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虎妻宠夫日常》作者:月色阑珊

这是一个身体弱鸡大脑发达的小王爷死缠烂打抱得将军归的嗨皮故事。

心直口快一根筋,天生神力世无双,纵马靖边凌风雪,银甲虎将威名扬。这是她,大陈独一无二的虎威女将军皇甫永宁。

俊美若九天谪仙,羸弱如风中残烛,聪慧可比鬼谷诸葛,倔强更胜顽石三分,这是他,大陈头号富贵闲人,乐亲王齐景焕。

弱鸡小王爷卯上威武女将军,精彩好戏隆重上演。有道是:

将军还朝日,王爷遭难时,救人反被粘,将军肠悔青,王爷动真情,一眼定终身。

追妻路难行,王爷有决心,身体虽羸弱,头脑却精明,情敌三两只,谈笑灭干净。

烈女怕缠郎,将军终允亲,新婚情正浓,边境烽烟紧,宫中乱象起,朝上奸佞生。

王爷出计谋,将军展神威,安邦复靖边,夫妻扬美名,事了拂身去,飘然无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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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捷报

大陈国都燕京城外,一阵烟尘远远扬起,只听得马蹄声疾,烟尘如旋风一般急速向燕京城得胜门方向卷来。道旁行人赶紧侧身举袖掩住口鼻阻挡灰尘,心中少不得要暗暗抱怨几声,都到了城门口还这般纵马飞奔,也不怕腌臜着同样要进城的路人。

得胜门的门官正坐在城门旁边的喝茶纳凉,反正盘查进城百姓之事自有守门兵丁负责,他这个门官根本不必亲自动手。不想一阵烟尘扑面而来,城门官身上和手中茶杯里立刻落了一层尘土,气的城门官一把摔了茶杯跳起来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混帐王八蛋,敢在爷的得胜门撒野!来人,给爷打…”

守城士兵齐齐应了一声,朝着那团烟尘围了过去,只听得“唏聿聿…”一阵马嘶,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一般的大喝:“吾乃定北军中骁骑都尉何国栋,奉皇甫元帅将令回京报捷!尔等还不速速开关放行!”

这何都尉声如洪钟,一声大喝之下竟让方圆一里以内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刚才还有怨言的百姓立时群情激动,纷纷撒开腿朝得胜门飞奔而来。门官自然听的更加清楚,他三步并做两步蹿到何都尉的马前,抓住马缰兴奋的大叫道:“将军,皇甫将军又打了大胜仗?这回把鞑子赶出多远?”

何都尉大笑囔道:“什么赶出多远!这一回我们定北军大获全胜,少将军生擒纳都狗王,将狗鞑子连窝端了!”

门官和涌过来的百姓一听这话欢喜的也不管身边是什么人,只一把抱住喜泪如飞!整整二十年了,他们终于听到了忽剌鞑子被彻底消灭的天大喜讯,终于可以告慰他们惨死在忽喇人铁蹄之下的亲人。

二十年年前,忽剌人长驱直入纵马越过大陈边境,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直杀到了燕京城下,祸害了数以十万计的大陈百姓,先帝不得不被逼签定城下之盟,割地赔款献出公主岁岁纳贡年年称臣,那是所有大陈子民最屈辱的记忆。忽剌鞑子退去之后,先帝吐血数升悲愤而死,当今皇上于先帝灵前继位,发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整顿军务选拔良将守边保国。

当时年方十五岁的武国公世子皇甫敬德投笔从军,从最低的校尉做起,十年征战杀敌无数,接替战死沙场的卫老元帅成为定北军的第二任主帅。他身边最得力的战将便是三军将士都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的少年将军,皇甫元帅九年前收养的义子皇甫靖边。只听这名字就知道皇甫元帅对这个义子抱有多么高的期望了。

“何将军快快请进城!”门官一边抹着眼泪一般紧紧攥着何都尉的马缰,说什么也要为他牵马送他通过城门。围观的百姓却是不肯散开,只围拢上来囔着要听何都尉讲一讲皇甫元帅如何大破忽剌人。

何都尉知道大家都恨透了忽剌人,若非军务在身,他自然愿意为大家讲讲那惊心动魄的一场血战,可是向皇上报捷更加要紧,何都尉只能抱拳高声叫道:“诸位乡亲见谅,本将身负军令,得先向皇上报捷!众百姓听了这话方才依依不舍的散开,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个个都在想着怎样尽自己的全力为皇甫元帅祝捷。城门官将何都尉送进城门,看着何都尉打马而去,城门官突然扑跪在地上,边哭边大声叫道:“爹,娘,虎子娘,虎子,你们听到了么,皇甫元帅灭了忽剌人,给你们报仇啦…”原来这城门官的爹娘妻儿在二十年前尽数被忽剌人残害,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

何都尉打马直奔兵部,兵部尚书一听定北军中来人,立刻将何都尉传进衙中相见,何都尉解下背上的包袱,将塘报连同皇甫元帅的奏折一并交给兵部尚书孙大人。孙大人听到定北军大败忽剌人,生擒忽剌汗王纳都,兴奋的满脸涨红手舞足蹈,也不叫何都尉盥洗便扯着他递牌子进宫求见。

六部衙门都设在内外皇城之间的东城,所以孙大人这番欢喜的几欲疯狂的样子自然在第一时间被各部大人知道,于是乎当今还没得到边关大捷的消息之时,定北军大败忽剌人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六部,京城官员竟是无人不知。

“老夫人在哪里?”何都尉见到孙大人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名身着青缎官服的男子便匆匆跑进卫国公府后宅的如意居,朝院中当值的丫鬟大叫起来。丫鬟赶紧回了话,这个男子便往如意居西北角的清荫轩赶去。

“娘,出大事了…”这名男子闯进清荫轩,朝着躺凉榻上的妇人大叫起来。

那名正在闭目消暑纳凉的妇人猛的睁开眼睛,不悦的皱眉说道:“敬彰,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慌脚鸡似的,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天要塌了?”

那名男子就是这妇人的嫡亲儿子,刚刚大败忽剌人的皇甫元帅的异母弟弟,武国公府二爷皇甫敬彰。这纳凉的妇人就是现任武国公皇甫征的继室夫人刘氏。

皇甫敬彰抬袖拭了额上的汗珠子,定了定神后才说道:“你们都退下。”他这是对在房中服侍的七八个丫鬟婆子们说的。一众下人赶紧悄无声息的退下,片刻功夫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敬彰,到底出了什么事?”刘氏坐起身来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儿子的脸色难看极了,她这才压低声音问了起来。

“娘,皇甫敬德打了大胜仗,彻底剿灭忽剌人,定北军的捷报已经送进京城了。”皇甫敬彰哭丧着脸有气无力的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忽剌鞑子何等厉害,那个贱种怎么有本事打败他们?他…他怎么还没战死!”刘氏一听儿子说完,那张精心保养的脸立刻拧巴起来,看上去面目狰狞恐怖,就象是吓唬小孩子的故事里的老妖婆一般。

“娘,孙尚书已经将捷报送进宫了,这可怎么办,他…他…他这回一定会班师还朝,娘,怎么办啊!”皇甫敬彰一想到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便心虚惊恐的快要哭出来了。

“慌什么!那个贱种就算是回来又怎么样,你怕什么!有你爹和我在这儿,那个贱种休想动你一根毫毛!”刘氏见儿子吓的脸都黄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她赶紧拦儿子在自己身边坐下急切安抚起来。

许是有了刘氏的安抚,皇甫敬彰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惊恐害怕了,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压低声音问道:“娘,要是当年的事被他查出来可怎么办?”

刘氏面色极为阴沉,她想了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别怕,当年那事咱们做的天衣无缝,那小贱种又远离京城多年,凭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出来。倒是他立下大功,只怕想从他手里抢世子之位就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容易了。”

“啊…哦,对,娘,这国公府是您的,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贱种!”皇甫敬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

刘氏点点头,阴沉沉的说道:“没错,这国公府是咱们的,断断不能白便宜了小贱种,敬彰,你也别慌,娘告诉你,等那小贱种回来了,你就…”母子两人耳语许久,皇甫敬彰那惊恐不安的心才渐渐定了下来,密谋已毕,皇甫敬彰恶狠狠的咬牙说道:“皇甫敬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想抢我的一切,我就要你死无全尸!”

就在刘氏母子密谋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武义关城墙之上,一个头戴亮银虎头盔,面覆虎纹银甲,身着亮银锁子甲,外披玄色战袍的少年将军站在城墙垛口处,左手抚于昂首挺胸立于身侧的斑斓猛虎的虎头之上,右手按着腰间宝剑,一双冷若寒星的双眸凝望北方那一望无迹的草原,对身边一个同样顶盔着甲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父帅,请拔给孩儿一千精兵,孩儿定要深入北原彻底将忽剌人斩草除根!”

“靖边,北原深处地势极为复杂,而且忽剌人已经被你尽数剿灭,想来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你随为父镇守边关已经整整九年,也该歇一歇了。此番大捷,皇上必定会宣我们父子进京献俘,你且随为父回京见驾,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满眼苍桑的皇甫元帅声音低沉,话中透着无尽的苍凉与心疼。这九年以来,只有他知道身边的孩子过的是怎样艰辛的日子,他心疼啊!

此时皇甫靖边还不知道他的父帅对他的将来已经有了新的安排,只皱起眉头说道:“父帅,虽然已经大败忽剌人,可是孩儿心里总是不踏实,只怕还有忽剌余孽。”

“靖边,不必再说了,为父心意已决。只等圣旨一到你便立刻随为父起程进京献俘,不许再有其他的念头!”皇甫元帅面色一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颁下军令,皇甫靖边纵然满心不情愿,却也立刻挺直身子大声应“是”,从军多年,服从军令的意识已经浸透了他的每个一细胞。

第二回惊闻

“母后,大喜…大喜…”随着一声激动的几乎变调的呼喊,一个年近五旬,身着一袭暗黄衮服的男子以与他的年纪不相衬的敏捷蹿进了永福宫中的佛堂,吓的佛堂内外所有当差的宫女太监扑通通全都跪了下来。

正跪于佛龛之前诚虔礼佛的太后被自己的儿子吓的双手一颤,手中正捻动着的沉香佛珠啪嗒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太后颤微微站起来转过身子,眉头紧紧皱起,口中喃喃念叨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皇儿,你这是怎么了?”

冲进小佛堂之人正是大陈国皇帝昭明帝齐叔通,他满脸狂喜眼中泛泪的冲到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喜极而泣,颤声禀报道:“母后大喜,皇甫卿家率定北军大破忽剌鞑子,皇甫小将军生擒纳都狗贼,父皇的大仇终于得报…”

“什么…哀家没有听错吧,纳都狗贼被…被咱们大军抓住了?”太后不等昭明帝说完,便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惊叫起来。昭明帝拼命点头,声音亦是哽咽的很。二十年前,大陈世宗皇帝被忽剌汗王纳都逼迫致死,这是太后与昭明旁母子心中最深重的恨事。自先帝驾崩之日起,这母子二人没有一天不盼着生擒纳都汗为先帝报仇雪恨。

“皇儿,快给母后仔细说说…哦不…母后得先向菩萨还愿…”太后欢喜的都快糊涂了,她慌慌张张松开儿子的手,转身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那尊白玉坐莲观音之前,没命的磕起头来。

昭明帝忙也跪在母亲身后给菩萨磕头,太后磕罢头又喃喃念语了好一阵子,才吃力的往上起,昭明帝赶紧上前扶住母亲,母子二人相互扶着站起来,慢慢走出了佛堂。这娘俩儿一路走一路说,还没走进永福宫正殿,昭明帝已经将纳都汗王如何被生擒的经过讲给太后听了。

太后听说生擒纳都狗王的竟然是一位与她最疼爱的孙子一般大小的少年将军,立时便喜欢上了,她紧紧抓着昭明帝的手着急的说道:“皇儿,母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这一回母后怎么也要说上一句了,你可得重重封赏皇甫小将军才行啊!”

昭明帝脸上的兴奋之色稍稍退了些,他看了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一眼,淡淡道:“你们全都退下!”

太后见儿子没立刻接自己的话茬儿,便有点儿不高兴,皱眉沉声叫了一句:“皇儿,莫不是你舍不得封赏不成?”

昭明帝见所有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忙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看母后说的,儿子岂是那种小气之人,只是如何封赏皇甫小将军,儿子的确很是为难,皇甫元帅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可他也给朕找了个不小的麻烦。”

“哦,这话怎么说?”太后心中纳闷。那皇甫敬德也算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再不是那种生事惹麻烦的人,皇帝这话说的古怪啊。

“唉,母后,儿子就是为这事来请您帮着拿个主意的,好叫母后知道,生擒纳都狗王的皇甫小将军其实并不是皇甫元帅的义子,而是他早年失踪的亲生女儿皇甫永宁。”当今倒也干脆,直接把底给撂了。

“什么?竟宁丫头?她还活着?天啊,谢天谢地!”太后一听昭明帝说完,整个人立时又激动起来。激动过后,太后又疑惑的问道:“哀家记得宁丫头比焕儿还小几个月,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也这怪太后心中疑惑,纳都汗王号称北原之狐,最是阴险狡诈狠毒不过的,皇甫敬德与他周旋了十多年都不能擒住他,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有本事将他生擒呢。

昭明帝很肯定的说道:“母后,监军密折是一同送进京的,生擒纳都狗贼的确是皇甫靖边一人之力,母后,您还不知道,这皇甫永宁竟然是天生神力,又学得一身好本事,直有以一挡百之能。”

“啊…是啊,哀家记得宁丫头从小力气就比一般孩子大许多,看来真的是她,若是早十年找到她,安阳也不会…唉,有永安的消息么?”太后想起了十年之前的那些事情,不由的万般感慨。

昭明旁摇摇头低声说道:“一直没有那孩子的消息,只怕是已经…”

“不会的,宁丫头安小子都是有造化的孩子,一定不会的,那孩子一定在什么地方平平安安的活着,等着他爹去接他回家。”太后立刻打断昭明旁的话,语气极为肯定,让昭帝心中好一阵酸涩。

“母后,皇甫卿家想以这次的军功为皇甫永宁求个恩典,让她公开恢复女儿之身,过上正常女儿家的生活。若是找不回皇甫永安,皇甫卿家请求朕特旨许可皇甫永宁所生之子入嗣皇甫家,为他承继香火。”昭明旁沉默片刻又说了起来。

太后在惊喜过后,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当年武国公府的是是非非他们也都是有所耳闻的,皇甫敬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只是皇甫敬德父亲尚在,隔母的兄弟也有两个,侄子更是有四五个之多,在这种情况下让外嫁女的孩子入嗣武国公府的长房嫡枝,这事的难度实在太高了。当今若是直接下旨,只怕御史台递上来的劝谏折子都能生将昭帝埋了。

“这…皇儿啊,这事也不急,一步一步来,咱们先想办法为宁丫头正名,再给宁丫头选一门上好的亲事,至于倒流入嗣之事却也不急,横竖还有好些年的时间。”太后想了想对昭明帝轻声说了起来。

昭明帝却没有太后这么轻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找回来的要是皇甫永安就好了。偏偏是宁丫头,这丫头真是给朕出了好大一个难题啊!”

太后想的很简单,她直接了当的说道:“皇儿,别的不说,单只是宁丫头生擒纳都狗贼这一条,便足以让天下人再无二话。狗鞑子祸害了多少大陈百姓,宁丫头这是给全大陈的百姓报仇雪恨哪!就凭这个,封宁丫头为公主都不过份!”

昭明旁想想也是,脸上复又有了笑容,“母后所言极是,不过这倒不急,朕想着还是先见见宁丫头才好,若这孩子样样俱好,朕可舍不得让她嫁到别人家去!”

第三回暗涌

昭明帝笑着说若然皇甫永宁是个极好的便要她嫁入皇家,太后面上丝毫不显,却是暗暗存了一怀心事,只不着痕迹的移开话题问道:“这么说皇儿已经决定让皇甫敬德班师回朝了?”

昭明帝兴奋的笑道:“这是自然,母后,儿子打算等大军抵京之时亲自出宫相迎,还要在正阳门外举行最隆重的献俘大典,母后,到时您也去。”正阳门,就是当年纳都汗王威逼先皇写降书纳顺表的地方,这二十年来,正阳门是所有大陈百姓心中的耻辱之地,二十年来再没有人打从正阳门进出京城,那里已经成了野草没膝的荒芜之地。

“对对,就在正阳门举行献俘大典,哀家要去,皇后也要去,皇儿,这是咱们皇家这二十年来最大的喜事,必得办的圆圆满满。”太后立刻应和着说道。

“呃…好,就依母后之言。母后,您先歇着,儿子这就去拟旨召皇甫敬德回朝,还得赶紧安排人手重修正阳门。”昭明帝显然对于太后提议皇后出席献俘大典心里有些不情愿,便找了个借口急急走了。太后见儿子躲什么似的急急走人,不免深深叹了口气,这帝后不和可不是兴盛之兆,且得慢慢做些水磨功夫吧。

太后正在摇头,昭明帝忽然又折返回来,对太后躬身说道:“母后,皇甫靖边就是皇皇甫永宁之事暂时还得保密,如何封赏于她得等朕见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醒得,你且去忙吧。皇儿,你宠爱哪个妃子母后不会干涉,不过礼不可废,今儿可是十五。”昭明帝皱起眉头无奈的应了一句,便又匆匆走了。

昭明帝将满朝武将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选中了英国公冯世昌前往接替皇甫敬镇守边关。英国公原本就是皇甫敬德的副帅,在三年之前身受重伤才回京养病的,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正好回去接掌军务。忽剌人基本上已经被灭族,就算还剩下三两个漏网之鱼掀不起大浪,所以皇甫敬德可以很放心的将军务尽数交给冯世昌,他则带着“义子”皇甫靖边押解纳都汗王以及其他忽剌贵族回京献俘。

皇甫敬德一行还没有到达京城,京城所有的权贵夫人便已经因为皇甫父子的到来动起了百般心思。皇甫敬德自从十年之前丧妻之后便没有再娶,如今他正值三十五岁的大好年纪,又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接任武国公自不必说,说不定他还能更上一层,以军功封王。所以燕京城的夫人们都憋足了劲儿想把自家的女孩儿嫁给皇甫敬德做继室夫人。

不独皇甫敬德被那些贵妇人们惦记着,就连皇甫靖边都成了燕京名门闺秀们心中最理想的夫婿人选。那可是生擒纳都汗王的最大功臣啊,十五岁的少年将军,而且是一刀一枪累积军功当上的将军,这简直就是大陈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燕京城中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们一想到小将军皇甫靖边,就兴奋双眼闪亮满面飞红。

在燕京城所有人热切的盼望之中,皇甫敬德率领皇甫靖边连同三千定北军将士押解忽剌大小贵族终于到达了燕京城外二十里的柳林堡。按着昭明帝的旨意,大军将此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前往正阳门举行献俘大典。

次日一早,皇甫敬德率军赶往正阳门外,昭明帝,太后,皇后张氏,贵妃刘氏,以及所有的皇子早已经等在正阳门城楼上了。太后和皇后见昭明旁将刘贵妃带在身边,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特别是太后面色很是阴沉,刘贵妃上前向她问安之时,太后竟是连理都没理,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脸与皇后说话了。

刘贵妃很是尴尬,用无限委屈的小眼神儿瞟向昭明帝,心疼的昭明帝一颗老心肝儿都揪了起来。他赶紧扶起刘贵妃,用无比温柔宠溺的声音说道:“爱妃快快起来。”太后听了昭明帝之言又是一声冷哼,心中对刘贵妃的不满又深了一层。立刻携了皇后的手缓声吩咐道:“皇后,哀家年纪大了眼神儿不济,回头你替哀家多看顾焕儿一些。”

皇后立刻屈膝应道:“母后放心,煜儿一听说焕儿也过来便跑去找他了。回头让他们两个都跟在臣妾身边,臣妾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太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诸位皇子之中,以皇后所出五皇子齐景煜与太后最心疼的孙儿,昭明帝亲弟弟的独子,大陈年纪最小的亲王齐景焕关系最好。

刘贵妃听太后命皇后看顾乐亲王齐景焕,心中恼恨的不行。太后和昭明帝都将齐景焕看的比皇子还重,这让连生了三个儿子的刘贵妃着实无法忍受。在刘贵妃看来,病秧子乐亲王齐景焕所享有的一切都是抢了她的儿子的。

一阵吱吱吖吖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两个身形健壮的侍卫抬着一乘以湘妃竹编成的凉轿,从马道上稳稳的走上来。在凉轿一旁走着个身着浅金色薄绢团龙皇子服的俊俏少年。

“皇祖母,父皇,母后,儿子陪焕堂哥上来了。”那个俊俏少年响快的叫了一句,声音清亮明快,听上去如清泉一般,让众人因为头顶骄阳的炙烤而烦躁的心立刻平静了许多。

“煜儿真是好孩子!”太后先笑着夸了一句,那少年白净净的小脸立刻飞起两抹红晕,看上去特别招人。皇后看到这样的儿子,纵有再多的不如意此时也都散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有个孝顺体贴的好儿子,就算是昭明帝心里眼里都没有她,她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湘妃竹凉轿停稳了,随轿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其中一个打起竹丝轿帘,另一个躬身递上自己的手臂供轿中之人做扶手之用。一只柔若无骨嫩白如玉的手慢慢的伸出来,搭在小太监的手臂上,然后,一个以精巧的白玉如意冠束发,浑如姑射仙子一般的人儿缓缓走下了凉轿…

第四回惊变

燕京城中的文武百官自然都认得乐亲王齐景焕,可是他们每一回见到这位少年亲王之时,都情不自禁的要倒抽一口凉气,第无数的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精致,这般绝美到令人窒息,让人一见他就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直想仆倒在他的面前的地上,就为了不让这少年亲王的双脚踏在地上污了他的鞋子。

“咳…”齐景焕慢慢下了轿子,右手搭在小太监的手臂上,左手拿着一方素面银丝锁边雪缎帕子轻轻掩住口,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咳。他那净白如雪玉一般的脸上浮起极淡的红晕,恰如小荷初绽之时荷尖上的那一点点羞色。

“焕儿,慢慢走,别着急。高三保,还不快给乐亲王设座。”昭明帝大步上前携了侄子的手,将他引到九曲黄罗御伞之下,总管太监高三保也已经在镂雕九龙的紫檀宝座旁侧放了了一张松鹤衔瑞黄花梨交椅。因为齐景焕的身体实在是太不好的,太后皇帝皇后生怕他活不长久,因为齐景焕身边一应器具衣裳饰物都以象征长寿康健如意吉祥的图案为装饰。

太后看到宝贝孙子弱不胜衣,每走一步都有飘然飞去之态,心里越发难受,她最心爱的儿子只留下这么一丝香火,还不知道能不能…当然若是…唉,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她能做的,也只是连同儿子的份一起对孙子加倍的好了。

看到皇祖母和父皇眼中就只有一个齐景焕,其他的皇子还没表现出来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可是刘贵妃最小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六皇子齐景炜却是嫉妒气恼的眼睛都红了。做为宫中最得宠的妃子的最小的儿子,齐景炜可以说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宫中头一号小霸王。他的四位皇兄三位皇弟以及诸位皇姐皇妹人人见了齐景炜都绕着走,生怕被这个小霸王欺负作弄。

要说齐景炜不是没有吃过瘪,他六岁那年将养在永福宫太后身边的齐景焕推到御花园的荷花池中,若非皇五子齐景煜正好经过,齐景焕怕是小命都没了。那时齐景焕的身子骨虽然不太好,可也没差到现在这般地步,就是因为呛水伤了肺,齐景焕的健康情况才一发不可收拾的走了下坡路。

昭明帝听说侄子被自己的儿子推下水,立刻龙颜大怒,当时就要打杀了齐景炜,是刘贵妃在懋勤殿外整整跪了一夜,而因此掉了才上身一个月的胎儿,昭明帝这才收回成命,不过还是命人重打齐景炜二十大板,只不过有宫中第一宠妃的生母护着,齐景炜挨的这二十大板里头自然水份极大,可就算是这样,连一指甲盖儿都不曾被弹过的齐景炜还是大病一场,请医吃药沸反盈天的折腾了溜溜大半年才彻底好起来。

就因着这一场过节,齐景炜便恨透了堂兄齐景焕,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对堂兄下毒手,可是齐景焕自落水之后就很少进宫,而且从来不落单,这才没让齐景炜的毒计得逞。这几年来昭明帝越发宠爱刘贵妃,所以齐景炜便放肆到在任何场合都公然敌视堂兄齐景焕的的程度。

感受到齐景炜那怨毒愤恨的目光,侧身坐于昭明帝身边的齐景焕接过随侍小太监呈上的银丝锁边雪缎新帕子,轻轻掩在口上,压抑的低咳起来。

“焕儿,可是风大吹着了?”昭明旁听到侄子咳嗽,立刻担心的问了起来,然后扭头喝道:“高三保,还不快快设屏风。”

齐景焕忙摇手道:“皇伯父不用忙,侄儿并无大碍。这会子时辰差不多了,应该就要开始献俘了吧?”

昭明帝抬头望向远方,他几乎能看清从远处奔来的将士们身上的盔甲,便笑着对侄子说道:“没错,他们就要到了。焕儿,你身子可撑的住,若是实在累的慌就先去歇着。”

齐景焕摇摇头,两靥浮起娇羞的浅笑,“谢皇伯父关心,焕儿还撑的住,今日焕儿不独为自己,也是为父王参加献俘大典的,父王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终于能安心了!”

十二年前,齐景焕之父,昭明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先皇最小的儿子皇十七子安郡王齐世安陪同昭明帝出京视察京畿防务,不想与潜入大陈的忽剌人撞了个正着,忽剌人立刻动手行刺昭明帝,当时只有二十三岁的齐世安与刺客血战到底,最后更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昭明帝的十余枝暗箭,护得昭明帝毫发未伤,齐世安临死之前只留下一句遗言,求他的皇兄替他抚养照顾独子齐景焕。这便是太后与昭明帝为何将齐景焕看的比所有皇子都重的原因。

听侄子提起为救自己而死的弟弟,昭明帝心中难受极了,他双目充血通红一片,站起来恨声吼道:“纳都狗贼,朕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告慰先皇和十七的英灵!”

太后听到儿子提起先夫幼子,也是难过的不行,她赶紧扭过头擦了眼中的泪,整整十二年了,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一但想起她那最懂事最可人疼的小儿子,那便是挖心剜肝的痛啊!

“嘁…”一声不屑的轻嗤突然响起,昭明帝面色一沉正要回头查看之时,却听到一声惊喜的欢呼:“父皇,您快来看,皇甫元帅已然到了城下了!”站在城墙垛口瞭望的大皇子突然转身禀报,一下子将众人的吸引力全都吸引过去。

昭明帝大步走到垛口,探身往下看,果然见皇甫敬德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紧随其后的是头顶银盔身披银甲的少年将军,这少年将军与其他的将士不同,脸上覆了一张狰狞恐怖的银地黑章虎纹面具。昭明帝知道这便是生擒纳都狗贼的小将军皇甫永宁。

“啊…那个就是生擒纳都狗贼的皇甫靖边么?”三皇子一声惊呼,惹得所有的皇子全都围上垛口瞪大眼睛仔细观瞧,倒要看看那皇甫靖边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原本不欲上前的齐景焕也被诸位皇子裹胁着来到垛口前。众位皇子都礼让于他,齐景焕竟然站到最前头,身子已然紧紧贴上了城墙。

齐景焕被挤的脸色大变,他正想竭力走出回,不想身后突然有一股极大的推力袭来,齐景焕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啊…”的惨叫一声,便直直往城下摔去…

第五回初见

“喂,你醒醒啊…啪…”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在齐景焕耳旁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声轻轻的脆响,齐景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恐怖的银底黑纹虎头面具,原本就被吓的魂飞魄散的齐景焕尖叫一声:“鬼啊…”然后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爹,这…”见怀中之人刚一睁眼便又大叫着昏过去的皇甫永宁有些不知所措的扭头看向正催马向她走来的父亲。

皇甫敬德催马上前,见女儿紧紧抱着一个身着亲王服色,容貌极其俊美的少年,那少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让他这个纵横沙场十数年,见惯了生死的将军都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乐亲王?”皇甫敬德惊呼一声,燕京城中的少年亲王只有齐景焕一人,所以就算是皇甫敬德多年不在燕京,他也能立刻叫破这少年的身份。

“乐亲王?不管了,爹,我刚好接住他,他也没摔着怎么还晕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一直抱着他。”皇甫永宁双眉紧紧拧起看着怀中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少年,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烦躁。

做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冷静是必备的素质之一,就算是在战场上面对血肉横飞的惨烈情形,皇甫永宁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可是她看到怀中少年一副寥无生机的样子,一向平静镇定的心突然乱了。

“靖边,抱乐亲王下马,让杜大夫给他检查一下。”皇甫敬德沉稳的发了命令,皇甫永宁心中立刻踏实了,她干脆的应了一声,还是以公主抱的姿式抱着齐景焕飞身下马,如飞絮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她怀中的齐景焕甚至连一丝震动都不曾感觉到。

皇甫敬德见女儿紧紧抱着乐亲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心中暗暗说道:“闺女啊,男女有别,你不能穿着男装就不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啊,还抱的这般紧!你的名节啊,难不成将来为父只能将你许给这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病秧子?”乐亲王年少位高体弱已经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了。

皇甫永宁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满怀辛酸心事,她将齐景焕稳稳的放在官道旁的草地上,在军医还没有跑过来之前,她已经动手撕开了齐景焕的衣领,齐景焕今天穿的是交领王袍,内里衫着玉色小立领中衣,皇甫永宁觉得勒的这么紧的领子会影响齐景焕的呼吸,便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动手撕了起来。

正飞奔过来的老杜大夫一见自家小将军“非礼”乐亲王,脸色刷的黑了下来。他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少将军休得胡来…”这老杜大夫是定北军中唯二知道皇甫永宁真实身份之人中的一个。正是有皇甫敬德与老杜大夫各种打掩护,皇甫永宁女儿家的身份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老杜大夫的家人全在二十年前被忽剌人屠杀殆尽,他视皇甫永宁为亲孙女儿,自然看不得眼前那一幕!

“杜爷爷,这是你教我的,撕开领子可以让病人呼吸更顺畅!”不明就里的皇甫永宁一句话将杜老大夫堵的透不过气来,惹的老头儿跳着脚的拽住皇甫永宁叫道:“我没教,不许不懂装懂,赶紧一边待着去。”皇甫永宁知道自己力气大,怕反抗会伤着老头儿,便顺势跳到一旁,将空间让给了杜老大夫。

杜老大夫给仍在昏迷之中的齐景焕把了脉,不由的大摇其头,身体破败成这样子居然还没死,这小子还真是个奇迹。不管那么多了,先救醒再说,今儿是定北军献俘进城的好日子,可不能让这个小子坏了大家的心情。

“少将军,拿颗清心丹过来。”杜老大夫向皇甫永宁招招手囔了起来。军中饮食简单粗糙,杜老大夫很是心疼皇甫永宁小小年纪就得受这份苦,便特意为她做了许多薄荷糖,因为怕小姑娘不好意思吃独食,杜老太夫便骗皇甫永宁说那是清心丹,是根据她的身体特别配制的,不能随便给别人吃。皇甫永定信以为真,便一直将薄荷糖当清心丸,每天三次每次吃一颗。这一吃便吃了八九年。

杜老大夫配制的薄荷糖有提神醒脑的奇效,也不会与任何补药相冲,将薄荷糖塞到齐景焕的口中,通过清凉的刺激让齐景焕醒来,这是最最温和的方式。

皇甫永定乖乖儿送上“清心丹”,杜老大夫将之放入齐景焕的口中,果然齐景焕很快便又醒了过来,皇甫永宁在一旁看见齐景焕睁开眼睛,黑宝石般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不由高兴的叫道:“他真的醒了?”

“鬼啊…”齐景焕又看到那张骇人的面具,不由又尖叫起来。就在此时,杜大夫飞快用手掐住齐景焕的右手的合谷穴,用最沉稳的声音大喝道:“我们是人,乐亲王,你还活着…”

“是人…”被掐住合谷的齐景焕好算是没再昏过去,他飞快瞟了皇甫永宁一眼,吓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他只看向杜老大夫道:“我没死,是你救了我?”

“喂,是我救了你好不好?”皇甫永宁见齐景焕不理自己,心里一阵憋屈,想也不想便大叫起来。

齐景焕脸上升起一抹尴尬的羞红,他赶紧好脾气的转头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晕着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救了我!”

皇甫永宁在军中多年,见的全是各种型号的糙汉子,何曾见过这样腼腆羞涩的俊美少年,她象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齐景焕叫道:“呀,你脸红了,真好看!”皇甫敬德与杜老大夫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紧紧皱起眉头,凯旋而归的欢喜就这么被冲散的干干净净。

在不知彼此身份的情况下,大陈乐亲王齐景焕被女扮男装的女汉子皇甫永宁调戏了…

第六回结怨

皇甫敬德大步上前将女儿拽到一旁,然后向齐景焕躬身抱拳道:“定北军皇甫敬德见过乐亲王,不知王爷行动可否方便,若是方便,末将这便送王爷进城。”

这乐亲王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皇甫敬德巴不得立刻将他甩进正阳门交给当今皇上,要不万一这乐亲王有个好歹,他可是吃罪不起的。

齐景焕点点头,轻声细语的说道:“本王无恙…皇甫元帅…”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和昭明帝带着诸位皇子和文武百官楼已然匆匆赶了过来。

皇甫敬德赶紧上前参拜,昭明帝一把拉起皇甫敬德,用无限欢喜混杂着担忧的语气说道:“皇甫爱卿,你终于回来了…朕…朕好生欢喜…靖边在哪里,刚才是不是他接住了焕儿?”

皇甫敬德知道昭明帝是何等看重乐亲王齐景焕的,便立刻说道:“回皇上,乐亲王没有大碍,臣正想送王爷进城见驾。”

太后已然叫着“焕儿…”扑了过去,她不由分说便将宝贝孙子搂入怀中,心肝儿肉的叫了一通,一双眼睛从齐景焕的头顶到脚底细细巡视一圈,然后太后便沉了脸。

“焕儿,你的衣裳怎么?”看到孙子的衣襟被撕开,太后立刻有种宝贝孙子被人侵犯了的愤怒之情,冷着脸问了起来。

杜老大夫赶紧躬身解释道:“回太后娘娘,是臣为了让王爷保持顺畅的呼吸才打开了王爷的衣襟。”

“你…是何人?”太后见是个须发半白之人向自己回话,心里才略略好受一些。

“回太后娘娘,臣杜浩陵,乃是定北军中的医官。”杜老大夫不慌不忙的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杜大夫,免礼请起。哀家不知内情,杜大夫不要见怪。”太后一听杜老大夫自报家门,对他的态度立刻变了,要多平易近人就有多平易近人。显然太后是早就知道这杜老大夫的。

两个小太监过来扶起齐景焕,慢慢向昭明帝走去,太后也走回到儿子的身边,她仔细打量着皇甫敬德,无限感怀的笑着说道:“敬德,哀家整整十年没见过你了,你看着也老喽!这些年来你镇定边关,真是辛苦你啦!”

皇甫敬德躬身抱拳,摇摇头很平静的说道:“太后言重了,身为武将,保家卫国捐躯沙场乃是本份所在,敬德不辛苦!”

太后握住皇甫敬德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脸上含笑眼中有泪光闪动,她哽咽片刻后方才说道:“靖边在哪里,快让哀家看看她!”

皇甫敬德立刻命皇甫永宁上前参拜太后和昭明帝。因皇甫敬德在密折中早已经禀明内情,所以皇甫永宁得以不必除去面具而上前参拜。

太后与昭明帝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自然不会害怕皇甫永宁脸上那个威风凛凛的虎纹面具,皇甫永宁上前跪下行礼,昭明帝认真的看着这个创造奇迹的孩子,心中无限感怀。大陈将士有数十万之众,谁又能想到报了这血海深仇的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呢!

“皇甫小将军快快起来,让朕与太后好好看看你这举世无双的少年英雄!”昭明帝亲自上前躬身扶起皇甫永宁,说话的语气无比的亲热,让皇甫永宁好生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忽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哼,你这小子好生无礼,在皇祖母与父皇面前也敢戴着面具,父皇,这小子如此藐视皇家,绝对不可轻饶了他!以儿臣之见,很应该拖下去重重的打板子才行!”一道愤怒的声音突兀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昭明帝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愤怒无奈,太后则是面色阴沉,而定北军上下人等的眼神就是最直接的愤怒,他们毫不掩饰的瞪向说话之人,就算对方穿的是皇子袍服,他们也是丝毫不惧。

在定北军众人看来,他们的少将军若非有不得以的苦衷,又何至于终年都戴着那张面具呢。这事儿想来元帅早就向皇上禀报过来,这会儿皇上都还没说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也敢大放厥词,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齐景炜。他看向皇甫永宁的眼神竟象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有着森森的恨意。皇甫永宁眉间微皱,她自八岁正式上阵杀敌,如今已经整整七年了,对于充满杀意的眼神她丝毫不陌生,只是从前有杀意的眼睛全都是属于忽剌人的,皇甫永宁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个一脸骄横的小子,他为什么会这样恨自己?

“放肆!齐景炜,给朕滚回去!”昭明帝见定北军诸将人人面上都有怒意,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犯了众怒,若是他再不立刻有所行动,必会冷了这些为国征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们。所以昭明帝大喝一声,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齐景炜一听父皇竟然当着那么多人训斥自己,脸上再也挂不住,他恨恨的剜了齐景焕和皇甫永宁一眼,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昭明帝无奈的低叹一声,然后对皇甫永宁说道:“靖边,让你受委屈了,齐景炜出言无状,朕回宫后一定重重罚他。”

皇甫永宁躬身抱拳说道:“皇上,小臣没有委屈。”昭明帝还是不了解皇甫永宁,在这姑娘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上阵杀敌,除此之外的所有事儿都不算事儿,都可以忽略不计。

昭明帝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将皇甫永宁赐婚于皇六子齐景炜,将定北军与刘贵妃牢牢绑在一起,这样以后不论立刘贵妃的哪一个儿子没帝,都会有最强有力的军方支持。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了。谁叫皇甫敬德立下这般天大的功劳,却什么赏赐都不要,只为女儿求了个婚姻自主的恩典。就算是昭明帝也不能勉强于她。昭明帝想的很好,让齐景炜与皇甫永宁处出感情后正好婚配,可是现在还没开始相处,齐景炜便已经恨上了皇甫永宁。

昭明帝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儿子一但要讨厌谁,那就会一直讨厌到底,这样他还怎么可能去讨皇甫永宁的喜欢,皇甫永宁不喜欢,这婚事就再没可能了。就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昭明帝这口闷气就憋的越厉害。若非太后在一旁低声提醒,昭明帝差点儿就因为面色阴郁而寒了定北军诸将的心。

第七回雪恨

太后与昭明帝已然确认齐景焕平安无事,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至于刚才齐景焕为何会摔下城楼,现在不是追查真相的时候。昭明帝总不能将所有定北军将士撂到一旁,寒了众将士的心。

齐景焕心里也清楚,他上前向昭明帝躬身说道:“皇伯父,都是侄儿不小心才会坠落城楼,耽误了好些时间,万幸吉时未过,否则侄儿百死莫赎。请您立刻下旨开始举行献俘大典吧。”

昭明帝用略含歉意的眼神看向侄子,点点头说道:“焕儿万不要这么说,你没有任何错。是朕没有看顾好你。来人,服侍乐亲王观礼。”

齐景焕的两个贴身小太监赶紧上前服侍,齐景焕却摆摆手,向皇甫敬德与皇甫永宁躬身行礼,细声细气的言道:“齐景焕先谢过皇甫元帅和皇甫小将军的救命之恩,回城后等元帅与小将军安顿好,齐景焕必定再次登门正式致谢。”

皇甫敬德此时只想与这病弱的乐亲王离的越远越好,哪里会在意他道不道谢,只摆手大声说道:“王爷言重了,犬子只是略尽本份,王爷不必言谢。”

齐景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皇甫永宁一眼,说来也怪,那刚才看上去极为恐怖银底黑章虎纹面具此时看上去竟然不那么吓人了,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齐景焕的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他向皇甫永宁颌首示意之后才由两个小太监扶着退到一旁。

到此,献俘大典终于可以开始了。

昭明帝亲自携了皇甫敬德的手大声说道:“皇甫爱卿剿灭忽剌狗贼居功至伟,来来来,朕与你把臂而行。靖边,你也到朕身边来。”