢复点力气,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又狠狠地摔了下去。

最终,苏墨和夏潋将人带回了家中,夏潋虽然觉得苏墨不像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人一看就是个麻烦,还将他带到家中并不像苏墨的风格,却也没有反对,反正苏墨带回来的人自有他处置。

如夏潋所想,那人衣衫褴褛,一副野人的模样,但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确实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将人带到家之后,苏墨和夏潋也问过他的来历,那人只说他叫慕容少宣,遇到强盗,将行李盘缠都抢走了,才会落到那样的凄惨模样。苏墨和夏潋显然都不怎么相信,却也没有追问,只说苏墨在山里救了慕容少宣,慕容少宣卖身报恩。

村民们都是淳朴的老百姓,听说这件事还夸慕容少宣知恩图报,慕容少宣当面笑着说应该的,背后却暗地里骂苏墨和夏潋阴险。夏潋当时说要挖池塘养鱼不过是随口一说,倒不是当真有那么个打算,没想到回家之后,苏墨发现分家的时候在河边还给自家分了一片荒地,因为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就一直空着,现在既然有免费的劳力,苏墨觉得,夏潋的提议不错。

于是在农事闲下来之后,苏墨带着慕容少宣开始挖鱼塘,因为冬天即将来临,苏墨也不赶着挖好,便没有再请人,就两个人慢慢挖,还时不时上山打个猎,留慕容少宣一个人挖鱼塘。

这一天苏墨上山打猎去了,慕容少宣也不敢偷懒,他早就发现苏墨和夏潋夫妻两个不简单,吃了早饭就乖乖地挖鱼塘去了。庄稼收回来了,田地里的蔬菜也就是看着田地空着可惜,不指望能收获多少,乡下人家也就闲了下来。一般人家会上山打柴,或者到镇上找些短工做,当然也有些人没什么事做,就在村子里晃荡,比如苏银,再比如苏廉。

苏银原本就不是个勤劳的人,只是亲爹死了,跟着林氏改嫁到苏家,自然不可能少爷一样的供着他,几年下来倒是有个农夫的样子了。不过苏银也就是每年种上一季的庄稼,秋冬基本上都空着,如今苏文当上了县丞,苏银更不会把秋后的那几棵菜苗放在眼里,每日就只是在村里镇上四处晃荡。

苏廉如今是从军营里退下来,据说还有个官职,只因离家多年,特意许他回家探亲。苏家就只有一个儿子,自来十分疼爱,离家几年一波多折终于好端端的回来了,他爹娘哪里舍得他下地干活。于是苏廉每日就在村子里走动,说是离家多年,要跟从前的亲朋好友联络些感情。

这天也不知是怎么的,苏廉闲着闲着就跑去帮慕容少宣挖鱼塘去了,待到下午苏曦去河边叫慕容少宣回家吃饭的时候,便见到苏廉和慕容少宣相谈甚欢的样子。苏曦微微蹙起眉头,向慕容少宣道:“宣叔叔,阿爹叫我来喊你回去吃饭了!”

慕容少宣抬头,见苏曦站在不远处,便笑道:“好!”说着便收起铲子,向苏廉道:“今天多谢你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去吧!”

“何必跟我客气,我一走几年,村里同龄人都生疏了,难得有个谈得来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也收起工具,跟慕容少宣一起往外走,向苏曦道:“小曦,你阿爹回来了吗?”

苏曦接过慕容少宣手里的一些小东西,听苏廉问话,便答道:“阿爹已经回来了,廉叔叔找阿爹有事吗?”

“这次回来都没有跟你爹好好说个话,算着去找你爹喝酒呢!”苏廉笑道。

苏曦点点都,乖巧的答道:“这样啊,小曦跟阿娘说,给爹爹和叔叔准备下酒菜啊!”

“哎,小曦真聪明,快些回去吧,你爹娘还等着呢!”苏廉摸摸苏曦的头笑道。

苏曦小眉头微蹙,却没有躲开,跟苏廉摆手告别之后,才跟慕容少宣一起回家。慕容少宣看着身边还不到五岁的孩子,疑惑道:“小曦不喜欢苏廉叔叔吗?”

苏曦专心致志的走路,听到慕容少宣问,便答道:“不喜欢,总觉得廉叔叔说的话跟他想的不一样。”

“…”慕容少宣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样敏锐,“那你还高高兴兴地说要叫你娘准备下酒菜?”

苏曦抬头看了慕容少宣一眼,道:“阿娘说,小孩子要懂礼貌,就算不喜欢他,他也是小曦的长辈。”

“嗯,那小曦喜欢叔叔吗?”慕容少宣又问道。

“不喜欢!”苏曦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慕容少宣有些伤心,留在苏家这些天,他一直很疼苏曦的啊。

“你抢我的鸡腿!”

“一个鸡腿,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改天我给你买一个就是。”

“才不要,买来的哪有阿爹烤的好吃!”

“…”

晚间,苏墨送走了苏廉,正要洗漱一下回房休息,一回头,却见慕容少宣立在门前,便道:“你这么晚不睡,在那里做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慕容少宣皱眉道。

“自然是苏墨,还能是谁?”苏墨笑道。

慕容少宣摇摇头,道:“当日我中了化功散,武功全失,所以并没有察觉,而等我武功恢复了,才发现,你自称是个普通的猎户,武功竟比我还要高深,这未免太过奇怪。何况虽然藏得隐秘,我也察觉得到,你身边藏着暗卫,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墨好整以暇的听慕容少宣说完,道:“你是在提醒我杀人灭口吗?”

“…”慕容少宣一愣,苏墨却笑笑道:“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

“或者,你猜猜,我为什么将你留下?会不会放你离开?”

“…”

“唉,乡下日子安逸得很,留下你解解闷也好,放心吧,我暂时不打算杀你灭口。好好给娘子挖鱼塘,等鱼塘挖好了,我就放你离开!”苏墨笑着挥挥手,往院子里打水洗漱去了,留下慕容少宣对着月亮磨得牙齿咯咯作响。

第十四章 忘恩负义

已经是十一月间,天气渐渐凉下来,早晨起来还能见到地上的一层白霜。夏潋出自豪门世家,虽然如今做了乡下媳妇,但有些骨子里的习惯却改不了,就像收集些露水、凝霜、薄雪之类的泡茶。

夏潋从小到大在深山里的时间比较多,闲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昨日气温骤降,早晨起来地上结了一层霜,夏潋欣喜非常,一大早就带了个不大的陶罐子进了山。苏墨知道夏潋的本事,自然不担心夏潋独自出门,早早起来便认真的看着苏曦读书,而慕容少宣依然在认真的挖鱼塘。

秋后山上的野菜就少了,到这个时候,只有些挂在梢头的野果。夏潋收集树叶上的凝霜还有许多讲究,待到太阳升起,一夜凝起的霜花化成水,夏潋手里也只收到了不满的一罐子。夏潋擦擦额上的汗,满意的将罐子封上,打算带下山埋在家里,过了清明就可以取出来用了。

活动了一下身子,夏潋抱着罐子下山,冬日的早晨,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叫人觉得舒坦。夏潋记挂着回去给苏曦父子准备早饭,并没有太注意周围的环境,猛的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离人家已经很近了。

西山村地处南方,每年要到腊月间才会下雪,但冬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除了上山打柴、打猎的人,一般没有人大清早往山里跑。夏潋听力十分敏锐,虽然这次察觉的晚了,还是小心的避到了角落里,她并不喜欢听墙角,但直觉要是叫对方发现她,恐怕不太妙。

说话的人似乎是秘密的约会,说话声音很轻,夏潋虽然十分小心,但他们还是警惕的往这边看了几眼,才回过身继续说话。刚刚一晃眼,夏潋没有看清前面的是什么人,只当是年轻人偷偷地约会,此时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说话的男子正是苏廉,另一人被他挡在身前,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

夏潋眉头皱起,她不想耽搁时间,但此时过去未免尴尬,便往后靠了靠,打算等他们走后再回去。夏潋藏在一块山石后面,看不见那女子的相貌,但声音却毫无阻拦的传入耳中,只听那女子轻声笑道:“大清早的,山里哪里有人,你也太过小心了。”

苏廉摇摇头道:“不可大意,如今御史千方百计要抓我的把柄,万万不能大意,这一出戏还要做到完美才是,否则误了我的前程是小,坏了你的名声,岂不叫你那嫡母称了心意?”

那女子顿了片刻,才喟叹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只是,我们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何况到了年关,我终究是要回府的。”

苏廉抬手轻抚女子的头发,道:“不用太久了,过几日你先回京城去,等过了年我就跟爹娘一起回京,请父亲上门提亲,将军许了我从四品的官职,想来王爷也不会再反对我们的婚事。”

“要这么久吗?廉,我不想和你分开…”

“谁!”苏廉打断了女子的话,警觉的转头向一片草丛,夏潋看过去,只见草丛后面一名少女站起身,猛的扑向苏廉,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向苏廉的胸口,嘴里喊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还我姐姐命来!”

苏廉在村里打了几年的猎,又上过战场,虽比不得苏墨、慕容少宣自幼习武,拳脚功夫也是不差的,那少女哪里是他的对手。苏廉见到那少女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身子一侧避开少女手中的匕首,伸手抓住少女拿着匕首的手腕。夏潋离得不远,看到少女的手腕失了力气一般垂下,匕首落在地上,看样子是叫苏廉折断了骨头。

夏潋眉头皱起,之前就看苏廉不妥,如今联系前后,只觉得此人不仅心机深沉,更是心狠手辣。

“廉,她是谁?”苏廉侧开身子,夏潋才看清那个女子的模样。一身的青衣,巴掌大的小脸清清秀秀的,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惹人怜爱,此时看着垂着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的少女,一副受惊了的模样,夏潋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和不屑。

苏廉一脸厌憎的甩开少女,向青衣女子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青芙不必放在心上。”又转过脸向少女道:“谢瑚儿,我跟谢珊儿什么都没有,她的死跟我无关,你若是再纠缠于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哼!苏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谢瑚儿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替姐姐报仇!”谢瑚儿被摔在地上,额上都是冷汗,瞪着苏廉的目光却满是仇恨。

苏廉的目光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杀意,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抵在谢瑚儿颈边,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呵呵——你敢么?你若是敢,当初为什么不亲手杀了姐姐?害得姐姐未婚有孕,被家族逼得自杀,你很有成就感是吗?我来找你之前已经给爹娘留下书信了,他们都知道,我若是死了,必定与你有关,一连害死谢家两个女儿,你觉得你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有趣?”

苏廉脸上的厌憎越发浓厚,却到底没有再用一分力气,匕首贴着谢瑚儿的肌肤插进泥土中。苏廉拍拍手站起身来,挽起欧阳青芙道:“我们回去吧!”

欧阳青芙似乎有些不满,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娇弱的贴着苏廉,顺从的跟着苏廉离开,并没有多问一句。只留谢瑚儿趴在地上,眼里都是恨意,脸色惨白,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低声的呓语道:“姐姐,你好苦啊!上天怎么就不开眼,叫这样的白眼狼横行世上!”

夏潋叹了口气,自石块后面转出来,扶着谢瑚儿坐起,拉起谢瑚儿的手查看了一番,道:“还好只是脱臼了,你忍着些,我给你正过来。”夏潋说着,也不给谢瑚儿准备的时间,手上用力,谢瑚儿脸色越发白,却忍着痛向夏潋道:“多谢姐姐帮我,他日若有机会,瑚儿定当报答姐姐。”

第十五章 离他远点

夏潋只懂得简单的处理伤势的法子,对药材却是差不多一窍不通,便向谢瑚儿道:“你到镇上找大夫买些药,别动着它过几日就好了,你还小,可别拖着,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我不在乎这些,我现在只想给姐姐报仇!”谢瑚儿说着,便落下泪来,“姐姐那么好的人,那时遇到身受重伤的苏廉,姐姐救了他,为这还被爹爹责骂,他却忘恩负义的跑来纠缠姐姐。姐姐养在深闺,不曾见过世间百态,叫他迷惑不惜违逆爹娘的意思要嫁他为妻,他倒好,认识了敏王府小姐,就巴巴的贴上去,为了讨好欧阳青芙,竟活生生逼死了姐姐…”

夏潋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谢瑚儿为了给姐姐报仇吃了很多苦,心里倒是多了些怜惜,拿帕子给谢瑚儿擦了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并没有说话。

谢瑚儿也没有想听夏潋说话的意思,她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机会罢了,末了仰着满是泪痕的脸,望着夏潋道:“若是,若是姐姐遇到这样的恶人,姐姐会如何?”

谢瑚儿原没指望夏潋回答,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谢瑚儿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忍着疼起身要离开,却听到夏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大概,嫁给他爹,叫他唤我一声母亲。”

“…”谢瑚儿身子顿了一顿,也不知有没有当真。

夏潋倒是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她自己的性格她很清楚,若有人这样对她,她估计用不着多想就直接将人弄死,虽说毁尸灭迹确实麻烦了些,她却不会叫自己受委屈。至于她对谢瑚儿所说的话,却是前世她小姨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她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此时的夏潋并没有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会对谢瑚儿和苏廉有多大的影响。

看着谢瑚儿离开,夏潋抱起罐子继续往山下走,陪着谢瑚儿说了这些话,夏潋难免觉得心里有些沉重,却也没有要跑去给死去的谢珊儿讨个公道的意思。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悲剧,虽然谢珊儿无辜惨死确实叫人怜惜,但毕竟与夏潋没有多少关系,顶多就是回去叫苏墨小心苏廉一些,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夏潋回到家中,苏墨已经做好了早饭,夏潋放下罐子道:“在山上遇到了一点事,回来晚了些。”

苏墨笑着给夏潋盛了饭,道:“没关系,过来吃饭吧。”

早饭后苏墨正要跟慕容少宣一起出门,就被夏潋叫住了,看着慕容少宣出了门,苏曦也跟小朋友出去玩了,夏潋才向苏墨说起早上在山上遇到的事,末了问道:“你可知这谢家是个什么人家,叫苏廉这样忌惮?”

苏墨沉吟片刻,道:“谢家是金龙国的清流名门,在金龙国权势虽然不盛,但人脉极广,苏廉如今有些军功,被平西将军许了从四品的官职,但以谢家的人脉,想要对付苏廉也不难。”

“若是这般,谢家为何放任苏廉,反而逼死自家的女儿,便是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暗地里总可以为谢珊儿讨个公道吧!”夏潋皱眉道。

苏墨摇摇头道:“谢家自来是书香世家,传家上百年家风甚好,在金龙国素来有清贵之家的好名声。只是名声外显也难免为声名所累,谢珊儿死于非命,谢家却不为她做主,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没有证据,且苏廉对谢家有利用价值;二是谢珊儿的死于谢家的名声有影响,谢家不得不打掉牙和血咽来保住谢家的名声。听你这么说,想来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些。”

夏潋点头,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只皱眉道:“苏廉能得上司看重,想来也有些本事,只是这样的人品,只怕以后还要栽在这上面。你与他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往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我瞧着王晓梅的事苏廉怕是早就知道了,才设下的局,连枕边人都能算计,何况旁人。”

苏墨见夏潋仔细的叮嘱,一向温和微笑的脸上浮出一抹明艳的笑意,平日里就稍显艳丽的脸越发明艳动人,低头向夏潋道:“好,都听娘子的!”

“…”夏潋被苏墨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苏墨已经凑到她面前,眼中尽是笑意,道:“娘子——”

夏潋反应过来,脸色微红,一把推开苏墨漂亮的脸蛋,往外走去,略带慌乱的声音随风飘来,“你去忙吧,我去小雨家换几个鸡蛋回来。”说着拎着篮子就出门去了。

苏墨被夏潋一推,扶着门框笑得花枝招展的,这许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潋害羞的模样。

夏潋提着篮子出了门,去苏小雨家换鸡蛋,之前分家的时候,因为苏文要读书,且父母和年幼的弟妹都是跟苏文一起住的,许多东西自然多顾着苏文。苏银是跟着林氏嫁过来的,他生父留下的东西苏洪都没有动,分家时就带了过去,最吃亏的算是苏墨,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只有三亩水田、两亩山地,加上河边的几亩荒地。如今家里养着的两只鸡都是苏墨从山里猎回来野鸡,夏潋觉得苏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管家鸡野鸡,是活的就留下来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